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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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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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痛。当然,这只不过是他多年来阅人无数带来的敏锐直觉而已。这个醉生梦死的花瓶能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呢?一瞬间,焦南寒在心里暗笑自己有些太把她当回事了。听说昨天晚上旅部上上下下都在为林光爆尸一事惶惴不安的时候,没心没肺的姚秀兰却独自跑到一家小酒馆里喝了好些白酒,醉醺醺地哀叹到目前为止没有哪一个男人爱上自己,然后呜呜地大哭了起来。如果不是林光爆尸一事占据了人们的心,她这种丑事不令人贻笑大方才怪呢。
  “焦参谋长,你知道吗?我舅舅过几天来碣石县城看我,如果你想升官,我会在我舅舅面前给你好好美言的——”姚秀兰嗲声嗲气、神采飞扬地大声显摆着。
  “呵呵呵……”焦南寒被这番肤浅之极的话语逗得忍俊不禁,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姚秀兰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却不住地瞟着焦南寒。
  “姚小姐,谢谢你的帮助……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的。”焦南寒心不在焉地措着词,“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得回家了,改天我请你喝茶或者喝酒吧!”
  姚秀兰对焦南寒的敷衍之词当了真,睁大眼睛,娇滴滴地认真说:“焦参谋长,你说话得算数啊,我等着哪!”
  焦南寒紧忙微笑着点了点头。姚秀兰这才意犹未尽地冲焦南寒嫣然一笑,扭动着腰肢走开了。此时的焦南寒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将会给以后带来烦恼。
  “哟,赵副官,你知道吗?我舅舅过几天来碣石县看我,如果你想升官,我会……”焦南寒走到旅部大门口时,姚秀兰那脆亮而张扬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他不由得嘲讽地笑了笑。他能猜测得到,用不上两个小时,旅部里的许多人就都会知道她舅舅即将光临的消息,她也会许诺许多人在舅舅面前为他们“美言几句”的。

“仓中鼠”和“空中鹰”(7)
“哦,瞧我,这个时候怎么为这么一个烂女人分心!”焦南寒心中严厉地责备着自己,加快脚步走出了旅部大门。
  几分钟后,焦南寒停住了步子,这里就是昨天下午那个男人和神秘女人身亡的地方。他静静地站立着,眼前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了那已经不知浮现过多少遍了的一幕。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人突然自杀之谜无论如何令他破解不开,但有一点他能够肯定,她自杀和那个被她追杀的男人有关。想着,一种难言的焦虑和沉闷交织而成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升腾而起,但他那张写满成熟和沧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露。在人前掩饰真正的情绪,他相信没有谁比他做得更好,其实他每时每刻都有被无情煎熬的感觉,他必须把痛楚的情绪深深压在心底……
  焦南寒挪动了步子,孔武有力地向家里走去。
  家里阒然无声,女儿还没有回来,焦南寒掩紧房门,走进自己拉着窗帘的卧室里,推开一个衣柜,从墙洞里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部美式微型发报机。其性能良好,是典型的间谍专用电台。
  焦南寒戴上小巧的耳机,接通电源,做好了发报的准备。然而,就在即将按下电键的时候,他却果断地关掉了电台,收起了已经架好的天线。他收拾完房间,走到窗前,慢慢拉开窗帘,望着玻璃窗外,目光有些凝滞。窗外的小院里空落落的,一如他此时的心境。他掏出一支烟,但没有吸的欲望,而是下意识地揉得粉碎,沾满烟丝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半晌,他轻轻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碣石县城城北有一片墓地,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坟包和杂草构成了一方荒凉而凄惶的世界。这大概是天下所有墓地的共性,再豪华的墓地也不可能掩盖住发自活人心底间的感受。
