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他的表情一样,秦杏子抓住了血月的肩,“血月你怎么了?”
“刀上有毒。”血月嘴中慢慢射出四个字,稍稍皱一下眉,只听“咣啷”一声,手中的剑竟落在了地上。他是杀手,剑就是杀手为生的武器。杀手可以失去性命,却决不可以失去武器。失去了武器就是失去了生命!若叶松是学习拔刀术的,也深知剑在人在,一时间也呆住。却听秦杏子恨声骂道:“谁叫你多眼看那江情的?遭暗算了吧,剑就失在一个女人的眼睛下,血月你太没用了!去!把剑捡起来!”骂声惊天动地,但却是与眼泪一同飘洒出的,血月沉眉瞥她一眼,抬手按住胸口呛出一口血来,血是暗红的,闪着巨毒诡异的颜色。
“去拾啊!”秦杏子吼道。
却见血月转身,并不理会地上的剑,按在胸前的手轻轻滑至腰间,但听“刷”的一声,雪光一闪,他的手中竟多了一把亮得刺眼的软剑。原来血月腰间亦缠着一把软剑。
“啊!”秦杏子失声叫起来,就在叫的那一瞬间,血月已飞速的点下胸前几穴,左臂滑至右肩,转掌一拍,又一口淤血喷出,脸色便已重新恢复了颜色。
“大惊小怪。”血月抖直了长剑,掠至南乡子身边,剑花几朵,在南乡子后背舞得晶莹奇幻,“哧哧”几声,几柱黑色的血从背心细细喷出。南乡子粗粗地喘了口气,惨白的脸不再转青。
秦杏子首先迎上来,眼里还淌着泪,嘴上却开心地笑了起来。若叶花飞雪也满面惊色地踩风掠上,对血月恭喜似地笑了笑。若叶松利落地收了剑缓缓地走近了南乡子,“束金铃在你身上?”
南乡子突然冷酷地笑了笑,“圣巫对我不仁,我对他不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可惜我没有见过圣巫,不过你们去通知另两个护法,叫他们早早散了罢,我可以瓦解碎闲楼,一样可以瓦解圣堡!”说着他竟用力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只手缓缓伸入怀中,取出一只夹金彩丝的织囊,“束金铃!哼,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年它只算一只掺了几两金子,做工精细的铃铛而已,明年它的价值才会出现!”
若叶花飞雪静静凝视着这只织囊,并没有接。
南乡子仿佛看出了若叶花飞雪迟疑不接的缘由,嘴角浮上嘲笑,“像你们这样胆小怕事的人,又岂能成大器。”
“信则信,不信则不信!”舞风铃突然跨上几步,轻盈地接过了南乡子手中的织囊,只轻轻一掂,甜甜地笑道,“束金铃六两八分二钱重,这东西减了织囊重不多不少刚刚好——错不了。”当即解开了囊,猛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袋中朦胧的一层金光,竟有逼人的威慑力,就像有钱的人与生俱来的压迫力一般。舞风铃也惊异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只精巧的铃铛,转手拔出了堵在铃中禁声的雪棉。
“丁零零”,一阵脆如欢笑的响声响彻整个忆梦阁,给每一个人,每一件物上都蒙上一层动人的微笑。屋外忧郁的曼陀罗仿佛也微微地笑了,连床上永远睡去的仇碎梦也好似笑了。南乡子慢慢走近仇碎梦,凝视她优雅闭着的眼,突然俯下身,深深地吻在她的额上。
秦杏子呆呆地掩住嘴,瞪大的眼下还留着一串串的泪水。
血月抬头看她一眼,突然伸手向她脸上一挥,袖沿撩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猛地清风过处,若叶松瘦长的手指亦伸到秦杏子面前,指尖轻轻弹去她睫毛上的泪珠。
两只手皆带着秦杏子的泪,在半空中相遇。血月抬头,目光停在若叶松的眼上。血月垂眼,摇了摇头。
两只手都收回。只剩下秦杏子张大的嘴巴,她看一眼血月,再看一眼若叶松。
