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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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钞票-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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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爱红没见过那个喜欢弹钢琴的中学音乐老师,但他觉得他一定很儒雅,身上透出一种高贵的迷人的气质。他的手指一定很漂亮,修长而干净,他就是用这样的手指弹奏出的钢琴的声音迷倒了少女胡青云的心的。他很勇敢,如果他是个怯弱的人,他就不会冲进大火中救出被大火围困的胡青云。那么,胡青云也就不会那样死心塌地地爱他。 

  如果他活着,肖爱红一定会去找他,或者静静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位上,听他一堂课。肖爱红相信他讲课的样子一定很有魅力,他的眼神有些忧郁,他的声音有种特珠的磁感,他的手式很富有节奏感。。。。。他是一个讨女孩子喜欢的人。肖爱红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出顾帆远的那种气质。 

  肖爱红心里十分的嫉妒这个死去多年的男人。 

  他的内心酸溜溜的,他觉得自己满肚子都是醋。 

  他可以从自己呼吸出来的气息中闻到那种酸味。 

  他嫉妒顾帆远,但不恨他,反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这个世界上优秀的男人并不多,特别是有一种独特潜质的人。肖爱红不会用贫富去论一个男人如何,他觉得男个就是应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那种气质在他的血液里,什么也无法改变。 

  肖爱红有点恨胡青云。 

  他不能不恨她。 

  因为,肖爱红曾经是那么的爱她,连自己的心都可以掏给她,如果谁要是威胁着她的生命,他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把那威胁她生命的人杀了,这一点上,他觉得自己和顾帆远十分相似。但胡青云从来没有给过他这个机会。 

  胡青云让他难过。 

  肖爱红觉得有一个人比他还难过,那个人的难过是伸手可以触摸得到的,她在一种煎熬中活着,因为胡青云的介入。 

  如果没有胡青云,她会活得很幸福。 

  或许她也不会死。 

  她就是顾帆远的妻子宋汀兰。 

  那是个美妇人,肖爱红觉得此时自己和那个美妇人宋汀兰有种同病相邻的感觉。 

  胡青云在日记中写道,她多么的希望宋汀兰消失,她要是死了,胡青云会放鞭炮以示庆贺。胡青云这样想有些过份,有些残忍。她为了自己的爱意,可以去诅咒另一个人。 

  肖爱红突然睁开了眼睛。 

  顾帆远夫妇会不会是胡青云杀死的? 

  或者说是胡青云指使王胡子杀死他们的? 

  也许她本不想杀死顾帆远,一不小心连他也杀死了。 

老鼠的尖叫声
我还是想去寻找瘌痢头(1)

  86 
   
  我还是想去寻找瘌痢头。 

  这个孩子十分古怪,他明明是车祸死了的,怎么又回来了。我捏过他的皮肤,是活人的皮肤,他还让我看过他的鲜血,他的鲜血是热的,死人的血不可能是热的。他既然不是鬼魂,为什么告诉我那件有关于我祖母顾玉莲的事情之后就不见了,也不再来找我了。 

  他该不会失踪了吧,或者遇到了什么意外,在一个暴风雨之夜被雷劈死了。 

  或者,他又离开了赤板。坐火车南下了。 

  我真的想和他一起离开赤板。 

  赤板的空气沉闷极了,我象是要被那些一件一件不断出现的事情折磨而死。我活在死人和莫名奇妙的活人当中,他们在一个个角落里朝我狞笑,而我没有知觉。 

  也许比赤板还南方的地方没雨季,那里有一如既往睛朗的天空,还有比天空更蓝的海洋,那里的空气鲜活而又芳香,闻不到死亡和腐朽的气息,瘌痢头应该带我去那个地方。 

  就连胡青云都离开赤板了,我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不知道胡青云是不是和我一样被一些往事和现实的事情纠缠不清才离开赤板的。反正她已经离开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说实话,我对那个高挑,骨感的瘦女人胡青云还真有点想念。 

  我在很多时候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因为从王林割我耳朵之后,我就会经常想到如果胡青云是我的母亲该有多好。 

  我的想象是不切实际的。 

  我真的没想到胡青云会和我的父亲有关系。 

  我真的不知道我父母亲的死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 

  顾玉莲、胡青云。。。。。。谁是可信的人? 

