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人爱勾搭谁,不关我的事。也许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该问你自己才对。”昂撒错开伯奇的阻挡,坐在属于父亲的军团长位置上,看到伯奇已经有些发青的笑容,继续说到:“怎么,你怀疑这件事是我指使的?你有证据吗?”
证据?证据!
伯奇心里暗自咒骂一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他恳请柯西莫调动紧急议事函,为的就是将昂撒紧紧控制在眼皮底下,防止他在自己获得证据前破坏。
现在,只需要等了。等他能拿到反戈一击的证据,昂撒就算是森林里最凶的虎,他也能拔掉对方的牙。网已经撒下去,到收获的时候了。
伯奇绝不承认,在面对昂撒的一瞬间,看着他坚硬不可动摇的身躯,自己的内心有些细微的怯懦。
“怎么回事?!”昂撒才坐下,复又站起,对着大厅里大喊,“议事厅里连倒水的人都没有吗?谁管着王宫内务的?国家养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连活都不会干了!”
话中明显另有所指,傀儡皇帝病逝后,掌管王宫内务的一直是柯西莫亲王。昂撒今天来这么一下,也是准备要动真格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昂撒团长——”
他这么一吼叫,立刻有一个端着水壶和精致水晶杯的侍女上来,给昂撒倒了一杯水。小侍女个子不高,被这么一吓,手抖得哆哆嗦嗦的,倒进来的水三分之二都洒在了杯子外面,一脸恐惧卑怯,看起来已经快哭了。
昂撒并没有去碰杯壁已经湿漉漉无法拿起的那杯水,他盯着倒水的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女吓得手都在哆嗦,脸上却泛着有些羞恼的喜色,偷偷瞥了一眼端坐在正位上穿着血褐色军装的男人,小声回道:“回昂撒团长,我叫迪利亚。”
“迪利亚是吧。带我去最近的休息室,我想歇一会儿。”昂撒完全没有将旁边一直盯着他看的伯奇放在眼里,自顾自向外走,手上还牵着那名叫做迪利亚的女子,大步向外迈出。
王宫议事厅旁边有很多小房间,有简易的小床和沙发,备给议事的大臣们休息。不过也就是个摆设,是国王体恤下属的一种彰显,没有大臣和贵族会真的用到那些小房间。
看到这一幕的贵族大臣们哑口无言,有几个原先附属于尼赫迈亚的老臣更是摇了摇头。伯奇已经由纨绔向正经的政客转变了,没想到昂撒却变得如此急色,帝国未来堪忧啊。
伯奇皱了皱眉,旁边的人询问:“团长,要不要阻止他?”
“不,派人盯着就行了。他一旦和那个侍女分开,就把那女人扣下来。千万不能让她传出去消息!”
“属下明白!”
王宫已经在他的掌控下了,除非昂撒能插上翅膀飞走,否则休想逃过今天。
……
昂撒几乎是动作有些粗暴地拉着侍女,进入休息室,将侍女甩在沙发上,反手锁上休息室的软门。
“说!你是谁!”
这个侍女来倒水时脚步稳健轻灵,小跑着进来,水壶中的水却稳稳的,别说不洒出来,就是连轻微的晃动都没有,平得像一条恒定的直线,这绝对不是长期训练能够解释的。更何况,她脸上装着羞涩,眼睛里却没一点动情的意味。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绝不会是一个来历简单的小侍女。
“喲?被看出来了?”女子端坐起来,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可惜已经晚了!”
侍女从腿侧掏出一柄匕首,从沙发上弹起,猛地扎向昂撒。
昂撒一惊,大意了!
他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自己又没有战力,这不是找死么。
惊慌中的昂撒急忙扭身去开身后被反锁的休息室门,脑后的劲风划过,他头一偏,匕首便扎在了门板上。昂撒狼狈地一个打滚,躲过第二击,抓起茶几上的花瓶,连着瓶子里的插花一起扔向对方。
“这挡不住我!”
侍女单腿一个侧踢,花瓶便在空中被踢得粉碎。昂撒继续抓起身边的东西扔向她,却都被她灵巧躲开。
侍女盯着他,阴森一笑。
“说遗言吧,你没多少时间了。”
昂撒此时也无比后悔,他筹谋计划了那么多,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败在一个女刺客身上。咬咬牙,露出双手那对铭文护腕,格挡住刺客扎向胸口扑来的一击。
护腕闪过一道光芒,咔嚓一声,刺在护腕上的匕首也断了。女刺客被撞得翻了个身,倒在已经倾倒的沙发上。
第一百二十章换日(2)
暴风雨将要在那一天,甚至把一些槲树吹倒,一些教堂的高塔要倒塌,一些宫殿也将要动摇!
