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甘心……
太不服气……
和另一辆车交错的时候,那车灯映在莫宁脸上,她诡异的笑了笑。
车停,莫宁没有动。顾准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莫宁这才迈脚,下车。顾准随手关上车门,抓住他转身的空档,莫宁换了一只手拿包,右手轻松的搭上他的脖子,又用力的拉下,在他惊愕的眼神下,她闭眼吻了过去。
她不信,她不信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如果真是,那么,留些什么也好。
一只手似乎已经挂不住她,莫宁干脆把拎包的那只手也凑了上去,环住了他。小皮包可怜的在顾准的背上左右晃动,下一刻,顾准已经伸手攫住她的腰,一个利落转身,将她压在了车上。
十九战
莫宁被紧紧地拉向他。
最一开始,她只是浅浅贴着他的唇,她为自己留着一条后路,只要他拒绝,哪怕是细微的抗拒,她都会率先退离,她会说那只是个临别之吻,只是个礼貌,如果他要嘲讽或寒碜她,她会拎着包直接跑进楼里,此后,再不见他。
如果他没有拒绝,那么,她会潇洒的离开他,甩给他一句话“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好感吗?”
意料之中的是,他没有拒绝她。然而,她却也没能离开他同时甩给他那句话。这个试探性的吻在顾准把她翻了个身往后压之后,完全变了味。因为紧张,她整个人都是温热的,顾准没有这种症状,从脸上皮肤到唇上,他的温度都和秋夜一致,莫宁一贴近,温度的落差便让她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这冲动原本还可以收回,却在顾准强势的回吻里变成不可撤销。
如果说这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畅快是征服欲带来的,她愿意承认。
顾准松开她的时候极温柔。
可是,不管怎么温柔,先松手的是他。唇舌交战的那一刹,莫宁脑子里早就乱成一片汪洋,那颗坚定的心也不知被瓜分成了多少块,分别在什么地方。她没有那样集中的思维去和他论战,于是只好拿出最先计划好的那招,在他还未有何举动之前,她抬起头,朝他无谓而又妩媚的笑:“对一个没有好感的女人你也能这么投入的和她接吻吗?我该认为你是个随随便便的花花公子还是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说完这话,她再也没有勇气留下来等他,匆忙的掠了掠头发,拎着包,疾步离开。
顾准那只为怕她被硌着的左手这才从车门上松了下来,抬了抬,有些麻。莫宁离开的背影他没去看,只自顾的摇了摇头,然后唇角一弯,笑意盎然。
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顾准脑子里不断闪过几个新鲜而又刺激的词:失控、迷失、沉醉、忘我……
莫宁急匆匆的走进楼道,刷了门卡,开门,关门,捂着胸口靠在铁门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一辈子没这么刺激过、放纵过、任性过。真正过了,原来记忆里只剩下一个词,不悔。她得到了她要的答案,不悔;她疯狂的主动了一回,不悔;她现在还怦怦乱跳的心这么鲜活的证实着自己的爱,不悔;在最不可能遇上挚爱的时间里遇上一个能让自己这样放肆这样丧失自我的人,不悔。
一点都不悔。
回到小房子里时,周一诺正在看电影。一双细细的火柴棍一样的腿在床上划船一样摆着。看见莫宁进屋,她只是扫了一眼,扔了一粒葡萄入嘴,她招呼莫宁:“我买了些葡萄,甜死了,留了一份给你,放冰箱里了。”又扭回头去看电影。
莫宁“哦”了一声,放下包去翻衣服洗澡,翻着翻着,人就立在衣柜边不动了。又开始回忆刚才那个吻。
屋子很小,偏偏周一诺又不是莫宁那种看电影会全身心投入的那种人,莫宁那边一没了动静她就悄无声息的下了床,手里拿着一颗葡萄,摸到她身边,在她身后立住,用力地拍了一下莫宁的肩膀。
莫宁自然被吓了一跳。周一诺递了一颗葡萄进她嘴里,问:“怎么了,和顾准有进展了?”
