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淡定并不想掺合此事,不过在我的角度看来,又不得不管,不过鉴于双方的实力确实有一些差距,我在考虑了一下,还是采纳了他的部分提议,决定让小颜师妹在道观这儿留守接应,有备无患。
对于我的决定,小颜师妹自然是千不肯万不肯,我也是哄了好几句,最终硬起了态度,她才不情不愿地妥协。
将此事谈妥,我们不在迟疑,而是乘着夜色,快速地摸向了那边的农户去。
两者相隔并不算远,我们匆匆赶到之时,东首的那户农家小院已经燃起了火光,四根火把将小院照得透亮,居中对峙的依然是白天的那个李朝耳,他似乎在冲着大猪哥等人嚷嚷着什么,不过对方却并不在意,而是一路走到了院子里面去,有一个光头高个儿直接一脚,就将那院门给一脚踢了飞。
得,敢情还真的就是过来挑事的。
我和徐淡定悄不作声地从侧面摸了上去,然后伏下身子来,听到李朝耳正冲着为首的大猪哥寒声说道:〃……你们鬼面袍哥会未免也太欺负人了,老君阁的李昭旭杀了你们的鬼将,那是他们老君阁的事情,你找他去便好,找我这样的小人物干嘛?再说了,有本事,你们找青城三老去啊!〃
这话说得外强中干,根本没有傍晚时对付我们的那种十足的强势,那大胖哥笑笑不说话,旁边的猥琐男则尖声说道:〃你们这些道门中人,惹了祸事,就像王八缩进龟壳里面一样,往那洞天福地里面一躲,就自以为什么都可以避过了,你让我去找李昭旭那个混蛋,我怎么找?连你们青城山门朝哪儿开,我都不晓得,找毛啊?我听人说你们这福云观跟青城山上面有勾搭,想必能够联络到老君阁的人,那你便去,帮我找到李昭旭,说老子鬼面袍哥会在这里等着他,他若是还要这张脸,便来,若是不要了,我们杀了那人质便是了!〃
〃人质?〃李朝耳立刻不淡定了,寒声问道:〃哪里来的人质?〃
猥琐男笑了,往着屋子里面一指,窗子后面的那个小孩儿赶忙躲了进去,而他则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子们费尽功夫找上门来,可不是为了将你给放跑的,那小王八蛋是你的儿子吧?老来得子,当真也是铁树开花呢,不过应该挺心疼的吧,你若是没有把话儿带到,恐怕这一炮,也就白干了。〃
这猥琐男说得粗俗,旁人纷纷哄笑,而李朝耳的老脸在一瞬间就憋得通红,眼神一阵凶煞,寒声说道:〃敢动我孩子,就先从我的尸体上面踏过去!〃
他神情一敛,一道戒尺就滑落于衣袖之间,准备拼命的架势,不过他虽然说得凶悍,这群不速之客却并不是很在意,那大猪哥一动也不动,反倒是先前那个光头大汉揉着拳头走了上来,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打架啊,那就不劳别人了,我的大拳头早已经饥渴难耐,来来来,让我铁牛来满足你。〃
双方说打就打,但见那光头大汉足足高了李朝耳一个头,然而却灵活如狐,欺身而上,两人斗得那叫一个激烈,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然而一人光凭拳头,一人却是用上了法器戒尺,光从自信上面来看,李朝耳便是输上一场了。
果然,两人交手片刻,高下立刻分出,只见一开始李朝耳还能够凭借着手中戒尺的优势压过光头大汉几招,但是当那人贴身缠上之时,双方的攻守之势易也,光头大汉的战斗作风走的是实用的路子,最是狠戾毒辣,而看起来李朝耳并不是很能够应付得住,两人好是一阵纠缠,结果却是李朝耳抵不住光头大汉的凶悍,步步后退。
这战斗看得人心惊肉跳,李朝耳到底厉不厉害,下午刚刚与之交过一次手的我最是清楚,徐淡定的替身鬼灵悄无声息,而且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结果说被捉,就给捆得死死,而后与我交手,即便是我比他高处许多,但是想要不伤和气地生擒此人,却是麻烦得紧,然而俗话说得好,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那光头大汉就一个随从的身份,便能够力压此人,说句实话,当真是把我们几个都给吓到了。
光头大汉就如此强,其他人都没动呢,最重要的大猪哥也都还没有出手呢!
这地界,怎么凭空冒出这么几位来,而且还个个都是扎手的硬茬子呢?
