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木叶,和他的弟弟一起。
苍想起十三岁的自己,最后一次留下眼泪,忍着心脏撕裂的痛头也不回的远离那个趴在地上的孩子。他想放慢脚步,多与孩子相处一会,又怕自己再听到他的哭声会立刻转身功亏一篑。结果本来毫无威胁的撤离硬是被他变成了匆匆忙忙的逃亡。
他低头用手指挠了挠怀里黑猫的后颈,引起对方不明就里的回视,青年摇摇头表示没什么,黑猫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又转回视线。他想,还好那已经是过去,也无需过多介怀。
美琴招呼站着的几人落座,苍的位置恰好在佐助对面,孩子先是盯着和小苍很像的忍猫看了许久,之后突然将视线转向苍的方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佐助,不要一直盯着别人看,那不礼貌。”孩子身边的鼬反握住手里的筷子,腾出的食指和中指戳到了弟弟额头。
“痛!”小孩立刻捂住了脑袋,明明一点也不痛却还是发出控诉。鼬转头与他对视,孩子委委屈屈的瞥瞥嘴说:“我就是觉得好像见过他……”
“佐助你这样子给学校的那些小姑娘看到她们会哭的。”止水用筷子指着佐助说:“而且这种搭讪早就不流行了。”
“什么搭讪!谁搭讪了!”佐助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鼬伸手按在弟弟的肩膀上让他坐回去,“别介意,因为止水哥用过许多搭讪的方法,但一个都没有成功。”
佐助立刻露出了夸张的了然表情,在止水无力反驳的神色前笑开了。
“好像,真的见过啊……”橙也摸着下巴努力回忆:“总觉得认识。”
一桌子人都看向了苍的方向,等他给出一个结果。
“嗯,是见过,我几年前来木叶的时候。”苍将一块鱼肉递到飞镰嘴边,还不太习惯猫的外形的少年张开嘴,接住了食物放在面前的盘子里,接着他抬起头,也等着兄长的答案。
“啊!是那个会吃丸子还会付钱的妖精!”橙一手拍在桌子上一手指着苍大声说。
“那是什么……”由于橙说的话太不符合常理,飞镰惊讶的出声询问,还好在座的人都没有觉得会说话的猫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对,应该说不会说话的忍猫才比较奇怪,例如小苍。
听到猫的声音,鼬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接着不留痕迹的放到了桌子上,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情,也大致推断出了佐助与苍见面的时间:“那个时候,谢谢你。”鼬在在场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出言感谢。
苍倒是立刻明白了他道谢的原因,表示那没什么,而已经过了相信妖精的年龄的佐助想起当时的事情,只觉得窘迫中又带着一些好奇:“那也是幻术吗?”他问。
“是幻术,你应该也快学到了。”苍很干脆的承认。
“嗯,哥哥和爸爸都有教我。”孩子用力的点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晚饭之后苍和飞镰辞别了富岳一家,夜色下的木叶依旧灯火通明,丝毫没有给人黑暗的感觉,苍边走边向飞镰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听到最后少年在兄长怀里撑起了身体:“所以你是因为看不到我了才跑来木叶的?”
