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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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步-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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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此时,有人叫门。

    “有人吗?店家?有人吗?”

    “一定有。”

    “你怎么知道?这门闭得如此之紧!”

    “有声响。”

    三夜先生在院中煎药尝试,揣摩医道,听闻二人的对话,他不禁心中一喜。

    你道是谁?正是黑斗篷带着花如月来到了此地!

    那二人在门口,却又有二人突然蹦进了院子。

    三夜先生直起腰板,佯作转身,就听风声大起,一只流星锤毫无征兆地砸向三夜先生后心。

    三夜先生生怕这流星锤是带刺的有尖的狼牙流星锤,不敢硬接,纵然心头火起也不得不俯身闪过。

    他顺手抄起砂罐,闻风而辨,将滚烫的药汤连同药渣尽数泼向进袭他的人。

    “哪里来的鸟人这般厉害!”另一人正想抢进屋子,见同伴危急,连忙赶来助手抢救。他哪里赶得及!

    那使流星锤的连声惨嚎,流星锤舞得更是起劲,却是乱打一气,招式连成一片,看着倒好看。

    “呔!老头儿看招!”另一人使的一对判官笔,竟是一长一短。俗话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巧,这“强”与“巧”能否共存?三夜先生被挑起了好奇心,便喝道:“我这把老骨头陪你玩玩!”

    咳,三夜先生还称不上老骨头,只是他习惯这么自嘲罢了。

    黑斗篷听闻里面有人打斗,竟然还有三夜先生在,连忙拉紧了花如月,番强而入。“小心些。”黑斗篷已见了院内形势,先嘱咐了花如月,又哂笑道,“小毛贼罢也!杀鸡焉用牛刀。三爷……”

    三夜先生悠哉悠哉地空手对判官笔,闻黑斗篷之笑,不由也笑道:“你来啦?真好,真好……把那女娃儿送进屋去,再把那锤子舞得挺漂亮的家伙制服吧!”

    “吃我一锤!有本事跟老子扯筋过逆!你风大爷可没怕过谁!”那使流星锤的呼呼地喘着粗气,还没从“当头一浇”中恢复。

    “哦?风爷。”黑斗篷随口敷衍了一句,可把这位风大爷气得够呛:“小子还不来领死!”

    黑斗篷低头叮嘱花如月:“进去,好好呆着。”不想迎面就撞见了葬花扶着周皖。

    “二位。”黑斗篷这便是问了好,送了花如月进屋,返身便去!

    他拔出了腰间匕首,短,不过五寸来长,而且刃处极薄!那看似一抖动便会破裂的蝉翼般的匕首,真的能用来杀人?

    一寸短一寸巧,那亦是一寸险。

    p。s。:关于南方对面食有毒的记载证据似乎仅限于中医理论,具体实证笔者没百度到。但宋朝确实又有“汤饼”,文中采用了迷信态度,读者们纯属看个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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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谁与斗劫
    流星锤向黑斗篷飞去,黑斗篷脚步未动,一侧身子,轻而易举地躲过流星锤。流星锤过了半途,突然又拐了回来,去击黑斗篷后心。这是流星锤的特殊之处,硬时如巨锤,可直接击倒敌人,软时如长鞭,可以打穴或绕到敌人背后进袭。

    黑斗篷可不吃这一套,不管锤向何方,径自猱身而上,但见寒光此起彼伏,在黑色的斗篷间闪烁——流星锤没有刀刃,流星锤上的狼牙尖早已被血洗得污秽,那寒光一定来自黑斗篷的匕首。

    流星锤不宜近战。这位风爷见黑斗篷不过两三步便近了自己,快过“八步赶蝉”,慌乱之中不及收回远处大锤,匆匆舞怀中打穴的小锤迎战。

    黑斗篷微微抬眼,冷笑,似又有些踌躇。他似一个鬼魂,行走无声,连风也没带动,只在瞬间,斗篷翩飞。此时的他是一只大鸟,扑动着黑色的羽翼,猛扑到这位风爷身边,以他尖锐的喙刃去啄食他的心肝——不,他没有。他以匕首取风爷颈间,左手尚空,他便去夺流星锤!

    三夜先生正和那人打得不亦乐乎。那人连声呼喝,吵闹异常,长笔扎过去,短笔划过来,却攻不破对手的防线,不由心焦不已。

    三夜先生大气不喘,一边轻而易举地化开攻势,一边笑道:“不必取他们性命,抓住他们就是了……咦!——喂,往哪儿踢呢!”