还没有等我想明白这件事情,那李朝耳便扛不住了,也不知道那光头大汉使了什么手段,只见他身子一弓,人就倒在了地上,那根戒尺甩脱出了很远之外,当啷一声响。
摔倒在地的李朝耳再也没有昨日那般的硬气,回过头去,朝着屋子里面大声喊道:〃腾飞,快跑!〃
他喊了两声,光头大汉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面,将他所有的话语都中止了,那汉子下手没轻没重,李朝耳疼得都快要晕厥过去了,这时那大猪哥方才出言阻止道:〃嘿,铁牛,我日你爷爷的,还指望着他去青城山传讯呢,你弄死了他,谁去弄那事儿?〃
光头大汉这才罢休,而屋子里面的那个孩子也的确往着屋后跑开去,不过小孩儿哪里能够逃得出这一伙人的手心,没几分钟,就像拎小**一般地逮了回来。
抓他的是一个竹竿高的年轻人,这时从屋子里冲出一条大黄狗来,冲着这人汪汪大叫,结果那人眉头一竖,一脚叫这大黄狗给提到了墙头上。
那狗呜咽一声,滑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死去,没了气息。
小孩儿李腾飞瞧见自家的狗死去了,大声哭泣,一边叫骂,一边喊自家爹爹,只可惜李朝耳躺在地上,被踢得头昏脑涨,哪里还能够爬得起来?
将这孩子给抓在手里,猥琐男走上前来,对着李朝耳说道:〃给你两天时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李昭旭若是没来,你就等着给自家儿子准备棺材吧。〃
那李朝耳艰难地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看了这五个家伙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朝着东边的道路跑了过去。
望着李朝耳的身影消失在微微发亮的清晨,五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那猥琐男扬起一记手刀,直接斩在了那个哭啼不休的小男孩脖子上面,那孩子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双眼一翻白,人就昏死了过去。
处理完这一切,那四人都进了屋子里面去,就剩下了大猪哥留在院门口儿,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朝着我们藏身的这片草丛扬声说道:〃你们两个小鬼,看了这么久,出来透口气吧?〃
花样年代 第五十一章 深陷江湖约架风波
被人指名道姓地喊了出来,我们也不可能有藏着不动的厚脸皮,于是悻悻地站起了身来,一路走到了东首边的这院门口,那大猪哥瞧着我们两人一身的草屑,嘿嘿笑道:〃怎么样?草丛里面的蚊子多不多?〃
这几人刚才施展出了一身的本领,与之冲突起来,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我瞧见他并没有太介意此事,只有笑着圆场说道:〃呵呵,大猪哥,你别误会啊,我们刚才醒来,瞧见你们过这边儿来,心中难免有些好奇,于是就过来看一看。。。真的没有别的,就是好奇啊,好奇而已……〃
大猪哥笑眯眯地看着我,瞧得我浑身不自在,也跟着傻笑好一会儿,他才挥挥手道:〃你们以前若是想拜入青城山中,这福云观自然是个不错的跳板,不过一年前这儿的观主得罪了人,给人灭了道统之后,就一蹶不振了。但青城山的山门飘忽不定,真的想要找他们,把山门一封,乌龟壳子一般的,也着实恼人,我们这是没了办法,才使出了这下下之策。你们刚才在旁边偷听许久,可知我们是什么人了么?〃
我点头,也不隐瞒:〃听那老家伙说起了,你们是西川旁门一霸,鬼面袍哥会,对吧?〃
大猪哥点头,叹息道:〃想我鬼面袍哥会,原本都是些码头的苦力,自发组织在一起的兄弟袍哥会,拜关公,重忠义,一伙义气为先的苦哈哈而已,当初百万川军上前线,我鬼面袍哥会也耗损了大半,抗战时期也是出人出力,辛苦无数,然而有些事情,终究不是热血和忠义所能够解决的,时至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犄角旮旯里面勉强求存而已,然而他青城山老君阁的人,真是不把我们这些家伙当人看,我们坐镇一方的鬼将,说杀就杀,你说说,这面子倘若我们不找回来,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面混?〃
这四五百斤的大胖子给我大倒苦水,自言身为苦哈哈,着实让人觉得奇怪,也不晓得他那一身恐怖的肥肉,是如何苦熬出来的,不过我却也不敢忤逆他的语气,不停点头,连连说道:〃江湖之上,最重的就是一个面子,这么说来,青城山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呢。〃
