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种邪功?
来不及进一步惊叹,无暇一声厉喝,跑的兴起的马一个人立生停住,此时离前面厮杀的人群不过数十丈距离。
乐钻出马车跳下来,一眼就分辨出人群里的浴魂楼成员,不知道是因为和其他人混杂在一起没办法配合还是故意隐藏实力,连平日的七成水平都没使出来,好在地上死伤的多半不是自己人。
清羽、无暇脚不点地从外围杀入,刹时间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杀手大片倒下。乐一愣神略微有些犹豫是要保持沉默还是跟上去,好在怀里还抱着个号啕大哭的孩子,不动手也没什么嫌疑,当下决定站着不动,没有人会专门跑过来袭击他,隔岸观火好了。
场中暗器乱飞,乐时不时撞飞几个解救浴魂楼的人,渐渐看出同来的另一组织的人有些蹊跷。某些人刻意不时变换的招数,是不想让人认出来自己的出身吗?
“啊~”尸体伴着凄厉惨叫飞过来,鲜血溅了乐一身。
“果然。”乐长剑一抖划开死人衣襟,肩胛处一块墨色纹身,花开富贵,墨色蔷薇的印记是当今大长公主暗中培养的杀手标记。
可是,当今圣上已经有三个女儿,就是杀了这个流落民间的公主也轮不到她这个皇姨继位。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大长公主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危险,不但派出带着标记的杀手,还和浴魂楼合作?
无暇、清羽的加入,再加上小七和柔水,形势开始一边倒。杀手一个个倒下,受伤不能动的纷纷服毒自尽,尸体腐化的臭味呛的人喘不过气来,黄褐色的尸水在冬日的枯草上蔓延,所过之处一片焦黑。被白朵几人打晕的杀手接触到尸水后被一并融化。
“本不想杀生的,到最后还是间接害了人!”白朵单手劈晕一个黑衣人,皱着眉毛感叹,一副悲天悯人的佛奶奶像。
“开什么玩笑?”潋琪怪叫道,猛地向后下腰闪过一蓬篮盈盈的钢针,仰身的同时挽个剑花毫不犹豫地朝后面的人身上狠狠刺下去。“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亡,你还有时间怜悯别人?简直疯了!”
“费话少说,往马车那边靠,其它方向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一旦让她们围住后果不堪设想,凤君在衣襟上抹干手上的鲜血,一提疆绳骜雪飞一般越过尸堆,几步奔到马车旁。
“小心!快上车!”略微有些沙哑的呼和近在咫尺。乐才不过凝神一刻,眼角瞥见带着红色穗子的金钱镖呼啸而过,一缕碎发被削断,飘飘洒洒落下去,再回神时已经被凤君一把捞起放在马背上。
“唐璇、六婶,出发!大家跟上。”抱着他的凤君没事儿一样,一抖疆绳带头往大路奔过去。
“乐有没有受伤?”煜风很快跟上来并头前进。他一身衣服半边染血,看起来没受什么伤,鬓发微散浑身煞气,看起来倒比平日里温润的样子多了点野性美。
乐意识到自己又恍神,这个时候竟然计较别人的长相,马上甩头清醒过来,大声回答,“幸而小姐来的及时,我没事。原不过一时大意疏忽了。”
“那就好,我看你蹲下还以为受了伤呢,眼见着暗器过去也不闪,喊也不应,吓死我了,幸而凤君去的及时。”煜风神经紧张,不停地说话。
“歇着点儿吧!”两匹马默契有佳跑得及近,凤君略侧侧身就能碰到他,于是轻轻握握他的手安抚一下。又低头对怀里的乐道:“非常时刻顾不得男女大防,得罪之处还请公子见谅!骜雪跑的快,你暂且不回马车里,跟我共乘一匹马可好?”
“老大,你想累死我么?”乐还未答话,骜雪就一声长嘶妄图抗议。
“抗议无效,你要是这么容易被累死还自称什么神驹,也不嫌害臊!”凤君朝它头上轻轻一巴掌,笑着问并行的红马,“你看人家骜炎就从来不抱怨,骜雪最没有女子气概,小炎你说是不是?”
“你挑拨离间,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平原上一匹马一边仰天长嘶一边飞一般往前奔,带的身后狼烟滚滚,鸟雀惊飞。
第二卷:罹世烟火
情动
“驾!驾~”“后面的跟上!”
