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的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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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的伪证-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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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木卓也与那三人的关联仅此而已。凉子在昨夜写下的文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那起事件埋下了隐患。由于柏木卓也拒绝上学,一切便藏到了水面之下,难以分辨。但是,大出俊次和柏木卓也之间的这场纠纷并没有就此完结。即使柏木卓也觉得已经结束了,大出俊次也不会这么想。对大出俊次而言,有人竟敢抡起椅子公然反抗自己,一定是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明明是不堪一击的家伙,还装模作样的,真令人讨厌。不把你彻底打趴下,以后我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到柏木卓也去世为止,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四十天左右。柏木卓也的父母也好,学校里的老师们也好,就算大家都没察觉到两人间纠纷的迹象,也不能算不自然&自从柏木卓拒绝上学,大出俊次便失去了采取行动的机会。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之前从未有过引人注目的接触,通过电话把柏木卓也叫出门,也并非全无可能。
  大出俊次性格冲动,是一想到什么就会马上行动的类型。
  那天是圣诞夜。白天,那两个跟班都很忙,大出俊次一个人孤零零的,一定特别无聊,积了一肚子郁闷。
  今天去教训一下柏木卓也,让那小子彻底趴下。为了发泄郁闷,大出俊次是否有过这样的念头呢?反正放寒假了,老师也不会知道。这不是个绝好的机会吗?
  凉子想起萩尾一美说过的话。这是在写小说,在拼凑故事。
  然而,这是必需的。
  总之,自从在理科准备室发生冲突之后,柏木卓也就被大出俊次盯上了。
  他拒绝上学,是因为害怕吗?
  那次冲突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确实很蹊跷,就连听到动静赶去的老师们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是大出他们欺负“老实”的柏木卓也,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反抗吗?于是原因只能追究至此,至少就大出他们一方而言是这样的。
  那柏木卓也又有什么说法呢?在他拒绝上学后前去家访的,是前任校长津崎和森内老师吧。看来有必要向他们听取证言。
  当事人呢?
  凉子停下手中的圆珠笔。
  大出俊次可以另当别论。主要看辩护方如何出牌,凉子能做的,只有充分运用交叉询问这个手段。
  桥田佑太郎呢?这人原本就不爱说话,考虑到自身的现状,估计无论检方还是辩护方,他不会想做任何一方的证人。
  井口充。
  用大字写下这个名字后,凉子陷人沉思,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对于大出俊次,现在的井口充会怀有怎样的感情呢?
  他被人失手摔伤的责任还是在大出俊次身上。“写举报信的是桥田”“那小子是叛徒”――说这些话的不正是大出俊次吗?井口充是听了“老大”的话,才去向桥田佑太郎挑衅的,结果被扔出了窗外。
  如果他因此对大出俊次怀恨在心呢?
  那他或许就会说出一些对“老大”不利的话吧?
  等等。凉子将圆珠笔的末端抵在脸上,为自己踩下了刹车。
  井口充的名字也出现在了举报信上。如果他表示,发生在理科准备室的事件是他们对柏木卓也怀恨在心的原因,那么他在扼住大出俊次的喉咙的同时,不也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吗?
  可是,校内审判的被告只有大出俊次一个人。
  井口充被排除在外了。他和桥田佑太郎都只是紧跟“老大”的跟班,大家都认为他们缺乏自我意志。大出俊次做什么,他们也跟着一起做什么,只能随着大出俊次的命令行事。
  无论怎么看,井口充也只可能当辩护方的证人。最好的情况,就是哪一方的证人都不当。
  然而……
  凉子头脑的某个角落,响起了一阵魔咒般的低声细语。
  井口,你没有被起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从三宅树理的话中推测,看到过杀人现场的浅井松子的证言里,有一些比较模糊的细节,屋顶上的人数并不明确。雪夜光线昏暗,也许会看不清楚吧。
  井口,那天晚上,你并不在城东三中教学楼的楼顶,没有和大出在一起。你不知道大出在哪儿,都做了些什么,对不对?
