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极雪白发披散,脸上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一片森森白骨。
他那俊美无比的脸扭曲起来,唇上的表皮龟裂脱落,牙齿变得象一排令人心生厌恶的小锯条。双目如同嵌在骨头里的两颗大小不一的暗色玻璃球,绽着鬼火般的光芒。
炼苍穹面色一寒,道:“你……不是间极雪!”
这个魔鬼般的脸用一头饿狼在低吼般的声音怒喝道:“这都是你的错,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疏于防范,才让间极雪惨死!……”
炼苍穹心知面前站着的根本不是自己属下那个心地善良的右将军间极雪,当下就准备出手,欲要制服此人。
背后的依依露忽然说话了。
她道:“你看你们,这个家伙和那个老妖怪鸠萝一样,令人憎恶!”
炼苍穹闻言微怔,回头看她。
依依露正冷漠地注视着他。
“你们都是一群粗鄙的蛮夷!”说着她玉掌一扬,一道寒冰箭劈面刺出。
炼苍穹大惊失色,不及躲闪,箭锋已经切到了眉前。
白玉般的厉芒还来不及进入他的肌肤,整个身体已经冻得僵硬!
真是冰寒刺骨!
“咯噔”窗棂轻启。
炼苍穹心头一跳,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侍卫正在把被风吹开的窗关上,见扰了东藏王休息,连忙低头告罪。
东藏王发现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梦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让自己迅速镇定下来,才轻轻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已经睡醒了。”
他坐起身想了想,又问道:“秋枯客他们到哪里了?”
侍卫连忙道:“禀报尊上,秋大符术师他们已经追上了石眼将军,只是因为石眼将军挟持了柳战尉,实在难以全力相搏。这是今晨刚到的情报,按时间算,此刻他们该在迷途海上!”
“这是第几天了?”东藏王道。
“第十三天。”
东藏王点点头,又转了个话题问道:“派去大血漠勘察碎风堡废墟的人回来了没有?”
“禀报尊上,还没有。”
东藏王蹙紧了眉头,轻声自语道:“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虫灾每次爆发后,总会歇息一阵,不该能持续到现在。难不成……那家伙真的没死?”
没等他细想,门外有人传来急报。
炼苍穹心里一突,不及披上外衣就冲了出去,把还没站稳脚跟的传令官吓了一跳。
“刚接到灵鸢传书,赶赴大血漠勘察的众兵将……”
“怎么样了?”
“全……全死了。”
这句话象一根必燃的导火索,把东藏王憋在胸口许久的一团怒火焚得熊熊狂烧,炼苍穹大失常态地暴喝道:“怎么死的?!”
“据灵鸢的消息,好像……好像都……都是被毒死的!而且已经死了十天了。”传令官从未见过东藏王如此惊怒,吓得牙齿打颤。
“毒死的?!”炼苍穹的怒火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
“怎会……是被毒死的?难道……不是他?”东藏王的神色间布满了一层疑云。
被尊上的怒火吓的战战兢兢的传令官跪在哪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天地之眼已经很久没有发那么大的火。
他一直都是那么沉着的。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东藏王还在紧锁双眉,仿佛在考虑着什么极难解开的谜题。
第四章 亲兄弟
戟烈应允婕儿跟来完全是在心绪不定的状态之下。若非是冷静的时候,绝对不可能答应让她一起跟着。
即便没有婕儿,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也足够令他头大如斗!
这个对人是在尸魔王戒古拉之外,他所见过的最可怕的高手!
