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住手!”
众弟子立时将剑收起,纷纷将目光落向内堂,庞子林也不例外。
只见从内堂之中走出了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衣着青衫,长须飘飘,一副长者风范。
他一步一步向庞子林走去,到他面前时,方才停下脚步,陆卓向前道∶“师父,这斯擅闯剑星门,还打伤了二位师弟,弟子们正打算拿下他,交给师父处理。”话才说完,便退了回去。
中年男子听完,向庞子林拱手道∶“朋友,我的弟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话音委婉,却有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
“来的人不一定都是朋友,你可是东方钰?”庞子林道。
“是,你找我有事,在我东方钰眼里,江湖上的人都是朋友,如果你有需要,尽管说,我一定尽力。”东方钰诚恳道。
“有一件事只有你可以帮我。”庞子林道。
“哦?”东方钰不解道。
“我来就是为了挑战你,这是生死较量亮兵器吧。”庞子林道。
东方钰打量了一下他,又向那破碎的木门方向仔细看了看,微微笑了笑。
“你笑什么?”庞子林道。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刀法竟达到如此境界,若是我没有看错,我这木门虽裂为数片,但你只挥了一刀”东方钰道。
“一剑凌空,果然名不虚传。”庞子林道。
“找我挑战的你不是第一个,我可以接受,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东方钰道。
“那好,因为我要杀了你这个理由够吗?”庞子林道。
“够,但为什么?你我是认识还是有仇怨?”东方钰问道。
“都没有”庞子林斩钉截铁道。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向我出手呢?我听说武林近几个月出了几件大案,可与你有关?”东方钰问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庞子林道。
“谁要你来的?”东方钰问道。
“等你有命赢我再说,动手吧”庞子林冷冷道。
剑星门内,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对视。
庞子林的刀在不知不觉间已缓缓出鞘,他冷俊的外表下,掩映着刀的寒芒。
东方钰与此同时,从弟子那儿接过一柄长剑,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唯有奉陪,不过若是我侥幸得胜,还请你告诉我,奉了谁的命令。”东方钰道。
“他对我竟然用了侥幸二字,看来他并没有轻敌,或许这就是他成为一代传奇的原因”庞子林心道。
“你未必赢,我也未必输。”庞子林道。
只见东方钰剑尖微引,直向苍穹,那柄普通的剑在他的手中似乎也有了灵气,这就是江湖第一快剑吗?
庞子林的刀已然出鞘,刀尖直逼东方钰。庞子林的刀一向以快自居,很少有人能制的住手握弯刀的他,而今天,命运却选择了他和东方钰。
快剑对快刀。
这无疑是一场速度之战,而胜负的关键就看谁手里的兵器更快,更准。
庞子林明白这个道理,东方钰也自然能感觉的到。
只见庞子林飞身一跃,天就是一张无比巨大的画纸,而庞子林的刀如同一只巨大的画笔,行云流水般,在天空勾起了一道弯弯的弧线。东方钰剑眉微锁,长剑猛然一挥
“锵”
长剑与弯刀立时交碰到一起,瞬间,一股劲力所产生的热流将二人紧紧抱住,并向四周喷涌而出,势不可挡,周围弟子,包括陆卓在内,纷纷被气劲击倒在地。
僵持片刻后,值得听见“碰碰”的兵器碰撞声,众人看的骇然,眼前满是刀光剑光,但竟然没有人可以分辨出他们的招式,太快了,快的看不清刀剑的方向,而他们一直看见的,也只是刀剑挥舞后的影子,并非真正的刀剑。
片刻功夫,二人已互拆百余招,但谁也没有占得分毫优势。
