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否极泰来
You h*e received a new call!
Nokia特有的来电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响起,我手中的笔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着。
我叫王鑫,是一个恐怖小说作者,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正是我灵感爆发的时候,正在状态的我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已经深夜十二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呢?
床上的美女慵懒地翻了个身,理都没理那不屈不挠的电话。
她叫秦筱雨,是我的女朋友,本来我们是没有同居的,这说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同在异乡,又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奋斗者,却还分开住,经济上的负担实在难以想象,我也曾提出过疑问,但筱雨说,作为导游,就算是在自己的行里,也没有人会公开宣称自己有男女朋友。我虽然不懂什么所谓的行业潜规则,但也点了点头同意了,从我们交往那天起,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一般我都会听她的。
只不过她住的地方有着所谓的宵禁,晚上十点之后,楼下的大门就紧闭了,而从入了导游这一行开始,她的应酬明显多了起来,经常到半夜十一二点钟,没办法,也只能来我这里了,幸好我是个夜猫子,也不会因为那小小的单人床耽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休息。
那个电子合成的女声依旧毫无感情地在*,我皱皱眉,也只好去推她起来,她从不让我接她的电话,我也就傻傻地绝不接。
筱雨翻了个身,有些怒气,她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在我吵她睡觉的时候,“电话,社里打来的!”
我微微一笑,这种怒气我早已经习惯了,从我们接触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她是个强势的女人,什么事情都得她说了算,而我,在很多人看来,我是个没有主见的男人,脾气好的不得了,勤俭持家倒是很有一套,用我在网上认识的那个妹妹的话说就是,新世纪的绝种好男人,可惜中看不中用,真要轮到自己的头上,还是不要的好,吵个架都吵不起来,从我的身上甚至能看出三四十年后的生活。
一听是社里的电话,睡眼惺忪的筱雨一下子醒了过来,拿着电话去洗手间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正式涉足旅游圈,她接电话也开始鬼鬼祟祟的,从不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地接电话,心里虽然有点难受,但我还是装作满不在乎,别说还没有结婚,就算是老夫老妻,彼此不还有点隐私呢吗?
大约五分钟之后,洗手间里竟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争吵声,期间还夹杂着筱雨的抽咽。
我不无担忧地走到门前,抬手想敲门,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来,筱雨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去处理好了,我随意插手,只会让她更加烦乱。就在我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门开了,筱雨气呼呼地站在那里,死死地握着电话,幸亏是Nokia,换了一般的国产货,我真担心会不会被她捏碎。
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得我不由得心中一紧,“怎么了宝贝?”我尽量温和地问道,同时伸出手想把她搂在怀里,每次她生气的时候,我都习惯地将她搂在怀里,不必多说什么,这个简单的动作足以让她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可今天有些不对头,她一把推开了我的手,毫不客气地骂道“滚”,就穿过我的身边,走回床上,大被一掀,将自己裹了起来。我尴尬地站在那里,抬起的手颓然放了下来,慢慢地走回了床边,这种尴尬我已经领会了差不多三四年的时间,可还是无法抹去心头的那种压抑。
筱雨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肩头不住地战栗着,我知道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可这次的事情似乎击穿了她心里的底线,隐隐的抽咽声就像直接敲在我的心底,让我也痛苦不已,可我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只是坐在床边,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身体,让她安静下来。
起初的时候,筱雨还抖动着自己的双肩,拒绝着我的抚慰,渐渐的,似乎她也反应过来,此刻我是她唯一值得依赖的人,放开了声音痛哭起来。
“老公,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筱雨一把掀开被子,直直地看着我,那样子,仿佛我的脸上写着她想要的答案。
“导游证考了三次才过,好不容易可以带团了,旅行社又都不敢用我这种新手,我陪人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好话,才答应给我这个机会,明天的这个团,是我的第一个地接团啊,我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就连欢迎词都是我自己写的,就希望能闯出名声来,让他们看看我不是花瓶,可是,明明都定好了的,说换就把我给换了,老公,都说本命年犯太岁,可今年我不是本命年,明明你才是本命年啊!”
筱雨像蹦豆子一样诉说着自己的悲惨境遇,我只是默默地听着,我知道,筱雨已经压抑了太久,她是个坚强的人,可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就是男人都还有软弱的权利,何况是她呢?
说起来,她还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上学的时候,筱雨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以前学校是负责安排一些大酒店给他们实习的,可到他们这一届,这个政策就取消了,只好靠自己去闯。她不喜欢酒店那种三班倒的制度,选择了旅*业,可光是导游证就考了三次才下来,第一年以两分之差落榜,第二年竟然有一科莫名其妙地没有了成绩,直到第三年,筱雨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干脆从学生会辞职,一心扑在复习上,这才勉强算是通过了。
不过后来听说,她缺了一门成绩的那年,有好多旅行社选送的导游甚至都没有参加考试,就拿到了导游执业资格证。
但霉运并没有因为她拿到了资格证就离她而去,当她兴冲冲地拿着证书奔走于各大旅行社的时候,却几乎都被问到了同一个问题:“你的师父是谁?”