莫宁没有想答话的意思,扯了衣服,扭头进了浴室。
开水,闭眼,洗澡。
唔,葡萄确实很甜,不过,远远不及前一刻的滋味。
甜归甜,却也是前三天的事情。连着三天,莫宁都被一个大稿子折腾着。台湾翔远公司在G市的私募论坛是入秋以后她所接手的最大一条稿子。翔远公司是有名的信托公司,私募经验丰富,此次的论坛是该公司在内地举办的最大型的一次,能够参加进此次论坛的投资者大都有着不凡的家底,这更让此次的论坛备受关注。按莫宁的资历,她原本不能参与这样大型的报道,比她经验丰富的记者报社有许多,对私募领域有专攻的也有两三个。可是,采访名单定下来时,没有人有意见。因为此次的私募论坛是全英文流程。报社里英语好的有许多,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并知晓众多经济专有名词的,只有莫宁。
莫宁英语说得好是大二大三她花了两个暑假专门去学的,经济词汇掌握得多则完全靠平时对工具书的翻阅和国外经济新闻报道的解读。她从不认为好运会无缘无故从天而降,她做过的努力也许没人知道,可是,她努力的结果众人皆知。
工作至上,感情的事暂压一边,莫宁雷厉风行。
论坛开幕的那天,G市正好寒流过境,气温骤降许多。莫宁难得的起早化了个正式的妆,周一诺嫌她吵,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弄那么漂亮是想爬墙吗?”
莫宁“哼”了一声,没理她,继续画眼线。
“你今天到底要参加……个什么屁论坛来着?”
“今天降温,出门多穿点衣服。”莫宁没回答她的问题。
周一诺把被子甩到一边,一脚虚空的踹着什么,道:“我昨天有没有告诉你,我们顾总……的事?”
莫宁手一停,奇怪的心一跳,几秒后,又继续刷眼睛,道:“没有。”
“那就好。”周一诺说完又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睡去。
莫宁还在等她的下文,从镜子里瞥见她又睡过去,也不再追问她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没有顾准的消息她会平心静气很多。
她会给他好看的。莫宁在心里暗暗叫嚣。
莫宁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好看,对方先给了自己一个好看。
顾准也参加了此次的论坛,右手边还挽着个留着□浪卷的漂亮女人,那女人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富贵气,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莫宁坐在媒体席,一见这两人并肩出现就被惊艳了。
第一反应是不可免俗的对比。然后不可免俗的发现自己和她有差距,有与生俱来的差距。接着不可免俗的觉得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很配,比自己和他配。再接着不可免俗的觉得胸闷气短,觉得一片混乱。
这种不可免俗的反应持续了很久。
止于论坛正式开幕。
致开幕词的是翔远的CEO,王翔远。他是个长相就很显精明的男人,样子并不帅气,五官十分普通。但是他完美的英语发音和略显幽默的发言思路很快为他挽回了一些形象分。
他原本是莫宁的拟采访对象。不过,听完他的致辞后,她觉得“拟采访对象”的“拟”可以划去了。一上午的头脑体操,莫宁中午就在场外噼噼啪啪的写稿子。等她忙完手头的事情后,这才觉得饿了。自助餐在会场西面的餐厅,莫宁已经很累,内心做了一番挣扎后,她最终放弃了午饭。就抱着笔记本在西厅小憩,脑子里不断排演下午的问题。
顾准的影像总是蹿进她的思维里,还挽着那个女人。从头至尾,他完全没有看见她。暗暗叹了口气,她强迫自己别去想太多。
下午继续是海量的各类信息入耳。一听一译之间,她很投入,也很累,却强撑着战斗力。终于到五点媒体时间,主办方言明考虑时间的关系,只允许三名记者提问。因为确实没有经验,莫宁以为在这个环节会有记者抢着提问,还特别带了只玫瑰红的手表,手举得老高。未料,最终全场只有她一个人举手提问。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派发礼物的圣诞老人手里握着一个神秘的礼物问谁想要,结果一大群孩子里只有一个人说要,打开礼物,原来所谓神秘的礼物实际只是一只袜子的那种尴尬。
莫宁还是利落的起身,微笑,满目的自信,她的口语是美式,深沉低昂,吐字清晰,发音准确。手里没有握着采访本,她只是抬头面向王翔远的方向,一个长长的问题直接抛给了他。
此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有多少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带着各种表情。
王翔远撑着下巴坐在席上,听完她的问题竟然大方的笑了。莫宁信心更足,约到他的采访也许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她正在快速考虑的是,能否约到他的独家。
王翔远的回答很完整,这多多少少让莫宁平衡了一些。
结束时,莫宁很顺利的直接找到了王翔远。握过手之后,莫宁递上名片,王翔远略扫一眼,并未深看。他的视线似乎更愿意落在莫宁身上。“莫小姐好名字。”
莫宁笑答:“谢谢夸奖。”
“莫小姐在美国呆过?恕我冒昧,因为前几年一直在美国呆着,对美语感到很亲切。”
莫宁微笑表示理解,摇头答道:“虽然一直想去,但我并没有去过。”
王翔远点点头:“莫小姐声音很好听,英语说得也棒。”
莫宁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听了这夸奖也不做作的解释什么,大方的再说了句“谢谢”之后,开门见山道:“王总现在应该很忙,原谅我急切的想知道,鄙报有没有机会能约到您的采访?”
