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过来被海风吹得口渴,水囊中已经没有多少水了,倒了一下就没了。这点水根本没用。
“这狗日的,”三叔急得直冒汗,转向解连环,就看到他腰间的水囊还有点鼓,看他还在那里发愣,气得大骂,“你愣着干什么,他娘的把水囊给我!”
“水?哦!水囊!”解连环这才反应过来,忙解下水囊,三叔一把抢过来打开,一下倒了进去一半,只见那黑烟一晃,不但没有把烟压下去,反而有火苗从棺孔里蹿了出来。
三叔一看不对,怎么是这个动静,一闻那水囊,不由大骂,里面竟然是烧酒。再一看那棺材,铁棺的棺孔口都烧了起来,浓烟几乎弥漫了整个墓室。
当时他一下子也蒙了,也不知道怎么办。这火在铁棺之内已经烧得很大,伸手进去灭火也不可能了,况且要着了什么道,连命都可能没有,用水,少量的水根本不起作用,然而要是不去管,这棺材算是完了。这种烧法,连玉石都能烧裂了,这墓主人一看就知道不俗,要是东西烧了,棺材里面真有夜明珠什么的,自己不得郁闷死?
(其实当时只要拿什么东西塞住那棺椁的孔就行了,但是情急之下,三叔他们根本没想到。)
看着火越来越大,棺材孔里噗噗地冒出黑烟,他和解连环心急如焚。
就在三叔心里绝望,心说油斗成焦斗的时候,突然一边的解连环做出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举动。他一下跳上棺椁,就半跪下来,解开裤腰带,运气走尿,往那棺孔里灌了一泡黄汤,一时间尿骚尸臭火燥混在了一起,极度的难闻。
那完全是急疯了的想法,因为他动作太出乎意料,三叔根本来不及阻止,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三叔一下就蒙了,自古下斗,南派虽然豪放不羁,有着一死万事消,开棺随自在的随意性,但是基于这种活动的危险性,在实际的做派上,南派也是十分小心的。像这样往棺材里灌尿的作孽事情,解连环恐怕是第一个,也亏得解老爷子不在场,否则非气死不可。
不过,解连环的这泡老尿,还是有点威力的,很快,里面的烟一下就小了下来。
尿完之后,解连环自己也蒙了,一下坐倒在棺材上。
三叔眼泪都下来了,看着铁棺上的铸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背脊发冷,心里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哨子棺”里鬼吹哨,大凶之物,如今给烧了一把又被灌了一口黄尿,这一次这梁子结大了。不说是粽子,就是一活人,你用火烧他嘴然后再浇他一嘴尿,他也得和你拼命啊。
他冷汗淋漓地看着这铁棺材,就琢磨着会发生什么,有什么东西会从那个洞里出来吗?
烟越来越小,逐渐几乎看不到了,看来火确实是灭了,两个人都死死看着那棺材,一直到一点烟儿也看不到。
然而,棺材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似刚才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三叔擦了擦头上的汗,松了口气。他心说黄王保佑,看来解连环命不错,这棺材虽然是哨子棺,却也是一具死棺。
死棺,也就是这棺材里面的粽子早就化了,只剩下一些没有威胁的腐骨,古墓中大部分的棺椁都是死棺材,要不然,盗墓这一行恐怕就没人干了。
死棺是没有危险的,刚才烧了一把火,又灌了一通尿,如果不是死棺材,肯定就出事情了,这么久没动静,应该可以确定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如此,三叔才最终泄了劲。他一下坐倒在地上,解连环看他放松了,知道没事了,也一下坐了下来,哭了起来。
三叔摇头苦笑,心说真是作孽啊,自己竟然和这种货色一起下地,命都短了几年,以后千万不要了,也亏得没有危险,不然这一次真的可能被他害死。
想着,三叔忽然心中一动,心说既然没危险了,那岂不是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就可以摸东西了?
