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退再进,绝情的身子突然开了花,在西天晚霞的辉映下。绝情的身子组成了一团璀灿无比的奇花。拥有着无限强大、爆炸性的力量,疯涌的劲气,以有形的机体向四周绽放、激射,没有人可以形容那种诡秘的程度。
元定芳、元方义及元权诸人全都怔怔地看呆了,便像是做了一个美丽的噩梦。一个美丽得让人心头喘不过气来的梦魇!
那是绝情的剑,绝情也有剑!不,不是剑,是笛子,是那根翠玉做成的笛子。否则,虚空之中所绽放的便不是这种异彩。
绝情不见了,在这璀灿的奇花之中,绝情已成为这美丽一瞬的一部分,或许就是这美丽的灵魂!
剑气疯射,疯狂得连树枝、土石、流水,也全都跟着疯狂起来,在虚空中激暴成一种放纵的混乱。
断剑、鲜血、惨叫、闷哼、人影,更是这寂寞山林中的一场奇景。
绝情的身子若被轻风所托的风筝,扶摇而上,然后以几个极为优美的动作,掠向崖顶,就像是一只归巢的山鹰。
崖顶众人大骇,谁也没有想到,绝情竟能在这般的狂攻之下仍能抽身而出,并向崖上攻到。
崖上所立的高手仍多,所有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疾冲而上的绝情,在猜测着他将要落脚的地点。绝情的轻功的确已经骇人听闻,这种飞升,竟可达四五丈高的崖顶之上,在空中可再次扭头转向,倒的确是不可思议至极。但绝情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独闯义军的禁地,而力杀莫折大提之举本就够骇人了。而他的不死,更是一个奇迹,这点轻功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刀、剑、枪,再次林立于崖顶,更有甚者,有人跃上空中向绝情击去,这几乎是一个必杀的格局!
绝情手中的翠玉笛,在空中轻颤出一幕优雅的云彩,向那为首的汉子扑去。
那人眼露出一丝冷厉而狠辣的光芒,他根本就不看好绝情的这一击。因为绝惰身体升得如此之高,又在空中转身,应该是在气竭之时,绝不可能再造成什么大的功击力、而崖顶的好手联合,若连这样一个己气竭之人也挡不住,那根本不用再战!
“叮——”绝惰的身子,与空中相迎的第一件兵刃相交。
绝情的身子奇迹般的再升而起,跟着便是剩下的兵刃全部落空。
那与绝情相交的对手,心中大骇,他所感觉到的绝情便像一个可怕的涵洞,他所有的劲气在与翠玉笛相接之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绝情的翠玉笛给吞噬了一般,那是一种极为可怕、也极为难受的感觉。当他虚脱地落在地上之时,绝情的脚尖己经点在一杆长枪之上。
那枪手脸色一变,当他脸上肌肉扭曲了一下子的时候,绝情的翠玉笛不见了,绝情也不见了!
绝情的翠玉笛竟在刹那之间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便像是玩魔术、变戏法一般。
众人的眼中出现了一柄剑,不是笛,而是剑!真真实实的剑!不知道来自何方,也不知道将去何处。
一柄剑,吸敛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甚至每个人的精神都在这柄剑下颤抖。
绝情已不再是绝情,是剑!剑就是绝情!这柄剑就是绝情,无坚不摧的气势,无处不达的意境!
天和地,再不真实!天和地、山和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美梦。眼前的事实,只有一个,便是那柄当空而横的剑。杀机、杀气、杀戳,全都凝固于这一柄剑上!
所有的人口中只有惊呼!
这是什么境界?这是什么剑法?生命与剑意毫无隔阂的融合在一起,这到底是梦还是醒?
那为首的汉子,此刻他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他实在太小看绝情了,他也实在对武学之道认识得大薄浅了。这种全不以常理的变化,便是他做梦都不可能想象得到。
人剑,人便是剑,天地万物,何不能为剑?当那为首汉子的刀在手中还未完全击出之时,便已经感觉到额上一丝凉意。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感觉,的的确确,一个已成两半的人,已经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的痛苦了。
刀折,人亡,肠断,血溅!