——海涅
昂撒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呼吸还未平稳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双腕上完好无缺的护腕,护腕上铭文阵的光芒不停流动,断裂的匕首甚至没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不行,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昂撒喘着气,捡起身边断掉一半的匕首,朝着沙发前倒着的刺客走过去。
屋里动静这么大,门外的站岗的士兵已经察觉到不对了。昂撒深吸一口气,卫兵不可信,必须靠他自己。
秉着气握着半截匕首,昂撒几乎使出全身力气,一手扎向侍女胸口。
嗤——
匕首扎在已经倾倒的沙发坐垫上,割破珍贵的兽皮,露出其中的填塞物。昂撒却不敢再有别的动作,只因为一只白皙手捏在了他的喉咙上,轻轻收紧。只要他稍微有点动作,对方的指尖便会直接捏破他的气管,让空气和血液一起倒流入肺部。
“呼~不逗你玩了。”名叫迪利亚的侍女五指张开,在昂撒已经白得死灰的脸上拍了拍,冰凉的指尖带来一丝奇异的颤栗。
一手摘下头上棕灰色的假发,窝在发套中的淡金色头发看起来还很潮湿,侍女双手在脸上搓了搓,露出一张昂撒熟得不能再熟的脸。
“我还以为不会露出破绽呢。你眼力真好,看来那对铭文护腕还是挺有用的。”梁小夏看着昂撒有点呆的表情。淡淡一笑,努努嘴示意他已经被拍打得砰砰响的门。
“昂撒团长——昂撒团长——您还好吗?”士兵们已经在砸门了,整个锁住的门连带门框都不停颤动。落下一层框架上的粉灰。
“没事,你们去执勤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出来。”昂撒提高声音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拉着梁小夏站起来,“你演得可真像。这一手差点吓死我。”
“想不惊动人混进王宫,我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梁小夏又把头套戴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整理一番,手指在脸上揉搓一阵,又变回了那个羞怯的有两分姿色的侍女迪利亚。
“你的小队那边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应该没问题。我安排了人接应他们。只不过为了多拖些时间,用了点小手段。伯奇要是知道了。别说杀了我,估计吃了我的心都有。”
梁小夏眉毛一挑,挤着眼睛做了个鬼脸。
遗弃之地的铭文阵还未掌握,每天只能带一个人进去,想要一下子带所有人离开根本就不可能。她之前捣鼓出大动静,引着艾伦斯的士兵在水上堵她,又剥了莱茵小姐的衣服吸引人注意,无非就是为了给从水底潜走的队员们打掩护。当然,她这么对待莱茵小姐,也未尝没有替甜甜报复他们一家的意思。
“如果伯奇发通缉令的话。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昂撒立刻想到了事情的后果,然后又涩涩地抿了抿嘴,“前提是我能活过今天。”
“嗨,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吗?该不会我这么一吓唬。你就腿软了吧?”
“怎么可能!我们家族的人,不会有胆小怯懦之辈的!”
“嗯,你不胆小这点我的确看出来了。单独一人就敢面对不明身份的人,十分胆大!”
梁小夏这么一说,昂撒更是一阵后怕,想到之前的惊险,背心出了一层薄汗,在骑装内又闷又黏,脸上也嫣红一片。
“所以喽,未来要当国王的昂撒大人,请您务必想办法多些自保的手段。要么去学习武技,要么多些其他的防卫。不然,被我这样的小毛贼一戳,噗嗤一声,小命就玩完了。”梁小夏语调轻松,脸上却是难得的正经之色。
她用自己的行动,给昂撒上了活生生的一课,在他心里画下重重一笔。
“嗯,我记住了。谢谢你。”昂撒非常诚恳地对着梁小夏鞠了一躬。
这个有着小姑娘面容的人,和他的生活鲜有交集,甚至态度上,也总保持着她诙谐轻松,深究起来却不冷不热的味道。只是在关键的几个地方,偏袒他一些,让昂撒在感激之余,又有些失落。
这样的失落,在他度过筋疲力尽的一天后,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冷意加身,彻夜难眠时,更显得难以忍受。
一个微笑的,小小的身影,已经如同梦魇般,徘徊在每个宁静的夜晚,偷偷潜入他的梦境,腐蚀掉了他的心。
“走吧,咱们待得也够久了。我还等着见伯奇那张暴跳如雷的脸呢。”梁小夏理了理衣裙,手指对着正在发呆的昂撒晃了晃,成功将他拉回现实。
“等一下。”
似乎有些东西,再不抓住,他就要永远失去了。
“嗯?”梁小夏回头,看到昂撒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取出一条宽暗蓝色丝带,系在她的假发上。
昂撒不知道怎么开口,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后顿了顿,脸色平平地说道:“总得做些掩饰,不然不好解释。”
“哦。”
梁小夏也没想太多,只是对昂撒带着一条丝带有些奇怪,他总是随身带着些小礼物来打赏女人吗?
