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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影将水清浅抱着往前，翻越了一个矮小的山丘，放到一块还算是平稳的地面上：“水姑娘稍等一下，我去将枯井附近的痕迹消除了便来送你离开。”
水清浅没有回应，她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力气。只是从微微睁开缝隙的眼眸处看见他遥望着身后战火硝烟的背影，默默的闭上眼。
“水姑娘，我们走吧。”路影再一次准备抱起水清浅，却被半昏迷的水清浅拂开了手。
“我的包袱呢，给我拿过来一下。”一边捂着肚子，水清浅抓着路影的手臂让自己坐了起来。
路影连忙把挂在身后的小包袱拿了过来，将其递给了水清浅。
水清浅微微摇摇头，然后死死地咬着嘴唇，期冀着用嘴唇上的痛感来转移小腹的疼痛。她相信她是坚强的女子，她的孩子也一定会是坚强的孩子。但是如果不进行必要的保护，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从包袱中找出唯一的一瓶药，不是解毒药，而是临走之前柳丹新给她的疗养药丸，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吃下去有没有用，但至少能有所帮助。
看见水清浅吃完药，路影这才问道：“水姑娘，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既然他注定了要先送走水清浅，那么就快一点送走，然后早一点赶回来，只要战争还没有结束，他就还有着和所有的战同胞一起奋战的机会！
“你很希望离去？”吃下了好几颗药丸，算是超量的服药，但是水清浅也顾不了这么多，她希望的也只是药效来的快一些，让她能够恢复一些力气罢了。
路影愣了一下：“没有。”
“那你就是不想离去了？”其实水清浅一直以为送她离开是一个美差，毕竟总比留在沧澜谷，参加这一场注定死亡的战役要好得多。
路影停顿了很久没有回答，最后才说道：“身为一个军人，能够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荣誉。”
她不是军人，所以不理解这军人的想法，但也不会鄙视军人。虽然她怕死，但是也敬佩那些不畏生死的人。想起刚刚吃下了柳丹新送的药，水清浅将话题引向了柳丹新：“柳神医呢，他配好药之后，会有人送他离开吧？”
“副帅本来安排了路斩送柳大人离开，但是柳大人说，沧澜谷一役，不仅仅是军人的职责，也是每一个归岚人的职责，所以他要留下来，和所有的将士一起，同生共死！”
水清浅能够听得出路影对柳丹新留下来这种举动的崇敬，只是不明白，柳丹新不过是一个医者，留下来又有什么大用？
似乎明白水清浅的疑惑，路影继续说道：“柳大人还说，因为姑娘留下来的药方很奇特，他担心一般的士兵刚刚获得毒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使用，所以到时候他会亲自用焚烧的方式，将毒药焚成毒烟，燃烧到交战的中心。”
“他这是下定了决心要同归于尽了？”水清浅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佩服，可是就是忍不住嗤笑起来，“路影，你是不是很鄙视我？”
“路影不敢。姑娘不仅仅救了岚王，还留下了毒方，贡献已经足够大……”
“但是留下来一起死才是你认为最崇高的选择，不是吗？”水清浅看着路影有些闪烁的眼神，感觉到下腹中渐渐缓解的疼痛，“只可惜，我不是军人，也不喜欢军人，所以我选择离去。”
“水姑娘如此选择，无可厚非。”
“就算是有什么可厚非的，你也没有资格来评论。”水清浅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感受到小腹还在一阵阵的疼痛，皱着眉头，再一次拂开路影上来扶着自己的手，“路影，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和你的战友一起，面对一切，战胜一切！”
“我的任务是护送姑娘离开。”
“我自己可以离开，不需要你护送。”水清浅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了所有痛觉，“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去做身为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
“姑娘能离开吗？”
“只要你们坚持得久一点，我就算走得慢也很安全，不是吗？”水清浅浅浅一笑，虚弱中好似一朵雪莲花，寒风峭壁上独自绽放。
“姑娘，多多保重！”路影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向着军营跑去。
水清浅甚至没有力气看着路影离去，只是再次蹲下去，皱眉忍受着腹中传来的更加猛烈的疼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世界变迁一般，水清浅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这才将身下那一滩巨大的血迹掩埋，缓缓往前挪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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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消失
风鸣马啸，铁蹄掀尘。
沧澜谷中留下震慑千古的寂静，除了秃鹫的啼鸣，宛若云烟缭绕。
轩辕沐阳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千里奔波，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赶到了沧澜谷。
而等待他们的，不是厮杀的血吼，也不是苍溯的刀戟，只是这让人不忍直视的尸横遍野，哀鸿凄鸣。
从京都奔袭而来的归岚男儿，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要多么惨烈的战斗，才能留下这样一个破碎的战场？要多么坚强的决心，才能及时死亡也要留下最后一个敌人？
一步步走在沧澜谷那被鲜血濡湿，变得泥泞松软的土地，脚下的断肢，身畔的碎体，引入眼帘，触目惊心。
轩辕沐阳近乎颤抖的站在战场中央，遥望着这归岚最后一道防线，这道真正用归岚郎儿的血与泪铸就的防线，双拳紧握。
他们，拼尽了自己的一切。他们，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禀王爷，先锋队汇报。”
“说。”