剑不再是剑,绝情仍在,玉笛仍在。只是那自天地山川之间所凝的气势仍未曾丝毫有减。
所有人都像是刚刚自梦中醒过神来一般,呆呆地立成了山林间的一片木桩。
血腥在飘散,瀑布的水响犹自震耳欲聋,但人声却尽灭,甚至连呼吸之声都变得小了。所有的人,目光全都凝于绝情的身上,所有的人都静静地感受绝情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气势。那种大川高山般的压力自每一个人的心头升起。
这简直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而绝情却做到了。
没有任何人敢再怀疑绝情杀人的本领。没有任何人不为绝情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招所震慑,只是没有人顶礼膜拜而已。
“你们还想继续留下来找死吗?”绝情的声音便如一阵冰寒的霜雪覆于所有追兵的心上,使他们全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所有追兵全都从梦中惊醒过来,不由自主地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兵刃,望了望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再相互望了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惧意,没有人敢想象能否挡得住那狂野而恐怕的一剑。
“你们全都给我滚回去,告诉莫折念生,就说人是我绝情所救,若是谁敢再来骚扰的话,定叫你们一个个像他们一样!”绝情说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冷冷地道。
那些人全都愣愣地站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谁都知道,若再战,只能是无谓的牺牲。
“还不快滚!”绝情冷喝道。
那些人相视望了一眼,忙扶起地上的伤者,绕过绝情惊惧而仓惶地逸去。
崖下仍是一片狼籍,那第二组攻击绝情的人全都微微受了一些小伤,却并无大碍,刚才绝情的那一式他们自然也看得很清楚,也只得不甘心地逸走了。
近百人的追兵,在片刻之间皆已逃走,只剩下地上的一片狼籍及血腥味极浓的气息。
长孙敬武诸人神色间露出无比惊佩之色,更有着无限的欢喜,绝情的处理方式达到的效果,的的确确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让他们狂喜不己。
绝情步子极为轻松地自崖上走下,每一步都似乎是踏着瀑布的节拍而行,更让人有一种发自心里的震憾。
“少侠真乃神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世间竟会有如此超凡的剑法!”元权由衷地赞叹道。
“我长孙敬武佩服的人只有一个,现在看来又要多加一个了!”长孙敬武诚肯地道。
绝情苦涩地一笑,却并不回答,缓缓地坐到地上,不言不动,行起功来。
众人不由得大惊,在火光的掩映之下,绝情的脸色苍白,小腹之处的衣衫却被血水染红。
“公子,你受伤了?”元定芳关心地问道。
“小姐不要打扰他,让他休息一会儿!”楼风月静静地道。
篝火越烧越旺,在绝情从入定之中醒来之时,那几只野鸡己经烤得香气四溢,不过相较来说,似乎少了些。
“绝公子,你醒了,你没事吧?”元定芳惊喜而又关切地问道。
绝情淡淡地一笑,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刚才用力太甚,使旧伤复发而已!”
