儿,别怕他的大炮,挺过他的前三炮,他的铁头功就稀松平常了。”
“好好,我正要看看你们比比,看看谁稀松败下阵来。”宦志诚说。
十一,贵阳新聚义(2)
宦志诚话音刚落,宋大炮冲着陆泼儿飞来了。陆泼儿一纵老高,让过了宋大跑。宋大炮竟然在空中来了一个倒挂金钩,双脚接住陆泼儿,陆泼儿面团似地粘在宋大炮身上,由脚滚到头,把宋大炮压在身下,刚好做了宋大炮的靶子。宋大炮一个狮子甩头,把陆泼儿甩出几丈远,陆泼儿落在地上,宋大炮已经杀到他的身前,脑袋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上,陆泼儿“啊”地一声大叫,身体就飞向空中了,蜀道双侠手持铜烟杆,来战宋大炮。
陆泼儿重重地摔倒在地,爬起来,又加入战团,几个人杀成一锅粥。
“都是自家兄弟,有狠劲到战场上使去。”吉艳红呵斥道,从树林子里走出。
宦志诚摆摆手,向厮杀的宋大炮等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喝酒吃肉去。”他跳起来,没有搭理妻子,独自向树林子走去,一大帮汉子紧随在后。
吉艳红望着丈夫的背影摇头不已。自从咸阳举义旗以来,各方好汉纷纷来投,大旗下已经有好几千人马了。因为陕西近年来一直闹水灾,颗粒无收,夫妻俩决定率领兵马出省就食。进入四川一连吃了几场败仗,人马锐减,只有几百人了,再不敢大张旗鼓了,扮作商贩窜入贵州,准备在贵阳聚齐了,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吉艳红深感前途渺茫,还是强打起精神,利用夫妻过去在武林中的名头和以前来投的老兄弟,广撒名帖,吸引四方英雄,但丈夫宦志诚却开始花天酒地享乐起来,对来投的英雄不仅不再像过去那般礼数周到,常常还拿他们取乐寻开心,这使吉艳红极其不满。这是在打天下吗?整个儿一个自取灭亡。
树林子里拉起了一溜帐篷。吉艳红走进帐篷,丈夫已经和兄弟们开始吃喝起来。铁头帮帮主见吉艳红进来,起身说:“吉夫人,失敬啊失敬,我们没有等你就吃起来了。”还是程丹钰乖巧,虽未见他武功有何了不起,八面玲珑的本事倒不小。
吉艳红大度地笑笑,来到丈夫身旁坐下,望着狼吞虎咽的男人们说:“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是就在贵州发展,还是另谋出路,继续向东边城市发展。”
金大万说:“这贵州有什么好呆的?我意杀出去,到东南边沿海城市去见见世面。”
“凭我们这几号人折腾能成啥气候?”赵同金嘴里叼着肉说。“我看我们还不如呆在这里养精蓄锐,等兵强马壮了再说大干一场,现在杀出去,是找死,死得更快呢。”
“是啊,是啊,”赵同银附和叔伯哥哥说。“远走不如近爬。”
“在这里就能守住吃肉的日子?”吉艳红说。“只怕越来越没有志气了也未可知。”
一直沉默不语的韩伟洲说:“对啊,到海边去,最好到江浙一带去。那里才有用不完的金银,享不尽的美女。兄弟们凭什么要卖命呀?”
“杀得赢就杀,杀不赢就走。”宦志诚表态了。“两广就不要招惹了,好汉多多,缠上身了麻烦。先奔江西看看。打开江西局面,再去杭州捞世界。”
吉艳红说:“就这么定了吧?大家心齐了,我们才好拿一个大主张。”
宦志诚说:“就这么定了,谢谢夫人帮我下了决心,以后仰仗兄弟们了。来,大家端起酒杯喝酒!这千寿玉液酒越喝越香啊。”
宋大炮说:“我平生饮美酒无数,这千寿玉液酒还是第一次喝到,甘冽醇厚,回味无穷。敢问宦大王,这千寿玉液酒的来历可否与我们说说?”
宦志诚与吉艳红相视一笑。宦志诚说:“这千寿玉液酒是夫人采自十万大山的奇花异草酿制而成,绝非寻常酒可比。”
宋大炮张大了嘴巴:“哇,十万大山的奇花异草?那可是修仙得道的地方。没有想到夫人如此了得,我们大伙儿以后多饮此酒,还不成仙了?”
