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之间的感情是圣洁的,容不得别人横加指责与亵渎。
楚辞一路狂奔。听见后面响起警笛的鸣叫,才放慢了速度。一辆警车将他拦了下来,警官下车来到他面前,礼貌地请他出示驾驶证,并告之他超速违章。楚辞掏出证件,递给警官。警官瞄了一眼证件,再看看楚辞。
“是你,楚记者?”
楚辞看了一眼警官,他不认识此人。
警官掏出罚单:“你是贵人多忘事呵!两个月前你来交警总局采访,是我接待的你……”
楚辞想起来了,他是交警总局的人,好象官还不小:“怎么啦,你下来巡查?”
“是的,最近高速公路事故特别多……”警官打开小巧的手提电脑,搜索着有关信息,末了,他填好罚单,递给楚辞:“这条路限速120公里,”警官看了看他的驾驭证:“念你从未有过违章记录,就不重罚了。”
楚辞接过罚单,一看只扣了一分:“按规定应该如何处理?”
“扣三分,罚款两百。”
楚辞冷冷地说:“该怎么的就怎么的,我不需要你照顾!”
警官看了他一眼,修改了罚单。
楚辞接过罚单:“完事了?”
警官向他敬礼,示意他可以走了。
楚辞猛踩一脚油门,汽车发出震耳的响声,向前急驶而去。跑了一段路,他从后视镜看到警官站在原地未动,想到他是在执行公务,便放慢了速度。
警官给楚辞带来的不愉快,他很快就忘了,心里念念不忘的是他与总编的对话。总编不是胆小如鼠的人,为自己的事还丢了官,为什么一听他提及孟桐,就有谈虎色变之态?是孟桐不可接触,还是她身后的市长父亲?回想起孟桐在渔子溪善解人意,风情万种的样子,楚辞认为她并非是高不可攀的危险人物。那么,应该注意的是她的父亲。总编不会无缘无故地警告自己,一定事出有因!在自己之前,孟桐及她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
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楚辞一看,是孟桐打来的。他刚要接,心里突然涌起无名的烦燥,索性把手机扔在副驾座上,任它一直响着。手机一直断断续续执着地响着。楚辞心想事不过三,如果孟桐第三次打来,他就接听。
手机断了以后,第三次响起,楚辞打开手机,是个男人的声音,不是孟桐。原来是文静找他,问他从渔子溪回来没有。如果有闲暇,叫楚辞去找他。楚辞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大脑一下清醒了,发生在渔子溪的凶案,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第十章 文静其人(1)
文静住在剧团排练场旁边的一套房子里。排练场原来是个能容纳三四百观众的小剧场,那个套间是演员的化妆室与服装间。剧团新建了大剧场后,小剧场就改做了排练场。演员们陆续搬进新居,文静就住进了化妆间。他把服装室的小门堵死,布置成卧室;化妆间成为他的客厅,进出走排练场的大门。剧团一年半载也难得排一次戏,偌大一个排练场,长年累月冷冷清清。场内所有的灯都坏了,只有进门处有一盏半明半暗的灯亮着。
楚辞来过这里一次,还是文静带他来的。他上次采访文静时,突然想看看文静的住所,文静爽快地答应了,带他来到这儿。小剧场造型古朴,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与周围现代化的摩天大楼显得很不协调。因年代久远,风吹雨打导致外表破破烂烂。进入文静的房间,里里外外却布置得很舒适,也很有艺术氛围。客厅很大,墙壁上点缀着几幅水墨丹青,以及一些主人的剧照。窗前一张长条桌引起楚辞的注意,桌面用厚毛毡铺着,上面整齐有序的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各种作画的颜料。他注意看了一下,有画国画的丹青,也有西画的原料。他好奇地问文静,说他不仅会画,而且还中西合璧。
文静说他嗓子倒了以后,就专攻武生,这些年就以变脸为主。演员变脸用的面罩脸谱,一般都不请人制作,几年前他就用自己画的面罩演出变脸了。
楚辞问他能不能当场挥毫作画,文静欣然从命。他拿出一个人脸的模具,放在长条桌上,再用一块白绸子蒙在模具上,打上底色后,一笔一笔在上面画着。从他提笔到作画,俨然有大家之风。
文静几笔就勾勒出仕女的眉毛、眼睛,笔触轻轻一点,落下半启半闭的樱桃小嘴。
楚辞饶有兴趣地看着。
不一会儿,一张仕女的脸就画好了。文静用锋利的小刀在眼睛上划开两个小洞,再将模具戴在脸上。活脱脱一个美人!
