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华记得,刘恒说这话时候,一脸的凛然。
“我忍。”天华只觉得,自己的头发像被什麽浇过,是汗。
同样大汗淋漓的,还有鲁元公主。
一大早,下人给备好了凤辇,一出门,却围上来一帮百姓,拥拥嚷嚷地将府邸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哪里来的刁民,你们好大的胆子!”公主的卫尉拔剑大喝一声,一群手持长戢的侍卫呼啦啦从府里涌出,吓得这帮百姓忙忙七手八脚跪了一地。
“公主!求长公主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求长公主为我们做主啊!”
“求鲁元公主为我们做主啊!”
。。。。。。
望著跪地磕头的百姓们,鲁元公主心中一阵酸楚。她又何尝不是经历过战乱的人呢。
“你们,你们有什麽事?都起来。为什麽一大早聚集在这里?”鲁元公主关切地问。
一帮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诉起苦来。
唧唧喳喳,如鸭叫,又似菜市场赶集。
“都给我一个个的说!”卫尉厉声训斥道。
众人哑了一片。
既而,菜市场又搬了回来。
“统统给我住口!”卫尉用长剑指著一个长相齐整些的百姓,“你先说!”
那百姓恭敬地跪地,道:“公主殿下啊,我们是城外的农户,如今这太平盛世,年景好,遇见了大丰收,可这麦子一丰收,价钱可就跌得不能再跌啦。这税收,我们承担不住了!”
鲁元公主奇怪地问:“我朝最注重民生,不是已经将七税一改成十税一了吗?”
……
好不容易将拥来的百姓说服遣散,凤辇行至一桥,却见一男约有四人那麽粗,十尺那般高,横卧在桥中央,惹得众百姓围观不止,石桥一时间成了人桥。
“绕道而行。”
鲁元公主吩咐道。
终於,离未央宫近了,将至东阙时;鲁元公主松了一口气。
诸侯进宫入口处;总不至於有什麽闪失吧?
“嗖!”只听一声刀穿木板之音,鲁元知道,怕是再劫难逃。
再说清凉殿这边,吕後问周勃:“绛侯大人,倒也是啊。萧丞相的後人,怎麽能做这样的事呢?看在您的面子上,哀家就信了他。只是牵涉到这麽大的罪名,朝廷也不敢再用他了。绛侯大人既然已归田园,这农忙时节,哀家便将他赏於大人,何如?”
周勃答道:“回太皇太後,这人,草民不要。”
为什麽不要!天华在心里怒不可遏。
多麽好的机会!天华咬咬嘴唇,眼睛里直冒火。
吕後又拈起一朵血红的玫瑰蜜饯,放入血红的唇中,慢慢悠悠地咀嚼几下,又慢慢悠悠地问:“为什麽呢,绛侯大人?”
“回太皇太後,萧洋调戏殿下,按照汉律是得受罚的,而且,我家亚夫孩儿不过十三四岁,怕是萧洋到了我家……更何况,惠帝的死因还没有查明,我又怎麽能这样带一个疑犯隐归田园……”周勃道。
话音未落,便被刘恒打断:“绛侯大人,咳……求您救救萧洋吧!!”
“恒儿,住口。”吕後狞笑一声,斜眼瞟著周勃说:“绛候大人即不肯收留,那萧洋这命,可就谁也保不住了。”
“王……”
天华一听,刚要破口大骂,被刘恒拽住。
刘恒拽著天华的手臂,咳了几声,奔至周勃的短桌前,双手晃著周勃:“绛侯大人,周叔叔,您就不能看在田姨的份上,咳……帮恒儿一把吗?”
吕後听完这话,倒是乐不可支:或许,刘恒和周勃的关系,真是仅限於两家女人之间的姐妹情?