“大致就是这样,总是觉得不放心。”没有亲眼确认你的安全就无法安心。
“然后你见到我了却根本没有让我发现你的存在?”飞镰努力回忆,却懊恼的发现自己真的毫无印象。
“如果要伪装的话,我可以让任何人都发现不了我。”苍说:“抱歉。”
按照苍的预想,他说出这样的话是一定会受到弟弟的反抗的,然而怀里的猫垂拉着脑袋,没有言语。
“飞镰?”苍叫了他一声。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猫用前爪扒住青年的手臂,视线望向道路的前方。
一路上变得安静起来,苍知道那句没什么当然只是谎言,但这种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见招拆招才是他擅长的事情,这样无头无尾的东西处理起来也毫无头绪。
回到旅店里之后飞镰立刻解除了变身术,少年一把拉开房间的柜门,取出浴衣就跑进了浴室。苍保持着抬起一只手的姿势被关在门外,他收回手臂向后一步,靠到了柜子上。他想弟弟或许察觉到什么,但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愿意对方知道。起码现在不行。
而浴室里的少年也以同样的姿势靠着冰冷的瓷砖,热水从头顶留下,眼睛被刺激的生痛,头发从脑后垂过来,被水淋成一缕一缕的样子。他知道苍在那六年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但他也一直相信苍一定是因为不得已才没有来木叶找过自己。可刚刚知道的事实将这个猜测完全推翻。他明明就来过木叶,甚至明明已经见面却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过。
那么是什么,让他的兄长宁愿擦肩而过也不愿与他相认?少年仰起脸,闭上双眼,任水流沿着眼线的轮廓流过最后从眼角落下。
浴室里本来清晰可闻的水声突然戛然而止。忍者良好的耳力可以听到衣服布料的摩挲声,接着苍看到面前的门被打开,顶着一头湿漉漉头发的少年出现在那里。他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拉着弟弟让他坐在椅子上,而自己抽过了毛巾,开始帮他擦头发。
这个过程中飞镰一直很顺从,没有任何反抗。他看着视线里黑色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形成的诡异轮廓,突然开口说:“虽然万花筒可以治疗,但是如果持续使用的话,依然会给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
苍的手顿了一下才继续之前的动作:“怎么突然说这个?”
“而且哥哥你战斗的时候总是不计自身后果的拼尽全力。”飞镰说:“如果这点被利用的话,其实很容易打败你。”
“是这样,不过能了解这些的只有你。”苍想,那种习惯的确是他战斗中的弱点,不易被发觉,却会在被发觉之后容易被利用。“在算计怎么打败我?”他问。虽然说着那样的话,但飞镰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我就不信,你没有想过怎么才能杀了我。”飞镰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轻松的笑意,仿佛自己讲的只是一个玩笑。
“啊……”苍回答了一个单音,的确是想过的。不过自然不是为了有一天付诸行动。
“这是必须的吧,因为有一个人无法应对的情况,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飞镰仰起头,眼睛从毛巾和黑发之间露出来。“既然这样当然要了解你所有的弱点。”
“嗯,没错。”苍在少年脑后托了一把,让他重新看向前方。
“哥哥,也许我无法真正的了解你,也许我也无法真正的填补你所有的空缺,但是既然我们在一起,我想我就可以依靠。”飞镰双手在膝盖上握成拳,一字一句的说。“我一直没有问那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你也没有说,我姑且认为是你已经将那些事情解决,而没有再和我提起的必要。”
将毛巾放到一边,苍拿起梳子打理飞镰的头发,木梳划过头皮的感觉无比清晰,苍没有说话,而飞镰也安静下来。一直到将弟弟的头发全部梳好,他将梳子放回身边的桌子上,绕到少年的正面,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弯下腰让视线与对方平齐。
“我当时遇到了一些事情,但的确是没有必要和你说了,我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不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做无谓的担心。”苍挑拣着词语说:“我答应你,如果有需要的话,一定会告诉你。”
“无论是什么。”飞镰盯着苍的眼睛说。
“无论是什么。”青年出声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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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如果是飞镰带着猫外形的苍出现。被认错许多次之后他弟没有心情再解释,于是。
“啊,是小苍!”橙指着黑猫叫起来。接着忍猫感觉对方的气场变得和以往完全不同。“小苍居然变得这么强了!”