良久,南乡子抬起头,仍注视着仇碎梦,“我们都没有资格选择后悔,这是惟一的结果!”他转身向血月和若叶花飞雪,“圣堡已经隐藏了许多年了,现在是它最壮大,并公开于世的时候,这也就是为什么阿风接圣手谕时,信使允许他身边的舞风铃听令。”说到这里,众人心中皆一惊,只道圣堡神秘可怕,谁知消息传得如此快速准确,连这些事情也如实汇报给护法。南乡子冷笑,“你们动作太慢了,圣堡早已查到另外两只铃的所在地,派另两名护法去想方设法获取此铃,几位还是赶紧去阻拦罢。”
秦杏子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一丝凉气从脚底直往上冒,都快入夏了,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传说中每一只铃上都有下一只铃所在地的提示,我们没有发现如何能看到提示,不过手下的情报决计错不了,忘忧铃就在……”突然一道白光冰冷地划过半空,南乡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鲜血喷泉一般从他的脖子上迸出,南乡子的眼中刚爬上一丝惊异便倒下了。
咽喉被雪亮的飞刀齐齐割开,秘密随着这血喷散在半空永远消失了。
“呵呵呵呵……”屋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娇笑,听得众人浑身直打颤,“超儿,上回那个使阴招的老太婆和他孙子联手害你脸蛋儿变得好生难看,连话都没许你说完。今儿师傅也叫那个失了武功的男人说不完话,再毁了老太婆他孙子的脸,给好徒儿你报仇!”话音刚落,竟从窗外跳进来个美丽极了的白净男人,纤腰瘦肩,柳眉细眼,一双细长的手正千娇百媚地掸着衣袂。若是不仔细看,真真儿一位文静女子。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实在很难找得出他身上有几分男人样。
秦杏子看一眼南乡子,果真已死去,而他正说到事情的关键时却没了下文,再转眼瞧那美丽的男子,又回想方才听他媚声媚气的话语,不由腾起一阵恶寒。
舞风铃背过手将束金铃藏到身后,抬头看一眼那绝美男子,脱口而出,“赛西子周冰。”那绝美男子“咯咯”一笑,朝窗外招招手,粉影动处,当年的白面风流子,而今的麻面风流子王志超应声而入,扭动腰肢,轻摇折扇,只可怜脸上红斑点点在雪白的脸颊上映得煞是刺眼。此番一见血月、秦杏子立马扯着嗓子尖叫道,“就,就是那个血月!还有那个秦杏子!师傅可得为徒儿报仇啊!”
被称为赛西子周冰的美丽男子灿然一笑,“圣巫贤明,令你我师徒来拿回束金铃,这会子正好了却超儿你的心愿,只是可惜了那血月好俊俏的一张脸,若非圣巫要他的命,我定要留下精心调教一番,保险不出半年,又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哥儿啊,哈哈哈哈!”
这一番男不男女不女,软得酥骨的话,还外加一串要命的娇笑,把秦杏子、舞风铃和若叶花飞雪三名女性吓得当场呆住。血月冷声道了句“人妖!”反手甩开软剑绞向那周冰一双粉白水嫩的纤手,若叶松抽剑横护在秦杏子身前高声道,“舞风铃放好束金铃,带上阿风,由飞雪护送去薛少孤那里!血月挡姓周的,我和秦杏子解决这个姓王的蠢货!”若叶花飞雪应了一声,将扶住阿风的舞风铃挽起,与她同踩“吹面不寒杨柳风”飘然门外去。
“休想走!”王志超尖叫一声,抽腰而起跃向舞风铃三人,秦杏子“哼”了一声,甩发之际,银丝如雪,直直射向王志超扭得要上了天的腰。又听“嗖嗖”几声,几朵玉梅踏雪而去,给快入夏的热天平添了几分清凉馨美。
周冰挥袖卸开血月软剑之力,抬首之时一下子蹙了眉哀叹连连,“哎哟哟!那位白衣的真是个可人儿,啊,怎的却是个姑娘呢?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倘若是位哥儿,我赛西子可就有传衣钵的啦!”
“啊!”秦杏子发出一声“惨叫”,“你说我像你的衣钵传人?那我不如去一头撞死!”若叶松扭头见了秦杏子气得满脸通红,不由得又心下不忍,低声道,“将那姓王的五五中分了你可高兴?”
秦杏子转身瞪他,“你要分,替血月分了那气我的人妖啊?尽抢我的靶子!血月若再伤了,我与你没完!”
