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一位,但也深受学生喜欢。
宁兴国不由得暗自佩服这几位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只是哀叹自己的女朋友康渺渺同学,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玩,吃好吃的,约会的时候无人看见要撒娇,要抱抱,还要亲,总是关心自己的体重是不是增加了。 。。
阴花三月 第七章(2)
还有那位沈淑贤同学,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暧昧,生怕自己不明白她的心思。身体又不好,动不动就头疼脑热,跟林黛玉似的弱不禁风,不是做噩梦就是肚子痛,这些怀春的少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长为一个爱国女青年。如果那样,也许在自己眼中,魅力会更大些。
如果宁兴国知道他们这次能安全地聚会完全是因为周慧娟被除掉而除掉她的正好是在他眼中一个是没心没肺一个是弱不禁风的两个女学生,或许他如果知道细节是如此步步惊心的话,他也许会大跌眼镜如果他有戴眼镜的话。
“好了,今天带你来这里,你就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恭喜你,宁兴国!”宗秀玉爱好拍他的肩膀,因为他的肩膀非常结实,看起来十足的军人派。
###道,“我们不如早点散了,学生们不是明天要祭孔嘛,咱们也该去操场上看看东西备齐了没有,免得被人抓了辫子。明天好像林述庆督军也会到场。我们要表现得好一些了。”
“他要来?”苏佩玲十分期待,她比较仰慕林述庆这个人,以前在镇江老家见过一面,年轻又英俊,颇有儒将风范。听说当年他光复镇江,攻破京口旗营,格毙清宗室将军,被推为镇军都督,续又镇军占领天堡城,克南京,由太平门首先入城,口占一绝:“降幡高拂石头城,日照雄关万角声。如此江山收一战,居然还我汉家营。大好乾坤付劫尘,六朝风月伴吟身。依依无恙钟山树,应识江南旧主人。”
这诗句一直让苏佩玲十分敬佩,之前分派给周慧娟的印刷诗本里就有这么一首鉴赏,不知道她准备得怎样。
周慧娟不是个好学生,还没有来得及完成老师布置的光荣任务就死了。
学生都很乖,没有出去,在宿舍乖乖聊天。大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里,要散学了,只要挨过那祭孔典礼,冷一阵子就可以各自回家,湖南的学生回去吃剁椒鱼头酸豆角肉末,上海的学生回家吃糖炒栗子扬州炒饭狮子头菠萝炒虾,山东的学生回家吃番茄松鼠鱼大葱蘸酱就大饼白菜饺子又加一叠陈醋,恰逢过年,好吃的都有,想起来半夜都要流口水。
康渺渺宿舍也在聊天,不过气氛是阴冷冷的。她们都跪在地上,膝盖那垫着自己缝制的小垫子,手里都拿着香,用一个陶瓷碗盛了满满的生的白米放在窗前的书桌上,一个一个自顾念着往生咒,就着电灯,认真地念着。
这个主意是沈淑贤首先提出来的,“听寺庙里的和尚说,我们为什么会意外死亡,就是因为业障重。这些业障从哪里来的呢?就是因为有贪嗔痴等烦恼,造了杀盗淫妄种种的恶业,这些恶业的种子慢慢滋长,形成了众生受苦的原因,循环不息,没有了期。我们想把这些业障的烦恼根本拔起,不受轮回的痛苦,就要虔诚地持诵往生咒。往生咒能帮助我们拔掉一切业障的根本,使烦恼不再生起来,在世时自然幸福快乐,将来必定会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不过我们要坚持,白天晚上起码要念二十一遍,起码要坚持一个月,你们别忘了,到时候她变鬼害你们别怪我没提醒的。”
罗小菀一脸崇拜地看着沈淑贤,“你懂得还真多嘛。”
沈淑贤不好意思道,“因为我从小到大总是在梦中被冤魂纠缠,所以我家人经常带我去寺庙里诵经的,多少懂一点。”
康渺渺侧头问道,“我们念了这个咒语,周慧娟就不会变成鬼来害我们的对吧。”