“沧澜谷一役，归岚与苍溯近乎同归于尽，从现场的情况看来，战事刚刚结束不到一天。损失惨重，退回苍溯边境休整。”
“可发现生还者？”
“目前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生还者，还在继续扩大搜索范围。我们在战场正中心发现了剧毒的痕迹，很多尸体死亡之后都带有中毒的特征。”汇报的士兵说完，有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不仅仅是苍溯人中毒死了，就连我们自己的将士，死在剧毒之下的也不在少数，这还真是奇怪。”
“派人去查查这毒的来源。”轩辕沐阳微微皱眉，听到哪一个无一生还的答案，还是觉得心惊。这么多的归岚男儿，就这么永远的沉眠在了沧澜谷这冰凉的大地，“继续搜索，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生还者，他们都是我们归岚的英雄。”
“是，王爷！”
眼前的景象，除了让轩辕沐阳感到震惊，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担忧了。
战况如此惨烈，战场如此冷寂。他的三哥，还在吗？齐萧然来传消息的时候说，水清浅也跟着来了，可是，现在她人又在哪里？
“来人。”
“在！”夜枭恭敬的回答到，作为轩辕沐阳的专属护卫，无时无刻都在他的身边待命。
“武林盟主齐萧然在何处？”当初齐萧然前来，只是将前线的紧急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便直接返身，说是去将水清浅接走，远离战场。可是一路走来，他既没有收到水清浅的消息，也没有齐萧然的任何消息。
“回王爷，白鸟说，齐盟主已经进入苍溯边境搜寻了。”
“进入苍溯边境，怎么回事？”
“属下暂时不知。”
“你让白鸟通知齐萧然，就说我找他。”轩辕沐阳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齐萧然的举动，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是，王爷。”
“还有，仔细搜索战场，一定要找到岚王。”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最后一句，轩辕沐阳只是在心里补充道，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三哥会死。
归岚的战神，绝不会轻易死亡！
白鸟回来的时候，直接将齐萧然也带回来了。
轩辕沐阳惊讶的看着一日不见，便沧桑无比的齐萧然，那满身风沙，一脸倦容的模样，哪里还有着一丝身为江湖第一剑客，更是如今江湖武林盟主的感觉？
“齐兄，你怎么了，清浅呢？”
齐萧然看了轩辕沐阳一眼，然后默默地摇摇头：“我没有看见清浅，她不见了。”
“什么意思？”轩辕沐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问道。
“我回来接清浅，一路直接回到战场，都没有发现清浅的痕迹。我回来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苍溯这一次进攻的所有兵将，全部折损。整个战场我都找遍了，来路上更是一直都在注意着清浅的身影，但是却一直到苍溯边境，我都没有发现她。”
“清浅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齐萧然绝不相信水清浅会出事，别人不了解水清浅，他却很清楚，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哪怕是她最重视的白轻络出事，只要她会死，她都不会轻举妄动，“我返回来，只是希望你让你手下搜寻的时候仔细一点，说不定是我当初没有发现清浅的痕迹，她一定还在战场外围的某个地方。”
“夜枭，立刻派出一队人马，沿着当初归岚驻军地往外扩展搜索，一定要找到水清浅和岚王的踪迹。”
“岚王也没有找到？”齐萧然听见轩辕沐阳的命令，轻声探问。他知道，在这样一场战争之后，无论是谁，生还的希望，都近乎渺茫。
“三哥不会有事，清浅也不会有事的。”轩辕沐阳再一次严肃而认真的说道，看了一眼齐萧然，“齐兄想必也累了，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我再去找找。”虽然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从带着水清浅赶向军营，齐萧然的神经都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但是此刻水清浅生死不明，踪迹不知，他又怎么可能休息得下去？
如果水清浅真的出事了，他怎么给红绫交代，怎么给绾青楼的一干人等回复，怎么告诉叶凝，告诉白轻络？
“我和你一起吧。”轩辕沐阳说完就准备和齐萧然一起搜寻，却被齐萧然抬手阻止。
“你是归岚的瑞王，是这一次军队的首领，你需要的不是亲力亲为，而是运筹帷幄。”
“你也是武林盟主。”没有找到水清浅和轩辕牧岚，他的心就一直悬着，不能安心。让他就这么等着结果，岂不是活活受罪？
“武林人和军人不一样。”齐萧然没有多说，只是再一次进入了满是尸体的战场。
他的一生虽然还不是很长，但是经历的生死却也不在少数，这一次的战场，惨烈得就连他这个见惯了江湖上打打杀杀，生生死死的剑客，都震惊不已。
搜寻的脚步从未停歇，轩辕沐阳这一次几乎带来了归岚大半的兵力。除了留下必要的守卫军队，所有的能够远调的士兵都来到了沧澜谷。训练有素的军人，因为轩辕沐阳的一声令下，开始实行地毯式搜索。
等待的时光就像是停滞的沙漏一般，明明看见沙子在不断的下落，却不见总量有一点减少。
轩辕沐阳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听着不同的搜寻小队传回来的答案，都是没有结果。
有时候，没有结果也是一个好结果，至少说明，他们还有可能活着。但是长久的没有结果，又成了一种折磨。
“禀王爷，第七小队有结果了！”
“快说！”轩辕沐阳近乎激动的走到这名前来汇报的士兵面前，甚至还没等对方说话，就继续说道，“一边说一边带我过去！”
不管是水清浅还是轩辕牧岚，找到其中一个都是一个好结果。
“我们在离军营大约几里路的地方发现了一口枯井，听见下面有声音传来，经过证实，是岚王的声音。”士兵激动的说完，脚下的步子更是健步如飞。归岚的战神还活着，还活着！
轩辕沐阳也飞速前进，一片死寂的战场，没有一个生还者。可是如今却发现他的三哥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不仅是出于兄弟情，也不仅是因为他是归岚战神，还因为他是如今经历了沧澜谷这一场战争之后，唯一的幸存者！
不，他的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