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见了平一指的脸色,便知道他猜到了什么。东方不败若为了这事要灭口,他倒还确实没什么办法能保住平一指。
不过,不知为何,一想到此事多一人知晓东方不败就要多杀一人,任我行心里忽然有些发堵……明明当初曲洋知道之时,是他先起了杀心……而当最终东方不败留下了曲刘两人性命,任我行心里那明显的欣喜,其实也和现在的不悦之情一样,来得格外突然,又无法解释,莫名其妙。
于是,只能岔开话题:“那……平大夫来得正好,正好我昨日忘了问……”
“平大夫所来何时?”虽然任我行想问的其实根本和那盒药膏无关,东方不败却不知,一听他还在提起昨日,便直接截口打断他。
东方不败一开口,周身的那股压力立刻消散。平一指长长地出了口气,再抬头看东方不败时,心里一面暗自庆幸一面又懊恼不已。庆幸的是自己之前对东方不败一直算是客气,也有不少示好之举。然而懊恼的却是他现在猜到的这件事,是无论有多少先见之明都无法补救的……以东方不败如今的身份地位,这等事被知道了……
想到这里,平一指又看了一眼任我行,见他的话被东方不败打断却无丝毫着恼之意,不禁脸色愈加凄苦。想昨日见任我行时还留有几分好奇,想哪日探悉一番那人究竟是谁,哪知今日这好奇之心是得到了满足,可却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到底怎么了?”任我行心里盘算着等下他若是拦着东方不败出手会有几分把握,见平一指苦着张脸,东方不败显然又等着他回话,不禁催了一句。
“啊!”平一指这才又想起自己的来意,匆匆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了任我行,说道,“这是属下今天一早在药炉边发现的。”
手掌大小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借药一用”,字虽写得不怎样,但笔触有力,每一笔都极为饱满,可见留字者腕力强劲,白纸边角处褶皱着卷起,大概是放在了药炉边被热气熏过了的关系。
“啪”的一声,任我行一掌拍在门框上,手指收拢,木制的门柱在他掌中吱嘎作响。
“他还是走了。”东方不败瞥了一眼那字条,声音沉静如水,唇角却微微上扬。有些事情,当局者迷,他上一世可能还看不清,想不到,重来一次,却看得格外清楚。
向问天和他两世不和,又岂止只是因为任我行太过信任而起?就算没有他,向问天就能容得下任我行身边除了他之外别人的身影么?忧心不忿,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如今,走了……却是正合他意。
而对任我行而言,他却只是纯粹地将向问天当做好兄弟而已。上一世,他最信任东方不败之时,向问天劝谏不得,反遭责难,一怒之下飘然远去,从此不再回黑木崖,直到他被囚十二年后,探出了西湖地牢的位置,这才又在江湖上露面,并冒险将他救出脱困。
对此,任我行心里总有分愧疚之意。
是故在这一生,尽管向问天还是一如从前那般为了东方不败和他一再顶撞,任我行感之忠诚,总是极力忍耐,不想再重蹈前世之事……哪知,向问天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走了之……唯一的分别,也就是他这次多留了这么四个字下来做交代而已。
本来向问天力拒五岳剑派,是一场天大的功劳,哪知偏偏恰逢着端午的当口,教中众人俱在之时,又上演了这么一出……叫任我行如何不气。
而平一指却还有一句话不敢说出口,这张字条,用的是他摆在屋里特殊研制的笔墨所写,据墨痕来看,向问天写这张字条时,任我行刚刚离开他那里。也就是说,任我行来找他的时候,向问天就在他放置药炉的密室之中!于是平一指又知道了些要命的事……
当时平一指还不知道任我行的“那人”是谁,而在密室内听得清楚的向问天却是立刻就猜到了……
“他都拿了些什么药?”这句话却是问平一指的。
平一指一张木头似的脸好像浸透了苦水的木头:“连同刚炼成的‘三尸脑神丹’,全都拿走了……”
所谓“借药一用”,其实也是向问天当时被平一指那“药”给激到了,一怒之下,干脆将他住处内的药都轻扫一空。
“那人呢?”任我行忽然回过神来,双目炯炯地盯着平一指。
“人倒没什么……”
“那就好。”任我行听到“没什么”,赶紧打断他的后半句话,飞快地看了东方不败一眼,却不想正好东方不败也正好看着他。
“嗯……东方……”任我行一时有些词穷。
“拿走便拿走了,光有‘三尸脑神丹’没有克制尸虫之法也是枉然。”东方不败却意外地没问令任我行那么紧张的“那人”是谁,仿佛全没注意到他的一反常态,反而宽慰起他来。
“东方……”任我行不信东方不败会没注意到。
东方不败却只一笑,他又怎会猜不到“那人”是谁?
任我行在梅庄时就派人将杨莲亭连夜送走。究竟送到哪里去了,既然是他亲手亲口将杨莲亭交由任我行处置的,他自然不会再多做过问……而现在,他更不想再问……
心照不宣却假作不查,看了任我行一眼,又向平一指道:“药没了炼药的人还在,只要日月神教有杀人名医,你还会稀罕几颗药丸不成?”
“什么?”
这回轮到任我行和平一指异口同声。
“你……他……”
“是是是……”平一指这时候反应极快,一口气也不知道了几个“是”,“属下明日……啊不……今日便下山,再也不回来了……”不回黑木崖,从此也不再和黑木崖上的人接触,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的事自然也就都会烂在他肚子里。
见东方不败向他挥了挥手,平一指跑得比来时还要快。
“你不杀他?”等平一指球似的身影转过屋角,任我行诧异地问。
“我为何要杀他?”
宛若听见天籁,任我行眼睛一亮,仰天大笑,声震屋瓦,远远地传了出去。
阳光初洒,山崖远处朝霞层染,而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并肩立在那里,仿若连那万里白云都要飘低几分。
各自垂下的手看似随意地微微一碰,随即立刻握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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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
圆月拿着小喇叭上场~【你确定那不是锣?】
正文完,接下来就是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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