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指向前方:“或许还有第三个选择。”
我“啊”一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叹息一声:天亡我也。
墨菲定律教导我们:如果你担心某件事情发生,那么它就一定会发生。
此时此刻我觉得这个定律十分非常地伟大,因为我看到那黄小姐和江子楚在画舫前相依而立,江子楚望向我神色淡淡,倒是黄小姐颇有兴致:“东方姑娘,一时半刻你是等不来船的,不如上我这画舫玩乐一下,可好?”
我迅速地瞥了江子楚一眼,觉得此刻不是一个解释的好时机,正想推辞,李萧玄已然道:“只是怕扫了二位雅兴。”
江子楚微笑道:“我们还怕打扰了二位独处的时间。”
李萧玄笑得粲然:“哪里哪里。”
黄小姐道:“既然如此,那就上来吧,多个人多几分热闹。”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给我反抗的机会,于是就这样,我极为不愿地踏上了画舫,勉强装出十分欢喜的样子:“多谢黄小姐。”
黄小姐只笑着冲我一点头,并不多言。
江子楚扫了我二人一眼,走到我们身边,对李萧玄善意地笑道:“李少爷,久仰大名。”
李萧玄十分有礼貌的回答:“江公子,一舞惊人啊,在下实在佩服。”
他们二人如此友好的问话总让我觉得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果然,江子楚转头望向我道:“仙姑,好啊?”
我心中一跳,讪讪笑道:“好、好……”
下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脚上忽然一阵刺骨的疼痛,江子楚沉痛地踩我一脚,扬长而去。
他仍旧穿着刚才舞蹈的舞衣,宽大的衣襟袖袍挡在我身前,恰好能够遮挡众人视线,是以众人都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李萧玄看我忽然间弯腰捂肚,不由上前一步扶住我,略显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江子楚也回过头来,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是啊东方姑娘,你没事吧?”
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我只能无所谓地笑了一笑,对江子楚恨恨道:“没——事。”顿了一顿,又对李萧玄笑道,“就是肚子忽然有些疼。”
李萧玄“哦”了一声,声音奇怪。
黄小姐道:“要不要找大夫来看一看?”
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要因为我坏了大家游湖的兴致,我去那边坐一下就好。”
“我扶你。”李萧玄十分积极。
“不……”用字还没说出口,李萧玄十分用力地捏上我臂膀,生生将我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扼杀在摇篮中,我倒吸一口冷气,听他用十分温润的声音说道:“我扶你去那边坐,好不好?”说话时又暗暗捏了捏我的臂膀,我叫苦不迭,连连点头:“好好。”却不敢去看江子楚的眼眸。
刚一迈入画舫,李萧玄便放开了扶住我的手,捂嘴哈哈大笑起来,我瞟他一眼:“那么好笑?”
他笑得喘不过气,一边笑一边说:“我还从没跟别人如此争风吃醋过,实在有趣的很。”
我无奈地摇头:“你是有趣,我可惨了。”
他笑道:“想不到这江公子吃起醋来一点儿都不输常人啊。”
我长叹一口气:“你别再跟他闹了,我可受不起。”
他眉头一扬:“我偏不。”那模样活脱脱像个十七岁的倔强少女,我想了许久,觉得实在没有词能跟这三个字相媲美,终于说不出话来,干脆跟他干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他望着我郁闷的样子却笑得越发厉害。
没过多久,就有个小厮过来喊我们吃饭,黄小姐十分富庶且好客,食物非常丰盛,于是我们四个围成一桌开始吃饭。
我偷偷望了江子楚一眼,他已然换上了平时的那件绢纱白衣。
由于刚才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我确实饥肠辘辘,望着丰盛的食物差点流出口水,怎料刚夹起一块菠萝,江子楚便用筷子按住了我的筷子,关心地说道:“姑娘不是肚子痛么?不适合吃冷食。”
我望着他许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也是。”
又夹起一筷子鸡腿,李萧玄道:“你肚子不舒服,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
我恨恨望了他一眼,无奈道:“是么?”
