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这期间一共换了三种药液,才把他的内外伤势都稳定下来,开始转入恢复状态。
到了下午,主治医生放心地离去,紧张了许久的护理人员也忍不住打起了呵欠,频频向门口看去,等待换班的同学到来。却久久不见动静,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开门跑到走廊上去张望。
当走廊尽头终于出现他期盼已久的身影时,药浴室内忽然透射出一道豪光,大吃一惊的护理员连忙推门而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一面运功抵挡,一面眯眼向光源处望去。只见药罐内的液体像开了锅一样沸腾着,用来监测明寐身体情况的仪表指针、图波和读数纷纷疯狂地摇摆、跳跃和攀升,新陈代谢正以超越常人千倍的速度运作。同时,密封的药液被高温大量蒸发成汽,体积和压力剧增,竟把超硬度钢化玻璃制成的药罐撑出了裂纹,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刺耳响声。
“不好!”
护理员也是少林弟子,眼见情况不妙,立刻力运双臂,护住头脸,倒跃向门口。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巨响,药罐轰然炸裂,白雾喷射,玻璃碎片有如刀剑般掠斩八方,把护理员身上划出不少血槽伤沟。室内的仪器、墙壁和天花板也被打得伤痕累累,锋利的碎片密密麻麻地倒插其上,望之犹如地狱传说中的刀山胜景。
明寐满不在乎的赤足踏在这些碎片上,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金刚橛坠饰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似的飘浮起来,如指南针般指向苏生园的方向。
“共鸣……怎么你这家伙还有兄弟的吗?”
虎王为这个意外的发现而惊讶,只是此刻他所目睹的现象,同样也在其他人眼中酿成惊奇。
止心水院的竹屋里,无相停下了和师兄的通讯,起身来到隔壁屋前,还没推开门,就见一缕缕如水银光从竹门缝隙间流泻而出,寒气迫人。进门之后,眼前竟然是一池白波烟潭,寒气如雾,蒸腾盘旋,碜人入骨,冷霞掩映下,室中似乎也没有了空间方圆,四顾茫茫,让人觉得此间说不出的凄清迷离。
寒潭中央,一块硕大无朋的巨钻载浮载沉,放出无数银白色的光线,彷佛冷月清辉洒遍了整个空间。就连藏身钻中的天娜,身体竟也被映成透明,每一根血管,每一条肌肉,每一块骨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十分诡异可怕。
无相的目光凝注在天娜腹部,一颗鸡子大小,圆润如珠的舍利子被收藏在她的丹田内,正在不断吸收巨钻的能量,凝缩成近乎透明的光质后,出现了裂变反应——
“哗啦——哗啦——”
充盈满屋的寒气烟波,发出了海潮似的浪涛声响,朝无相汹涌卷去,竟将他生生迫出房门。整间竹屋,也在刹那间冻凝结晶,被气浪一冲,碎裂成大颗大颗的冰珠,呼啸着四溅扬射。但它们还来不及对周围环境造成破坏,就被无相的超凡力量定在空中,大袖一拂,像冰雹一样“乒乓乓乓”地落满一地。
无相挥出的袖风也驱散了笼罩在竹屋废墟上的寒烟,露出了一位全身赤裸的冷艳美女,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螓首微垂,目光跟着一双玉手在娇躯上来回摸索。
无相默运天眼通,一望之下,顿时发现她的身体中竟然多出了一百零七颗指头大小的晶珠,加上仍藏在丹田内的那颗舍利子大珠,正合一百零八之数,按人身一百零八处要穴的位置分布,将体内的能量串连一气。
无相大惊。变种人天生异禀,能上天入地,变化外形,操纵风火雷电等自然力量,甚至控制其他生物的精神。但这些超能力都源于基因变异,其代价就是丧失了正常人拥有的经脉穴道,导致除了精神力以外的任何能量,都不能长时间聚集在体内,想要修炼内功也无从做起。
因此,人类才能恃仗武学利器与之抗衡,并促成自身进化,以新人类的姿态夺回位于生命之树顶端的宝座。
可如今,居然有一个变种人拥有了保持能量聚拢状态的体质,虽然是借法器的力量做到的这一点,仍使无相感到万分惊恐。
“无常师兄,难道这种演变也在你的计算中吗?”