文静在画第二张脸时,楚辞不知何故,脑海里突然涌出他曾经看过的电影《画皮》。面目狰狞地鬼,每天夜里外出勾人灵魂前,都要将自己蒙在脸上的皮揭下来重新画上一遍。然后变成绝色美女,勾引青年男子。看着看着,楚辞出现幻觉,文静从他脸上揭下人皮,血肉模糊地脸上,两只眼闪出幽暗地绿光,头上长着两支怪兽的犄角,就像他儿时看过的鬼一样。带血的人皮就放在他面前,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一支没有血肉的爪子握住笔,在人皮上画着,人皮上渐渐出现文静的模样……
毛骨悚然的楚辞,惊愕地叫了一声。
文静停下笔,望着楚辞,问他叫什么。
楚辞镇定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清瘦文雅的文静,他自嘲地摇摇头。
文静轻描淡写地问楚辞,是不是《聊斋志异》看多了。
楚辞惊讶了,他怎么会猜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在那一刹那间,他觉得文静这个人不简单。人们常说剧团里的武功演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楚辞认为文静不是这种人。他甚至还停留在他的幻觉里,真实的文静就隐藏在一张张他所变出的脸的后面,让人捉摸不透……
文静的剧团在市中心原来的商业区,与繁华的步行街遥相呼应。在过去的年代,这儿是G城的商业中心,酒家茶楼摩肩接踵,商肆店铺比比皆是,行人川流不息,来往车水马龙。一到晚上或是周末,坐落在这条街上的小剧院就要上演折子戏或连本大戏,使本来就熙熙攘攘的街道更是挤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有眼光的开发商在与老商业区一街之隔的地方,修建了成片的高楼大厦,形成新的金融、商贸、餐饮、购物中心和高档写字楼,吸引了大量的人流,将原来的商业中心取而代之。老商业区渐渐衰落,失去往日的繁荣。
楚辞从新建的步行街来到冷清的旧商业区,远远就看见古色古香的小剧场。平常,一走近这儿,就会听见院内传出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或是演员为吊嗓子在胡琴的伴奏下清唱。自从剧团在近郊建了新的剧场后,剧团连同演员基本都搬走了,鼓声、乐声、人声就再也听不到了。偌大一个院子,只剩下三五个不愿搬家的人和一个守门的老人。
楚辞走进剧场,来到文静所在的排练场,敲了敲大门,没有人应。
天快黑了,起风了,大门上一盏摇摇欲坠的灯在风中摇晃,将投在地上的树影一阵乱动。楚辞轻轻一推门,门吱呀一声往后退去,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留下一条拉长的影子。排练场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很难闻。四处又阴森森地,剧团的人差不多都搬走了,他想不通文静为什么不去住新房,偏偏要住在这种地方。空旷的排练场横七竖八地放着几张长条椅,四周空无一物;小舞台上还挂着从前演出时用的幕布,风将已经破烂的幕布吹得飘飘扬扬。墙上窗户的玻璃早就掉了,用木板钉在窗框上面,风吹开窗子时,露出一抹微弱的亮光。
排练场里非常安静,静得来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楚辞走近小舞台,看见文静住的套房黑灯瞎火。文静请他来,又不露面。他正在奇怪,身后发出轻微地响声,他回头一看,门关上了。排练场内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风,并不大,不足以将两扇大门吹来关上。楚辞心里陡然一惊,门从外向里关上,那是人为的!他虽然胆子较大,此时背脊上也开始发麻,一股寒意透上心来。
既来之则安之,楚辞打燃打火机,凭着微弱的光摸索着走上舞台。舞台上空空荡荡,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风,吹得幕布哗哗直响。黑暗中,他总觉得幕布后面藏着什么,在蠢蠢欲动;不时,有他看不清的东西突然从暗中闪出,然后迅速消失。他忐忑不安地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又一股阴风袭来,吹灭了他手里的打火机。一束惨淡、幽暗的蓝光从天棚射下来,犹如追光一般照住他。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文静其人(2)
黑暗中突然出现光亮,刺激得楚辞睁不开眼睛,他用手遮住射向他的光,从手指的缝隙往天棚舞台灯架上看。