  谁又是不可信的人? 

  我想不出来,我的头想炸也想不出来。 

  我还不如和瘌痢头一起离开赤板。 

  那样我就什么也不想了。 

  我在一个崭强的地方呼吸鲜活的空气,象一尾遇到活水的濒临死亡的鱼,吞吐着鲜活的水,我会变成一个崭新的人。 

  瘌痢头,你在哪里。 

  87 

  我看到了阳光。 

  我相信牡丹街的人们都看到了阳光,我相信赤板市的人们都看到了阳光。天瓦兰瓦兰的,被清洗过了一般。这雨季是不是过去了,但愿如此。那些密布的铅云都褪到哪里去了,这天空也是让人揣摸不透的,和生活一样,和人心一样。 

  阳光金子一般。有些炫目。在阳光下,好象什么阴暗的东西都消失了,连同女人的哭声和老鼠的尖叫声。 

  我走出家门,有些睁不开眼。 

  这久违的阳光让我的双眼一下子适应不了。 

  那个瞎子能感觉到金子般的阳光么?他看不到,但他一定能够感觉得到阳光的温暖,不,是它的热量。 

  瘌痢头也许就在瞎子那里,也许他正在看着瞎子苍白的脸被阳光镀成了一种金色。那张金色的脸上是不是有一种久违了的阳光一般的笑容? 

  我朝瞎子居住的风铃街走去。 

  我路过馄饨店时,我闻到刨花和油漆的气味。馄饨店里一片繁忙,工人们在忙活着装修,王胡子在指挥着他们干活。 

  他的脸上没有了那天早上在雨中的阴郁。也许他看到了馄饨店不久就要装修好。他又可以重操旧业了。他的脸上就有了希望的光泽。 

  有时候,人就是为希望而活着,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希望。 

  那么,我的希望是什么。 

  我碰到熟悉或者陌生的人。我都会朝他笑笑:“今天天气真好,瞧,太阳都出来了。” 

  那些人都没有回答我,他们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在乎他们的目光,我从小到大都是活在这种目光中的。 

  牡丹街上的积水已经退尽了。 

  我的目光还是在那个下水道盖子上停留了一下。 

  我总觉得有人动过了个下水道盖子,当然,那不可能是环卫工人或者城建局的工人动的。牡丹街好象是个死角。这里的积水就是淹死人了,也不会有人来管的。 

  我在朝风铃街走去的过程中,我没料到有一个人在我的身后跟踪我。 

老鼠的尖叫声
我还是想去寻找瘌痢头(2)

  88 
  肖爱红也看到了那久违的阳光。 

  他起床后就把所有的窗帘拉开,所有的窗门打开,让阳光能够照耀进来,也透透雨季里的霉气。他曾想象有一天自己设计一个全自动的房顶,他可以在阳光很好的时候把房顶自动的揭开。房里的一切都可以暴露在阳光下,接受阳光的洗礼。 

  他把窗门全部打开后,觉得新鲜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空气中有阳光的味道。他闻出来了。 

  接着,他就把被褥拿到阳光底下去晒。 

  他妻子胡青云没有离开的时候,这一切都由她来做的,他就是想做,胡青云也不让他插手。 

  那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胡青云有什么异常。 

  她是一个温婉平和的女人,至少表面上是那样的,他并没有看出来她骨子里敢恨敢爱的那种东西。那时,他自然不会知道她内心隐藏着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如果他同意,我会杀了她。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最起码比我漂亮。 

  我受不了她看我时蔑视的眼神,那对我是一种侮辱,也是一种挑战。如果说是侮辱,她根本就没有权利侮辱我,我比她年轻,年轻就是我的资本;如果说挑战,我根本就不怕她,我心里很清楚,我在他心中的份量! 

