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盛公紧急刹身,落在就近的一艘大船上,然后改道向滩地飞去,人刚落地,邝自珍反客为主,舞剑杀来,崔盛公暗暗称奇,却也不躲不闪,趟着步子,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一拳拳展开了,与邝自珍对攻,丝毫不落下风。
豪杰们在一边看了,都摇头不已。这崔盛公真是邪的可以,怎么与一个娘们较真了?胜了又能怎样?难道可以四处张扬的吗?
这也正是崔盛公何以能够在武林占据一席之位的原因,不为世俗所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都可以拈来作为手段。崔盛公与邝自珍斗了十多回合,众豪杰眼睛一亮,这女人竟然如此了得,招招专递人的要害之处,难怪崔盛公不放过她,要去寻她的麻烦!
邝自珍的女儿剑,特为女子量身定做,要的就是与男人近身拼搏。男人们向来冒险托大,与女人作战,更是沾沾自喜于占女人的便宜而不计后果。邝自珍的女儿剑充满了诸多的诱惑,变化无穷的剑花朵朵,分明是演绎*、梅花、兰花盛开的情景,剑形极美,与她对阵,有菊、梅、兰三花的异香交替扑鼻。这正是女儿剑最凶险之处。崔盛公的拳招越来越快,邝自珍有意示弱,圈子越来越小。崔盛公只觉得清香扑面,温馨可人,好像置身于金秋送爽的日子里,不由得放松了警惕,仔细看邝自珍的剑法,线条流畅,剑光灵动,宛若一朵朵秋菊盛开,崔盛公起了玩心,张开蒲扇一样的大手,想把邝自珍头上的珠翠拉下来。这可犯了女人的大忌。你可以杀死她,切莫羞辱她。邝自珍还未等他的手触到头上的珠翠,倒过剑柄,一阵猛戳,崔盛公腕上一阵剧痛,方才收起轻狂的心思,发起狠了,凝聚神力,准备给邝自珍致命一击。
吴育奇远远地看着师妹与崔盛公相斗,忐忑不安。他已经多年未跟师妹在一起了,对师妹的功力不甚了了。来之前,他有意绕了一个大圈子,从洛容女校上空掠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知道,他心里仍然有邝师妹,割舍不下。
邝自珍故意卖一个破绽,剑锋好像拿捏不定,本来要向前刺剑,却变成向上一撩,露出了身前空挡。崔盛公防她使诈,没有抢攻进去。
*的清香一变为沁人肺腑的梅香,崔盛公打了一个寒颤,但觉得邝自珍抖出的剑影犹如雪花飘飞,好险,幸好没有靠上去,就这寒浸浸的剑光,还不知道有什么苦头在等着他哩。但他还是小心地向前迈了一步,百掌的力道化作了十掌的力道,他没有贸然出击,在等待最佳时机。为此,他与邝自珍周旋,若即若离。他有心要看看邝自珍还有什么古怪的剑招。
雪花散尽,春光乍泻,梅花的沁香消失了,阵阵幽兰袭人,兰花开了。邝自珍的剑形美极了,她一抖手腕,剑头分出开放的花瓣,又是一抖利剑,剑头迅捷无伦地开出又一朵兰花儿,崔盛公置身于幽香的世界里,拳头却并没有放松,刚才吃了一剑柄使他心里一直在发狠,一定要给这娘们一点厉害瞧瞧。眼见得邝自珍的剑招又散乱了,这次崔盛公不再有任何的怀疑。这邝校长不过如此了,还能怎样呢?她可是与我崔盛公实打实地斗了一百多回合了!别怪我无情了,矫情的女人,我并不爱你!崔盛公心里骂道。他把十掌的功力化作一掌的力道,上前一掌拍出,完全拍在实处,只觉得眼前的人物被他一掌拍蹲下了,而漫天古怪的剑花掀起了一阵异香无比的狂风,使他身不由己地飞起来了,重重地落在数丈开外的石滩地上。他趴在地上吃力地转过身来一瞧,蹲在他前方滩地上的,是吴育奇。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挣扎着爬起来,又摔倒在地,但他最后还是站起来了。他走出两步,看见邝自珍站在吴育奇身后,左掌抵住吴育奇的背心,护住她师哥的心脉,右掌握剑,作势要随时杀来。崔盛功一口气不来,又坐到地上。本来想拿下邝自珍做饵,来钓吴育奇,没有想到吴育奇远比他想象的痴情,中途杀出来救他师妹,致使稀里糊涂地混战一场,与吴育奇两败俱伤。
江上腥风(5)
吴育奇看到师妹的剑法二次散乱,他不知是计,急切地出手了。他的身法太快,崔盛公的拳法太狠,邝自珍的剑法太刁,三人撞在一起,吴育奇插在中间,替师妹受了崔盛公的掌力,又阻挡了邝自珍,使她的女儿剑法大打折扣,让崔盛功捡了一条性命,吴育奇自己到受了一半的兰花剑气。
吴育奇站起来,握着长剑踉踉跄跄地向崔盛公走去,来到他的面前,削剑斩他的手臂。崔盛公浑身无法动弹,万念俱灰,我完了,江湖上再也没有百步拳了。哪知钢剑临时变削为刺,“噗”地一声,崔盛公右臂中了一剑,吴育奇手下留情,没有废崔盛公的一条手臂,只是在它上面刺了一个口子,让他长一点记性。
