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你都和别人说过吗?”
“有时候会和保安,清洁工聊天,经常议论到这种事情,毕竟成天站在这里很寂寞。”美女招待员说。
“最近几个月聊过吗?”
“大概吧,如果我有这么好的记性,我会和你们坐在同一个教室里。”
“你知道当年的天师是如何作法的吗?”
“不知道,不过老蔡应该知道,他从大厦落成那年就一直在这里干。”美女招待员转了转脑袋,“不过他被警察叫去调录像了。”
背后喀嚓一响,湛明婵回头,白瑢站在自动售货机前,从出口捡起了一听咖啡,她起身拉开拉环,易拉罐的边沿送到唇边,轻轻一抿,然后她用沾着棕色液体的嘴角向湛明婵微笑。
湛明婵对美女招待员说,“谢谢姐姐了。”
她陪着白瑢在门厅喝咖啡,喝够了,她问,“白瑢,你手机像素多少?”
“320万。”
“可以借用一下吗?”
白瑢看着湛明婵的眼睛,她笑了,说:“我愿意。”
湛明婵觉得后背发凉,她随手将白瑢的手机接过,两头冰凉,中间温热,白瑢喜欢握着手机,而令人欣慰的是,即便在这样的酷暑,她的手心也没有渗出汗,手机的机身很干燥,让湛明婵有些不舒服,好像那种干燥是一根刺,扎到了她。
“我们回去吧。”
白瑢说:“出来才一会儿呢。”
“呆久了警察叔叔要问的。”
“我们在一起,没有做别的事情。”
湛明婵知道自己为什么后背发凉了,她勉强道:“你没事,但是我还在警察叔叔的黑名单上。”
白瑢拨弄着发梢,“唉,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第五章 柜子里的少女
湛明婵回到了六层,警察还没有离开,小淑女丁樱站在楼厅四处张望,右手无聊地转着海螺耳坠,当她看到湛明婵的时候很高兴,“同学,你去哪里了?”
“出去透气。”湛明婵说,丁樱说:“我找不到方冉了,你有看到她吗?”
湛明婵说:“没有,而且她目前也不会有事。”
红衣服的女人飞快地从丁樱身后飘过,一身红色衣料摇摆,好像在水底招摇。
湛明婵追着那缕红色衣料,看它绕过了最后一个拐角,引着湛明婵来到这个七绕八拐的楼层的最深处,这是一个尽头立着放杂物的大柜子,没有出口所以很偏僻的地方。
红衣服的女人再次消失了,而湛明婵看到梁莎莎给了方冉一巴掌,方冉默不作声地掐住了梁莎莎的脖子,将她按在柜子门上,梁莎莎的头颅重重撞着柜门,发出砰砰的响声,她开始翻白眼。
跟着湛明婵追过来的丁樱抱住了方冉,“你干什么?!”
方冉喘着粗气松了手,她的嘴角狰狞地下裂着,牙齿很洁白,而梁莎莎扶着柜子门痛苦地呼吸了几下,抬手搧歪了丁樱的半边脸。
“陶乐呢?”湛明婵及时发问。
三个人都停住了,方冉的目光透过湛明婵看向后面,“你来干吗?!”
丁樱脸色惨白,湛明婵闻到了浓香和恶臭混杂的味道,她叹息,董轩在自己身后。
礼貌地让开走廊,让两拨人对视的目光可以没有遮挡,而她,靠着墙壁等着听爆料。
董轩面无表情道:“你们都死定了。”
他转身离开,丁樱瘫到地上,梁莎莎尖叫道:“董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董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香和恶臭的混合味,湛明婵咳嗽了两下,这味道真的很恶心,白瑢的高跟鞋声响起,“明婵,你没事吧?”
湛明婵直起腰来,“陶乐呢?”她问梁莎莎。
梁莎莎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这个女人!” 她指着方冉,方冉扬起手,丁樱拉住了她,“别闹了!”
“我问你们三个人,陶乐呢?”湛明婵耐心地说。
白瑢的手机响了,不知名的丝竹乐,湛明婵听了半分钟,才意识到手机在自己的手里,她将手机递给白瑢,白瑢说:“我不接也行啊,你有用就拿着吧。”
湛明婵塞到她手里,“你们三个都冷静一点,赶快找到陶乐,否则会出事。”她严肃地说。
三个女生都颤了一下,白瑢旁若无人地向前走了几步,挑了一个信号不错的位置开始接听,显然对方是男人,因为通话暧昧而肉麻,倒是冲淡了这里紧张的气氛。
“我不知道那女人去哪儿了。”方冉终于说,“我不过是到这儿来抽根烟,而这个贱人冲我发疯。”
梁莎莎怒道:“方冉,你不要太过分,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们两个贱人害死了雅琪!”