“不,这是小苍他爸。”飞镰没好气的说。接着少年手里一空,有人的手掌压上了他的脑袋,“那么你是妈妈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就是浮云。他们两才不会那么说。
结果最后唯一一个认出来的居然是佐助,该说不愧是一起滚过泥巴逃过家的革命阶级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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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心了,每天一个的速度掉收藏,还是周末,你们都不爱我了。
☆、青空
深秋之后天气转凉,特别是早晚两个时段,偶尔还会有一些薄雾,将木叶的高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里。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光芒穿过白色的膜,打到颜色鲜艳的建筑与植物之上。
晨露微曦。
苍抱着飞镰走出旅店,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街道旁的商户已经打开大门,早市的叫卖声清晰可闻,准备上班与上学的人们在街上匆匆而过,有的嘴里还叼着一天的早饭。
飞镰本想学苍那样站到兄长的肩膀上,却发现那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人在走动的时候双臂的动作会带动肩上的骨骼一起移动,要稳稳的站立并不轻松。然而苍却坚持用那种方式同行,“被抱在怀里那么难以接受吗?”飞镰小声问苍。
“你就当做是身为哥哥的自尊心好了。”苍回答。飞镰抬起头看到兄长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眼睛里有太阳投进去的光。他知道眼前的木叶一直是对方所渴望的,不被任何阴影威胁的平和安逸。
上辈子你守护了我一生,姑且不论结果如何,但你的那种心情我确实收到了,那么这一次,换我来帮你守护梦想。黑色的猫张着蓝色的眼,将街道上所有人的笑容尽收眼底。
虽然几年没有来过木叶,但苍依然记得去青空的路,不需要飞镰指引,青年已经沿着街道左拐右拐之后停留在了那间熟悉的店铺前。
一年没见,青空完全是以前的样子,门口摆着的长椅上已经坐上了吃着早点的人,他们的脚边放着工具箱,似乎准备立即上工的样子,门番上挂着蓝底的门帘,每每被人掀起的时候三枚放在盘子里的草饼就被分隔成两半。
苍踏入店里,立刻听到了充满活力的“欢迎光临。”他和飞镰循声望去,发现柜台后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束着利落的马尾,正向着他们微笑着。
向着对方点点头,苍在屋子里寻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还是早上,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他干脆进了一间带着门帘的隔间,将小猫在桌上放下之后刚才见到的姑娘就已经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拿着纸笔跟了进来。
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姑娘笑着询问苍需要一些什么。
“三串丸子,一份柴鱼饭团另外……”他说着望向飞镰,觉得在甜品方面自己真的无法替弟弟做出决定。
“要一份本炼羊羹。”飞镰说。
姑娘瞪大眼盯着黑猫,手里的笔也停下了动作。“忍猫?”她小心翼翼的问。
飞镰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将脑袋偏向墙面的装饰,苍在弟弟看不见的地方向着姑娘点点头。姑娘立刻露出了好有趣的兴奋表情,但碍于那只猫似乎并不友好她也没有多问。
“三份三色丸子,一份柴鱼饭团,一份本炼羊羹,就这些对吗?那么请稍等。”确认了一遍苍点的东西,姑娘拿着托盘鞠躬之后退出了隔间。
“羊羹……你喜欢那么甜的东西?”苍问飞镰,而且选的还是最甜的本炼羊羹。
“青空的本炼羊羹比别的地方还要甜。”飞镰呲着牙说:“甜死你。”他始终不明白苍对于甜食的执着,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苍不喜欢烤肉一样。
“你不觉得,甜食吃起来有种幸福感吗?”苍一说完,不意外的看见飞镰浑身一颤,接着黑猫投过来一个怨怼的眼神。“好吧,我也不知道,口味习惯而已。”
“不会觉得腻吗?”每次吃甜食一定要佐以浓茶的少年问。
“似乎还好。”苍想了想说。接着他看到弟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您要的东西好了。”一个带着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人转过视线便看到被掀起的门帘里走进来的老人,阿妙婆婆和一年以前并没有多少变化,但年龄到底还是染白了她所有的发,不知是心存愧疚的错觉还是真的年龄大了,飞镰总觉得她的行动不如以往利索。
将食物放在桌子上阿妙婆婆与那只颇为眼熟的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