宋大炮的一席话,说得帐篷里众好汉群情激奋,酒肉源源不断地送上桌来。大家开始猜拳行令,好不快活。
深夜,大帐里,杯盘狼藉,宴席已散。众好汉都走了,连吉艳红也走了,只剩下宦志诚一人还在喝闷酒。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进了帐篷,他的腰背不再佝偻,如老鹰抓小鸡,直奔宦志诚,正是陆泼儿。
“早知道你要来,你果然来了,师哥。”宦志诚放下酒杯说,一双鼠目晶亮灼人,头脑一点儿没有喝糊涂。他好像料到有人来帐篷会他,所以迟迟未走。
原来陆泼儿一出场与宋大炮比武,就被宦志诚看出了破绽。师兄弟相处多年,一个手势,一个脚步声,彼此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尽管陆泼儿费尽心机在比武中诈败,又怎能逃过宦志诚的眼睛?世事无常,谁会想到与师哥在贵阳郊外的树林子里相见?
一个女人的身影无声地向帐蓬移来,两个蹲在地上的黑影站起来,堵住了女人的去路。女人双掌左右轻轻一击,两个黑影咕咚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喝了一夜的千寿玉液酒,还没有把你们醉倒呀?”吉艳红冷冷地说,她出现在大帐的门口,看来夫妻两人互通心思在先,知道今晚有故事发生,做了充分的准备,所以吉艳红又杀回来了。
帐篷里,孟岱年一改嘶哑的声音,嗓门宏亮地对宦志诚说道:“既然你还把我当大师哥,那你束手就擒吧,我只拿你是问,余者无罪。”
“哈哈,你忘了你弟妹是邝自珍门下绝无仅有的下毒高手?现在你四肢百骸都中了你弟妹千寿玉液酒的药力,你试试你是否还能出手拿我?”
吉艳红顿时哈哈地笑起来。她很感兴趣地望着孟岱年,这个过去在她眼里伟岸的男人,坚毅的男人,阳光的男人,现在已是她掌中之物了,听凭她摆布了。想到这一切,她怎不心花怒放?她见识到了自己的力量,她不要跟着丈夫宦志诚一道沉沦,她要给丈夫注入永不衰竭的能量,支撑起他打造一个美丽的世界,一个全新的世界。
孟岱年暗暗运力,全身提不起一点力道。孟岱年大怒,还要出手去拿宦志诚,被宦志诚一把叼住了,一卸一推,打出四、五丈开外,接连翻了几个跟头,爬不起来。
宦志诚站起来,离开座位,来到孟岱年的身前,得意忘形地说:“这都是你自找的。龙头大哥你不当,偏要当一个受制于人的陆泼儿。你记住了,那千寿酒你还得喝,什么时候给解药,你得听你弟妹的。也许你永远都得不到解药了,因为下一次你喝的千寿玉液酒,不过是上一次的解药,刚好又是下一次的毒药,永远没有一个结束的时候了。本来不打算给你说出千寿玉液酒的真相。千寿玉液酒,多么美好的名字。你逼我说出真相,你是我师哥嘛,不然怎么镇住大师哥你!当你的陆泼儿吧,我是不会再让你当孟岱年了。”
吉艳红再次狂放地笑起来,孟岱年拿眼睛去看吉艳红,多年的军旅生活,早已把她磨练得野性十足,一个美丽的女性躯壳,却有着一颗男儿心,她以笑声展示她的胜利,她要使她的俘虏感到沮丧,从意志上彻底崩溃,不再徒劳地抵抗。
孟岱年肝肠寸断,在自己头顶挥掌猛拍,却没有一点力道。
宦志诚夫妻俩手挽手、大步离去。宦志诚边走边说:“想死还不容易?活着吧,每天看见太阳升起多好。我这里没有宁远英雄孟岱年,只有一个三流把式陆泼儿。好好跟我们干吧,忘记过去的一切,我要是坐了龙庭,你一样可以封王拜候。”
孟岱年艰难地蹭出帐篷,见远处的草地上,两个模糊的人影瘫在地上呻吟。
“赵氏哥儿俩吗?”孟岱年急忙走过去。果然是蜀道双侠,那是他要他们在门外接应,以防不测。现在两人极其痛苦地在草地上扭作一团,看来千寿玉液酒的药性发作了,刚才吉艳红的一击,并未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主要是体内的毒酒在捣乱。
孟岱年望望夜空,绝望地哀叹道:“天亡我也,当初一念之仁酿成今日祸患,叫我以后怎生是好?”孟岱年肠子都悔青了,呆若木鸡。
漆黑的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孟岱年跪下了,垂下高贵的头颅,向着北方。当他重新抬起头来,北方的天空有一串星星闪亮,那是北斗七星。孟岱年久久地望着那一颗颗明亮的极星北斗,一颗颗星星渐次露出真容,拱卫着七星。孟岱年深感诧异,今夜星星好生古怪,何以如此明亮?他问自己。老天爷,你在向我昭示什么呢?可惜啊,我对你一无所知,所以你是对牛弹琴了。