仓促之间,无相也没有办法去向无常求证。身为人类成员和守护者的责任感,使他无法对发生在天娜身上的异变置之不理,下定决心,就算有可能搞砸无常的计划,他也要把这个危险的变种人女子扣留下来!
身随念动,无相身形徒然拔高,如一头大鹰般向天娜扑去。岂料对方早有警觉,见他身形一动,立刻伸出纤纤玉指在空中划了个圈,瞬间寒气四溢,立刻将身前空气凝固为一块巨大冰弹,迎着无相轰去。
但无相身为少林方丈,功力岂是等闲,大袖飘动,袖底呼呼的拳力向前发出,使得却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袖里乾坤”。他性子冷峻严肃,行为举止也是沉稳内敛,虽然兼通一十三门绝技,但与人动手,素来只使“拈花指”、“袖里乾坤”和“袈裟伏魔功”这三门神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三路绝技使将出来形相雅观,不失他作为出家人的庄严身份。
这路“袖里乾坤”拳藏袖底,衣袖似是拳劲的掩饰,使敌人无法看到拳势来路,攻他个措手不及。殊不知衣袖之上,却也蓄有极凌厉的招数和劲力,要是敌人全神贯注的拆解他袖底所藏拳招,便可转宾为主,径以袖力伤人。
而在此刻,无相以刚猛拳劲摧破冰弹,同时以柔和袖力裹住碎冰,使其无法飞散开去破坏环境,影响自己的视线和身法。必要时,还可以把这些冰片当成暗器返还对手,妙处多多。
但天娜也不是傻瓜,见无相收了冰屑,立刻猜到他的心思。伸指在刚刚凝固的第二块冰弹上一点,潜藏念力,当冰弹飞到半路时,忽地碎裂成万千冰锋,像一群有生命的飞蝗般从不同方位射向无相。
近距离下骤逢变故,纵以无相之能,也来不及一举收尽所有的冰片。以双方的功力差距,无相本可无视天娜的小小花招,恃强硬闯,但他见这些冰片的飞行轨迹古怪,不知对方在上面玩了什么花样。变种人的异能千奇百怪,初次相逢,往往可以让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武者大吃苦头,甚至落败身亡。因此,无相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不敢托大冲关,连忙挥动两只袖子,运劲把前次收拢的碎冰向四面八方洒去。
冰碰冰,洒下一串串如鞭炮般清脆的爆响,煞是悦耳。同时无数若有若无的透明冰尘扬散开来,便似下了一场大雾,把无相密密包住。以其眼力,竟然无法看透这层障碍,冰雾中隐约有着某种特殊的能量在流动,不仅干扰光线、声波的传导,甚至连无相的神识也被扭曲,无法准确感应到雾圈外的情况。
待到无相以袖风挥散浓雾,四下里静悄悄的,天娜早已经溜得不知去向。
无相能做少林寺方丈,自然也不是愚钝之辈,心中一转念,立刻就猜到了天娜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天娜体内的舍利子明显是受金刚杵开光产生的共鸣而出现异变,而她本人刚刚醒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环境中,内心多少会有些惶恐,无从去向。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随法器间的相互吸引往苏生园方向逃逸。
想到这里,无相立刻准备追过去,不料身子刚刚腾起,正上方突然敞开了一扇空间窗,他收势不及,整个人哧溜一下穿了过去。
稳定了身形后,空间窗已经闭合,无常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别追了,陪着我一起看戏吧。”
无相转过身体,只见无常用许多个漂浮视窗拼成了四个大屏幕,分别播放着四路人马的活动影像。
除去宕冥、明寐与天娜,剩下的一路就是谢家两姐妹……
早些时候,“不可能”三字在谢晴空舌尖上打了七八个转,终究还是没能宣诸于口。但要答应妹妹,帮她去偷由无相方丈看守着的巨钻,还要把她们送出寺外,无论从道德上,还是技术上,都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算再怎么讨厌和不信任人类也好,谢晴空也做不出背典忘祖、欺师叛门的行径。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因为妹妹是变种人而不爱她,但那并不表示自己也会喜欢其他的变种人。尤其是,把自己妹妹带坏的家伙……
但是,这种情绪绝对不能当着妹妹的面流露出来。
谢晴空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同意还是不同意,而是给了妹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阿月,只要是你的愿望,姐姐一定会尽可能的满足你。但你知道你要救的是什么人吗?她值得你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吗?”