  我可以和她斗,哪怕是让她死。” 

  这是胡青云日记中的一段话。 

  那是针对美妇宋汀兰的一段话,这段话证明宋汀兰对当时的胡青云构成了威胁。也说明了胡青云内心对宋汀兰的仇恨。这是情敌之间的仇恨。胡青云的确盼望她死。 

  肖爱红站在阳光下。他想到了胡青云的脸,那瘦削而骨感的脸上的那双大眼睛,明亮而湿润。 

  胡青云是希望宋汀兰死。 

  那段话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肖爱红想起了胡青云日记本上记录的那个晚上的事情,那件事情十分的重要: 

  那是一个月明星疏的晚上。 

  胡青云在进入顾帆远家之前,给顾帆远打过一个电话,她听出了顾帆远内心的不痛快。她每次去顾帆远家里学琴,都要在去之前打电话,这样她就有把握。如果顾帆远不在家,她去了和宋汀兰不但没有话说,还会引起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宋汀兰曾经找过胡青云,单独和胡青云谈过。 

  宋汀对胡青云说,只要胡青云不上她家了,宋汀兰就送她去青年宫或者请一个钢琴家教她学琴,并答应送一架钢琴给她,胡青青拒绝了她,胡青云倔强地说:“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顾老师的琴是弹得最好的,我一定要和他学,其它人我都信不过。” 

  宋汀兰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似乎拿胡青云一点办法也没有。 

  胡青云在这个月明星疏的晚上进入了顾帆远的家。 

  胡青云见顾玉莲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边看电视边逗着顾晨光玩,顾晨光趴在沙发上,像只可爱的小狗。胡青云知道,顾晨光基本上是顾玉莲带的。 

  顾玉莲见胡青云进来,她笑着对她说:“青云,来啦。帆远在楼上呢,你上去吧,就他一个人在楼上。” 

  胡青云从来都认为顾玉莲是个很有修养的老太太。 

  她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能做顾玉莲的儿媳妇,她一定会和顾玉莲好好相处,她不但要搏得顾帆远的欢心,她还要搏得顾玉莲的欢心。 

  胡青云很有礼貌地对顾玉莲说:“伯母,我上去了。” 

  顾玉莲笑了笑:“去吧,去吧。” 

  胡青云就上了楼,她上楼前发现顾晨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 

  她来到了顾帆远的房间。 

  顾帆远正坐在钢琴前发呆。他看上去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点精神也没有,而且,他的眼圈发黑,像是没有休息好,劳累过度的样子。 

  胡青云进入房间后就带上了房门。 

  她走到顾帆远的身后到搂住了顾帆远的头。 

  她把顾帆远的后脑勺按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她知道自己的胸脯没有宋汀兰的丰满,但还是可以让顾帆远觉得柔软而有弹性的。 

  胡青云轻轻地说:“顾老师,你怎么啦,是不是碰到什么烦心的事了,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我愿意听你说话,真的,顾老师,我最愿意听你说话了。” 

  顾帆远的手抓住了胡青云在他肩膀上抓捏着的手。 

  他抚摸着胡青云的手。 

  胡青云的手修长而又洁白,他说:“青云,你有一双好手。有一双弹钢琴的好手呀。” 

  胡青云的脸上飘起了两朵红云:”顾老师,你千万别夸我,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品性,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你平常不是教育我,做人不能太骄傲的么。” 

  顾帆远的声音平淡极了:“你的手就是双好手呀,她就没有你这样的一双好手,她的手指短而略粗,没有你的手漂亮。” 

  胡青云知道顾帆远所指的她就是宋汀兰。 

  胡青云转到了顾帆远的前面,她像只乖猫一样趴在顾帆远的怀里,抬起眼睛看着神情忧郁的顾帆远说:顾老师,你为什么如此的忧伤,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你说给我听好么?你说出来,有什么事情我都和你分担。我喜欢你神情自若地弹钢琴的样子,有时,我从对面的窗口看着你在弹钢琴,我心里就无限的神往。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顾帆远捧起了她的脸。 

  她的脸在灯光下冰清玉洁。 

  顾帆远的手在颤抖,他的话音也在颤抖:“她,她竟然要和我离婚,她中午向我提出来了,我,我打了她。我说,我坚决不同意和她离婚,除非她死!” 

  胡青云的嘴唇朝顾帆远的嘴唇凑了上去。 

  胡青云轻轻地说:“顾老师,顾老师,我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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