  亭亭玉立、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焦美荷默默伫立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坟包前。那是属于她母亲的一个小天地。二十四岁的县立医院内科护士焦美荷看上去要比同龄女伴成熟许多,她身高近一点七米,一头秀发时常盘在脑后,有着一张苹果般可爱的脸型,明澈的双眸里闪射着稳健、自信的光,两道又长又弯的娥眉为她妩媚中平添了几分男孩子样的英武之气;高挺的鼻梁左翼生着一颗小小的雀斑,这个雀斑如果长在别的女孩子鼻翼上十有*会是一个缺憾,但它却巧夺天工地使她显得既机灵又具有风韵。今天,为了凭吊挚爱的母亲,她特意穿上了平素极少穿的白色调服装,这不经意的打扮令她优雅得如同一只高傲的小天鹅。
  焦美荷脸颊上不停地涌滚着晶莹剔透的泪水,红肿的眼睛望着面前那块写着母亲名字的墓碑。许多人都知道,她的母亲五年前不幸因病亡故,是她和父亲亲手将母亲安葬在这里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母亲孤独地安睡在这片墓地中,陪伴她的只是些荣枯交替的荒草和没有名字的各色小花。
  “妈妈……妈妈……美荷来了……来看您了……”伴随着痛苦的啜泣声,焦美荷喃喃自语着,慢慢跪倒在墓碑前。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用碣石山上花岗岩做成的墓碑,像抚摸着母亲的身体。
  突然,焦美荷捕捉到了一丝轻淡的香气,随即,她的目光透过泪水看到了墓碑后有一个物件,于是急忙擦干眼泪,双手轻轻将它拿了起来。
  那是两朵挽在一起的鲜艳的红色玫瑰花。 txt小说上传分享

未销毁的电文(1)
令韩寿堂讨厌而又无可奈何的“空中鹰”突然间现出了踪影。
  韩寿堂带着两个副官到碣石山里打猎刚刚回到25旅旅部,就见一名姓林的机要副官腋下夹着一个密电夹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他知道,机要副官肯定有急电要送达他。
  “旅座,十分钟前,机要室突然收到了一封密电,我们以前根本就没有和这个频率联系过,很奇怪的!”见韩寿堂大步走过来,机要副官迎上前,语气急促地说。
  “哦?电文内容是什么?”韩寿堂走进办公室,脱下军装,挂在衣帽架上,随口问道。
  “旅座请过目。”机要副官从密电夹里拿出一纸译出的电文,双手捧给了韩寿堂。
  韩寿堂接过电文,认真看了一眼,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目光不由自主地闪跳了几下,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旅座,电文上的这个‘空中鹰’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我们25旅旅部的电台频率呢?”机要副官望着韩寿堂的脸色,不解地问。
  “什么人?他妈的,南京国防部派来管老子的人!他现在就人不人鬼不鬼地钻在碣石县城里,说是来抓*的,就这?老子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韩寿堂把那份密电甩在办公桌上,气哼哼地说。
  “那……如果这个‘空中鹰’下次再呼叫我们,我们应答吗?”机要副官想了想,问。
  “你他妈的缺心了还是少肺了?你这个机要副官不想干了老子这个旅长还想当呢!”韩寿堂狠狠瞪了机要副官一眼,气恼地骂起来。
  “是,卑职明白了!”机要副官脑子开了窍,急忙打了个立正,恭谨地大声说。
  “记住,以后‘空中鹰’再来电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一分钟不许耽误地给我送来。记住了没有?”韩寿堂郑重地叮嘱着。
  “是!”机要副官回答完,转身走了出去。
  “‘空中鹰’,你他妈的藏起来干什么?老鼠似的躲在洞里能抓得着‘仓中鼠’吗?你跟老子玩儿什么猫腻?”韩寿堂把胖胖的身子堆到办公桌后的椅子里,皱着眉头嘟囔着。韩寿堂从心里不服气这位南京派来的身负重任的大员,也不相信他能抓住“仓中鼠”,自己这样一个坐镇碣石城、手握几千重兵的堂堂旅长都不敢说三下五除二就能实现破获“第二个北平地下电台案”的梦想,他一个外来者就能办得到吗?
  “哼!”韩寿堂蔑视地摇摇头,冷笑着继续自言自语着,“就算你‘空中鹰’有点儿道行,那也得给老子来得真格的,露两手给老子看看,就凭这张纸老子就服你了?扯*蛋去吧!”