两个晚归的樵妇惊奇地看着大路上狼烟滚滚,一行数十骑沿着官道飞奔而来,其中竟然带着两辆马车,真难为她们能跑这么快!
人群眨眼间接近,樵妇终于看清,几乎所有人身上都血迹斑斑,登时惊起一身冷汗。不知道是不是村头说书娘子说的武林人士之间的争斗,那个以见多识广闻名的说书娘子提到这些事情时曾经很严肃地叮嘱她们,遇见了就躲的远远的。
没有给她们躲的机会,潋琪的坐骑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淡粉色的雾瞬间把两个人包起来,肩上柴担落地的同时两个人软软倒地。
“你把她们怎么了?”凤君皱着眉头喊,她不想牵联无辜。
“让她们睡一会儿,晚几个时辰自会醒过来,最多着点凉。要不然躲不过后面的杀手就是死路一条,那些人才不会管什么无辜不无辜,历来规矩就是凡是看见过她们的一概杀光!”
“竟然残忍如斯!”凤君暗暗咬牙,手上劲力一紧,被她揽在怀里的乐只是长眉微微颤了颤,神色木然,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这段时间数次判断失误,还有刚才毫无防备地被月凤君拉上马背,绝不仅仅是自己疏忽大意的原因。这些人的功夫远远高出自己当初的想象,几乎没看见怎么出手的月凤君都可以毫不费力地接近到令自己失去防御能力的距离。还有那天晚上的暗蓝,恐怕是故意让自己知道的。
如此,难道她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腊月天气,迎着马背上凛冽的寒风,乐生生惊出一身冷汗。还有什么是隐藏在这些表象之下的?
绝杀阵的围击,命十三的奇毒,浴魂楼持之横行天下的东西一一被轻易化解。如今竟然已经到了要和人家联手的地步了?楼主为什么一定要接这个任务呢?什么人出手,给了多大的价码?竟然可以让浴魂楼作出如此大的让步和牺牲!
浴魂楼枉称天下第一楼,这几轮斗法下来再看,那些所谓的必杀绝技简直不值一提。
一向性格冷漠只会机械执行任务的乐第一次有这么多疑问,面对从来没有遇见的强大力量,心里产生隐隐约约的畏惧。
心乱,杀手最忌讳的东西。一旦知道了畏惧,就不再是最好的杀手。乐忘记了第一天进入浴魂楼就被反复叮嘱的禁忌,只是专心致志地思考这些他从来不会也不应该为之担心的问题。
“很冷么?”怀里的男孩忽然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不再稳定绵长,罕见地带着一点几乎觉察不到的紊乱。
“谢、谢小姐关心。我没事。”乐勉力压住内息,他学的是杀人的招式,练武一向求速成有用,又加上年纪尚小,内力其实并不怎么样。这么着在寒风中跑了几个时辰,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唔~身上很冰,披着这个,再坚持一下。”凤君随意抚了一下他露在外面冻的冰凉的手,接着拉着自己的披风将抱着孩子的乐整个裹起来,又不放心渡了些内力过去。
来此半年,她当然知道这里男儿家的身体是不能随便碰的,无奈毕竟是另一个世界长大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这种情况下哪有心力注意这些,是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乐冰凉的手忽然被个温暖的纤手抓个正着,随后被厚厚的披风裹起来,只觉一股暖暖的内力自右手缓缓上去,冻的有些麻木的手指登时暖和起来。周身满满的都是那女子身上清淡的香味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和风尘气令他心神一颤。
侧头回望女子淡定俊美的容颜,双眼直视前方,薄唇抿成坚毅的弧度,没来由的想靠近。
“嗯?有事吗?”感觉到他的目光,凤君低声问,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说话间暖暖的气息拂过耳后,乐浑身一颤,霎时面红耳赤,呐呐道:“我、我是想问什么时候能休息?孩子半天没吃饭了。”心里懊恼万分,自己虽然仍就是处子之身,也早不是不懂人事的孩子,甚至为了杀人专门修习过媚术。
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轻易让自己失控?脸红?乐略微有些自嘲地撇撇嘴,都不记得是多少年前得事情了!