来回这里一次,还是要冒点风险,到底是文锦的队伍,不太方便。而且棺材这洞的位置,摸进去,如果对着脑袋,那摸脑门和脑袋两边,还有胸口,肯定能摸到。要是对脚,也有脚底,那是放玉器的地方,都可能会有好东西,但是不会太多,一次就能带走。现在如果把东西摸出来,那明天就不用下来了。
虽然洞里全是尿,但是盗墓的,什么恶心的东西没见过,况且还是自己的,就算拉屎进去,他照样也敢伸进去摸。
一方面,是盗墓贼特有的贪欲;一方面,却是对这个洞的恐惧。三叔在那里天人交战。但是很快,贪欲就赢了,胆子不大也不敢来干这一行,三叔对自己说,他娘的就赌上一把再说。
想着他站起来爬到了棺材上,对棺材拜了拜,撸起袖子一咬牙,一闭眼,先就将手伸进了那个棺孔之内,向下摸去。
可手一入棺材孔一寸,里面的温度传上来,三叔就后悔了。当年传说的张盐城,那不是靠运气的,那靠的是手指上的真功夫,如今自己就这么贸贸然地将手伸进去,这他娘的实在是太莽撞的事情。
他想缩回来,但回头一看,就见解连环在下面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时候回不得脸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摸。
单手探洞,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手越往里伸他的心跳就越快,然后手指越麻,表面上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其实最后他的手碰到尸体的时候,后背都湿透了,伸在里面的手指抖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种经历可以想象,我听的时候,都感觉到浑身发抖,就算是找一只普通的箱子,挖个洞让人把手伸进去,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何况是一具棺材。
三叔摸到尸体之后,按了几下,发现手指黏糊糊的,头皮就越发发麻。凭手感那应该是古尸的嘴,摸了几下,他只感觉那应该是一具发黑发肿的尸体,怪异地张着嘴,姿态似乎和棺材上的铜人一模一样,不过摸不清楚细节,让他感觉到十分不安的是,他摸到火折子正掉在古尸的嘴巴里,还烫得很。
他心说这也真是作孽,随即咬牙把手指往里探,他先是把火折子拨到一边后,又摸到一块坚硬的圆环状东西。
丫的,是压舌头的玉饼,三叔心里窃喜,说道:“有了,这东西烧不坏!”一下捏住,就想把那东西从洞里夹出来。
可是才钩了一下,三叔就感觉不对,这玉饼的重量惊人,提起了半分就提不动了,再用力,就感觉整个铁棺轻微一震,却有一阵“咯咯咯咯”沉重的发锈的金属拖动声从脚底传了上来。
三叔的脸色顿时大变,心说,糟糕了,是个机关!
第十九章 机关
转瞬之间,那机关搅动声就从棺材的底部一路传动了出去,没等三叔反应过来,就听他们出水方向的黑暗处“咣当”一声,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掉进了来时他们看到的巨大铁缸之内。在封闭的空间内,这一下声音极响,震得他心都缩起来了。
三叔忙将手抽了出来,也顾不得污秽,往身上一擦,就转动手电向铁缸的方向照去,心说糟糕了。
这里不比地上,如果有落石压住墓道,或者墓顶灌下黄沙,还有时间可以反打盗洞出去,这里是海底的珊瑚礁盘内,一旦有任何机关将他们困住,那是必死无生,连办法都不用想,直接挑自己陈尸的位置就可以了。
一边的解连环也吓了一跳,因为震动是从棺材里传递出去的,他以为棺材会有异变,一下子退出去很远。
虽然三叔已经见解连环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刀切了他,但到底是自己的亲戚,也不能放着任由他乱跑,就喝住解连环,让他别动,自己跳下铁棺,小心翼翼地往那铁缸处靠去,想看看到底这机关触动了什么,什么东西掉到缸里去了。
铁缸离他不到二十步,很快他就来到铁缸的一边,此时已经听不到机关运行的机械声,似乎机关运行已经停止。三叔咽着唾沫往铁缸的上方一照,发现铁缸之上的墓室顶上,设有翻板,这在我们叫“鬼踏空”。墓室顶上这样的机关内往往放置着极其重的乱石,一旦触发,重物砸下来,一下就能把人砸成肉饼子。如今从上面掉下来的,却不是巨石,而是两条巨大的铁链,一直垂到铁缸之内。
三叔看了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机关,好像并不是用来防范盗墓贼的那种陷阱。那触动机关的地方在棺椁里,东西掉入这铁缸内,砸不死人啊,这掉下来的会是什么?