好吧,那就最後一招杀手!。
“怎麽酒菜还没上来呢?孙公公,去催催御厨,是不是他们又偷懒了?帮哀家问问,他们有几颗脑袋?”吕後对孙公公使了个眼色。
孙公公刚出了大殿,便有小太监通报:“启禀太皇太後,未央卫尉陆大人说有急事求见。”
吕後不著痕迹一笑,说:“传。”
只见陆离手上、腿上,皆有大伤,用白布条包著,白布条中间处还渗著鲜红的色泽。
“微臣口见太皇太後,微臣失职,萧洋在解压回京的途中,被匈奴王子劫走了!”陆离单腿跪地,碰到了伤口,一边嘴里撕撕拉拉地呻吟著。
“匈奴王子!”吕後大惊失色:“你怎麽知道那是匈奴王子?那萧洋和匈奴人岂不是!
”回太皇太後,这把弯刀,便是证明!刀刃上刻有冒顿单於亲赐王子的刻字!”
陆离随即从袖口中取出一把镶嵌一颗红宝石,周围环绕著五颗绿宝石的匈奴弯刀。
这下,在场的人皆是颜色大变。
“恒儿!”吕後一拍桌子;痛斥道:“说!你还有多少背著哀家的事!”
刘恒一听,完全傻了,呆呆得望著吕後,忘了咳嗽。
“来人呀,把代王打入天牢!”吕後枯黄的手指一挥,几乎是兴奋地命令道。
第五章 山回路转不见君(下)
刘恒挖空心思都没料到,吕後居然能使出这招。
通敌?
这顶帽子也太重了些。
本以为,惠帝之後,凭自己的辛苦经营,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呢。
原本只想收周勃於自己旗下,这也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哪里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反栽在这事手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吕雉,你赢了。
刘恒惨淡一笑,甚至都忘记辩白一字了。
“你们谁敢动他!”
身後的一声震天吼,将刘恒从呆滞状态中揪了回来。
“勾结匈奴也是能随便说的吗!一把弯刀能说明什麽!萧洋绝不会那麽做,病包,不对,殿下更不会!”
天华一面说著,一面从刘恒身後跳出来。
只见天华身长九尺有余,剑眉掣入天际,麦色面皮威风凛凛,威武强健的身姿,英挺高大的块头让人生栗。前来押解刘恒的两个身著兽面吞头连环铠的禁卫兵脚底被粘住了一般,不敢向前。
“何人大胆至此!给我拿下!”
吕後未敢直视那双火焰山也似的眸子,鸡爪般的手指舞动著,有些僵化的面容上仿佛正有香粉簌簌下落。
一群身著鱼鳞细甲的禁卫军鱼贯而入。
这种盔甲,周勃亦是未多见过。原本不都是大块的札甲吗?这种改善过後的铠甲显然保护身体更严密。这本是骁骑都尉萧洋发明的,没想到,却用来对付自己人了。
一帮饭桶!我才不怕你们!
天华一挑英眉。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窒息。
唯那更漏,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母後且慢!”
突然间,一个温柔而紧迫的女声划破了僵局。
来人一身素衣黑裙,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的忧伤与决绝。
“鲁元,你怎麽来了?”吕後大惊。
“母後,您不希望见到儿臣吗?您可知道,四弟做这些,全是为了儿臣!萧洋是我的爱人!”鲁元公主一语惊倒在座的所有人。
这里,咱们还得说说鲁元公主是什麽人。
没错,她是吕後所生,乃是吕後的掌上明珠,鲁元十三岁时候,匈奴单於冒顿曾求亲於刘邦,要求娶鲁元为阏氏,吕後硬是不舍得嫁闺女,将一个宫女嫁了出去鱼目混珠,之後,这鲁元公主嫁於张敖。不久,便生了一女叫张嫣,被吕後嫁给了自己的儿子惠帝。也就是说惠帝刘盈这个舅舅被吕後强迫娶了自己的6岁的亲外甥。张敖早死,剩下鲁元公主年纪轻轻苦守空房,见这萧洋年轻英俊,早就倾心不已,只是这鲁元公主也并非轻薄女子,便将这事掖在了心里,後来萧洋逃离长安城,便是鲁元公主搭救的。
“母後,这把弯刀真好看啊。”鲁元公主拾起吕後桌上的弯刀,摸摸,拔刀出金鞘,说:“想不到冒顿单於十二年前赠的求亲礼物,如今又被这陆大人借了来。”
殿内鸦雀无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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