  半晌,韩寿堂又拿起了那份刚才让他着实有些震惊的电文,看着,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他忽然感觉到,自己不服气“空中鹰”归不服气,但对这份电文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如果上面写的是真的,那说明这家伙确实有点特工的意思,显然是对自己有利的,毕竟有他极为感兴趣的“*”等字眼。
  “真的是这样吗……莫非他真的是*?他不是郑大老板的人吗?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是不是保密局的人想插手老子的25旅故意挑拨离间呢?不可不防,也不可不防啊……”韩寿堂凝神想了好半天,不知道自己到底选择哪一种“不可不防”,这两条路哪一条走不好都有麻烦。多年行伍的所见所闻告诉给了他一个道理:有时候和自己人打交道比和共产党打交道还要难上几分,共产党能要了他的命,搞不好国民党也能要了他的命,过去军统没少做这种事,现今的国防部保密局断然也不能好到哪里去!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绝对不能做抓不住真正共产党反倒开罪于要人的蠢事啊!

未销毁的电文(2)
韩寿堂不断地想着,想得头都有些疼了。最后,他作出了一个折衷的决定:以静制动,暗中观察。但愿能够两全其美。
  韩寿堂把神秘的“空中鹰”发来的那份寥寥数语的密电锁进了文件柜里。
  密电的内容是这样的:
  查,你部焦南寒之亡妻原系*特工,焦亦存“仓中鼠”重大嫌隙,望务必严防之。“空中鹰”
  就在韩寿堂被“空中鹰”那份措辞有些含糊的密电搅扰得心烦意乱的时候,焦南寒正把自己关在参谋处处长办公室里也心绪不宁。自从听韩寿堂说南京保密局派代号“空中鹰”的特工秘密潜伏到了碣石城那一刻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就深深攫住了他的心。他预感到,一场特殊的殊死搏斗已经拉开了序幕——其实在闻听这个坏消息之前,他的心就被浸泡到了不祥之海里。他在街上撞见的那个胸部中弹而死去的年轻男人无声地向他宣告了这一事实。那个年轻男人是焦南寒派出的秘密送达极其重要、绝密情报的可靠人选之一,他离开碣石城仅仅两个小时就突然被一个扮成男人的女人追杀了回来并且不幸牺牲,这说明他的计划失败了,此后的一系列行动无法进行成,最终将导致接收掩护并安全转送一批电台到北平这件重要任务变成一座难以翻越的险峻大山。聊以*的是,那个年轻的同志在生命最后时刻和他不期而遇了,无声地向他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那份关于运送电台的绝密计划并没有落到敌人手里……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拿到这份比十个百个人性命还重要的计划。没有它,焦南寒无从知道那批电台的藏匿地点和运送时间、路线以及方法,中央制定的整个重建北平地下电台的计划就会无期限地被拖延下去。
  “我们组织的某个环节肯定被敌人攻破了,否则我派出的人不会突然罹难的,李小虎在遭受意外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跑回城里目的就是给我报信的……”焦南寒在心里痛楚地默默说着。“这会不会和敌人‘空中鹰’的到来有关呢?那个在李小虎身边神秘自杀的女人是不是特务?她为什么如此不合常规地自杀呢?”一个个疑团在他心头翻滚着、碰撞着,像一把把钢刀刈割着他的心甚至五脏六腑。
  “我该怎么办?那份绝密计划现在哪里?组织上知道李小虎牺牲了吗?他是和我直接联系的几乎绝无仅有的同志,如果另外一个同志在……哦,他……我怎样和组织上联系呢?我一分钟也不想耽误了,我们对手‘空中鹰’肯定不是一个泛泛之辈,他在哪里?公开的身份是什么?”焦南寒和自己对着话,疲惫至极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经验告诉焦南寒,此时的他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法。按照惯例,组织上如果在预想的时间内没有见到接头人会继续同他联系的,因为谁都知道重建北平地下电台的紧迫性和重要性,许多人都已经做好了为此献出生命的充分准备。
  “也许今天晚上就会有同志和我联系的,同志们,你们快来吧!”焦南寒在心底急切地呼唤着。
  “浮屠高矗笔凌空,摇曳金铃送晚风。霞影是天朱是纸,淋漓倒写夕阳红。”这是古人赞写碣石城外广法寺塔的诗句。广法寺塔同始建于上千年前的碣石城一样历史久远,起初塔前建有一座广法寺,这座塔因此得名。后来,广法寺不知为什么荡然无存了,广法寺塔却经明清两朝的多次修缮保留了下来。它是典型的辽金时代的佛塔建筑,高十二丈有余,是十三层八面密檐实心砖塔,塔基上筑有以须弥座承托着的雕饰精美的平座,其上有仰莲两层,托起用青砖雕刻的天宫楼阁。此楼阁直至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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