他感觉身后有尾巴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但却始终发现不了对方。
幸好奥利丁森林的灵兽多得数不胜数,在早晨与那群黑猛犸擦肩而过之后,终于有一只八阶厉豹无意之中撞到了这怪人身上。
戟烈有意释放出一定的元息引各路灵兽靠近,在林中灵兽靠近后,又有意放出全部煞气,吓得这帮感应清晰的飞禽走兽纷纷退避,绕路而行。
这样,难免会碰到那个一路尽力隐匿实力的神秘人。
这只厉豹哪里知道撞上了死神,还以为是踩到了软柿子。
神秘高手不得已击毙厉豹,却再也难以隐藏形迹。
他没想到戟烈会用这种方法逼他现身。
大督军手里的兽戮舞成了一团黑色的光,血色符文围着他面前的这个怪影狂转。
老乌却面色惨青,昏迷在一旁不省人事。
可这怪人妖形异状,身后竟有一条粗长的尾巴,腾挪躲闪间,反弹横扫,竟连连挡开了婕儿的进攻。
婕儿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把短刀。她实力与这几人相差太远,其实帮不了多少忙,真急得她额上香汗淋漓,心急如焚。
怪人手里的奇型兵器竟是两把大小不一的月轮。环型刀身弯如一轮残月,两端锋利尖锐,刀柄在中间,大的刀环半径约在四五尺间,小的也有接近三尺。这怪人舞得密不透风,戟烈手中的兽戮居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戟烈心中大躁,暗想:婕儿虽然与我联手,但她不能济事,可我自从从魔骨湖中上来,最近一段时期力量增进实在不少,与在暴月天堂之时早不能同日而语。这个人居然能应对自如,究竟是什么来路?看他样貌凶恶,多半是妖族的奸细!一定也是冲着玄离镜去的!
他这么想着,手上的兽戮又加重了力量。
这个怪人的脸比地狱里的恶鬼更恐怖,他左半边的脸好像被硫酸浇过一样,腐蚀得只剩下了骨头。整片嘴唇都脱落了,一张大嘴好像耷拉着阖不上似的,只把两排锯齿突露在了外边。
婕儿刚才光是看了这张脸,就被吓了个半死。
他体精瘦得如一把尖刀,配着火红的肤色,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把沾满了鲜血的杀人利器!。
刚才戟烈和老乌的合击令他难以避让的时候,他便双足一弹,象炮弹般射到了戟烈的背后,那粗长的尾巴总不等转身就狠狠地抽打在戟烈的背上。
即使象戟烈那么抗打,连挨了两下,也被抽得火辣辣地疼。
那月轮是是各式带刃的武器中最难练的玩意了。因为环型刀刃翻转不易,通常极少有人去选择这种兵器修炼,能练成大器者更是凤毛麟角。
但是最后成功的往往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个怪人也不例外。
他身形灵便,撞进戟烈怀里一阵左劈右砍,逼得戟烈后退数步,持斧挡开,起腿来踢。那怪人打横里一跳,又过去打婕儿。
婕儿急得挥刀乱舞。
居然也能挡住这怪人犀利得连戟烈都应付得极为吃力的进攻。
戟烈终于发现一件事。
这个怪人好像根本就是在跟自己玩耍。
如果他真的想杀人,恐怕一天前就可以用这两把子母月轮叫自己难堪!
戟烈真是火冒三丈,把斧子往地上一杵,怒道:“不打了。”
这人嘿嘿一笑,问道:“怎么?为什么不打了?”
戟烈深吸了口气,才重重道:“你根本没想和我好好打。你究竟是谁?”
这人仍旧在笑,只是笑起来的样子足够把人吓成白痴。
“嘿嘿嘿,大督军为人真是豪爽,其实你也不必过谦,你和这丫头配合不佳,因此她的攻击反而成了你的累赘。如果是以前的我,移动不如现在灵活,只怕早撑不住你的重斧。但现在么,嘿嘿嘿……我若是再加上毒素攻击,你早就死了。”
戟烈赤眉拧紧,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毒素攻击,你……你究竟是谁?你,不像是腐族的人,你不会是太古妖族的奸细吧。”
“哼,我当然不是,”怪人目露凶光,道,“那些人害死了我的弟弟,我要为他们报仇!”
戟烈大奇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种族?你究竟是谁?你弟弟又是谁?怎么被妖族害死的?”
“我的弟弟是间极雪。炼歌。我叫间极诡。炼歌,是他的亲哥哥!”怪人淡然道。
戟烈的一对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是星虬族人?还是间极雪的哥哥?”他还来不及说话,婕儿已经跳起来喊道“不可能吧,我从未见过星虬族长成你这个模样。何况,间极雪……听说,超帅的……”
说到帅哥,少女的脸上都泛出绯色的光来。
“你先解了老乌的毒再说。”戟烈仍旧警惕地道
间极诡桀桀一笑,吐了一口唾沫在老乌头顶。戟烈和婕儿都看得直皱眉头,但还好,老乌面色复苏,悠悠醒转。
老野猪狠狠地瞪着间极诡,要不是还没恢复体力,只怕扑上去就是一口。间极诡也不放在心上,只对两人道,“说起来,我与间极雪虽然是亲兄弟,但确实从一出生开始,命运便全然不同。”
“阿雪从小长得秀气可爱,性格也乖巧机灵。而我……我比他早出生四年,可打出生起,就面目可憎生厌,还比别人多了条尾巴,没人喜欢我。连生我的母亲,都将我看作一个怪胎,几番想要将我抛弃掉!”