庞子林这几年内也已经和无数剑道名家交过手,如神剑山庄宋昆、玉剑君子谢天明、江东剑主段九英,看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在剑术的造诣上可以与东方钰相媲美。东方钰的剑,快的可怕,准的惊人!庞子林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惊叹。
东方钰将庞子林的攻势一一化解,但仍不敢有丝豪大意,因为只要他少有松懈,庞子林的刀就可以轻易的突破他的最后防线。东方钰十五年轻变已纵横江湖,但若此时换做从前的自己,绝非庞子林的敌手。东方钰生平见过无数成名刀客,但对庞子林,他只能用绝无仅有四个字来形容。才二十几岁,可刀法竟到达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以他的功力,江湖上已经难逢敌手,可他却是奉命而来,谁?可以令他臣服呢?东方钰心中不禁画了个问号。而若想知道答案,唯有赢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虽说是生死之争,但在东方钰的眼里,还是流露出了对庞子林的欣赏之色。
剑锋、刀刃越缠越快,他们的决斗仿佛超越了一切我们已知的时间,一场速度之争眼见要陷入持久之战,这无疑是对二人体力、毅力的考验。只见庞子林的刀法愈发凌厉,每一刀挥下去,不迟一刻,不快一分,恰到好处。东方钰见势,挥剑直扑,一道剑光在他的手中化作数道剑影,庞子林见剑光闪烁,弯刀随即如游龙般化为一行刀影,将剑势一一格开,东方钰抓住时机,飞身纵跃,长剑猛挑,一招“对影三人”夺势而出,庞子林只觉眼前的东方钰已然化为三个人影,不知哪个是实,哪个是虚,霎时间,弯刀再闪寒芒,分击东方钰左肩,喉部,右肩,这三刀毫无迟疑,冷静的叫人害怕。
东方钰三影和一,如流星般,一剑袭来,宛若带着千山万水般的压力,令人难以承受,庞子林只得横刀相向,身体左右微倾,顺势一招“月揽九天”,硬是将东方钰的剑挑偏了半寸,然而东方钰攻势丝毫不减,长剑仿佛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千百剑影,倾势而出,地面的石板青砖,竟被气劲拔起,眼见庞子林便要落败,胜负将定,岂料庞子林却孤注一掷,运足真劲,以气驭刀,一招“满月刀光”犹如天兵驾临,东方钰的剑气,竟然无法接近分毫。庞子林再次发出了他那冷冷的笑。
庞子林本以为占尽优势,已将形势逆转,然而,连庞子林都没有料到,东方钰的剑招看似狂风暴雨,如火山喷发一般一触即发,但竟是后劲十足,每一式都暗藏着数种变化,庞子林虽勉强接住东方钰的剑招,却已经渐渐落入守势,甚至没有机会使出任何一种刀法。
“怎么…会…”庞子林喃喃道。
东方钰的剑步步紧逼,庞子林被逼的节节后退,这是庞子林在生死之战时,从未遇到过困境,除了他的“大哥”外,东方钰或许是庞子林所遇到的最为强悍的对手,逼得他有史以来第二次束手无策,但是,庞子林真正担心的,也是他想看到的,仍然没有出现。
东方钰来势更猛,庞子林奋力强支弯刀,以抵御东方钰的剑气,另一方面,庞子林的直觉告诉自己,东方钰的杀招,凌空一剑,绝不简单。
“呜”
庞子林的嘴角在高强度的对战下竟渗出了鲜血,他深知自己是内力消耗过度,结果被内力反噬,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愿停手,他的眼神,坚定的可怕,燃烧着战斗的光泽,仿佛一只将生命抛诸脑后,准备拼尽一切,全力一击的野狼,充满着血性。
“为了赢即便生命也不重要了吗?究竟是谁的命令,能让你不顾一切的执行?”东方钰暗暗道。
“啊…”
这是庞子林的喊声,这一声,是那么的悲壮,月一般的苍茫,仿佛带着他余下的所有劲力,没有人可以说出那种威力,只是,当庞子林的呐喊声响起时,剑星门屋上的石瓦、内堂两旁的一对石狮,均被震的碎片横飞,并发出一声声炸裂的巨响,而东方钰的攻势,也在庞子林内劲的作用下,逐渐减缓,庞子林趁机,抽刀而起,他知道,这或许是自己的最后机会,只见原来围绕庞子林的数道刀影几乎在同一时间汇为一点!这一点,凝重,杀气腾腾,也避无可避。因为,这是庞子林只败给过一个人的杀招,除了他“大哥”,他从未输过,也再没有用过。
“杀式!月、天。斩!”庞子林道。
刀还未到,气劲先行,这一招最为可怕的,不是刀刃,而是刀风!