灯光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如流星一般闪烁。在惨淡的浮光掠影中,漂浮着幽灵般的东西。
楚辞心里生出恐惧。他在渔子溪深夜潜入侯玉良家,并在书房遇到似鬼非人的怪物,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他神经极度地紧张,以至于摸出烟来后,手一直在颤抖,无论如何也打不燃火,点不燃含在嘴里的烟。
贸然,灯光射到房梁,梁上有一团黑乎乎的怪物,如壁虎似的紧紧贴在梁上。那怪物伸开两翼,显出一张惨白的脸,它伸出两只犹如鹰的爪子,旋即向楚辞扑来。楚辞想叫,却未能叫出声,烟从他嘴里掉了。他本能地往后退着,刚退了几步,从他身后发出一声怪叫,唬得他心惊胆战;待他慢慢回过头来,一身穿黑衣的骷髅就站在他身后,它那冰冷的爪子卡住他的脖子;他赶紧躲向幕布,不料从幕布后面钻出一披头散发、大张血嘴、口吐长舌的怪物。
楚辞三魂吓掉两魂,一下瘫坐在地上。
黑暗的空中浮动着幽灵般的亮光,与此同时四周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人在笑,又像狼在嚎,凄厉中透出绝望,哀嚎中带着怨怒。这声音恐怖而难听,从小到大,由远而近,叫得楚辞头皮发麻,心在颤抖。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楚辞的意识清醒了。排练场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静得来出奇。刚才出现的鬼魅,消失得无影无踪。月光从破烂的窗户射进来,使得周围的环境依稀可辨。他从地下撑起身子,无力地坐在台沿上,摸索着掏出烟,点燃后深深吸上一口,再慢慢地吐了出来。刚才所见到的一切,令他惊出一身冷汗,是幻影还是真的活见鬼了?他望着黑越越的天棚,阴森森的幕布,心有余悸。
倏地,一只冰凉的手伸到楚辞嘴边,从他嘴里取走香烟,他惊得喊着跳了起来,
一个人就站在楚辞面前,而且与他面对面,脸挨着脸。他恐怖到了极点,心剧烈地跳动,似乎就要蹦了出来。在那一瞬间,楚辞吓得魂飞魄散,当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惊得目瞪口呆,是文静!
楚辞深深地喘了口粗气:“你吓死我了!”
文静吸着从楚辞嘴里取下的烟:“哟,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记者,也有害怕的时候?”
人吓人吓死人,这与不怕天不怕地有何关联?楚辞疑惑地看着文静,想证实刚才是不是他在装神弄鬼:“刚才是不是你?”
文静奇怪地问:“什么刚才,发生什么了?”
楚辞看文静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你到哪儿去了?”
文静没有回答楚辞,他诧异地追问:“你看见什么了?”
楚辞不想说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怕文静再说出难听的话:“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文静见楚辞不愿说,就不再问:“我等你半天不来,就出去吃饭了。”
望着文静若无其事的样子,楚辞想想也是。文静身手再敏捷,也不可能像幽灵一样在空中飞来飞去,且来无踪去无影;他变脸手快,那身上的衣服也能变?还有,他没有必要吓唬自己呵!“对不起,我来晚了!”
文静笑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久等了!请吧……”
文静在前面带路,两人穿过舞台,走进他的套间。进入房内,文静请楚辞在沙发上坐下,为他沏了一杯茶。他看着楚辞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忍不住又问:“你怎么啦,到底看见什么了?”
楚辞心有余悸地说:“我在进入排练场后,看到一些恐怖的东西……”他见文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里闪出一丝不安的神色,就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幻觉吧……我这几天太累了,自从介入渔子溪那件凶案后,神经一直崩得很紧。”
文静脸上的肌肉,神经质的抖了一下。他在将沏好的茶端给楚辞时,手在颤抖,茶杯的盖子发出了响声。
楚辞注意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