孟岱年待要起身,头脑一阵晕眩,他无力地摔倒在地,伸出的双手与赵氏哥儿俩的手攥在一起。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我们今夜义解金兰如何?”孟岱年对兄弟俩说。
“在这儿?”兄弟俩嚷着要爬起来,但失败了,又摔倒在地,刚好一左一右把孟岱年护卫在中间,三人并排靠在一起。孟岱年呵呵地笑起来了。
“孟兄笑什么?”赵同金说。孟岱年的笑声让他感到害怕。失心疯了不是?在这样的夜晚,哭都来不及,还笑呢。
赵同金不问孟岱年还好,一问之下,孟岱年放开嗓门大笑不已,他的笑声在夜空里回荡。他的笑声感染了赵氏哥儿俩,两兄弟最终也笑起来,开怀大笑。
“你们说,我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让我们笑吧,然后去面对明天的日子。”孟岱年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二,出行使命
一艘帆船缓缓驶出柳江东门,时值阳春三月,莺飞草长,花开如火。禧禄和小宜站在船舷边,久久不愿离去。回头望望师傅吴育奇和校长邝自珍,他俩在舱室的最高层,坐在窗前相谈甚欢。自从上了船以来,禧禄和小宜有意让他俩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
“三郎,可曾想过怎样打发这一路上的风光?”小宜说。
“是啊,是啊,能够和宜妹妹一道行走江湖,那是莫大的风光了。古人说无须朝朝暮暮,只要两心相映,完全胡说八道。没有朝朝暮暮,哪里来的心心相映?”
“你混说什么呀?人家说东,你的心思往西,我不爱听你这些混话,叫人摸不着头脑。”小宜说。
“你会摸着我的头脑,我的心思亮亮堂堂,没有一丝一毫的云遮雾绕。”
小宜扭头就走。禧禄紧跟在后。“你去哪里?宜妹妹?”他急切地说。
“我不要你云遮雾绕,我要你收起你的疯话,”小宜说。“你让我感到害怕,三郎。”
禧禄脸唰地变白了,急忙抢上前去说:“你怎么会感到害怕呢,怎么会呢?这是什么时候的情况呢?是单独和我在一起时就会感到害怕吗?”
小宜转过头来,望着禧禄猴急的模样,扑哧地笑出声来。“我们规规矩矩在一起讲话好不好?我不想听你吟的诗啦曲啦,就这么正正经经地呆在一起,我讲话你听,你讲话我听。这有多好,没有腌臜的念头,彼此不扰乱对方的心,”
“那好,我不搅你的心,可以守着你,看着你吧?”禧禄说。
小宜和禧禄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再也受不了禧禄火辣辣的目光,“我们回去吧。”说完独自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宜妹妹的心变硬了,变冷了。这是怎么回事唷?难道女儿长了本事都会变得这样难以琢磨?”禧禄望着她的背影这么想。
二天后,船到了广东番禹,吴育奇和邝自珍带着禧禄和小宜中途下了船,直奔镇上。一个小镇竟也超乎寻常的繁华、热闹,远胜禧禄和小宜所到过的任何其他的地方。禧禄和小宜赞叹不已,目不暇接。大家在小镇一阵急走,七拐八弯地来到一条僻静的小街,在一座道观前伫脚。禧禄抬头一看,那道观的门匾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云庐寺”。
吴育奇对两个徒儿说:“这是我和你们校长小时候呆的地方。”
小宜望望自己的校长,来了兴致,“呀,两位师傅这是让我们寻根归宗来了。”
邝自珍笑笑说:“正有此意。没有根基,就如浮萍永远飘在水面,游移不定,如何让你们收心?我们进去吧。”
黑色的大门半掩着,吴育奇推开大门,走进去,大家跟着走进去。
道观里十分破败,好像无人居住。还有内院两座楼阁有火烧过的痕迹,断垣残壁地耸立在那里。一个落寞的老道站在房檐下,他不是用眼睛看,而是侧耳倾听,因为他双目已经失明。吴育奇等远远地在甬道的这一头停下脚步,看着老道。
老道听觉十分敏锐,“来者何人?再给我传一点声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