“绝公子,外面都传闻你被莫折念生给害死了,原来那是假的。却不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长孙敬武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反正结果便是这样,其它的一切都不大重要,对吗?”绝情平静地笑了笑,反问道。
“这倒也是!”长孙敬武嘿嘿一笑道。
元方义与元定芳都是一脸仰慕地望着绝情,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的年轻人会有那般可怕的武功,若非亲眼所见,倒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公子为何不回歧州府内?若是公子在歧州府的话,想来莫折念生那小子也不会这般猖狂了!”元权感叹道。
“山野之人,对那种行军作战并无兴致,就是我在歧州城又能如何?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总不能敌过千军万马,元都督镇守歧州,也不一定便会害怕莫折念生。”绝情淡淡地道。
众人一阵沉默,谁都知道,莫折念生的厉害之处,比之莫折大提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可以扭转整个劣势,势如破竹般地攻近歧州城,莫折念生的勇武的确让人心头生畏。
绝情缓和的一笑,道:“想必,这几只野鸡不够吃,我去潭里抓几条鱼来!”说着立身而起,抓起一根火把便向潭边行去。
“我也去!”元定芳竟出乎众人意料地立身而起,呼道。
“哦,姑娘也有如此兴致吗?”绝情扭头含笑问道。
“我,我想看你怎么抓鱼。”元定芳俏脸微红,嗫嚅道。
“如果姑娘想看的话,不妨帮在下持一下火把吧。”绝情并不在意地递过火把,极为轻松地道。
“我也去,我也要看你怎么捕鱼。”元方义呼道,同时也拿起一根火把紧随而去。
众人望了望眼下这三个少年人,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绝情极为悠闲地踱步至潭边。
潭水清澈异常,虽然那瀑布自高处俯冲而下,但水中的游鱼,并不会在激流之中生存,而是在水潭四周的活水之处游动。
黑夜之中的潭水呈一种幽蓝之色,在两根人把的映照之下,水波便像是闪烁的鱼鳞一般,美丽异常。
绝情的目光锐利至极,水中的游鱼根本无法逃出他的视线,但元定芳与元方义却只看得见一潭碧幽的水光。
绝情望了两人一眼,笑道:“夜里捕鱼的确是有些难度,对于渔人来说,只有靠网捕捉,在这深水潭之中,就是鱼叉也很难有效果,不过,这种鱼的味道却极为鲜美,几可与黄河鲤鱼相媲美!”
“你吃过黄河鲤鱼?”元定芳奇问道。
“自然是吃过,激流中的鱼比死水中的鱼要多几分鲜美和嫩滑,这水潭中的水一年四季都不停地冲击着,使得这片水域的水流极活,这些鱼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几乎是在水中活动,所以它的身子也可算是活肉,自然更鲜美了!”绝情说着抓起地上那根山藤。
在元定芳与元方义的眼中,那根山藤便像是一条复活的灵蛇在虚空之中翻卷,然后破水而入,水波不惊。
山藤轻颤,水中一阵“哗”响,山藤破水而出。立时,长藤的一端竟奇迹般地串着了四五条一尺来长的大鱼。
元定芳和元方义同时一声惊呼,他们根本就看不懂绝情是怎么把鱼刺上来的,那根山藤,竟可以将鱼身刺穿?想到精彩之处,二人忍不住大声叫好。
“太神了,怎么会这样呢?”元定芳惊奇不已地道。
“没办法,这些鱼的嘴巴都长在身上,恐怕是饿坏了,见了山藤也要咬着吃,便这样上钩了。”绝情笑道。
“你怎么知道鱼在哪里?水底下这么黑。”元方义奇怪地问道。
“鱼是自己上钩的嘛,何必要我知道它在哪里呢?”绝情打趣地道。
两人不由得一呆,愣愣地傻笑了一阵子。
“别愣在这儿了,我想这些鱼够吃了,走吧。”绝情提醒道。
第六章 涉入江湖
凌通赶入村庄,只见四处血迹殷然,萧灵举着火把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夜色已经很深了,村中很寂静,唯有象征着猎村的一棵古老大樟树之下,每人映红了天幕。
凌通知道,村中人正集合在樟树之下,这是为死者送行的仪式。凌伯的尸体也在这里火化,然后再送入山中掩埋。
凌通的心不由得拉得很紧,死者究竟是些什么人呢?萧灵的眼睛却湿润了,她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也离他而去,将她丢在这陌生的他乡异地,怎不叫她悲从中来呢?
凌通听到萧灵的饮泣之声,立刻明白她的心情,不由得伸过手来拉起了她的小手,怜惜地道:“不要伤心,还有我呢,你便将我当作是你哥哥吧,我一定会送你去江南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萧灵忍不住心酸地问道。
凌通一愣,想了想道:“因为你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我便对你好哆!”
萧灵见凌通说得那般真诚,忍不住又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就想哭,一个大男人哭起来多不好意思?你别让我出丑好吗?”凌通用衣袖擦了擦萧灵的眼泪道。
萧灵果然止住哭泣,有些怯怯地随在凌通的身后,向那老樟树下行去。
“通通,通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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