他非常肯定地点头。
我放眼望去,终于夹起一筷子菠菜,兴奋道:“那我吃菠菜可以了吧?”
还未入口,便听那黄小姐高声叫道:“不行!这菠菜里放了辣椒,不适合你吃。”
李萧玄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一双眼怜悯地望着我。
我惆怅地放下筷子,望着那黄小姐——你凑什么热闹?!却终于说不出话
4、〇〇三 江海凝光 。。。
来,无力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干巴巴望着一桌丰盛的食物。
江子楚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汤递给我:“喝些滋补的汤吧,这个适合你。”
“多谢江公子。”我道谢,同时松了口气——他终于整我整够了,我也就不必太过担心。拿起汤喝了一口却忍不住猛地吐出来!
——咸死我了!
江子楚示威一般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摇着手中的扇子。
究竟是谁说“最毒妇人心”,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没有见过男人争风吃醋的样子。
黄小姐十分关心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咳嗽两声,断断续续道:“太……烫……太烫,我去漱口。”
飞一般离开座位,我走入船舱内拿起一杯茶猛地漱了漱口,方觉得好过些,背后一阵轻风拂过,伴随着江子楚幽幽的声音:“这汤还好喝么?”
我转头望向他反问道:“这汤是你亲自盛给我的,怎么会不好喝呢?”
他悠然一笑,凑近我几分:“那一会儿出去不妨多喝一碗吧。”
他身子向前一倾,面庞离我不过一分的距离,眼波如水,扇子刚好落于我衣襟前,轻轻拍打着。我感觉心忽然漏跳半拍,仿佛呼吸可闻,忍不住伸手握住他手里的扇子,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肌肤,却是冰凉如水。
“别闹。”我轻声。
他呼吸有微微急促,将扇子抽出来,迈开几步距离,并未说话。
我理了理头绪,对他道:“有时候眼见也未必是事实,今日之事,实在万不得已。”
他轻微点了一下头,方欲离去,我对他道:“等一下。”
我看他疑惑地望着我,凑近他几分,压低声音说道:“一切小心,庐陵王已经知道皇太女就在庐陵,此地不宜久留。”
他怔了一怔:“怎么会?”
我说:“速速离开此地吧,再留下去,你和她都有危险。”
他蹙眉:“那我去哪里?”
“帝都。”我道,“山高皇帝远,若想让皇太女替你翻案,你们必须立刻回帝都。”
他颔首,走出去几步,又折回来望着我问道:“那姑娘呢?”
我微怔:“我?”
他似是想了一想,才说道:“我希望姑娘能帮我。”
我微笑:“到了帝都,皇太女自会帮你,我一介草民,又帮得了你几分?”
他还欲说话,我挥手制止:“出去吧,时间太久会引人怀疑。”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终是迈步而出。
我双手微微握成拳状——他方才分明是邀我同他一起去帝都,我为什么不答应?我究竟是在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这一章,待我23号到家后就争取日更。
怨念无比,火车要坐两天啊两天,求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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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剑舞。《剑器舞》舞者手上拿的是甚么舞具?史家有不同看法,其中有两说否定了《剑器舞》舞的是剑。一、《剑器舞》舞的是绸子,这种说法的依据是清代人桂馥在《扎朴》一书中记述。二、《剑器舞》是空手而舞的。此说的依据是清人胡鸣玉在《订伪杂录》的记载:《剑器》“其舞用女伎,雄装空手而舞。”
此处剑舞采用绸子这一说法,演化为水袖,汗~亲们原谅我吧。
2,江海凝光一词来于——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5
5、〇〇四 乘月人归 。。。
作者有话要说:再三多谢小满童鞋捉虫,改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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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题目来源于唐?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2,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苏东坡《临江仙》。
3,棺材里人未死这个故事化用孙思邈“一针两命”的传说。
4,偶终于到家了,即日起争取日更,如果偶实在日更无能,那就……隔日更!
PS:不许霸王我!!!
