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在私底下,看轻母亲!
说她是个不纯的女子。
说她是个不合格的皇室!
甚至说她,根本不配做这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哼!太过分了!
阿塔尔总是忿忿地想。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的!
这个男人,这个害苦了自己一生的男人,究竟是谁?!
只是她从不让这些情绪轻易让别人看到。
最近皇母南下伊西兰群星港,留下来的事务太多。本来她已经无暇去想这些事。只是在那些虚伪的面孔转过去以后,偶尔在心里啐他们一口。
这些老家伙,要不是母亲睿智,把所有的军权及时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他们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出来呢。
可是在那生不如死的一夜过去以后,这些日子阿塔尔寝食难安,总是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处理朝政。
虽然她也知道在这种动乱的时刻,自己不应该这样放纵自己的思绪,可是每当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奥卡伊努那淫邪的目光,每到深夜独处时,她都会想起那令人窒息的痛楚……
她毕竟还只是个未满十九岁的大孩子。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身处豆蔻华年的小姑娘而已,要抛开一切来肩挑日月,叱咤山河,这谈何容易?
阿塔尔不禁又回想起小时候有妈妈相伴的那些日子。
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有妈妈可以依偎。
有任何人欺负自己,都有妈妈会保护自己。
可是最近一次妈妈用符文飞信向自己问好的时候,她却对那一晚所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她怎么敢说?
她又从何说起?
把这种事情说给依依露听,无咎于在已经日夜操劳的女皇心口上深深地扎进一把刀子。
问天下父母亲,谁愿意自己的女儿遭遇到这样的不幸?
迪波拉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一切对东藏王言明。否则,即便是炼苍穹,也不可能再坐在小红龙背上这样气定神闲地飞来飞去。只怕早就怒发冲冠,拼命到处去找老流氓算帐了!
如果真是那样,炼苍穹到了永翼城,也不会未见上女儿一面,就匆匆离去。
作为父亲,这时候是说什么他也要去陪伴她一会儿,安抚一下女儿重伤的心。
哪怕她不愿意。
哪怕她不知道他是她的生身父亲!
然而此刻,伤心的阿塔尔也依然只能是孤零零地坐在偌大的皇宫里。
她只能对侍女说,自己想要睡到皇母的寝宫里去。
侍女们知道公主与陛下母女情深,怎会有什么疑心。
却没人知道,左右退下之后,公主就一个人坐在灯下偷偷抽泣,暗暗地想念妈妈。幻想着自己睡在母亲的床上,就跟躺在妈妈的怀抱里一样。
她看着女皇的平日里所用的一切,那床单,那被褥,那用过的玉梳,甚至那照过的镜子,都仿佛留下了妈妈的味道。
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象此刻这样想念妈妈。
这时萨雷摩来禀报东藏王来访,她立刻毫不客气地回绝了。
这一刻,阿塔尔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自己和妈妈独处的夜晚。
忠心耿耿的矮人苦口婆心地提醒公主,东藏王毕竟是占据着整个东源大藏的一方霸主。这样处理可实在不妥,这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友谊。
阿塔尔心情烦躁,哪里顾得了那么多,面孔一板,不耐烦地喝斥大元帅出去。
萨雷摩无可奈何,也只好悻悻退回。
阿塔尔趁着这机会发了一通火,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她百无聊赖地打开女皇梳妆台的柜子,发现里面有一个精巧的小盒。
阿塔尔心中一动,竟不由用焰符术将小盒的锁熔了开来。
也许是依依露万万不会想到有人会那么大胆,跑到女皇陛下的寝室里来偷看自己的日记,所以并没有加上什么很特殊的封印。
翻开精心装饰的封面,只见插页上写着几行字“
“这世上也许没有人能明白我,猜透我,理解我,但是却除了你之外。你是唯一懂我,明白我的人!
也许是在第一次你自水里将我救起的刹那,
也许是我们第一次用打萄松果仗的那瞬间,
也许,是那只可爱的草蛐蛐儿,
让我明白……
这一生除了爱你,我别无他法。
——依依露。西利卡”
第六章 女皇日记
阿塔尔看着皇母娟秀的字迹,止不住地心如鹿撞。
她已经预见到,自己悬而未决的身世之谜,或许马上要在这本日记本里揭露了。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然后用颤抖的指尖,翻开了第一页。
依依露的日记是从她自奥利丁森林回来之后开始写起的,里面记录了女皇与心上人在奥利丁森林的点点滴滴,然而那时,少不更事的依依露还不知道这个被自己称作阿虎的蛮骨人就是当时已经名满天下的东藏王。
这更加激起了阿塔尔的好奇心。
她心里大为惊异,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蛮骨人?竟然能这样让母亲一见倾心?
字里行间,她感到自己与这个从容不迫,数次救母亲于危难之间的蛮骨人恍若相识。
她几乎已经觉得自己曾见过那深邃如海的双眸。
不过阿塔尔没有往深处想去,她现在急于看后面的内容。
性情急躁的阿塔尔匆匆地向下读,终于看见写到了搏龙台的内容。
“宫里实在是太闷啦!
在这种地方住得久了一定会把人憋老的。我想父亲的白发一定是在天命元宫里憋出来的。
不过,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父皇说要到基尔伏山后的搏龙台,与那个一直在东源大藏跟父皇他老人家过不去的家伙谈判。
是叫东藏王对吧?
东藏王炼苍穹。天地之眼
名头还挺有气魄的嘛。
竟然带着一群蛮骨人和帝国百万大军游斗数十年,每次父皇提到这个名字都那么咬牙切齿,真难以想象世界上有这样彪悍的男人。
哈,不过也难说。如果他手下那一群蛮骨人都有阿虎那么厉害呢?