谢月用坚定的语气,一句话就回答了姐姐的两个问题:“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晴空愣住了,半晌才重新开口:“奥罗帝国的埃及郡主,怎么会变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你还叫她作……”
“小姐。”不等谢晴空说完,谢月就用崇敬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她对天娜的称呼,然后用隐含痛苦的不满眼神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低声说:“我的命是小姐救回来的,事实毋须置疑,姐姐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关于细节,我不想再去回忆……”
说到这里,谢月肩膀惊颤了一下,缩起双腿,用两手抱住膝,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面,半晌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看到她这个模样,谢晴空心如刀扎,连忙安抚说:“不问了,姐姐不问你就是!你也别想了,姐姐会永远陪着你,任谁也别想再把我们两姐妹分开,谁也别想再伤到你一根头发,我会把任何一个敢于对你无礼的家伙砸成肉酱!”
说到最后,谢晴空用力挥舞了一下左手的钢铁巨拳。可谢月根本就不抬头看她,任凭姐姐怎么安慰开解,都置若罔闻。
谢晴空说到嘴皮子都快破了,见妹妹还是没有反应,又是心痛,又是沮丧。她右手扶着谢月的肩头坐下,盯着妹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心有所悟,试探着说了一句话。
“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和你商量如何救人?”
谢月的脑袋霍地抬了起来,满面欢喜,抱着她在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全然不顾姐姐眼中的难过,连声催促谢晴空赶快提出方案来一起商量。
见妹妹这么重视自己以外的陌生人,谢晴空心里又酸又苦,还有说不出的痛,但仍然强打精神,在脑子里认真思考了片刻,提出了几个构思和谢月讨论。
为了挽回妹妹对自己的爱和信赖,谢晴空心中已经有所觉悟!
就在两姐妹讨论正热烈的时候,她们脖子上挂着的金铃同时振响起来,声如巨钟,音波影响所及,屋内所有的家俱,从玻璃和陶瓷制品开始,继而是各种布料和木头家具,最后是金属塑像和砖石墙壁,逐一爆碎,化作漫天齑粉。
两姐妹身为金铃之主,虽没有被震得魂飞魄散,但也落了个头晕耳鸣,两眼发花,胸中一阵阵的恶心。至于身上的衣饰,谢晴空穿得是有特殊防护功能的少林寺制服,左手装甲拳套的材质也很特殊,因此没有被音波粉碎。谢月就惨了,她穿的衣服只是普通材料,在音波的冲击下没撑过十秒钟就灰飞烟散,连内衣都没有剩下,现在,她已经是全身赤裸裸的了。
待到铃声稍弱,两姐妹头脑清醒了几分,立刻同时注意到了谢月的窘况。妹妹尖叫一声,抱着胸口蹲了下去,姐姐慌张四顾,想要找块布料给妹妹遮羞,触目所及,一片荒芜,不要说布了,地面上连根草都找不到。
以两姐妹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方圆百米内的所有物质都被音波摧成了粉末,连地皮都被刮去了三尺!现在她们是站在一个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大凹坑的底部。
这种情况下,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只要谢月蹲下来,就不虞被远处的人看光。但这并非长久之计,虽然此处位置偏僻,但现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保安系统,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查看。姑且不提谢月是变种人兼非法入侵者,仅就少女身份而论,裸体也不可以被外人看到。
有那么片刻,谢晴空罕有地慌了手脚,不知道是该先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妹妹披上,还是立刻抱起妹妹脱离这片危险地域。等到她发现这两件事其实并不冲突,开始动手脱外面的夹克时,谢月忽然站了起来,展目望向岛的中央。
一股她无比熟悉的冰寒气息,自远处飞扬腾起,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朵烛花,吸引着谢月这只飞蛾不顾一切的冲天飞起。
“环境状况B,事件状况A。形态制御程序第三级、第二级、第一级开放。艾比安,发动!”
伴随着谢月的呼唤,脖子上用来悬挂铃铛的奇形项圈,放射出一层层电路似的彩色光波,像重装甲一样排列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