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做么,要做么?
小姑娘心里忽然就忐忑起来了,唔,现在撤退逃跑还来得及么…
她颈窝里的人分明动了一下,面前那一道眼波忽然消失了,因为男人扭过了头,把大半张脸埋进了枕头,拒绝看着她。
女孩儿听到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呼吸变得沉重,心跳变得杂乱,牙齿啃上了枕头,喉结在不停地颤动,。
唔…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低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没有等来回答,只得扳过男人的脸,却看到那一刻小公鹿湿湿的眼睛里混合着非常复杂的神色。那种眼神,是压抑,是委屈,是无奈,是顺从,又是依恋。
咳…程姑娘忽然心中生出了一股内疚之感,我在做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如此地反反复复纠缠不休。她忽然觉得,自己对待这个男人简直太任性了,太刁蛮了,太不负责任了!
他的眼神分明在说,如果你一定想要,我就给你吧。
明明对方一直想的是“给”,而自己想的却是“要”!这个领悟让程姑娘心里抽得疼了一下,是真的觉得心疼的那种疼。
程溪溪轻声问:“这样会不会难受?如果难受就别这样了,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陈言微弱的声音说:“没事儿,抱着就好。”
这个男人似乎从来就不懂得索取。他从来没有跟程小姑娘说,你给我点儿什么吧,我想从你身上要点儿什么。
窗外月光西斜,顺着百叶窗的条条缝隙,光与影交织着斑斑驳驳地铺撒在床上。
女孩儿看到男人雪白的脊背,笼罩在淡淡的白色月光之下,晶莹剔透,唯美无暇。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起,昨晚舍不得睡,早上就舍不得起。下午陈言提着行李装车,俩人开车到了西园。
胤旭初拖着一堆行李,在停车场正等着他们。陈言把胤旭初的东西也装了车,Accord装三个大箱子实在有点儿勉强,俩男人使劲儿狂踹了半天算是把后盖儿奋力合上了。之后陈言开车带二人上路去洛杉矶。
胤旭初也已经搬到西园公寓了,这一拨儿来的人差不多都排到了这里很抢手的房子。而他也碰巧买了跟程溪溪同一班的机票,于是陈言干脆就送他一起走,省得这人自己花钱租车过去。
他们这班飞机的时刻有点儿变态,其实是第二天早上的七点钟。国际航班一般都要提前三个小时检票,而对于这些住在边远小城的人来说,又要开两个小时才能到洛杉矶机场。他们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午开过去,把人放在胤旭初朋友家过一夜,凌晨再去机场。
出门之前程溪溪问陈言:“那你要不要也在洛杉矶过一夜呢?”
“不要了,是胤旭初的朋友家。我又跟人家不熟,不在那儿呆着。”
“哦,那…那人家里估计也没地方可睡,要睡地板了,呜呜呜~”
“呵,你找个沙发睡。让胤旭初给你找沙发,找床垫。”
“唔,那你跟他说去,让他给我找个沙发!”
陈言笑了一声:“你跟他说不就完了么。我跟他说他才不管呢,你说才管用。”
靠!程溪溪瞪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分明话里有话啊。
不料陈言挑挑眉毛冷冷地又补了一句:“甭跟胤旭初客气。他要是敢让你睡地板,你就跟他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车!”
程溪溪顿时就乐坏了,觉得她男人简直太*腹黑了,果然就不是一般人。胤旭初回国是肯定得把自己的车钥匙留给陈言的,让陈言帮他照看。宿舍区扫街的时候还得帮忙挪个车。
她在想她家陈先生是不是早就琢磨着,想把某人那车上四个轱辘都给卸了,把车给拆了!
车里的两位爷正聊着下一年年初马上就要筹备的一年一度的春晚。
这事儿*真是个大事儿啊,每年最劳民伤财的就是这个春晚,在国内是这样,在美国竟然还是这样!春晚这个传统到哪里都是阴魂不散的。
胤旭初说:“程溪溪你还演不演了,再来了小品吧!”
程溪溪说:“不演啦,咱淡出幕后了。”
“不然你参加跳舞队?那帮人这回可能要改跳傣族舞。”
程溪溪乐不可支地说:“得了吧,这个我跳不来的,把我腰扭折了,我就帮你们打杂吧。”
其实她的心态,怎么说呢,就好像觉得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是小陈先生的人了,不宜再上台抛头露面供别的男人品头论足嬉笑打趣了。
她现在甚至对结交新的异性朋友都没什么兴趣。
程溪溪指着左手边儿的男人跟胤旭初说:“胤主席,我给你推荐一人才,模仿一段儿马三立的单口相声,不然你再帮他找个捧哏,凑成一对儿也行,绝对能火!上台绝对震了!绝对让咱全校所有人都想不到,全得乐趴下了!”