若叶松本是好心,如此被秦杏子抢白一通,心中好不恼火,可惜他一向不擅说话,更何况中国话,竟也不再做声,只握了剑,从周冰身后逼了上去。而那周冰果真身手不凡,并不曾用任何兵器,单靠着香风阵阵的水袖拂向血月、若叶松周身三十六死穴,而他纤细柔弱的身腰,软得如无骨一般,游走之势竟还胜过血月手中的软剑半分。若叶松的拔刀术虽厉害,但定得有如三百分砍中的把握才能下手。因为劈剑的同时也就集中了你全部的精神,倘若一剑不中,又不幸遇上的是高手,那么全身的空门任何一处都有可能被反击中!那么就会剑毁人亡。
若叶松没有一剑击中的把握。一个和血月打得不分上下的人他怎么会有把握一剑击中?而拔刀术最忌讳的是分神和犹豫。若叶松有帮血月之意,却惊于周冰的绝技;若叶松想拔剑,却担心一剑不中,两条忌讳同犯,突然“哧”的一声,臂上刺骨的痛,周冰看似温柔的水袖竟划破了若叶松的手臂,周冰柔笑数声,粉白的水袖便水蛇一般缠向若叶松。雪光闪处,周冰轻呼一声,血月软剑攒出一朵优雅的雪花,水袖便在这花蕊下断去了。
那边王志超陡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冰一抬头,只见王志超胸前五五中分之处一道深深伤痕正涌出鲜红的血,秦杏子正收了染红的银丝得意的笑呢!可惜的是秦杏子从没练过这招数,那道伤并不如若叶松的剑痕一般划得完美笔直,而是弯弯曲曲的,更比不上若叶松一剑斩两份的干脆凌厉,只划得王志超胸膛肚皮破裂,血染了一身,眼见肚里五脏都要流了出来,只有躺在地上哀号的分!
周冰见得爱徒性命垂危,心下一急,袖中飞出一把剑,当空截开血月的软剑,飞身扑上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王志超唤道,“超儿,超儿你没事罢?”
王志超微微睁眼,满面泪水地哭道:“师傅,徒儿要去了,圣巫骗师傅您来拿铃,徒儿死便也算了,师傅,要保重啊!”周冰紧紧搂住王志超忿声道,“我赛西子好歹在江湖上也是名号响当当的人物!圣巫他竟如此坑我,超儿,你挺住!师傅一定救你!”他回身用亮得可怕的眼睛将血月、若叶松、秦杏子三人狠狠地扫视一遭,猛的随风飘了去,倩影是去了,凄厉的回音却萦绕于忆梦阁中久久不散。“救了你,师傅定将这三个兔崽子剜心、剖腹、绞肠、剥皮、剔骨、抽筋、放干净了血,抛进西湖里祭你!还有那个圣巫,他若有个好解释便由了他,他若没有,嘿嘿嘿嘿……”
那一阵怨笑,直笑得秦杏子毛骨悚然,若叶松捂住受伤的胳膊走近了道,“这家伙不过声音可怕而已,不要紧,他不会伤到你们。”
“得了!”秦杏子一把甩开若叶松的手吼道,“他怎么伤不到?我武功差得要命,被他剜心、剖腹、绞肠、剥皮、剔骨、抽筋、放净了血都是现成的!”她记性实在不比舞风铃差多少,一口气将那周冰的诅咒背得一字不差。秦杏子白了若叶松一眼继续道,“看什么看?知道你想说什么!就凭你来保我不被他伤?做梦吧!瞧瞧你自己都被打伤了,还亏得血月救你!要不你的手还在吗?你还想用拔刀术吗?”若叶松听得一阵眩晕,闭眼转了身,默默地朝门外走去。
血月的手突然按住了秦杏子的肩,剑一样的眼神看得秦杏子从心底里发了慑。
“你错!”血月定定地看着她,伸手指向若叶松道,“道歉!”
秦杏子退后着,想躲,血月的手却是她永远挣脱不了的,“干什么道歉?我为什么要去道歉?我又没错,我凭什么……”
“去道歉!”血月的声音冷得像冰峰——如同他的眼神。
秦杏子张了张嘴,终于咬唇向门口的若叶松喊道,“若叶松!向你说对不起好了!看在血月的面子上给你道歉说对不起总可以了吧?”
若叶松停在门口,回过头来凝视着秦杏子,默默地看了许久,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地转回身走了出去。但这一去决不是轻松而去的,坚硬的泥地上竟被他的内力踩出一长串深深的脚印。
秦杏子只顾咬着嘴盯着血月,当然没有注意到若叶松离开的任何动作与表情。血月是无须扫视什么的,他的余光足够洞穿一切了。
秦杏子白他一眼冷“哼”道,“我都道了歉了。瞧瞧他瞧瞧他!我说了对不起他却也不说声没关系,这种人道了歉有什么用啊?又喜欢自夸,自以为很了不起呵?还五五中分呢,结果到头来还不是差点葬送掉一条胳膊!刚见面以为他好沉静的一个人,谁知这么喜欢死缠烂打,真是不要脸……”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血月竟扬手干干脆脆的一巴掌扫过秦杏子的脸颊,秦杏子雪白的面上立刻印出五个深红的指印。血月的手快得出奇,只在一丝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