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梨的碗……”
“作于普罗旺斯,”艾莉突然插话,“1881年。”
“你知道这画?”斯特拉顿显得兴奋起来,“太棒了!或许你可以让那些白痴保险公司相信它到底值多少。接下来是毕加索的《吹笛者》,还有那幅挂在卧室的波洛克巨画。这帮狗娘养的可真会挑东西。光买这几幅我当初就花了一千一百万。”
这价让人宰了。艾莉咯咯笑出了声。这世上,有些人就靠附庸风雅努力跻身于上流社会圈子。
“别漏了哥摩……”斯特拉顿翻了翻腿上搁着的那沓文件说道。
“亨利·哥摩?” 艾莉问。她检查了清单,很吃惊地看到这个名字。哥摩是个相当不错的后印象派画家,作品还算比较值得收藏,不过三四万的价格相对于其他那几幅,简直是个零头。
“我太太的最爱,是不,亲爱的?这就好像有人拿刀要刺我们的心脏,让我们伤心欲绝。我们必须把它找回来。听着……”斯特拉顿戴上眼镜,搜寻着艾莉制服上的名字。
“舍特莱夫特工。”艾莉说道。
“舍特莱夫特工。”斯特拉顿点点头,“我想说说清楚。你看上去是那种很细心的人,我相信你的职责就是到处查看查看,做些记录,回局里面起草个报告,然后下班休息……”
艾莉听得血管都快要爆了。
“不过我可不想让我的案子被当做一连串普通案件中的一个扔在本地警长的桌上。我想要回我的那些画。每一幅。我想要你们派最好的人来办这个案子。钱对我来说无所谓。这些画保了六千万的险……”
六千万?艾莉暗自笑了笑。可能最多也就值四千万。人们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总有一种夸张的印象。那幅塞尚的静物并不特别珍贵。她在好几个拍卖会上看到过这幅画,从来没拍到超出底价。那幅毕加索的出自其“蓝色时期”,也就是画家刚开始形成绘画风格的时候。那幅波洛克——艾莉不得不承认这幅波洛克的确不错,也许买画时有人给他指了路。
“可是他们偷走的都是不可取代的艺术品。”斯特拉顿始终盯着艾莉,“其中还有哥摩那幅。要是联邦调查局管不了,我会自己找人调查这案子。我有能力做到,我想你明白这点。把我的话转告给你的上司。派最好的人过来。你会转告的吧,舍特莱夫特工?”
“我想我已经了解了我需要的信息,”艾莉说着把失窃清单折好夹进自己的笔记本,“还有件事。我可不可以知道昨晚你出门时是谁打开报警系统的?”
“报警系统?”斯特拉顿耸耸肩,朝他太太看了眼,“我不知道我们还要这么做。莉拉在这儿。不管怎样,室内报警器一直都是开启着的。那些油画的报警器都直接连往本地警局。我们还有移动探头、监控摄像。你刚才都看到了。”
艾莉点点头,她把笔记本放进公文包。“还有谁知道密码?”
“莉丝、我、我们的产权管理人米高、莉拉。还有我们女儿瑞切尔,她在普林斯顿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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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 19(2)
艾莉近距离地盯着他。“我是说室内报警器。”
斯特拉顿把手头的文件一甩。艾莉注意到他眉头一皱。“你想说明什么呢?凭有人知道密码这点?这能说明他们是怎么闯进来的吗?”
他开始变得面红耳赤,扭头朝劳森说,“怎么搞的,弗恩?我要训练有素的人来调查这起案子。专业点的,不是什么瞎猜一气没有工作经验的小警员……我知道棕榈滩警局按兵不动。能不能在这件事上尽点力啊?”
“斯特拉顿先生,”那名棕榈滩警局的探长脸色有些难看地说,“昨晚出的事可不止您这儿这一桩。还有五个人遇害了。”
“还有一件事,”艾莉说着向门口走去,“可否告诉我室内报警系统的密码?”