“抱歉!这么小的孩子委屈了,”凤君略停一刻才回话,仍就是略微低哑的声音,“再跑个几十里,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休息了,请再坚持一下。”
白朵接到凤君心语,告诉她感应到后方追敌已经渐渐慢了下来,可以到前面村镇休息。
几人看见凤君把乐抱在怀里低声说话,甚是亲昵。潋琪几人不便明说,只有白朵心语传信,“御主你美人在怀,还算计什么在哪里停下来,如此艳福停了可就享受不了了!”
潋琪见凤君瞬间黑下来得脸色,心里也明白定然是被白朵嘲笑了,一边驭马前进一边放声大笑,笑声张狂,气的凤君恨不得一把药过去弄哑了她。
连清羽都抿着嘴偷了,无暇单足立在马头上,长衫随风摆舞,飘飘若仙。也不知道跟白朵说了些什么,突然开始哈哈大笑,直笑得横趴在马背上起不来。
乐看她在飞奔得马背上展转腾挪如履平地,讶色更甚。以他浴魂楼轻功第一的身手,别说是狭窄的马背,就是宽大的马车车顶,如此飞奔也不见得站得稳。
这些人的身手深不可测,乐无意识地往凤君怀里钻了钻,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安全港湾。用毫无防备的状态靠在女子怀里,乐完全忘记了这个人是自己这十几天来一直处心积虑要除掉的,甚至恍恍忽忽睡了过去。
身体猛然下坠的感觉,乐眨眨略微有些朦胧的眼睛,女子清晰俊秀的脸颊渐渐清晰起来。心中一凛,翻身起来四处打量,略显简陋的房间,粗布的卧具和薄缎帐子,不像是客栈。
“你醒了?”凤君自自然然摸摸他的额头,交代道:“你有些低烧,可能是这些天太过劳累了。幸而我们带的有药,一会儿煎好了会让金霜给你送来。这里是一处民居,大家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发。”
“呃~谢谢小姐!”乐脸一红,往后躲了躲,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这哪是什么低烧,分明是体内的毒发作了。浴魂楼用毒控制手下的杀手也不是什么秘密,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和楼里接触了,没拿到定期的解药,拖到今日发作已经是晚的了。
凤君见他躲闪才记起来男女有别,不慌不忙收回手,仍旧温言道:“抱歉,一时疏忽越矩了,公子见谅。孩子有人照顾,你且安心休息吧。我出去处理些事物,有事唤人即可。”
“小姐请便,不用为我挂心。”乐半坐着略略点头示谢。看着凤君带好门出去,考虑自己怎样才能出去联系一下楼里的人拿解药,没到绝路总是要活下去的。
不一刻金霜端着药进来,看看坐在床上的绝色佳人,不由多了几句嘴,“唉,我说乐公子,你知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什么?”乐浑身神经霎时紧绷,杀气四溢,吓得金霜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没什么啊,不就是中毒嘛。小姐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免得你心里有负担。喏,你的药。”金霜有些不服气,什么嘛,亏的君上和小姐这么担心他,“三副药就没事了。哼!要不是遇见我们小姐妙手回春的医术,哪能让你好的这么利索。”
“你说什么?”乐心里一惊一喜,惊的是浴魂楼用来控制杀手的毒岂是寻常物事,她们竟然可以如此轻易解开。喜的是若能解的了毒,自己逃到天涯海角隐姓埋名,从此就是出了牢笼的鸟儿自由自在,再不受他人摆布。
“我说你的毒可以解啦!所以不要告诉小姐我告诉你哦,她们不让我说呢。”金霜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小姐说的对,不知不觉好了也就算了,何必要告诉他。
再看乐一脸不可置信不由又不服气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信我们小姐的医术啊。告诉你,活死人肉白骨都没问题,我们净雪……呃~”金霜打个突猛然停嘴,好险,险些说出来,自己这张嘴真是该打。
匆匆忙忙端着空碗出去,一抬头见凤君抱着床被褥迎面过来,他跟着煜风这些日子也知道凤君不喜上下主仆之别,一时忍不住抱怨道:“小姐干吗不让我告诉他你给他解的毒?连您的血都用来做药引了还不让人家知道!谁知道他……”
是什么来历?后半句话给凤君一个眼神堵回嘴里,金霜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吐吐舌头快步出去。
屋里的乐听得清楚,她用自己的血给我做药引?心里猛然一跳,有什么东西涌上来,不知是悲是喜?
第二卷: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