胤旭初直接捂脸笑喷了说:“真的假的,哎,陈言你上不上,上不上,上吧!”
某冷面神冷笑着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你给我做捧哏我就考虑上,咱俩上台整一个f2组合,你看能不能把大家都震趴下了!”
胤旭初和程溪溪一齐捧腹狂乐。
胤旭初是在勾划着咱们酷酷的小陈先生操着天津话上台说相声到底是一副神马搞笑河蟹的画面;
而程姑娘是在想像这校园里最酷最拉风最勾人的学生会正副主席勾肩搭背地站在台上说:我们俩爷们儿是本镇最艳名招摇、美色无边的一对男f2陪读组合。这将是一副神马凌乱抽疯的经典画面。
姑娘这时看到她男人脸都没转过来,就直接扔给她一个赤果果威慑的目光,让她收声。
呜呜…好吧,您二位爷自己商量,凑不齐节目可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在洛杉矶临别,陈言眼神淡淡地看着程溪溪,用只有她能读出来的依恋和不舍来跟她告别。
程姑娘觉得有点儿小失望,因为对方都没有过来抱她一下,就匆匆走掉了。
这一分别就是一个月啊,临走还没摸到肉肉。
那晚胤旭初找的他在洛杉矶一个女同学家过夜,那女孩很热情地跟他们聊了一会儿。胤旭初让程溪溪睡客厅沙发了,自己衡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去他女同学卧室打地铺。
程溪溪掩嘴偷笑很暧昧地问:“喂,那姑娘不介意啊?”
胤旭初似笑非笑也很暧昧地回答:“呵呵,她介意那我就滚出去门外坐着呗,你要是介意,我怕有人早就憋着劲儿想打我!”
程溪溪其实特别好奇,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跟那个夏凡姑娘在一起。这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儿还是忍住了没问,对方不主动说,自己还是别瞎打听了。
倒是胤旭初很大方地先起了话头,说:“陈言真的很不错。”
“啊?”
胤旭初又重复了一遍,说:“陈言这人挺不错的,人很好。”
唔…呵呵呵呵,程小姑娘低头有点儿小脸红,红晕之下埋藏着小得意,心想,嗯,我当然知道他很好啊,本来就是嘛…。
这件事其实对于胤旭初来说,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挺有眼光的。
这旮瘩的一坨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人里边儿,他最看重的男生就是陈言,最欣赏的女孩儿就是程溪溪。这俩人竟然就凑一起,他觉得这俩人真就是绝配,本来就应该在一起,他也没话说。
对于程姑娘来说,她这一路地看下来,其实也很腹黑地在思量,某两位爷其实也,那个啥,看起来挺来电挺般配的,哈哈哈!
不过她马上就被自己这种极端无聊的想法给雷得七荤八素,太猥琐了,神马跟神马啊。人家二位都是直的,直的,绝对不能是弯的!
程溪溪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跟她说这个。似乎自从她跟小陈先生在一起,不时有人用各种复杂的眼光和由衷的口吻跟她说,嗯,陈言这人真不错。
言外之意,小姑娘,你挑男人很有眼光唉~
比如刘海洋,比如小朱和小吴,连彭宇那傻小子也懂。这厮几次坐小陈先生的长途车,在后座儿上睡眼惺忪地醒过来擦擦口水滚下车子的时候,都会跟程溪溪说:“唉,你们家陈言哥哥真是个好人啊。”
程溪溪觉得,女人看男人有时候容易头脑发热,容易意乱情迷,容易过分迷恋诸如外表、财势、地位等等这些身外之物;男人看男人,应该看得更透彻,看的就是为人。
男人之间更能察觉各自心中那些复杂的,见不得人的,只有男人才会有,不能跟女人透露半分的当心思、小想法、小猥琐。
如果陈言身边的男人都说陈言是个好人,那她相信他就是个好人。
8。相望
从飞机落地北京的那一刻起,程溪溪就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感觉,就好象她终于从另一个遥远的星球降落到了这个属于她自己的万分熟悉的世界。美国的一切顷刻间就飘然远去,恍如隔世。她一刻也来不及回想,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亲人的怀抱。
坐在回家的车上,她略显平静地听着程爸程妈小姨姨夫们在耳边欢畅热络地聊着,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车窗外,试图去感受触摸这座她熟悉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的影像。
她透过车窗用眼波涂抹着灰蒙蒙的天空,描绘着满街横蹿的车流人流以及漫天飞舞的纸屑和塑料袋,发自内心的感到这幅图画是如此的亲切。
西伯利亚寒流带来的强冷空气窜入她的鼻子,鼻腔黏膜感受到一阵阵的干涩和疼痛。所有这些都时刻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异国的南加州,而是她的家乡。
她掏出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把被冻出来的清鼻涕,不由地笑了起来,真好,这才是家的感觉。美国不是她熟悉和感觉安稳的地方,在那么个地方呆着,竟然她身上带了十几年的慢性鼻炎都*自己莫名其妙就好了,这叫神马世道啊?