筱雨郁闷了,原来导游这个行业并不是有证就行的,还要有个有名气的师父,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个所谓的拜师,也完全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是块敲门砖,以证明此人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派进来的探子。因为导*业里很多事情是不能对外人启齿的。
筱雨很认真地找了个大社的知名导游拜师学艺了,而且很认真地送了拜师礼,跟了人家的团,眼睁睁地看着她那个师傅叼着她双手奉上的三五,将一个团队的人接上了车,然后冲她摆了摆手:“行了,你明天就到社里说是我徒弟,太好的团我不敢说,但是也不能太亏了你。”
筱雨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算是进入了导游圈,也结识了很多导游圈的老人,凭着她那一张伶牙俐齿和不离口的“哥哥姐姐”,她倒是很快和那些人打成了一片。
但她的导游工作却并没有因此有一点起色,对于一个新入行的导游来说,如果不是领导脑袋进水,或者和计调的关系处到了一定的地步,任何一家旅行社都不会委以重任的,一般只会让他们去做一日游。
而对于一日游,筱雨从骨子里反感,游客遭遇了一日游,那就是兜里有多少钱就要花多少钱,没钱了就被司机导游从车上往下一扔,爱去哪去哪,导游做了一日游,这辈子就算完了,一辈子都别想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说起一日游的导游来,几乎每一个有过经历的游客都会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筱雨的导游工作就只能在等待中慢慢地煎熬着,和她的身体一起变瘦的,还有那毕业之后本就不多的启动资金。
明天的这个团队,是她师父托病给她的,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到了别人的手里。
“以前他们说,我还不信,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么抢了别人的团,以后还怎么见面?”筱雨愤愤地说道,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长这么大,她就是家里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上怕掉了的明珠,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社里这么安排,总有他们的考虑吧,也不一定就是别人故意抢了你的团,说不定社里是准备给你安排别的任务!”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你师父好歹也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他们想为难你,可也得考虑到你师父那边能不能说得过去,就算你师父的徒弟能排成连队,可这种打他脸的事,我估计还没人能干!”
筱雨一巴掌拍开我的手,满脸的怒容:“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张臭嘴!”说完不再理我,倒头又睡了起来。
我尴尬地挠挠头,工作这么久了,还是学不会该怎么说话才能讨人欢心。不过被这通电话这么一闹,我的恐怖小说也写不下去了,只能坐在那里干瞪眼,看着床上*横陈的小美女,还有裸露在外面的修长大腿,要说不想亲热一下那是假的,可是我也知道,如果这丫头不愿意的话,很有可能会让我一辈子没有和女人亲热的机会了。
“你死人啊!”筱雨再一次猛地掀开被子,冲着我怒吼道,吓得我一个哆嗦,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说两句好话哄人开心能死啊?”秦筱雨不依不饶地怒斥道,我只能尴尬地看着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怒气影响到脸上的笑容,说实在的,筱雨就是这个脾气,前一刻还兴冲冲地和你打着Kiss,下一刻可能抬手就是一巴掌,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往往让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火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间就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了!”筱雨突然一脸的恍然大悟,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长长的指甲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什么?”我讶异地看着她,就算她是个喜怒无常的女子,可这样的激动我却很少见到。
“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团会给她了!”筱雨冷冷地说道。
“给谁?”我呲着牙,但是又不能抽回手,我这人有个很奇怪的毛病,虽然看起来很瘦弱,但受刺激的时候本能的反抗却会异常的强烈,稍不留意就会弄伤了别人,所以对于筱雨的“虐待”我就只能忍着了。
“是文静!”筱雨颓丧地说道,而我却是一惊。
文静姓文,身材高挑,一脸的稚气未脱,眼神也是很清澈的那种,不像是一个圆滑的人。她是筱雨最早认识的导游之一,也是少数知道我和筱雨关系的人,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甚至,还和筱雨一起抢过我的床。说白了,她是那种对任何人都不设防的女生,如果不是怕筱雨误会,凭我的秉性,极有可能会认她做个妹妹,谁敢欺负他,那就是和我过不去。
这样一个毫无心计的女孩子,说她主动去抢筱雨的团,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我愕然地问道。
“就是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没有设防,我把这次团的客人情况跟她说了,让她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多挣钱,你不知道她当时的那个眼神,跟饿狼见到食物差不多,我还以为她是替我高兴,现在看来,明明就是做好准备抢我的团了!”筱雨冷冷地说道,“我真都怀疑,她现在应该不是处女了!”
这话一出,我更是目瞪口呆。一直以来,筱雨都告诉我,文静还是个孩子,也是导游圈里为数不多的处女了,所以一直以来都很照顾她,很怕她被别人骗了,多少次我被紧急拉上火线,把她从酒桌上扛回家的。
“别瞎说了!”我微微有些发怒,筱雨一旦胡思乱想起来,那就没有个头绪了。
“我没瞎说!”筱雨争辩道:“前两天跟她团的一个导游回来跟我说的,那个计调,本来那天有陪同房的,他非要和文静挤一间房,文静同意了,你想能有什么好事?那个计调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多少次想吃掉文静都没成功,这次要不是把文静吃了,会那么好心把团给她?”
我听的一头冷汗,女人发起妄想症来实在太可怕了。
我刚想再说两句什么,筱雨的电话再一次在深夜响了起来。
“您好!”筱雨温柔地接起电话,那声音用赵本山老师的话就是小声挺甜啊,含糖量挺高啊,最起码四个加号,基本再冰冷的冰山在这个声音下也会被融化的。
当年我就是因为电话里的那个甜美的声音才上了贼船的,从来不懂怎么追女孩子的我在将她送上回家的车时,脑袋一热就将自己佩戴了三年多的佛珠近乎强硬地戴到了她的手腕上,然后在她耳边说了句“我爱你”,大概她也从未遇到过如此直接的表白,糊里糊涂的,我们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
也不得不承认,导游这个行业的确非常适合筱雨,无论她面对的是多么讨厌的人,都能摆起一张笑脸,很温柔地和人说话,最多在背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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