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也注意到了,蓦然住口把手伸进衣襟掏出个毛茸茸的雪白小球,两手托起认真看了半晌,一声尖叫:“啊~~眼睛睁着!你把我家闪电吵醒了!混蛋,不但跟老娘抢男人还吵醒我宝贝睡觉。今儿咱俩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老娘?”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禁莞尔,这孩子的自称还真有意思。不过那个毛球,凤君看出是只通灵动物,但是是什么?需要回去问问。
钱佩傩对面那个年纪比她略大的姑娘一身戎装,不知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叫骂还是有别的原因,脸色由白转青,一阵阵黑气弥漫,高声晒道:“就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杂交出来的烂东西,猫狗都分不出来还宝贝一样到处带着。别说是吓醒它,姑奶奶就是捏死它你能奈我何?”
这里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嚣张呢?现在是要撤离还是继续看戏,或者、也进去插一脚?
没给她犹豫的机会。站在月魄阁中央大厅的钱佩傩大眼朝人群里一扫,一个箭步窜出来就把她拖进去,冲着对面喝道:“我的宝贝闪电是杂种?瞎了你的狗眼!你让这位姐姐看看,明明是千金难求的雷兽。有眼不识泰山,没见识!”
凤君哭笑不得地拖进去,回头瞥一眼白朵,听她心语半是给凤君解释半是惊奇道:“雷兽是上古神兽,灵识早开,据说当年曾经得上神宠爱,因此心高气傲。现今世上已经不多,全部在深山修炼不理俗事,这一只怎么和人在一起?”
“哦?”凤君看那两个小姑娘用完她这个道具之后就丢在一边,自顾自又吵起来,根本无视她的存在。干脆找个凳子坐下来看被钱佩傩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的雷兽。
那动物似猫非猫、似狗非狗、尾大蓬松倒像是松鼠一样,浑身雪白只有背脊到尾尖有一线细细的火红皮毛。个头甚小,双手便可托起,一双碧蓝的圆眼盯着凤君轱辘噜直转。
“嗨!”凤君笑眯眯地打个招呼。
雷兽仍旧盯着她看,只有耳朵尖轻轻颤抖了一下。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和钱家这个小孩儿在一起么?”
“你的气息很熟悉,”雷兽大大的尾巴晃了晃终于开口,“去过栖凰山?不对,你的感觉太纯净,不只进过栖凰山吧?”
“是,我还进过天外天。”
“天外天?”雷兽明显惊了一下,“你是现任御主?”
“没错,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和钱家的那丫头在一起了吗?”
雷兽确认了她的身份也干脆起来,小爪子自己抓起块糕点边吃边说:“她们家先人有位正夫救过我一命,我答应保他家三世家人无忧。”
“你怎么保?”凤君两手一比,意思很明显,这么小的个头儿随便来个什么人就能干掉你。
“小看我!”雷兽小小的眼睛明显闪过一丝鄙视的光芒,仿佛再说,连这个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当上御主的?“虽然未历天劫,我好歹也修炼上千年,保几个人人身安全算得了什么?又不用逆天而为修改他人命数。”
凤君摸摸鼻子自认无知,又想多知道些钱家的事情,于是找个小茶碗倒满推过去主动示好:“我新任宫主,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前辈见谅。”
雷兽闪电不客气地爬过去探头喝水,“你们今次下山又是有了什么事情了么?竟然……”
一句话未完就给钱佩傩扑过来抓了回去塞进衣襟,只余小小的脑袋探出来一点儿。女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明显对凤君更有兴趣,完全无视身后刚刚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俊秀小倌儿。
“你竟然能和闪电和平呆在一张桌子上这么久!天哪,你和它对视半晌它竟然没咬你!天哪,它还喝你给的水!天哪!姐姐你是人吗?”一声高过一声的“天哪”,一句比一句更强烈的疑问语气。
听到最后一句,凤君只觉的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嘣”的一声不受控制地爆起,开始几句还能接受,这一句“姐姐你是人吗?”音调已经高到半条街都能听见了。因为看到钱小姐抢到人渐渐散开的人群因为这一句高呼又重新聚了回来。
白朵刚刚说过这雷兽一般脾气暴躁,有引雷之能。她和闪电心语传信,旁人只看到是对视。众所周知,和动物对视基本就被认为是挑衅。和传说中以脾气暴躁闻名的雷兽对视良久却相安无事确实有些奇怪。
再说钱佩傩还是小孩子,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凤君催眠一般对自己嘟囔半天方起身努力扯出个无害的笑容温言道:“大概是我和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儿投缘。”
“你和闪电投缘?!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雷兽!雷兽啊!!”毫不掩饰的质疑。
凤君郁闷地撇下嘴,真不给面子。深呼吸、风度、风度、保持风度。完美的几乎无可挑剔的笑容,仍旧温言道:“是,我知道它是雷兽。虽然少见了点儿,但也不是特别稀奇对不对?”