想到这墓室中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三叔心中就更加的疑惑。他定了定神,掏出匕首咬住,趴到了铁缸之上,小心翼翼地顺着铁链往下看去。
一看,他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躺在铁缸底部,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两只黝黑的鬼爪一样的琵琶锁,锁着一具骨骸,肢体和铁链条纠结在一起,手脚都断了,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殉葬的奴隶。
骨骸极其魁梧,身着破烂不堪的青铜鳞甲,头骨奇异,那琵琶锁正锁着骸骨的锁骨,一条锁骨已经断裂,另一条却还牢牢地挂在上面。
三叔大是惊讶,心里琢磨,用琵琶锁穿着锁骨,是古代的一种酷刑,用来限制犯人的自由。古代武功高强之人,一般的锁具困他不住,就会使用锁骨的方式紧固,锁骨穿孔之后极其脆弱,一旦过度用力就会骨折,锁骨之所以称为锁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骨骸已经腐烂殆尽,连骨头都起了死鳞,似乎一碰就会碎裂,三叔用手电仔细照去,看到这骨骸头骨的形状异于常人,不说头骨的大小,其长度就比普通人长了一倍,三叔说不出像什么,直觉是一只大个的香蕉。
这古墓之内,竟然困有这样一副奇怪的骸骨,当真是离奇到了极点。看墓室的结构,显然骨骸早就吊在墓顶之上,一碰棺材内的机关,这具骸骨就会陡然掉下,当真巧妙。
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防盗的机关,可怖虽然可怖,却没杀伤力,能够来到这海底墓室之人,难道会给死人骨头吓走吗?而这吊着的骨骸,显然不是普通尸体,又到底是什么呢?
三叔想象力极度匮乏,心中骇然之际更是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脑子却转得很快,刹那间想到,这骨骸如此骇人,难不成是尸变了的粽子?铁链有碗口粗细,且带着琵琶锁,显然锁着的东西生前力大无穷。早就听闻苗疆有能人在阴地养小鬼和走尸,难不成这里的墓主用琵琶锁锁了一具已经尸变的尸体,用来当看门狗?
骨骸已经腐烂殆尽,就算确实是粽子,也已经挫骨扬灰,不足为惧。三叔心中好奇,他胆子也算大,为了仔细观瞧,就爬上铁缸,一边还招呼解连环,过来把这东西也拍下来,他回去好问问。
解连环却没有回应他,三叔自然不在意,就往缸内爬去,不料铁缸的内部粘着一层从墓顶上飘下来的灰尘,他湿的脚踩去,突然滑了一下,整个人在缸壁上打了个圈儿,一下就摔到骨头堆里去了。
那骨头本来就已经粉脆,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又散了架,如今一撞更是几乎变成了碎片。三叔赶紧手忙脚乱地坐正,端好手电去照,就看到自己正摔在骨骸的怀里,畸形的头骨就垂在他的脑袋边上,被他撞得碎裂了,露出了里面的颅腔。一大团好比蜂巢一样的东西,就粘在颅腔的内部,上面全是一颗一颗好比珍珠一样的虫卵。
第二十章 虫脑
这些虫卵粘在颅腔的内侧,颜色是灰色的,一颗一颗密密麻麻,细看之下非常的恶心,犹如蜂巢中的蜂卵一般。
三叔不若常人,此时也不害怕,反而更起了兴趣,就爬起身来,仔细去看。
虫卵在手电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模糊的半透明状,三叔用匕首碰了碰,硬如甲壳,似乎已经干透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心说,这东西的颅腔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虫卵,难道这些是寄生虫?
古尸体内有寄生虫,那倒也说得过去,楼兰古尸身上经常发现,不过一般寄生虫都是在五脏六腑里的,怎么会在颅腔里出现虫卵?而且把卵产满了颅腔,这是什么虫子啊,也太厉害了吧……
三叔当时科学知识方面是十分匮乏的,在文化方面,大多也是和文锦学的一些用来撑面子的东西,说到虫子或者古代的虫子,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同样是毛虫之类的形象。他想着,还推断着,这种虫子寄生的时候,肯定寄主已经死了,否则脑袋里长虫,恐怕会痛死掉,这也许是食腐昆虫的卵。
这可是个大发现,三叔心说,他记起文锦和他讲的,对于考古发现的非物质价值。在考古中,如果发现了前人没有发现的古籍或者风俗以及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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