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的桌子和椅子,现在上面都积了一层浮灰,原来应该使用的水井,现在也只剩下根草绳在辘轳上面晃悠。
“柳捕快,请往墙角走一走吧!那边应该有一个小狗形状的白色玉佩,麻烦您帮我找一找了。”越到此处,乌盆的记忆越是清晰。他记得就是在这里,自己喝下了带着蒙汗药的水,就是在这里,自己的手无力的垂在了桌子上,就是在这里,自己的性命被那贼人残害!可也是在这里,应该还可能保留着自己临死前最后的温情,那是还没有交付到孩子手上的生辰礼。
“那你先容我找找。”将乌盆放在桌子上,柳长兴就往墙角摸索着。看了好半天,才在沙子的下面找到了一块精致的玉佩。也算是乌盆比较幸运,这玉佩掉在了地上没有碎裂,只是因为砂石还有碰撞,玉佩带上了小小的细纹,破坏了它的美感。
“是这个么?”柳长兴把玉佩拿在手中放在乌盆面前,他不知该如何让乌盆看见,只是将手掌摊平,将玉佩至于阳光下,带着含蓄的光泽。
“谢谢您了,这是给我儿子的礼物。接下来,就麻烦您继续去莱阳镇了,我会在这一路上,将事情和您说清楚。”瞧着玉佩未损,乌盆呼了一口气,好像连魂儿都轻松了一大半。没有了刚才的激动,他的情绪变得好了很多,理智好像也因为记忆重现而被找寻回大半。
在乌盆的要求下,柳长兴解了驴子继续向着莱阳镇前行,而他这一路上,没有别的,只是在听乌盆说他自己的故事。
乌盆的名字叫做刘元昌,是个倒腾布匹的商人,每每从苏杭一带买了布匹到开封来叫卖,而这一转手,基本上就会有两三倍的差价。于是,刘元昌就这样慢慢的富裕了起来,娶了个娇妻,生了个儿子,日子是过得和和美美,为邻里所羡慕。可这一次,同样是倒腾布匹,刘元昌在开封卖完了布,却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上了那么两三天。急着回家给自己的儿子过六岁的生辰,刘元昌买好了一些准备在家乡卖的物资就上路了。他紧赶慢赶,本以为可以赶上莱阳镇的客栈,却没想到物资太重,驴子太累,道路崎岖,他为了节省时间抄小路行走,反倒比官道要来的远那么一些。到了路边的那个小院子,已经是月明星稀了。害怕自己夜晚在路上出问题,刘元昌就鼓着胆子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刚刚敲过两下,院子的门就被刘元昌敲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身高大概七八尺的大汉。他虽然身材高大,但长相却是敦厚老实,再加上满手的泥土,倒也不像是个坏人。然后刘元昌就把自己的事情和他说了,并且许诺给他一两银子作为借宿的费用。那一两银子可是不少钱呢!大汉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就让他进了屋。可是,等到那大汉看到刘元昌身后驴子上驼的东西,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了。刘元昌只知道他十分热情的给自己烧火做饭,并且还拿出了家里珍藏的黄酒招待自己。
因为大汉过于热情,而刘元昌本身又没想那么多,虽然他知道自己明早要赶路,不可贪杯,但还是喝了那么两杯酒。两杯香醇的黄酒对于刘元昌来说,应该只是一个能让他醒神的量,可谁想到却成了他的催命符。那里面有的蒙汗药很快就让他失去了知觉,之后就失去了生命。
“你手里的玉佩是我准备给儿子的生辰礼物,一直藏在怀袖之中,那一天被迷倒之后,我朦胧的记得它好像被我甩在了墙角,因此过来寻找。还好它没有被那贼人发现,要不然……我真是连个给孩子做念想的东西都没能留下!”想起自己那小小的孩子,刘元昌就不禁悲从中来。可就算是再悲伤又有什么用呢?他和孩子,现在已经是阴阳两隔,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第十二章
“有没有人啊?”