“报警器密码。”斯特拉顿双唇紧绷起来。她看得出来他不高兴被问到这个。斯特拉顿习惯做的是扳响手指头,看着人们被他使唤得团团转。“100285,”他慢吞吞地背出来。
“你女儿的生日?”艾莉凭借直觉试探性地问道。
丹尼斯·斯特拉顿摇摇头。“是我首个公司上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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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 20(1)
小警员。当管家关上前门,艾莉来到房前那条长长的鹅卵石车道,她心头满是愠怒。
这些年,她见过的名邸豪宅可不少,可问题在于,这些好房子里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比如这个有钱的小丑。她想起来这就是当时她结案后马上离开索思比拍卖行的原因:都是些引人注目的富婆和像丹尼斯·斯特拉顿这样的混蛋。
艾莉上了她那辆福特皇冠,向特工主管莫雷蒂电话汇报情况,此人是她在C6部(即盗窃诈骗案件科)的顶头上司。她还说了句她要去查看一下那几起谋杀案。正如劳森所说,五人遇害。而同一个晚上,价值六千万的艺术品不翼而飞。要么,至少是四千万……
从斯特拉顿家到巴西庭院酒店行程不长。其实艾莉刚搬到这一带来时,还来过这儿一次,是和她八十高龄的老露丝姑妈一起在布露德咖啡厅用午餐。
她出示了一下警徽,通过酒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察和新闻报道车,来到位于一楼的121房间,鲍加套间。这让艾莉想起来,鲍加和巴尔考、加里·格兰特、克拉克·盖博,还有嘉宝等影星都在这酒店住过。
一名棕榈滩当地警察正把守着房门。她飞快地朝那个警察亮了亮联邦调查局的工作证——那警察极其仔细地盯着照片和她本人核对——好像这个警察是带着最大的怀疑在检查伪造的工作证。
“这是真的。”艾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稍带懊恼地说,“我也是真的。”
走进去,你会发现有一间以孟买的热带风情为主题精心装饰的宽敞的起居室:英国殖民时期的古董家具,墙上印着孤挺花的图案,每扇窗外都摇曳着棕榈树叶。有个犯罪现场技术警察正在茶几上喷洒粉末集取指纹。
艾莉的胃不舒服起来。她以前没办过多少谋杀案。事实上,她一件都没办过——除了她在匡蒂科训练实习期间办的案子。
她走进卧室。联邦调查局特工的徽章并不代表什么都懂什么都不怕,房间里同样还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这个房间纹丝未动过,和昨晚发生恐怖的谋杀案时的情形毫无二致。好了,艾莉,你可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她把整个屋子的东西仔仔细细淘了一遍,对她究竟要找什么没半点主意。横铺着的一条性感的袒背晚礼服从皱巴巴的床上垂落下来,是D&G的牌子。地板上有双昂贵的高跟鞋,是玛诺罗牌的。这妞有几个子儿——还相当有品位!
她还注意到了别的什么。有一些硬币被装在塑料证物袋里,已经加了标签。还有其他的——一个高尔夫球座。是个黑色带烫金字的球座。
艾莉把证物袋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可以看清楚球座上的字:特郎普国际集团。
“联邦调查局培训游没有安排下一个四十分钟的行程。”身后的声音让她吃了一惊。
艾莉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帅小伙,身穿休闲夹克,手插在裤袋里,斜倚在卧室门上。
“卡尔·布林,”小伙说道,“棕榈滩警局。重案组。别紧张,”他笑眯眯地继续说,“绝大多数联邦调查局来的看上去就像是从警官训练营里出来的。”
“谢谢。”艾莉说着捋捋平裤子,整了整已经塞到背心里去的手枪套。
“是什么风把联邦调查局的人都吹到我们这座小庙里来了?谋杀案还是地方法令所辖,对吧?”
“实际上我在调查一起盗窃案。沿这条路往下的一所大房子里有艺术品被偷了。我想,是沿着马路往上。”
“调查艺术品,呵?”布林笑着点点头,“还是调查这儿的混混们是怎么把我们老百姓的钱抢去的?”
“实际上我想看看这几起谋杀案是否有联系,不管什么样的联系。”艾莉回答道。
布林把手从裤袋里掏了出来。“和艺术品被盗案联系起来。我们来想想看……”他四周扫视了一番,“那边墙上有枚指纹。你在找那样的东西吗?”