家里仍然是那么凌乱,那么拥挤,那么温馨。程爸仍然热衷于收集各种报纸和旧破烂儿,程妈在厨房里准备着香喷喷的洗尘晚餐,程奶奶在屋里听着收音机哼唱着昆曲《牡丹亭》的小段。
程溪溪在晚饭桌儿上啃着她老妈最拿手的京东肉饼,满嘴流油,心里恍惚就想起似乎还有一个人需要她惦记。那位爷,他今天晚餐在吃什么?
她只惦记了区区两秒,就被一枚咸鲜酥嫩的酱鸭腿糊住了嘴巴。唔,真香~
肉足饭饱,把自己洗吧洗吧,小狮子彻底地困得不行,来不及招呼亲人就直接钻进了被窝呼呼~
梦里她并没有梦到她的小公鹿,而是梦到姥姥家一群小表弟们正在屋里开心地玩闹,席间还端上了沸腾鱼乡的大盆水煮鱼。她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想吃一口,结果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疼醒了,发现天已经大亮。看看表,她似乎睡了十四个小时。这些日子她太累了,飞机上又睡不着觉。
客厅里很多人七嘴八舌聊天的声音,悄悄开门一看,哦,原来是老妈在街头老年舞蹈队里交的密友王姨和柳婶儿,一听见传说中的程家大闺女回来了都过来围观真人,又给她做的大盒小盒的炸小黄鱼、泡菜和酱牛肉,热情得不行。
程溪溪一看有好吃的立刻两眼喷射出荧色绿光,却被老妈催着她赶紧洗澡换衣服见人,一会儿还要去姥姥家。
她的世界上最英俊的姥爷想外孙女儿想得不行,早就提前熬好了她最爱喝的八宝粥。姥姥拉着程溪溪的手说这是你姥爷五点钟起来洗的豆子,一共洗了十六样儿东西,其实是十六宝粥。不一会儿几个表哥表弟鱼贯而入,各个见面抱着美眉啃了一通。
程溪溪是家中唯一的掌上明珠,自然特别受到长辈们的宠爱。别人家都是想求个孙子求之而不得,在他们这家却是生了一堆秃小子把人烦得不行,说白了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
之后那天下午终于回到了自己家,她鼓捣了鼓捣把自己的笔记本接上,却不知道怎么弄网线。只好去用程爸那台傻大笨粗的台式机,马上发现*竟然还是很原始的拨号上网。拼命刷屏刷到食指抽疯,好歹把雅虎邮箱刷了出来,她看到陈言给她写了两封信。
打开第一封,唔?还写得挺长的,竟然还分段了呢,真难为这厮了。
“溪溪:
航班顺利么?相隔一年多又见到父母一定很开心吧!希望你在飞机上睡饱了能很快倒过时差。
可以想象家里的晚餐一定很丰盛很好吃。mr。chili没占你太多胃口吧?我刚吃过了晚饭,拿我的洋葱和你冰箱里剩的鸡蛋炒了个菜,还有你做的牛肉汤很好吃。我已经太久太久没在自己家开伙做饭了,几乎都忘了炒菜锅里应该放多少盐。:)
我在你飞机起飞前半小时给你打了个电话,结果发现你手机已经接不通了。抱歉,我忘了你说过的要停掉这一个月的手机服务。:(你家里电话号码是多少?方便给你打电话么?什么时候打电话合适?
胤旭初还在北京呆着么?
想你,言”
程溪溪心花怒放地想到,真好,这男人还是第一次给我写信的时候加了抬头,孺子可教啊,哼!
然后她看了第二封信:
“溪溪:
你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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