“没什么奇怪的,你说没什么奇怪的!!天哪~”
上帝!凤君极力忍住想伸手捂住耳朵的冲动,这孩子从见到她就开始尖叫,她嗓子没问题吗?但是不久钱佩傩、天宁最大钱庄的少主子就向她证明,她远远低估了打生下来就喝参茶燕窝玫瑰露从来不知道白开水什么味道的嗓子。
“是没什么奇怪的,我从小就和各种动物相处的很好。”
“小美,”钱佩傩转身大喊跟着自己的丫头,“把我那只狼犬带来。”又转头对凤君说:“我可不信姐姐能跟各种动物相处的很好,闪电今天累了才不搭理你的。你换了动物拭拭看,我才信。”
凤君无力地抚抚额角,知道对付这样的小孩子一定要让她一次服气,要不然就是永无止境的“挑战”。于是一边按自心语传信让无暇、清羽赶过来一边仍旧笑道:“信于不信都无甚关系,但我和动物亲近是却有其事,即使是狼犬也没什么。”
说话间小美牵着条高大狼犬进来,细腰长腿健硕异常,似乎情绪不好,不住地向周围的人呲它尖锐的牙齿,低沉的吼叫吓得围观的男子和勾栏院里看热闹的莺莺燕燕呼声迭起,连女人也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不少。
钱佩傩接过绳子摸摸狼犬的头贼笑道:“姐姐要是驯服了这条狗,我就信你。”
“这有何难?”凤君眼角锐光一闪,从容上前。
第二卷:罹世烟火
训狗
钱佩傩见凤君不怕有些犹豫,索性松开链子任那狼犬四处乱跑,自己坐到一边喝茶。
那狼犬一身金色长毛,利爪森然,见了凤君愈发骄躁,呲牙低声咆哮,脖子上的鬣毛根根乍起。它是名种狼犬,自出生起遇见的人都对它疼爱异常,虽是畜生,待遇却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胜上不知多少。
此时蓦然遇见一个既不怕它又不亲近它的自然有几分奇怪,让它浑身不舒服的不是这个人的态度,而是自己的感觉,明明只是普通一个人,讨厌的话扑上去咬就好了。
但是它动不了,只要它肌肉稍稍紧绷,有一点点扑击的意图,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的它不能动。时间长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觉得奇怪了,狼犬的眼睛渐渐转红,咆哮声愈发疯狂,就是一动不动。
恐惧,它所不能了解的东西入侵了它的地盘。出生的猎场里的纯种狼犬,小时候就独立在猛兽遍地的山中长大的它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凤君微笑坐定,看着面前骄躁的狼犬丝毫不为所动,她周围半径十米以内连个人烟都没有,不要说那些个柔柔弱弱的男人,就是女人见了没拴链子又如此凶狠的狼狗也是一步步后退,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不通灵的普通狼狗,没办法沟通啊,只能等无暇过来了。凤君无奈地回视随着时间流逝脸色渐渐难看的钱小姐,耸耸肩,“你想让这条狗干什么?”
“啊?”觉得自己的狗不太对劲的钱佩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凤君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我驯服这条狗。现在你也看到了,它不会袭击我,那么下一步就是让它听我的话。你想让它做什么?不要太难的,狗能做得到的那种。”
“啊?你真的能让它听你的话?”