方冉嘴角继续向下抽搐,“是吗?那你随便,警察没走呢,去嚷嚷啊。最好拉上董轩一起嚷嚷,他不是一向很配合你吗?啊,我忘记了,你被他甩了。”
梁莎莎抬手,方冉抢先一步掰过了她的手腕,梁莎莎痛出眼泪,“方冉,你果然劲大,身体好到这份上,怪不得做完人流的第二天就活蹦乱跳跑来上学呢!”
小淑女丁樱给了梁莎莎一巴掌,这位穿着蓝色背带裙的美丽姑娘被抽摔在地上,她哭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方冉,我告诉你,董轩听说后可高兴了,认为上了你这种女人真是省事,不哭不闹不上吊,也用不着他出手术费营养费,悄没声地打了胎,立马恢复正常来上课,他还煞费苦心想着怎么解决怎么圆谎,全都不用了!你真是男人最欣赏的玩物!”
方冉捂着嘴巴尖叫,两行鲜血从嘴角流到地上,飞流直下的速度。
丁樱吓哭了,她冲梁莎莎嚷了两句“闭嘴”,又拼命要掰开方冉的手,“怎么了?怎么了?不管用了吗?”
一片混乱中,白美女柔柔地一句“晚上见,我亲爱的。”结束了酸麻的通话,她将手机送回给湛明婵,略微提高了声音说:“她们怎么了?”
湛明婵说:“嘘,我在听爆料。”
白瑢明媚地笑了,她指着方冉说:“啊,明婵,快看,那个女孩子的脖子上,怎么吊着一个血糊糊的东西啊?”
丁樱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了白瑢,白瑢甜甜一笑,方冉在地上翻滚,一条条鲜血印在黑白点子的地砖上,梁莎莎发出了桀桀地狂笑,“那小鬼还是被驱回到你这里了对吗?!雅琪和乐乐找的天师还真专业!”
砰砰砰。
柜子门再次被敲响,声音很轻。
梁莎莎开心地笑,丁樱按不住痛苦翻转的方冉,她含泪向了湛明婵请求,“帮帮我们!”
湛明婵推开了她,大步走到柜子门前。
砰砰砰。
湛明婵离得很近,她听得更加清晰。
按了按太阳穴。
又晚了,早该想到会是这里。
她扒拉开梁莎莎笑得前仰后合的脑袋,拉开了这个有两米高的大柜子的柜门。
梁莎莎的笑和丁樱的哭都凝滞了,方冉蜷缩身体贴着地面,慢慢喘气。
湛明婵最先看到的是一片水滑光嫩的肚皮,小巧的肚脐旁还有一小朵骷髅纹身。
然后是梨子一样可怜的双乳,只有两粒红晕的□显得女人一些。
削瘦的双肩,以及被绳子吊起来的脖子,红润的舌头拉得有点长,突出的眼珠子瞪视着外面的世界。
绳子颤悠悠,脆弱的横栏终于断了,陶乐的尸体歪了一下,然后擦着湛明婵的身子,倒了出来,噗哧一下子,还是软而温热的呢。
丁樱尖叫,方冉尖叫,梁莎莎尖叫。
湛明婵接受完警察严苛的问话后,看到了吴帅哥站在门口,他说:“你又失误了。”
湛明婵微笑道:“那你看出问题的症结了吗?”
吴帅哥说:“如果我告诉你,这次势必要死五个人呢?”
湛明婵诚恳地说:“我会尽力。”
吴帅哥说:“封印被打开了,就要用同等的代价去偿还,这是一种平衡。”
他看了看湛明婵,“时代变了,湛家也变了。”
丁樱哭着从旁边屋子里走出来,她主动搂住了湛明婵,试图寻找安慰,湛明婵叹了一下,安抚完小淑女后,吴帅哥早就不在了。
“你都说什么了?”白瑢也出来了,她轻轻地笑,湛明婵说:“实话实说。”
“我也是呢。”白瑢甜美道,“啊,这姑娘不要再哭了,死得又不是你。”
丁樱哭得更大声了,方冉刚好走过来,嘴角的血渍被擦干净,脸上的粉被蹭掉了好几块,她冷冷地扫了白瑢一眼,拉住丁樱,“走,陪我洗脸。”
白瑢看着她们相拥的背影,“你看她们,好亲热呢。”
湛明婵说:“谁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自然要甜蜜一些,总不能吵架吧?”