一股血涌了上来,艾莉面颊泛红。“不是那样的,不过很高兴知道你有鉴别能力,警探。”
这个警探笑了笑,让她知道他不过在开玩笑而已。他笑起来很迷人。“要是你说是性犯罪,我们就有的忙了。棕榈滩的交际花。她在这儿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每天有人进进出出。我敢说我们如果找出来替她支付房费的人,肯定是什么托管基金或其他什么机构。”
他领艾莉沿走廊来到浴室。“可能你得屏住呼吸。我相信凡·高也没画过这样的画。”
瓷砖墙上贴着犯罪现场的一系列照片。有恐怖的镜头。有被害人的照片,这个可怜的少女双眼张开,脸颊像充足气的轮胎一样鼓鼓的。尸体一丝不挂。艾莉努力不被吓得退缩。她很漂亮,她想。美得超凡脱俗。“她被强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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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 20(2)
“还没法说,”这个警察说,“可你看到那些床单被单了?那些污渍看上去可不像苹果酱。加上对现场的初步观察可以明显说明她刚在几分钟前做爱过。也许是猜测,不过我想干这事的人跟她有点瓜葛。”
“是的。”艾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显然布林是对的。或许她在那里只是浪费时间。
“现场的技术警探推断谋杀发生在昨晚五点至七点。那起盗窃案是什么时间发生的?”
“八点十五分。”艾莉说。
“八点十五分,哦?”布林笑了笑,友好而随和地拿胳膊肘撞了撞她,“不敢说我是艺术方面的专家,特工,但我在想,这点时间上的联系或许只能说明偷画是顺手牵羊。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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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 21
她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笨蛋,对自己生着气,显得局促不安。那个棕榈滩的警探实际上是想帮忙出点主意。
当艾莉回到车上时,她脸颊烧得发烫。调查艺术品。非得这么直白地说她是个外行吗?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沃思湖区的那间平房,就在州际高速路旁,那是四个二三十岁的人以被集体处决形式遇害的地方。这个现场完全不同。糟得多。一起四人被杀案件总能引起全国性关注。新闻报道车和警车仍旧围在房子四周两条街的范围内。似乎佛罗里达南区所有的警察和犯罪现场技术警员都集中在房子里了。
艾莉一走进这所黄色木板屋,就感到呼吸困难。实在是糟透了。没什么家具的客厅和厨房的地板上有用粉笔勾勒出的其中三个被害者尸体的位置形态。大摊的血迹和艾莉所知道的更令人作呕的东西仍满地都是,墙上也薄薄地喷洒上了。她感到一阵恶心,但克制住了。这跟美术硕士学位可真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客厅对面,她认出了驻本地特工拉尔夫·伍德沃德。艾莉很高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走了过去。
他看到她似乎有点吃惊。“你怎么想,特工,”他边说,边扫视了一圈整个空屋子,“拍拍墙上的照片,几处盆栽,你永远没法搞清楚这个地方,对吧?”
艾莉听这样的废话都已经听厌了。拉尔夫人不坏,可是现在也这样,哎呀。
“我想是为了毒品。”拉尔夫·伍德沃德耸耸肩,“还有谁杀人这么狠?”
对被害人的身份证件的查看表明他们都来自波士顿地区。他们都有前科——一些小罪和B级犯罪。比如入室抢劫、汽车偷盗。他们中的一个在布莱德利的酒吧兼职,酒吧位于西棕榈滩的海岸以内一带;有一个帮乡村俱乐部的客人停车;还有一个是个女的,当看到报告时艾莉有点吃惊。
她看到棕榈滩的探长弗恩·劳森正朝屋子里走来。他跟几个警察聊了几句,接着看到了她。“是不是有点超出工作范围了,舍特莱夫特工?”
他悄悄走近伍德沃德,好像他们是老朋友一样。“有时间吗,拉尔夫?”
艾莉看着他们俩搭着肩走向厨房。她忽然想,他们可能会在谈论她。要是是的话,操他们。这是她的案子,别想把她撵走。六千万元艺术品被盗也好、被毁也好,都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案件。
艾莉走向一组犯罪现场照片。如果刚才盯着看浴盆里的苔丝·麦考利夫令她几乎呕吐,那这些照片就令她把早饭都要吐出来了。一个被害者正好倒在前门口,脑袋被射穿了。红头发的家伙是在厨房桌边中枪毙命的。是猎枪。两个死在卧室,体格魁梧的那个从背部被射杀,也许正在逃跑过程中;那个姑娘则蜷缩在角落里,也许在乞求留她一条生路时直接被一枪打死。墙上的弹孔和子弹都被编了号。
为了毒品?艾莉吸了口气。还有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