说到这里,间极诡把脸恶毒地拧成了一团道:“他们试过连续饿了我三天三夜,试过把我丢在离家很远的族群里,甚至试过把我扔到偏僻的山林荒野里喂狼,更不用说把炼歌氏族的神射之技传授给我……谁都看不起我!谁都不喜欢我!!同龄的孩子们围攻我,大人们也不让小孩子们陪我玩,而我的家人,除了阿雪,都以我为耻!你说,这样……对我公平吗?!”
戟烈黯然不语,心忖:他与间极雪是亲兄弟,那么他父亲就是前任大将军洗箭融。炼歌了,当年横扫东源大藏南疆,纵横千里无敌手。这样的英雄,怎会因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相貌丑陋而待之不公?
他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间极诡,心道,是了,这间极诡看起来性格乖张卑劣,桀骜不驯。那“没人喜欢”四个字里头,多半还有性格的因素。
“哼,难道这样……我就会怕吗?他们饿我,我就自己扒东西吃,家里没有,我就到外面找。草根,树皮,那些扔在垃圾堆里的烂苹果,鸡骨头,只要能喂饱肚子,我都吞了。我早知道他们要抛弃我,到哪里我都紧紧记着路,再远,我也能自己找回家。凡是欺负过我的人,打过我的人,哼哼哼,我必当十倍奉还!哈哈哈哈,他们绝不会想到,我太丑了,连狼见了我,都不敢吃我,反而被我吃了!我一次都没死,一次都没有被他们得逞!哼哼……”
他说得入神,目中露出得意忘形的光彩来,婕儿觉得他面目可憎,害怕地向戟烈背后缩了缩。
间极诡把双拳捏得格格直响,续道:“哼哼,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最后,几番周折,还是被我学会了无相之射的心法。可是……我父亲竟不以我为荣,反而说我是偷学,一心要将我的武功废掉!哈哈哈,可笑啊可笑,我是炼歌氏族族长的大儿子,竟然还要偷学本族的武功!?”
间极诡说到这里不禁泪水盈眶,仰天颤嚎道:“我宁死不从!这可是我最后赖以生存的本领了,如果失去了一身的武功,无咎于推我去死。于是纠缠中我便与父亲争斗起来,混乱中他不慎跌下了山谷,就此身亡了。”
戟烈暗想:间极雪的父亲身怀绝技,哪能那么容易跌下山谷摔死,这怪家伙多半是还有许多实话没说清楚。他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动:这家伙如此厉害?还没成年就能杀死名头正盛的洗箭融?
“后来炼歌氏整族对我穷极追杀,多亏我弟弟拼死保我,最后长老们终于放了我一马,却把我封在了我弟弟的身体里。”
婕儿与戟烈对望一眼,心里都是想,这人虽然脾性歹毒,但是身世也是可怜。
“我明白了,碎风堡一战,间极雪战死,你便从他身体里复生出来了?”戟烈大悟道。
虽然碎风堡被毁的时候,他正在赶往暴月天堂的路上并不知道,但从天堂回到群星港之后,在这世界最大的贸易港湾,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得到。
他又想了想,总觉得还缺少了些什么没有想到。
“那么……你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后面干什么?”戟烈乜视着间极诡道。
“我听说,你要去神庙?”间极诡皮笑肉不笑地道。
戟烈一蹙眉头,不知他肚子里揣着什么药,没答话。
婕儿看戟烈不说话,自然也忍着没说。
“我来永翼城,本来只是想杀几个人玩玩,”间极诡耸耸肩道,“没想到从大血漠到永翼城的路上,发现了几个有趣的人。”
戟烈歪着头看看他,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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