昂撒此时也很后悔,没想到自己说出了那样一句话,听起来天衣无缝。可也是对她的折辱,再偷看梁小夏的脸上,发现她并未有不悦,暗暗松了一口气,骂自己一声笨蛋。
等到他当上国王,掌握了一切之后。他就真的有底气站在她面前了。至少,他有了高一层的身份后,心上的人能稍稍动摇一点。他就很满足了。
昂撒暗下决心,打开了反锁的房门,又恢复到目中无人的骄傲模样。带着侍女迪利亚迈步出门。
两边执勤的士兵偷眼望向不大的休息室内,暗暗咋舌。
休息室里看起来好像台风过境——沙发向后翻倒。正对着大门露出黑色的底部。几把椅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歪斜。破碎的花瓶碎片比比皆是,花枝散落,地毯上一片深深的水渍,茶几破裂,断了两条腿勉强搭在地上。
莫不是那侍女不答应,昂撒团长用强的了吧?
再看侍女小脸红红,头上扎着一条长长的丝带。昂撒团长整齐的衣衫上有几道褶皱,不复之前笔挺,执勤的士兵又偷偷笑了笑,看来是得手了。
说不定,这小侍女就要一飞冲天了。
“看什么看!都给我站直了!”
昂撒发现士兵偷偷打量乔装过的夏尔小姐,心里不太高兴,对着士兵训斥一番,又转身对着她喊:“还不快跟上!”
虽然是训斥的话,语调中淡淡的柔情,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来。
昂撒演技也不赖么。
梁小夏努力憋出通红的脸。提着裙子小跑跟在昂撒后面。
当士兵想起长官将她扣下的吩咐时,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见到离又归来的昂撒,饶是伯奇再好的耐性,也有些忍不住了。在看到昂撒依旧是那张毫无愧惧。目空一切的样子后,伯奇愤怒得眼眶通红,咬着牙,双手都在轻微颤抖。
你就是这么瞧不起我么!
满厅等待的贵族大臣也有些怨言,接近两个小时干坐在这里,还不能打瞌睡,谁都会不耐烦。更何况昂撒是明目张胆带着人快活去了,简直视王权威严如无物。他的父亲尼赫迈亚当年都没这么胆大!
伯奇“呼”一声起身,身上的衣袍带起一阵风,将昂撒堵在了议事厅的正中央。
他已经受够了昂撒的高傲了,他凭什么?!
开战吧!咬死他!撕扯他!撕下他的脸!将他踩到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昂撒,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王宫是什么地方?这不是你家!”伯奇一言,说出了大臣们的心声,议事厅里的老贵族们心头一快。更有几个属于他那一派的人站在伯奇身后给他助威。
看伯奇暴怒的样子,他应该已经知道事情的结果了。
梁小夏跟在昂撒身后偷偷瞥了伯奇一眼,吐了个舌头。
贵族视名声高于生死,她把莱茵小姐就这么给扔出去,相当于把伯奇全家族的脸面剥了个干净,绕着达拉姆开始全城跑动。不出一个月,全艾格玛瑞亚的人都会知道伯奇团长的未婚妻曾被一群士兵看光。
这还是基础版本,梁小夏也无法保证,以广大群众丰富的想象力,这个事件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流言毁人,胜于刀剑。
伯奇手臂上的青筋都突出来了,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要一拳打在昂撒肚子上。昂撒还是扬着脑袋,弹了弹自己的军裤,就像上面有灰一样,厌恶地瞥着伯奇。
“莱茵伯爵家的大小姐昨晚被人劫持了。歹徒…歹徒劫持人质进入河岸街,最后在顿河上逃逸。昂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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