一路上听完了刘元昌的过往,柳长兴是对那个凶手越来越心惊胆战。如果说以前只是凭借着想象有五分害怕的话,现在那份害怕绝对上涨到了十分。为了保证自己来调查的身份不被泄露,柳长兴先找到了一家客栈,自掏腰包把行李和驴子都寄存在他家,然后独自一人带着银子进了回春堂。
到了回春堂的门口,他发现这里的生意好像是出了些问题。明明在那个卖东西的白胡子老人嘴里,他家的药应该不错,但为什么看起来根本就是门可罗雀的状况呢?难道是这镇上太平安康到连个生病的人都没有?心里怀着疑问,柳长兴提起长袍走上了台阶。
进去一看,里面是只有几个中药柜子,还有一个实木桌子,连招待病患的椅子都没有两个。柳长兴轻轻喊了一声,过了半天才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夫从中药柜子后面走出来。
“这位公子,您是看病啊,还是抓药啊?”老大夫慢慢的走到了柳长兴的面前,虽然看着年纪大了,但瞧着身子骨还是挺好的,只不过这脸色,感觉好像几天没睡觉似的。
“老板,我想要一种烫伤膏,闻着凉凉的,好像是什么……灵砂膏。”对着这位老大夫,柳长兴很平常的回答了他,就像是任何一个来买药的人一样。
“灵砂膏啊?没有!”本来还挺客气的老大夫,一听到灵砂膏三个字立刻变了脸色,直接摇着头就说没有,连个解释都不给。
“没有?怎么会?烫伤膏不应该是哪儿都卖么?怎么你这儿会没有?”看到老大夫不同寻常的反应,柳长兴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没有一家卖药的会把客人拒之门外,就算是真的缺货也不会这么不友好。这位大夫是怎么了?怎么一提到灵砂膏就好像是有人揪了他胡子一样?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公子还是买点儿别的把!治烫伤的又不是它这一种!”老大夫听见柳长兴的问话更加苦着脸了,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期望他能要点儿别的。其实,他最想做的,就是直接把柳长兴给请出去,可是不行啊,他这回春堂已经很久都没有生意了!
“不是,我就知道这一种药好使,您跟我说别的药,我没听过也不能随便买啊!而且,为什么我不能买这药啊?我感觉您好像不是没有,是不敢卖吧!我求求您了,家里的大哥腿脚烫伤一大片,连走都走不了,我从邻居家听说您这药好使,大哥就等着您救命呢!”柳长兴把自己那莫须有的大哥说的特别惨,没有的烫伤说的都快要布满全身了。
“哎呀,这位公子,不是老朽不卖给你,而是……唉,看你不像是本地人,我就跟您说了吧!犬子,现在都因为这个进了大牢了!你说我还敢卖么?”用手捂住嘴巴,老大夫小声的将自己的苦衷告诉了柳长兴,连连的唉声叹气。
“这,这怎么可能啊?不就是个烫伤药么?怎么会让贵公子进到牢里呢?”柳长兴觉得这简直就是奇怪之极。这灵砂膏只不过是烫伤膏,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应该也不会到进牢的程度吧?看这家药铺还算是规整,门脸也不小,总不能是卖假药的吧?
“唉,说的是啊!我们这灵砂膏,那是传了不知道多少年,历来都没出过错。可是,几天前,一个大汉来买药,就治出问题了!不但手腕没好,还倒烂了一大块。于是,这个大汉就把犬子告上了衙门,非说我们是卖假药害人!老朽和镇上的县官说,我们家这药没问题,还找了好几个人试用。可是这县官就是不放犬子,非要让他在大牢里吃苦头。你说我现在还敢卖这药么?”老大夫边说着眼泪边往下流,看的柳长兴也觉得他怪凄惨的。
“可是,为什么那个大汉会治不好呢?他的手腕……他的手腕!”柳长兴还想问问这怪事的原因,可问到一半他就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要找的人不也是手腕被烫伤么?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大夫,那个大汉的手腕是不是大概在七八天前被烫伤的,烫伤的地方一片乌黑?”柳长兴将自己和展昭调查出来的线索整合了一下,然后问了那个凶手的病情。
“对啊!那个大汉的手腕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烫伤较轻的是火红,较重的是表面的皮被烧坏了,但内里的肉是红的。可是他的却从表面到里面都是黑黑的,本来是棕褐色的药涂上去也变成了黑色,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们觉得他是中邪了,可是他不承认,非说是我们害的!还给了县官老爷钱,说我们一天不给治好,犬子就要关在牢里一天啊!”听着柳长兴的问话,这回换成是老大夫觉得奇怪。自己还没说那个大汉伤是什么样儿呢,他怎么知道?总不会,是他把那个大汉弄伤的吧?看着不像啊!