〃岂止过分?〃
大猪哥愤愤然地喊道:〃我们的鬼将不管是做了什么事情,你杀了也就杀了,只怪他自己学艺不精、本事不济而已,不过杀了人,还将人家的魂魄给碾碎了,永世不得超生,这手段就有些毒辣了,你说我还能不能忍?小兄弟,实话不瞒你,你老哥我不大不小也是一个领导,手下那么多的人都在看着呢,我倘若是不替他们出头,说不定明天就给人掀开这个位置去了,你信不信?〃
我点点头,说当老大的,自然要有担当,倘若是只享福,不干事,有啥黑锅都让手下去顶着,这样的老大,自然做不长久的。
听到我连连地赞同,那大猪哥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上前过来拦住我的胳膊,哈哈笑道:〃好弟弟,瞧你英雄年少,手段不差,这做人的道理也懂得透彻,当真是合哥哥的胃口,来来来,你且进来,陪哥哥再多喝几杯酒。〃
大猪哥拉着我的手臂,如铁箍,勒得发痛,我扯不动,只有苦笑说道:〃大猪哥,时间不早了,天就要亮了,我还有一个师妹在那破烂道观呢,怕她着急,得先回去了。〃
大猪哥摆摆手,表情诚恳地笑着说道:〃小老弟,事情呢是这样子的,你也不是蠢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晓得,我若是让你走,你可走得安心?还不如安安心心地陪着老哥哥我待在这儿,待到青城山来人了,你就自由了,不然又平白多了许多变故,你我兄弟萍水相逢是有缘,倘若是刀兵相见,可实在是不美了,你说对不?〃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若是再不识趣,只怕就要立刻开打了,我斟酌了好一番之后,回过头来,与徐淡定说道:〃盛情难却,既然大猪哥这般相邀,那我们就住下来蹭几顿饭吧。〃
徐淡定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也好,我这人最不恋床,躺倒就睡,给我一张床就成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拼不过,那便只有接受被软禁起来的命运了,不过好在大猪哥并不会太过于强势,也没有让我们为难地缴械,只是请我们进去待着,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便好。
这条件真的不算差,这便有四处农家小院,旁边几家都没有人在,东首的这边有四间房,徐淡定说到做到,找到一铺床后,躺倒就睡,将整个局面都留给我来处理,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陪着那大胖子喝了几杯残酒,听他给我抱怨了几句。
不过好在他们赶路许久,也是颇为疲惫,所以话儿也没有再多聊,说着说着,那大猪哥便陷在了桌子旁边的太师椅里,呼呼打起鼾来。
这人越胖,鼾声越大,大猪哥的鼾声一出来,整个农家小院儿都在颤抖,那桌子上面的酒杯都给震得不停抖动,可见这威力之广,当真是令人汗颜。
而其他人更是不耐,早在大猪哥陪着我喝酒聊天的那会儿,都已经各自找到地方,蜷缩身子而睡了,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做外人,我收拾好桌子上面的残酒,左右一看,发现这几人明摆着是毫无防范,但是在小院外面,却有飞速而过的黑影,阴风阵阵,如果我猜得没错,估计是用来预警的祭炼鬼灵。
鬼面袍哥会之所以有如此的名声和气势,便是依托于酆都鬼城的鬼门关,养活猛鬼无数,我身负道法,虽然并不会怵这些鬼物,但是倘若被发现了逃跑的意图,到时候只怕维持不了这般平和的地位。
大猪哥的鼾声越发的响亮了,我低头,看着他这张痴肥如猪的肥脸,想了好半天,感觉能够有这般气魄的,估计也就只有是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朱作良了。
这位大拿也是一位传奇性的人物,自小也真的就是码头苦力工人出身,后来江边遇到水鬼,被拉扯至水下,几乎半死,接着也是生逢奇遇,听说是与水中奇物猪婆龙签订了某种协议,继而复生而出,然后在西川一带东闯西晃,最后加入了鬼面袍哥会,从最普通的鬼卒开始做起,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最后终于在上一届坐馆大哥惨死于江湖争斗之后,一举上位,成就了西川第一帮会会首的地位。
我在茅山学艺多年,自负身上也有好几把刷子在,然而跟这样雄踞一方的枭雄霸才,却也是不如的,我的手几次想摸向怀里的辟邪宝剑,一剑夺其性命,然而这冲动最终还是被理智所紧紧地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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