东方钰已感觉到庞子林的刀风已经临近自己的上额若是这一刀下去,自己必会立时成为刀下亡魂,众弟子见状,不禁骇然失色。
庞子林嘴角冷冷一笑,带着自己的血。这一笑,不是因为即将到手的胜利,一个人总是拥有的东西,无论它有多好,能带给你什么样的荣耀,你都会麻木。而庞子林之所以笑,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位值得一战的对手。
刀风距离东方钰的上额已经近在咫尺,似乎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结果,毕竟,那招传说中的“凌空一剑”式,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
时间,停止了应有的跳动。
时空,仿佛被某种神技隔离开了。
“铛”
一声沉重的、兵器落地的声音,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东方钰面色沉重,宛若一尊石化了的活佛。而庞子林,呆站在一旁,凝望着他,瞳孔张得很大,眼波透露的光如同昨晚的月,勾勒出了一笔朦胧。
接着庞子林笑了,带着凄凉的味道。
更为可怕的是—
东方钰的剑还紧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庞子林的刀,却沉沉的落在了地上,带着死寂的灵魂,沉寂。庞子林用死死压住右臂,可他的右臂仍然是止不住的颤抖,手掌上,满是鲜血。刚刚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血,一滴接着一滴,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到他那柄弯刀上。
刚刚的一切,就像天马行空般的神技,似乎从未存在…
庞子林呆望着,一口鲜血“扑”的一声吐了出来,口中只说出了四个字
“凌空…一…剑!”
第二章 弯刀(下)
剑星门的所有人,都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压抑着,叫人透不过气
庞子林的手,还在滴着血。东方钰站在他的面前,深深的凝视着他,目光里更多了几分不忍。
二人对视着,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庞子林扶着受伤的手臂,又眼睛的余光看了看那柄自己掉落的弯刀。对庞子林而言,那不是一把单纯意义的刀,而是除了酒之外,他唯一的朋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引以为自豪的朋友今天会一个人倒下去,而且满身鲜血。
以前在每次行动后,庞子林的刀也总是带着鲜血,不过,以前的血是敌人的,而这一次,却是他自己的。
“我输了,为什么?我的刀还是不够快吗…”庞子林在心中自问道。
“只能送你的敌人去地狱,否则那个达到死神身边的人就是你!你记住,你杀的都不是人,如果你非要说‘是’,你就是在一步一步的谋杀自己!”
又一句零散的话从他脑海中闪过,而这一刻,他想起来是谁说的。
没错,是他…
“大哥”
一个令庞子林既敬又怕的人物;
一个令庞子林既充满无限感激又令他带着无限仇恨的人物;
也是唯一一个能在一百招内打败他,五十招内能杀死他的人物。
想到这些,庞子林开始陷入沉默…
时间,还要追溯到十年之前。
那是飘着雪的夜,漆黑,阴暗。
那时,武林受到战乱后刚刚平静,无数无辜的鲜血被这场战争无情的吞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这就是当时存活下来的人的宿命。
这些人,虽然活着,却失去了一切,他们心里都明白,幸存不代表可以活下去,而那时的庞子林,就是其中一个。
大雪,依旧飘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大雪中艰难的走着。
他的衣服破烂,单薄。他浑身发抖,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
他强忍着腹中的饥饿,不知方向的走,或许当他停下时,那就是生命的尽头。
那一天,寒冷的可怕…
那个孩子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前方,什么也看不到,除了眼前一片片“吃人”的白雪。这样的雪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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