    那人见兵刃斗不过三夜先生空手,心生一计,上头以怪招打着,暂缓了三夜先生的攻势,突如其来使出一招“撩阴腿”!

    “不识好歹,小心断子绝孙!”三夜先生怒道,以“登云步”紧接着个“千斤坠”带“万流归宗”化解了那极快的一腿,“三爷我是陪你玩玩,你有种还真动了这么阴险的邪念?撂倒!叫你看看什么叫正道的真本事!”他一脚踢去。

    这是虚招,故意叫那人去躲闪,紧接着便是一记拳头,实实打在那人右肩。那人手上的判官笔再长,点不到三夜先生的一片衣角;那人手上的判官笔再短,巧不过三夜先生“横”挥琵琶。

    咕咚一声,那人摔倒在地。三夜先生拂住他穴道,转身看黑斗篷。

    黑斗篷这边胜负明显。那人流星锤被黑斗篷夺下,扔到一旁——黑斗篷用不惯。不到半招间,明晃晃的匕首已贴上了那位风爷的脖颈。

    “果然是你!”这位风爷怒吼道。

    “嗯?”黑斗篷不知他在说什么。

    “哼……小贼……与总瓢把子……与我们作对,今后有你好受的!”

    一只鸽子扑棱棱地从院外墙后飞起。

    三夜先生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鸽子腿上系着信条,忙使个“燕子飞云纵”,踏着砖墙跃起数丈,去追赶鸽子——说时迟那时快,三夜先生只觉得脚下银光几点,唰地打向自己。“暗青子招呼着!”

    三夜先生似是没见到没听到一般,只是施展“天罗地网势”,捞住那只鸽子,那只信鸽!说来奇怪,那铁蒺藜和甩手箭竟然在半空中扭转了方向,擦着三夜先生的衣角过去了。这还不算完,三夜先生暴喝声“无礼小贼还不快快扯呼”,这些暗器噼里啪啦地射入了土地。铁蒺藜在土上留下了深坑,甩手箭后红巾尽没于土。

    他终于低头看了看“小贼”究竟何许人也,却是一愣。

    两个发暗器的他并不认得,大概是两个初入江湖的雏儿,只是在他们身旁的领头人,很眼熟……一张马脸,带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他右颊上有一颗痣,脑后结个辫子,长及背心,他系着灰色的褡膊,他是谁来着?

    不能管这么多了,三夜先生拆下信条,放鸽子飞走了,估摸着信条的内容,站在墙头,正待拆开纸条细看,呼地一阵掌风袭来,这劲道!三夜先生真是遇见了久违的敌手!

    黑斗篷点了那风爷的穴,眼见三夜先生受袭,他不急,但他也翻过墙去帮手了。他知道这些追兵都是自己惹上的。他见正主儿在和三夜先生对打,下面只有两个小人物,便先以点穴手放到了二人,再观恶战。

    院内,周皖等人正自惊诧。花如月突然窜出门去,要去追黑斗篷。

    葬花拉住了花如月:“别过去——那是男人的恩怨。”她好像没注意到周皖凝重的神情。

    “可是黑斗篷让我不要离开到她三丈以外……”周皖和葬花不由好奇,相互对视一眼,等花如月的下文。可花如月不再说了。

    “三夜先生武功很高,只是……”周皖皱眉。

    “那坏蛋是谁?”花如月询道。

    葬花只是沉吟。

    “似乎有些印象,却想不起来了……总之花如月,你万万不可参与到江湖的纷争。你不会武功,本不应该来的……你……你的姐姐和妹妹都不希望你重蹈她们的路。”周皖扶着额头恳切道。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是注定的吧。我相信有前世,现在遇到的事情,绝对不是无中生有……我既然已经来到了江湖,便放不下了。”花如月低叹。