哎呀……我又在胡思乱想了,阿虎这样的高手可是万里挑一……不,万里也无一的,怎么会有一群?
阿虎……五年没见了,阿虎,你好吗?
你是不是也在和那个炼苍穹一样,日夜在与父皇的大军拼死作战呢?
也许是的吧。
虽然你那张故作轻松的脸上总是隐藏着各种表情,可是我看得出来,你身体里热血的温度,和传说中的勇士一样,是滚烫沸腾的。
你是一定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而奋斗的吧。
可是……
可是可是,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呢?
我不在乎是怎样的方式,怎样的代价,如果这一生还是能让我再见你一面的话。
那该是多大的幸福啊。
阿虎呀!
真的……
好想你。
——西利卡五十四年一月三日,依依露。西利卡”
……
“虽然是在路上,我还是保持着在宫中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好习惯,要不是父皇催着我起床,不到中午,只怕我还是不会起来的。
不过看起来,父皇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谨慎。
他说:‘他必须在天黑以前,就在搏龙台安排好一切,否则这一次谈判,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搏龙台虽然是偏远地区,依然是西利卡的领地。
父皇归为涅迦大陆至尊,究竟是谁,能让他这样如临大敌?
那个炼苍穹。天地之眼……真有那么可怕?
不过据先知说,那一次父皇硬要为我招选驸马的夜晚,就是这个家伙,在城中大肆捣乱,竟把那些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杀了个干净。
这家伙……下手虽然狠了一点,可也确实有两下子,竟然连先知那么精明的老头也被他耍得团团转。
不管啦,等父皇安排好一切,明天一早。就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西利卡五十四年一月十七日,依依露。西利卡”
……
“天哪,真令人吃惊,父皇刚才铁青着脸冲进来说,昨天埋伏在搏龙台下后面那条小径下的八百精兵竟然被两边蓦然倒塌的巨岩压得粉身碎骨,只剩下几个折手断腿的残兵,一定是那个炼苍穹搞的鬼!
计划有变,让我先离开,谈判又改到后天了。
这个炼苍穹……竟然用这种原始的圈套破了父亲的谋划?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这样厉害?
看来果然是个棘手的狠角,怪不得父皇如此谨慎。
可是,这个讨厌的家伙,不知道本公主今天也来看热闹了吗?
不行不行!我才不干!
明天,我要偷偷地来看!
不过这个家伙,怎会又让我想起了阿虎。
唉,我实在是太想念阿虎啦。
过了那么久,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不过他们有一点好像,都是十分精细的人。
阿虎在林子里下套子抓青狸猫的时候,也是思虑得极为周密的。
可是他……似乎没有那么冷酷,那么嗜杀,要不然,怎会在见了我之后,没有一刀把我杀了?
虽然他壮得象一条跳涧的猛虎,但我惹怒他那么多次,为什么他还总是一次一次容忍我?
就连我把小兔兔脱落下的毛塞到他的内衣里,痒得他在那儿跳了一整天,他竟然也没有生气……
哈,我真是多虑啦,他们怎会是一个人呢?一个是万乘至尊,一个是山野猎手。
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阿虎……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不管!
还是要喜欢。
——西利卡五十四年一月十八日,依依露。西利卡”
……
“我等等,啊等啊等。
我等等,再等啊等……该发生的没发生。
这个该死的炼苍穹是怎么回事啊?我堂堂的西利卡帝国公主殿下千金前来一睹他那张丑脸,居然还敢摆臭架子?
父皇约他十七日相见,他竟敢推二十日。就算发现了父皇埋伏人算计他,那,那也太嚣张了吧。
过分!
太过分了。
哼哼……有了。
明天我要躲在搏龙台下面,偷偷地跳出来给他的背后施一个烈焰光环,把他衣服烧掉,给他个难堪,也帮父皇挫挫他的锐气,叫他还敢那么目中无人!
——西利卡五十四年一月十九日,依依露。西利卡”
……
阿塔尔不禁为母亲当时的心境莞尔失笑,想不到皇母年轻的时候,竟比自己还小孩儿心境。
同时,她也不禁等得焦躁起来,看了半天,父亲阿虎仍未显出真面目。
这时也无法,只得继续向后翻看。
然而后面一天的日记却只有一行字。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命中注定的蛊!”
阿塔尔手脚发麻,已经隐约摸到了事情的眉目。
但是仍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她急急地向下读去。
“此刻我的手脚冰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一刹那的心情。
刚才我又见到他了……他真是胆大包天,搏龙台之后,竟还敢乔装打扮,混在军中来找我。
他疯了吗?
天啊,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是他?真的是阿虎!!!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早该想到的。
这一切本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场嬉戏。捉弄我,捉弄他,将我们的爱情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废纸,随手丢弃。
我早该猜到了的。
在父皇为我招婿那一夜,他带人杀了那一群贵族王孙时我就该猜到的。
不是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领?
在父皇告诉我说他埋伏的那八百精英被人干掉得时候,我也应该猜到了的。那种在山林里纵山弄水的把戏,又有谁比他做得更精道?
尊神啊,为什么五年之后,又在这样的情形下,让我再见到了他?
想不到……阿虎竟然就是东藏王!就是让父皇绞尽脑汁要杀掉的那个蛮骨人之王!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我?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阿虎只不过是一个在奥利丁森林附近打猎的普通猎人,或许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们可以每天摘好多好多萄松果。
窗子上挂满他做的草蛐蛐儿。
我们每天一起去打猎……
或者,他去打猎,我给他洗衣服。
那该多好?多幸福?
没有人会来关心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影响,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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