“她们是为了男人吵架吗?”白瑢指着在稍远处被盘问的梁莎莎,硕果仅存的凉面女孩了,而昨天还是三个人,她们坐在靠东的桌子上聊着美好的未来,而她和白瑢坐在靠西的桌子追忆似水年华,那里的面条很劲道,汤美味而肉片滑嫩,还有中午的太阳光,在冷气下显得格外亲切。
“是为了我身边的那个男人。” 湛明婵说,白瑢甜甜地笑了,“眼光好差劲呢,那男人鬼气森森,身上很味,我可不喜欢他坐在你身边。”
湛明婵微笑道:“那我们换?”
白瑢说:“让他坐到我这里怎么样呢?我们坐在一起。”
“那不可能。”湛明婵说。
白瑢还没追问,梁莎莎获得了警察的“释放”,立刻跑了过来,“那两个贱人呢?”
白瑢好心地告密,“她们说要去洗手间。”
这层的洗手间还是封锁的。
不过湛明婵保持了淑女优雅的沉默,一如当初她没有拦着方冉拉走丁樱。
梁莎莎怒气冲冲地转身,白瑢说:“哎?你不哭吗?”
梁莎莎恶狠狠地瞪视白瑢,白美女无辜地说:“你的两个朋友都死了呢。”
“我知道!”
“你说下一个会是谁?”白瑢虚心地问湛明婵,湛明婵苦笑,白美女,看来你是真得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全班都那么讨厌你吗?
梁莎莎道:“警察会把凶手抓住的!”
“这回不是自杀了吗?”白瑢问湛明婵,“上次的那个女孩,似乎是自杀。这次的也很像。”
“你会把自己吊进柜子里自杀吗?” 湛明婵心平气和地说,白瑢轻轻笑道:“也许吧,我们玩个游戏,你把我吊在那里好吗?”
梁莎莎古怪地看着她们,湛明婵说:“不用了,柜子的杆子已经断了,等下回吧。”
你如果再胡言乱语下去,我恐怕真得要忍不住吊死你了呢。
白瑢说:“我会等的。”
梁莎莎冒出了一句“有病”,她想走,湛明婵说:“如果你不把实情说出来,下一个就是你了。”
梁莎莎瞪视湛明婵,“什么实情?”
“你,薛雅琪,陶乐,方冉,丁樱,还有董轩。”
“这是隐私。”
“那就去死吧。”湛明婵说,“那个红衣服的女人,用着伊卡璐草本精华,戴着插了白色塑料菊花的草帽,她的高跟鞋走起来咔咔作响,但她喜欢飘了飘去,而且可能就在你身后看着你笑,要不要回头瞧瞧呢?”
梁莎莎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湛明婵说:“或者是扒住了你的后背,骑在了你的脑袋顶上,你看不到她的,但是她就在你身边,吹着你的后脖梗,然后桀桀地笑。”
梁莎莎叫了一声,一个警察疾走过来,白美女拍着胸脯,体贴道:“警察叔叔,我们在害怕呢。”
警察安慰了几句,嘱咐大家尽量回到教室就离开了,湛明婵微笑道:“梁莎莎,还要我继续形容吗?”
梁莎莎哭了,白瑢对湛明婵轻轻地说:“多无趣,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她又说:“我不喜欢看她哭,你哭起来会更动人呢,但是当年,你还真得没有哭过。”
“明婵,如果你想找一个人和你一起哭,就来找我吧。”
湛明婵微笑,“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啊,白美女,这么多年,我猜你还是和初中一样孤独。
然后湛明婵对梁莎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梁莎莎哽咽道:“董轩是方冉的男朋友,方冉太霸道,董轩受不了她,跟她分手,之后和我好了,我不知道当时方冉怀上了,后来才知道董轩甩了她以后,她去打胎了,胎儿好像都成型了,弄下来还挺危险。我听说后还挺愧疚的呢,谁知道方冉那贱人真够歹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个咒法,把那胎儿的魂儿给驱到我们寝室来了,天天晚上哭个不停,血淋淋的弄得墙上全是,可吓人了,她是为了报复我,还连累了其他人,我可气了,幸亏乐乐和雅琪重金从天师手里求来了符咒,才驱走了那小鬼,我们寝室好不容易安静了,结果董轩的哥们儿醉酒说漏了嘴巴,把方冉打胎的事儿传出去了,方冉就认定是我传的,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