“不确定,姑且一试。想好要求了吗?要狗能做到的。”凤君眼角扫到无暇站在人群前面冲她点头,那么,可以开始了。转向仍旧咆哮的狼犬,毫不犹豫地伸手抚摸它厚实的鬣毛,轻笑道:“好了、好了,别再叫了,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围观的人群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咆哮的狼犬不但没有拒绝她的碰触,甚至在被抚了几下之后安静下来,主动往凤君的掌心蹭了蹭,一副非常享受的亲昵样儿。
钱佩傩惊的张大了嘴,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要知道这种狗是相当骄傲的,平日里别说是让人抚摸,连能近身的人也没有几个,连自己这个主人至今都没摸过它的毛。
“你跟它,跟它握握手,让它自己把爪子放你手里。”钱佩傩转转大眼道,这种把戏一般都是男儿家养的娇气的宠物狗才会,她的猎犬肯定不屑做。
“跟我拉手吗?”凤君仍旧轻声细语,把手掌平摊在狼犬面前,“喏,把爪子放在我手心里。”
钱佩挪看着自己的爱犬乖乖照做,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听凤君继续道:“很好,现在放下去,把右边的爪子给我。”
围观的人一阵窃窃私语,没见过狗还能分左右的!
钱佩傩杏眼瞪的圆圆的等着看她的宝贝猎犬犯错误,要知道,刚刚它放在这位小姐手里的就是右边的爪子,她绝对不信一条狗能分得出来左右。
但是凤君很快向她们证明,她的狗远比大家想象的聪明的多。
阳光下毛发泛着金光的猎犬歪着头停顿了一下,准确无误的把自己的右爪放在凤君摊开的手心里微微晃了晃,真的像是和人握手一样。
“你的狗很聪明呢!”凤君神色平淡地赞叹一声,并不见特别的惊奇神色,转身端过茶几上的几碟点心放在地上继续对猎犬道:
“有点饿了吧?我知道你想吃东西,可是这里只有一盘是酱肉包,另外的两盘是桂花糕和百花酥。我也喜欢吃肉包子,所以不能给你。你只能吃另外的两盘甜点哦~自己过来选吧。”
人群前面的无暇翻了个白眼,有点儿想骂人。竟然让吃肉长大的猎狗自己选去吃素,还是甜食,这想法真天才!
“喂!我说这位姐姐,”钱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你当我这狗是娇弱男儿养的贵夫犬么?竟然让它吃甜食?我告诉你,我的含光(狗狗滴名字)从小在山林里放养的,敢和野狼搏斗。吃生肉喝鲜血都不在话下,打小儿就没吃过素,你竟然让它、让它、咦?我的天哪!!天哪!!”
钱佩傩絮絮叨叨的含光光辉历史没讲到一半就被生生切断。她那从小没吃过素的宝贝狼犬,在京城里纨绔子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狼犬,只略略犹豫了一下就乖乖叼起一块桂花糕嚼起来。
虽然神色委屈,眼睛一直盯着旁边的肉包子,含光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最终还是把嘴伸向旁边的桂花糕。
“我的宝贝含光啊~~竟然吃素了!!吃素啊!我的宝贝含光啊~~”钱佩傩唱戏一样拉长声音叹息良久,一转身巴住凤君的袖子,“姐姐你这一手真厉害啊!我信你了、信你了,教教我好不好?”
“嗯,这个可不好教啊,我天生就和动物亲近,不是学来的。”凤君眼睛一转,神色带上几分狡黠,这个钱小姐性格豪爽,行事干脆利落倒也讨人喜欢,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在下初到京师,人生地不熟的,若有冒犯还请小姐海涵。”
“嗨,这么说话就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玩玩而已,计较起来倒显得小气。小妹钱佩傩,今后就是朋友了。不是我吹嘘,这四九城里哪儿我都熟,姐姐既然新来,小妹自荐做个向导带着逛逛如何?差点儿忘了问,姐姐贵姓?”
“免贵姓月,月凤君。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妹妹带着换个地方坐坐吧。大早晨呆在花楼总是不太合适,还有你后面这位美人儿呢,安置好了咱们姐妹才好出去。”
“这个我倒忘记了,还是姐姐周到。”钱佩傩唤个丫鬟抬轿把刚抢到手的清倌儿送回府,兴高采烈拉着凤君出了花楼。
一路走来好地方发现不少,坚持到午饭时分凤君终于受不了钱佩傩的聒噪暗暗呼唤白朵过来。
不一刻,白朵打马过街跑得一身汗拦在她们面前,下马附耳在凤君耳边几句话。钱佩傩两眼放光看着白朵骑来的千里马,就见凤君歉然笑道:“家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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