崔盛公腿一软,向前跪在吴育奇面前。一切来的非常迅速,修为浅的人还没有看明白前因后果,一切就已结束了。
吴育奇撇下崔盛公,摇摇晃晃地沿滩地向雕龙帮的大船走来。
“吴育奇不愧为当今独步武林的一等一剑客。”四川龟寿堂的大刀钟福山气贯长虹,一挺大刀说。他站在自家的船头上,一个大跨步,身体飞起来,人还在江心,对准江面一挥他的金龙大刀,激起一排浪头,江面刚刚平静了,他人已在对面雕龙帮的船头落下了。钟福山一柄大刀出神入化,威震云、贵、川、桂数省,他显了一招”过江无敌”大刀法,有心威慑场面,果然江上豪杰一时噤若寒蝉。钟福山的赞美有二层意思,一,吴育奇的剑术确已登峰造极,当今武林无人能出其右:二,豪杰们再要对吴育奇横生枝节,那就不仅仅是对吴育奇不敬,也是得罪他钟福山了。
百步拳的徒众躲在船里,吓得不敢抛头露面,就连秦大江也保持沉默。
人们在观望,等着他人出手。此刻,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再要有人强出头,就不是单打独斗那么简单了,很有可能演变为群殴。这也是崔盛功为什么要攻击邝自珍的原因,目的只有一个,把事情搞乱,搞大,事后算账,都会算在吴育奇的头上。
四条刀光,射向钟福山。真有人不信邪,偏要强出头!“来的好啊。”钟福山大声赞道,挥动大刀,一刀横扫千军如卷席,钟福山所在的木船跟着他的大刀快速地转起了圈子,四条刀光竟然近不了木船,握刀的人纷纷落水,等他们爬上相邻的木船,众人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梧州四大刀客的于大鹏、贾登云、施子明、谢继承。
“这柄大刀很沉啊,”一个男人从船舱走出,来到钟福山身前打量着大刀说。正是刚才那个讲一口京腔、到处乱钻的男人。他头上戴一枚名贵的帽珠。不知他什么时候爬上了雕龙帮的大船,也有可能他先前一直就在雕龙帮的大船上。那男人不赞钟福山的刀法了得,而说钟福山的刀沉,那嘴里的轻篾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玩这么沉的大刀不过是蛮牛一头罢了。钟福山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挥刀盖下来,那人毫不在意地伸出手臂抓住大刀背,钟福山用力回拖,竟然没有拖动。钟福山羞愧难当,正不知如何应对,一双手把他拨开,钟福山站立不稳,丢下大刀,那男人正与钟福山比拼牛力,没有想到钟福山猛然丢下大刀,顿时让他失去平衡,好不容易抱住大刀站稳船头,一条腿猛地踹来,他再也站不稳了,也掉进江里。双手把钟福山拨开、又一腿把那男人踹下江去的是吴育奇。他把腿一收,勾回大刀,交给钟福山。看似简简单单的两招,双手一拨,伸腿一踹一勾,把活儿干得如此干净利落,实是蕴含了上乘的功夫。换了一个功夫差一等的也去跟人家玩这手,不被搞得灰头土脑的才怪哩。太神奇了,吴育奇又是怎样上的木船呢?人们完全被搞糊涂了,脸上写着更加惶惑的表情。怪了,难道刚才他没有去救师妹邝自珍、没有与崔盛功性命相搏,而是一直就站在钟福山的身后,故而那么从容地出手助了钟福山一把。
“吴大侠好俊的身手啊。”百步拳的大船上探出一个男人的头来,拱手抱拳地说。他也讲着一口地道的京腔。“我弟弟贪玩,不知深浅,得罪吴大侠了。当哥哥的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我们是京城龙珠会的,办差来柳州,碰巧被堵在这里了。”
吴育奇一听那男人自称“龙珠会”的人,一惊,小时候常听师傅说千万别去招惹“龙珠会的人,离他们远一点,*咱们的,总根子都是“龙珠会”的人。不知道这京城“龙珠会”是不是与师傅口中的龙珠会是一回事?吴育奇不动声色地也向陌生的男人拱拱手。“既然如此,那就在柳州多呆一些日子,我们也好尽尽地主之谊。”他说。
“不了。我们要快快回去交差。以后有机会来柳州,再来叨扰吴大侠不迟。”
“一定来哦。”吴育奇说。他待要转过身去,却一步也迈不动了。魏老四一看不对,急忙跳出船舱,搂住师哥,吴育奇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师弟的怀里。
“都散了,都散了。”邝自珍大声向拥挤在木船的人们说道,在滩地上走来走去,不离崔盛公左右。洛容女校的女子们所乘来的大船,也在江中行驶开来,她们也跟着开始轰男人们了。“走了,走了,还等在这里干吗?没有人管晚饭,还不走干吗?”