    葬花怔怔地听着——来到了江湖,便放不下了。触动了心弦,便忘不掉了。

    三夜先生连呼“稀奇”,似乎有点力不从心的样子,左支右绌,但他很镇定,并不露败象。黑斗篷看着,眼神中流过一丝惊讶,他握紧了手中匕首,准备随时冲上去。

    周皖又低头看躺在院里的两个人。

    他以竹竿为拐,缓缓走向近处那姓风的。葬花见了,急忙拉住他道:“你做什么?”“看好花姑娘,我去问问这个人……”周皖拄拐,执意要去问。葬花无奈,松了手。

    周皖慢慢蹲下,低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追到了这里?”那姓风的瞪着铜铃大眼,眼中充满了愤慨。“我只是想知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周皖使出大力才给姓风的解了哑穴。

    “小兔崽子!老……”周皖连忙又狠狠补了一指。可不得这样么!他一上来就脏话连篇,周皖可不爱听。周皖无奈地站起来,只是凝望战场。他现在身体虚弱,近乎于一个不会武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想帮忙弄清真相,实在是难。

    三夜先生的掌咬得很紧,他正以攻为守,连续出了十来掌,正是“劈碑掌”。这劈碑掌注重力道强大,亦注重巧力,其要旨一在于猛,二在于粘,三在于引,火候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威力奇大。那敌人的功夫倒也奇了,三夜先生的掌猛,他退;三夜先生的掌粘,他收;三夜先生的掌虚,他实打;三夜先生正面去攻击,他逃之夭夭;三夜先生以巧劲搏,他以巧功躲……

    三夜先生攻击,他只躲不攻;三夜先生不打了,他却猛攻,迫三夜先生回守。他难道不会守?隐隐约约,周皖看着二人身形,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吴守……”

    这人是寸步阁守城的。

    当年周皖和陶宇元去寸步阁要人,在过关斩将的时候便碰见过他,要不是他不想杀人,那时候的周皖和陶宇元早就被他戳成筛子了。这人轻功卓绝,跑得快,同时眼睛尖,很能钻空子去切敌人要害攻击——这是他不必去防守的原因之一。他自称叫吴守,认为防御就是浪费时间浪费机会,躲闪却是花费时间寻找机会,所以他从来不去防守。

    这对手可刁钻得紧!三夜先生会怎么对付呢?还有,吴守怎么会追了过来?

    “咳!”三夜先生欲问他是谁,又被他一指指剑止住话头。

    “一路唯进退,半招出成败。指剑无赤炎,中了也无碍……”吴守低吟,推出一掌,夹带着一对子母弹。三夜先生立即化“绵掌”并“”天罗地网势”笼住子母弹,将其转射入地。

    闻诗,他一愣。他不禁喊出了一个奇怪的名字:“杀不得,吴魏进退!”

    “多谢江湖朋友送我的外号。”吴守笑了。“其实我既不叫吴守,”他突然撤指,后退,面向周皖与葬花微微一笑,声音很淡然,“我也不叫魏进退。我姓吴,不爱杀人,确实称得上‘杀不得’。叫我‘无畏进退’我倒也爱听。吴某人见过三夜先生。”他抱拳。二人在墙头站定,三夜先生道:“果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我们黑道办事,不愿意让白道的知道。还请先生谅解则个。”“我知道你不爱杀人,很好。”“可有的人偏偏喜欢杀人。”吴守望向黑斗篷。

    锋刃凝在那里。黑斗篷抬眸,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冷森森的杀气:“恶人,该杀。”“我算恶人么?”吴守笑道,“不爱杀人的黑道人,算恶人么?”

    黑斗篷沉吟。

    “今日之事,算不得完。几位小心些,以后可说不定是哪个黑道人物来。”吴守的心里略有些矛盾。他在江湖行走二十多年,又在寸步阁见证了转变,他可比黑斗篷对世事的理解、看人看物更理性。他戏称自己是“黑道”,但他比很多“白道”都清白得多。

    “这两位是初入江湖的安家子弟……”(三夜先生一凛:安家?那可是有名的暗器世家!)“那位使流星锤的风爷是塞外沙柳山庄的小弟子,脾气暴躁有些骄傲,还要多谢二位教他见识了……”(三夜先生皱眉:塞外黑道聚集的沙柳山庄?我这烫得他满脸泡,只怕来日会结了仇。)“那位是‘铁钩判官’的干儿子——太过骄傲,馊主意不少……”(三夜先生吁气:‘铁钩判官’刘剜的干儿子孙喆?不愧是继承了他的阴险!)“这些人我不想带走,我且先去也!”吴守叹道,霎时便如轻风一般,消失了身影。再见他,已至百米开外。

    “你从哪儿惹了这么多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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