斜月沉沉,有月影投落于湖中皎洁似霜,天际有一道浩瀚的银河铺展开来,水天一色无纤尘。盏盏河灯承载着人们的心愿在湖上静静漂移,波光滟滟,似水流年。
李萧玄伸手拿起一盏河灯用竹竿挑着放入湖中,侧身问我:“你猜我许了什么愿?”
我摊手:“你希望今晚牛郎能见到织女?”又肯定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这个愿望一定会成真的。”
他脸上浮起一丝怒意,转瞬即逝,继而调笑道:“我许愿我们这辈子都在一起,不离不弃。”
“咳咳——”被口水呛到,我咳嗽两声,怎料这时船身忽而摇晃了两下,我预料不及猛地向前倒去,死死抓住倚栏才避免自己摔入湖中,待站稳后仍然有些惊魂未定,“李少爷,这玩笑可不能这么开啊,会出人命的。万一我不慎落水怎么办呢?”
他闻言只笑了一笑,不再搭理我。
我怕他认真,继续说道:“是真的,我这个人粗俗不堪、口蜜腹剑、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经常无理取闹不说,还不可理喻。你如果真的许了那个愿望,我劝你还是再许个愿望,请求那一盏河灯里的愿望不要实现为妙。”
他十分认真地思索了一阵儿,说:“那你说菩萨会同意么?”
我二十分肯定地点头:“菩萨不会看着你错下去的。”
他问:“如果我执迷不悔,定要许那个愿望呢?”
我抬头望天:“……”
他看我片刻,灿然一笑,说道:“我要是真许了那个愿望,才是瞎了眼,如果经过这一天我还没看出来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用活在这世上了,投湖而死比较干净。”
我惊觉又被他玩弄一次,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望着我语气忽然有几分凝重:“东方姑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也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他此刻眼神诚挚万分,我不由道:“好,你问,东方知无不言。”
“我想问……姑娘的‘克夫’之说,可是真的?”
我想了一想,终于老实回答:“不是。”
“我料到了。”他微微一笑,转过头望着远处那一盏漂浮于湖面上的河灯,缓缓道,“如果对你示好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他扭头望向江子楚,“如果是他——你的答案又如何?你会像回答我一样回答他么?”
江子楚跟那黄小姐正处于你侬我侬之中,十分甜蜜。黄小姐似是亲手做了河灯,又缠绕于竹竿之上替他放入湖中,我扭头望了他们二人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说道:“我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他有什么好?”
我怔忡了片刻,说道:“有些人,可以知面,不可以知心。而他——实乃知心之人。”
“是么?”他眉头微挑,“你何以断定我不是可以知心之人?”
我微笑道:“或许你可以,但我已经遇到他了。”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然而心里只有一个位置,一旦有人住进去,就再也住不下第二个人了。”
他望了我许久,终于哈哈一笑:“好,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实在佩服。既然如此,我也不是嫁不出去,还是就此悬崖勒马,另觅心上人为妙。”
我含笑道:“的确如此,李少爷能想通,我也就放心了。”
他笑了一笑,又凑到我耳畔:“不过,姑娘可别忘了还欠在下一个人情啊。”
我一怔:“什么时候?”
“你忘了?”他眼里露出一丝狡黠,“今天……酒楼里……那个拥抱……”
“咳咳——”我慌忙摆手制止他,“记得记得,怎么敢忘呢?你想怎么样?”
他蹙眉想了想,继而缓缓一笑:“我想……你先欠着吧,以后再还。”
我惊觉这个桥段有点儿熟悉,下意识地问道:“你不会破坏我成亲吧?”
他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沉思道:“嗯,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东方姑娘若是要成亲,一定要知会我一声啊。”
我不觉抖了一抖。
他哈哈大笑,十分开心地捂住了肚子。
江子楚踱步而来,随口问道:“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李萧玄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说:“你们聊。”随后转身走向那黄小姐身旁,又向我眨了眨眼,似是在说:你放心,这里我来搞定,替你们创造机会。
我不觉抚上额头,叹息一声,由他去了。
清风徐徐,秋夜里仍是有一丝寒意,江子楚一身白衣迎风舞动,恍若仙人,他望着我说道:“我想放一个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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