沈淑贤点点头,其实她也在自己骗自己,她到现在为止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这双手会杀人,而且是如此残忍,之前她是那种看到蚂蚁她都不忍心踩死的那种。周慧娟会不会变成鬼,谁也不知道,她要来便来,总之一切都是她知道了太多而引起的祸根,她要告密成功,死的人更多。以前有革命党被巡抚或是路过的政府督军手下搜查出来的,直接将脑袋削下来挂在城头喂苍蝇,那更残忍,还有那革命党的家人也一起宰了。
“开始念吧,要认真点啊,不认识的字没关系,读音别相差太多就是了,南无阿弥陀佛,但愿周慧娟你来世不要再做我们的同学了,我们现在为你诵经,希望佛能理解我们,洗清我们身上的罪孽之血,让我们来世做个快乐的人,不要变猪变狗。”沈淑贤拿着那香朝西边念叨着,“让佛光普照吧,让我们事事顺利,吉祥如意,幸福平安。消灭这些五逆十恶的重罪,在头顶庇护我们,现世享安乐,愿我们死去的人们往生阿弥陀佛的西方极乐净土。”
阴花三月 第七章(3)
于是这才开始念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哆。毗迦兰帝。阿弥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康渺渺有字不认识,沈淑贤手抄的经文字迹也比较潦草,因为总是被打断,到最后才能顺利念出了。
念到困了,三人各自爬上床去睡觉。
周慧娟的尸体已经开始变成青紫色,河流冲刷,却感觉不到寒冷。
祭孔仪式开始的时候,有人发现周慧娟缺席,印给学生寒假期间的诗歌鉴赏也是由罗小菀替代完成。
宗秀玉有些意外,这样的大型活动,按理说大家都必须到场的,她会不会因为突然有事回家没有跟学校打招呼。
猜疑归猜疑,在满天风雪中,浩大的仪式即将开始。
上午九时,学生们不再窃窃私语,大约三十多名军人先行进入,不等多时,当地的乡绅、学究也一一就座。宗秀玉早就接到通知说本次还有一位大人物要来,虽然已到祭祀时间,却也不着急开始。
正中间的孔子雕像默默立于风雪中,这些女学生默默地与他对视。罗小菀把印好的小册子轮流分到各个年级的班长手中,给到康渺渺和沈淑贤的手中时,交换了下眼神,是鼓励,也是盼望。
站在门口的士兵大喊一声,“徐督军到———”
哗啦啦,大家赶紧鼓掌,都是排练好的。
只见这徐宝山往台前一坐,也算是目光炯炯。宁兴国之前在韦一口中听说过他的事情,想不到竟然也能见到他的真人,在袁贼的政府里他也算是有名人物了,原来他老家竟是江苏一带的。听说徐宝山从小练就了一身功夫,流落江湖不停地结交朋友,人缘也不错,很快发展为一个拥有十万人马、七百条船只的大盐枭。
其实他既关心政治风云变幻,又十分重视读书人,后来恶补学科知识,走了运,当上了朝廷命官。早期是倾向革命的,光复了扬州、泰州等城市,被当时政府任命为扬州第二军军长。袁贼篡夺革命政权后,他立即效忠袁世凯,并将亲子徐赛寒送给袁世凯当人质。袁世凯召他进京,面授机宜,封官晋爵,徐宝山更加死心塌地追随袁世凯。
他的目光扫视一圈,在宁兴国的脸上并未做太多停留。人太多了,来不及轮流看,那些女学生的脸也大致扫了个遍,有几个长得俊俏的,自己将来的儿媳定是要读过书的、通情达理的才好。
徐宝山跟校董倪安雅夫妇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又素闻新会女校治学严谨,再加上算命先生说扬州的风水更适合他发展,又是故地,所以在去年全家都迁了过来。转眼女儿徐赛璐也到了念女校的年龄,正好乘这个机会考察考察学校。
这扬州当地政府自然是对徐宝山比爷爷还亲,为了讨好徐宝山,不仅送地送房送金送银,连革命党都送。之前抓了一些,全部都送给了徐宝山,在菜市口监着斩了。几个重要级别的,割了头放在盒子里连夜给袁世凯送了去,又换来了更高的权力。
大家一起念祭文,康渺渺不停地用余光看宁兴国,然后开始幻想。当了南郭先生也不怕,反正那么多人在念。
快到中午,大家肚子饿得呱呱叫,又不敢做声,只听上面一个脸上有粒八婆痣的乡绅开始讲话,八婆痣大约黑豆大,上面有毛,随着说话一动一动。
“以孔子为代表的传统文化将中华儿女的同源血脉紧紧相连,是我们民族生命深层的文化之根,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不竭资源和强大动力。世间纷乱,但我们各位同学,可以从孔子那里学习吸收更多的智慧,获得健康充足的自信心、自信力。我们相信:以儒家为代表的传统文化所具有的强大向心力,将在极大程度上把我们中国人团结在一起,同心同德,为共同实现我们的伟大理想做出更大贡献!”