一艘艘木船开始动窝了,各行其道。夕阳快要落入江底,江面上的波光都泛着血色。
凉风吹来,崔盛公一惊:有这些女人与吴育奇上下其手,我今生出头难了。孤零零瘫在石头地上的他,看见秦大江飞身下船,向他惊慌地跑来。“我要死了吗?师弟的神情为什么那么慌乱?”他慢慢合上眼睛,不愿看到眼前的情景。
十,江上腥风(6)
十万大山在柳州的西南方向,确如其名,进了十万大山,一山又一山,山连山,山套山,方圆数百里,原始洪荒,无边无际。人迹罕至的十万大山,是名副其实的人间仙境,数不胜数的奇花异树,飞泉明涧,仙台地洞,灵芝妙草,可以使你空灵悟道,肉眼凡胎成仙羽化。但这里又是一片魔幻之地,死神之地。无处不在的毒蛇猛兽,瘴气妖物,瞬间可以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里受罪。机遇从来和毁灭并存,人们谈起十万大山,无不心惊肉跳,但总忘了它也有惠及人的一面,而把进出十万大山的人均视为妖怪、魑魅。
崔盛公眼里的邝自珍,就是一个妖怪,他要扒了她的狐狸皮。柳江一战,他胳膊上被吴育奇刺了一剑,养了几天,没有什么大要紧,倒是受了邝自珍的女儿剑气,被菊、梅、兰三花的花香所伤,整日里无精打采,武功全失,成了废人。他暗暗跟踪邝自珍,见她独自上路,知道她要去十万大山采药,给吴育奇疗伤,吴育奇的伤势肯定比他严重多了,他崔盛功是输在面子上,吴育奇则输在里子了,其肉体痛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雾气蒸腾,阴风惨惨,崔盛公惴惴不安。一路跟来时,在先他还躲躲藏藏,唯恐邝自珍发现了,进了十万大山,他才明白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地方。毒蛇在草丛里游走,猫头鹰站在高高的树上,猛然“嘎”地叫一声让他吓一大跳。密林里传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仿佛人在喋喋不休地念动咒语,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种不知名的鸟儿在鸣叫。他不再躲藏行迹,他甚至希望邝自珍发现他了,这样两人可以结伴而行。但那邝自珍看见他了,也是视而不见,在前面走的飞快。这使得崔盛功不得不加快了步伐,以免被丢下了。
走过了几道枯涧,崔盛公发现自己还是被邝自珍扔下了。他越发地不死心,越要跟上去,妖精邝自珍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拼命逃离他。他挥动双掌,劈开拦路的枯藤老树,高高的岩壁上有清澈的泉水飞下,走了半天,口干舌燥,他开始觉得周身疲软无力,他知道自己体内的香毒发作了,他走到泉水下,双手捧了泉水便喝,甘冽清纯,全身通泰,呀,太美了。他索性把头埋进瀑布里,大口大口地喝着,最后他扒了衣裤,赤身站进泉水里,兴奋地大呼小叫,太过瘾了。
从瀑布下走出,他觉得体内真气又回来了,那种疲软无力的感觉荡然无存。看来我是来对了,还得跟上这女人往前走!他又往前走了一大段路,连邝自珍的影儿也没有看见。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邝自珍干吗要一个劲儿地往前冲?该不是把他往绝路上带吧?不然的话,她为什么就不停下来喘喘气,采一点花啦草啦?想到花草,他马上四处打量,见那些花草都美得不得了。他轻轻地伸出手去抚摸,那些花草立即缠绕过来,初始他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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