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王翔远笑意款款的答道:“当然可以。”随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他举起莫宁刚给他的名片就拨起号来。
莫宁的手机在包里震起来。
“这是我的号码,两周内我不会离开G市,莫小姐可以随时找我。”
莫宁笑着说:“好的,那先不打扰王总了,再见。”
王翔远抬手做了请便的手势。莫宁笑着转身,抬头便见顾准的身影,只是此刻他身边并无旁人,他的目光好像是在自己这个方向,莫宁心一跳,见他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竟愣愣的停下步子。
直到身后一个声音起:“顾准!”
再抬头,眼前那个人已经从自己身边直直的走过去,一秒不曾停留,连目光也没有。
再抬步时,莫宁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拳头暗自收紧,收紧。
二十战
出了宾馆,冷气扑面而来。莫宁裹紧了风衣外套,低头走下台阶。迈开步子,越发觉得腹中饥饿,胃有些不好受。莫宁并没有胃病的经历,这回的确是饿得难受了,只想快些回家。
身后有脚步声入耳,那人走得很急,很快超过了莫宁,然后站在她眼前。
张乾志。
会场里,莫宁是真没看见他,尽管他当时就坐在她后面两排。张乾志穿得西装笔挺,站在莫宁下一级台阶上,皱眉看着她:“胃痛了?”
他的声音里有关心,莫宁听得出来。也便不那么抗拒,点点头“嗯”了一声,又从张乾志侧身走过去。
“下次写稿子不用那么拼命,午饭一定要吃。”张乾志同她并排走了下去,又说:“我送你回家吧。”
如果是平常,莫宁也许早没了和张乾志说话的兴致。可是今天不同。她为他对自己的关注小小温暖了一把,加上前面有人完全无视她的强烈对比,她忽然幡然醒悟:张乾志看得到她中午没吃饭,看得到她胃疼,看得到她也许需要一个帮助。可是,顾准看不到。不为别的,因为他对她没有好感——男人对女人的好感。
也许她是真的自作多情了,把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正常表现当成了爱情。想法一到这儿,莫宁更觉得冷了。吸了吸鼻子,她扬首去看张乾志,他的脸上确实是盛着担心的,遂道:“麻烦了。”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
车子一启动,莫宁的头就开始犯晕,因为坐在后座,也就没什么介意的闭眼躺向了椅背。
张乾志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略作斟酌的说:“你要到了王翔远的采访?”
莫宁闷闷的“嗯”了一声。顾准又开始在她脑子里流窜,她的心稍稍一牵就能疼。
张乾志:“他的传言很多,你要注意一点。”
“怎么?”
“私生活、人品各方面。”说完张乾志又从后视镜里扫了莫宁一眼,见她一点都不惊讶,便随口说:“他和顾准是好朋友。”这是个有关于“物以类聚”的暗示。
莫宁像是完全没听出来,仍旧闭着眼道:“嗯,我知道。”
张乾志一时没了话,过了半晌,他突然状似无意的问:“还和顾准好着?”
莫宁:“可以不讨论这个问题吗?”
张乾志:“你在逃避,证明你们也许并不美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