沈淑贤的右手不停地颤抖,上次杀人的时候下手太重了,根本无法控制那一刻,还有后来运尸体自己也用了很大的力气。
徐宝山听着那人的发言很想从身边的士兵那抽出把枪把那人脑子打爆,那一定很过瘾,那底下的女生一定尖叫着逃散,留下的也会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胡思乱想了片刻,终于轮到自己发言了,徐宝山咳嗽了两声,“我来说说革命党,我听说你们这里是有的,你们给我说出来,或者是跟革命党有关系的,我总是会有好处给你们的,八千大洋你们觉得数量很少吗?我是个粗人,如果被我查出来,你们这个学校就关门。”
康渺渺的身体有点发抖,一来冷,二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徐宝山这样的脸,心里就特别害怕。
同样的脸在沈淑贤眼中却是有些欣赏,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英雄气概,倘若他是自己的父亲,该是多么好的。那么母亲就不怕被人欺负,自己的家大概每天都可以有很多好吃的,贼人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敢进家里来把母亲抽屉里的那可怜的几块银元拿走。父亲去了的这些年,在阴冷的木头盒子里躺着,眉毛紧皱,尸骨发烂。在世闲时教自己读书写字,告诉自己读书才能有力量。可是他自己呢,读那么多的书,也没有什么钱,生病了也没有钱治。
鼻子就这样酸溜溜,眼泪就这样扑扑扑。
徐宝山离她比较近,话就停了下来,怎么会有一个女学生哭了,胆子怎么这么小,因此降低了语调继续说,“当然,我们新会女校的全体师生都是正义的、勇敢的、正直的,所以,现在,我向学校捐赠大洋一万元。”
哗啦啦,台下掌声雷动。
一个大箱子被抬了上来,打开,宗秀玉也掩饰不住喜悦,跟徐宝山握手,这笔费用太重要了。
沈淑贤在散学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宁兴国,他恰好在看自己,赶紧低头。
阴花三月 第八章(1)
周慧娟失踪了,她家人并未过来寻找,因为每个学校放假的时间各有不同,她也不是每个星期都要回家。父母都要忙着做生意,因此也并没有引起众人多大注意。
学校的人以为周慧娟早早回家度假,也没有人去他家。学生们都忙着收拾东西,罗小菀把被子卷起来,用绳子捆着,一边问康渺渺,“这个寒假去哪里玩?”
“帮忙家里卖米。”康渺渺也在收拾东西,收拾完了以后就是学校的最后开餐时间,然后就是正式散学了。
聚餐的地方是在学校体育馆,摆了很多的桌子,饭菜热气腾腾,沈淑贤最近吃饭吃得很少,越发消瘦,每天晚上睡觉前耳边总是有幻听,是铲子拍头的声音,沉闷的扑扑声。
看来杀人不是一件容易解脱的事情,看见宁兴国那谈笑自如的样子,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象跟他在一起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罗小菀已经不见了,估计早早地走了,招呼也不打。
康渺渺也提着格子小皮箱准备走。顺便问道,“你怎么还不走,你要在学校过年?”
“没有,我找校长有点事情,是关于明年学费的事。何况昨天没睡好,着凉了,想多睡一会。”沈淑贤前面的事情扯了谎,不过嗓子真的是嘟囔嘟囔的沙哑,“宁先生没有送你吗?”
“哦,他啊,送的,这会应该在校门口等我。”
“不要跟他说我们那天晚上的事情。”沈淑贤嘟囔着翻了身坐起来,头发凌乱,眼里有红色血丝,“这个寒假你们会不会约着出去玩?”
“这是秘密。”康渺渺笑起来那两个梨窝特别迷人,围巾也是把脸衬托得跟刚摘下来的苹果似的。
沈淑贤一阵酸意涌上来,又不好发作,只得道,“那我就不送你了,明年见吧。”
康渺渺坐在她床头,“你好好休息,明年开学我给你带好吃的。”
她出去以后,宿舍空荡荡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