“还真是他,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柳长兴听到这儿,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在帮忙。果然是人做事、天在看,要是这大汉的伤口那么普通,自己岂不是要忙的半死?不过可叹,这老大夫的儿子却因此而遭受牢狱之灾。谁能想到一个杀人凶手,有一天也会和官府合作呢?
“这位公子,你说……”老大夫没太懂柳长兴的意思,正想要问出来,门口就起了喧哗之声,吵闹的在屋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家伙,你今天要再不给我治好,我就砸了你的铺子!”说话间,一个穿着华服的大汉带着三两个家丁走了进来,一脸的狠戾之气,让人光是瞧着就想退避三舍。
“哎呀,你这病我根本治不了,你都把我儿子弄到牢里了,怎么还不放过我们啊!”老大夫看着大汉来了,急忙走出来阻止他作乱。言语间的痛苦和埋怨,简直要可怜死了!
“哼,你儿子进牢里那是因为他医术不高,看看我这手腕,现在都成了什么模样?如果你还是不能治好,我就让你儿子和我一样!”拉起来袖子,大汉把自己的手腕给他看,瞧那手腕上的肉,已经完全腐烂,伤口深可见骨,还带着阵阵的臭气。要说,带着这么个伤痛还跑人家的药铺来搅局,这也不是一般人啊!
“我都说了,你这伤不是药能治的,而是中了邪,让你赶快找个道士看看,你怎么就不听啊!就算你找把我的铺子给砸了,我说不会治还是不会治啊!”在大汉掀开袖子的时候,老大夫就掩着鼻子,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样的伤口了。看完之伤口的狰狞后,他还是在摇头,表明自己束手无策。
“什么中邪?你以为我没找么?找的人家都说是你给我的药里下了毒!我不管,今天你要是还治不好,我就让你的铺子跟着你儿子一起陪葬!”挥了挥手没受伤的手,大汉示意着身后的家丁们将这药铺给砸了,好给这个老不死的家伙长长眼。
“哎哎哎,你等会儿!”看这些家丁真的要拿凳子、摔桌子,再加上老大夫想阻拦却被架住的模样,柳长兴在后面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终于鼓起勇气出手阻止。
“你小子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站在后面指挥的大汉瞧着突然蹦出了个陌生人,惊讶的不行。但转念一想,自己得了那些钱财后,简直是如鱼得水,连县官都要听自己一言,这个混小子算个什么?
“这位大哥,我觉得我会治你的病,但就看你舍不舍得。”柳长兴瞧着这个凶手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但他势单力薄,还体瘦弱小,实在是没什么能和他拼的。没有办法,本着拯救黎民于水火的想法,柳长兴又开始重操旧业,回味了一下他的痞子生涯。而要想做一个痞子,首先要练好的那就是骗术,无论有多害怕,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真假。
“什么舍不舍得?”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着柳长兴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大汉不相信他有什么本领。但这两天他实在是被折磨的不像样子,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拽着个医馆给自己看病。现在能有个主动说治得好自己的,自己听那么两耳朵也未尝不可。
“我说的是你舍不舍得银子?”看着手里没有装*逼*的物件,柳长兴瞧着大汉的腰间别了一把,就走上前去抽出来扇了扇。结果眼睛从上面一扫,就发现这扇面上山水画的笔触,似曾相识,实在是烂的可以。
“呵,小家伙,你先别问老子的银子,你先看看自己的手段!”瞧着柳长兴这么大胆的从自己腰间拿扇子,大汉有些不太高兴。可为了自己的伤,他还是咬着牙忍住心中的怒气。
“你这伤口是被火烫伤的是不是?”摇着扇子,柳长兴连伤口都没看,就直接说出了大汉受伤的原因。实际上他说这个也是有着模糊的概念,烫伤的伤口多半都是因为火,即使不是直接的,也是间接的,所以只说一个“火”字,不容易被人细查错误,只以为你说的是对的。
“对!你怎么知道?是问了这个老家伙?”自己以前经常来这个镇子,现在更是住在这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白衣男人,自然知道他是外来的。而外来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