  事实上,连桥田也一样。
  写举报信时,浅井松子考虑到你们总是和大出在一起,才将你们的名字一并写上的。她很可能没有真的看到你们。她与三宅树理商量后,认为将三个人的名字全写上去,会显得更加可信。因为,你们三个人总是一起出现的。
  可她看到的只有大出。检方在陈述时也会强调这一点,会证明你的清白。
  因此,为了弄清真相,你是否能提供证言,将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呢,井口?
  用花言巧语大布迷魂阵,再设下重重圈套,作出口头保证。只要井口相信就行。只要他相信了,就让他回答某个问题。
  理科准备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影子落在了摊开的笔记本上。凉子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她感到脑子里那些阴暗的妄想正在慌忙出逃。
  一个戴着老式眼睛的小个子大叔正弯腰站在凉子面前,动作看似俯视,目光却是自下而上的。
  “你是城东三中的学生吧?”从他皱巴巴的衬衫领子里,可以看到里面的背心,“要找谁?佐佐木警官?”
  受到大叔圆眼睛的吸引,凉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哪边的?”
  “啊?”
  “你是辩护人吗?”
  “不,”凉子咽了一口唾沫,“是检察官。”
  在警察署大厅里公开自己的角色,凉子觉得很难为情。我才不是检察官,是在扮演检察官。
  “佐佐木出去了。”
  “嗯,我等她回来。”
  大叔笑出了一脸皱纹。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香烟盒。
  “您是刑警吗?”
  大叔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将那根没点着火的香烟拿在手里把玩着。
  “那么,这位检察官想知道点什么?”没等凉子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告诉你吧,佐佐木不会搭理你的。她已经把资料交给你们了吧?”
  “是、是的。我拿到她写的报告了。”
  “所以啊,那上面没写的,她不会说。她这个人从不通融。”
  眼前这个人,看来是佐佐木警官的上司吧。
  “可是,有些信息即使报告上没提到,也是很重要的。”
  大叔停止把玩手中的香烟,瞪起一对小圆眼睛,看着凉子。凉子感到一阵紧张,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希望她能在对辩护方保密的情况下告诉我。”
  “保密,啊。”大叔又笑了,凉子开始出汗了。
  “在二月份,大出、桥田和井口他们三人……哦,您知道这事吗?请问您是少年课的吗?”
  “我是刑事课的。”大叔慢悠悠地说,“不过,那个三人帮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就是那起抢劫伤害事件吧?”
  既然如此,就好说了!凉子用力点了点头:“我想和那名受害人见个面,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些证言。”
  大叔将香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火:“那起事件和柏木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明白。但那是证明大出他们暴力倾向所必需的证言。”大叔取下叼在嘴上的香烟,又放在手指间把玩起来。香烟的过滤嘴瘪掉了。他凝视着凉子的脸,说道:“你很在行嘛。”
  听他的语气,似乎挺佩服的。
  “可是,佐佐木不会告诉你的。因为那根本没关系。哪怕是正式的审判,这种做法也不见得好,甚至不会被当成证据。”
  “我明白,可是……”
  该如何说服他?凉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大叔用余光看着凉子,咬住香烟的过滤嘴,说道:“如果我在这儿告诉你,会觉得问心有愧。”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和一小截铅笔。
  “把你的联系方式写下来吧。”
  凉子照他说的,在笔记本的一个角落写下了自家的电话号码。
  “有传真机吗?”
  “有,和电话一个号。”
  “好咧。”应了一声后,大叔便准备离开。
  “那个……”
  “下不为例。这么热的天还特意跑来,真是难为你了。”大叔停下脚步,“着眼点不错。不过别想第二次利用我。让佐佐木知道了,就麻烦了。加油吧!”抛下鼓励的话语,他便走开了。
  凉子赶紧跑回家,只见传真机已经吐出了一张长纸条,上头有一串小字:「城东第四中学学生增井望,事件发生时为一年级学生。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如下。」
  凉子手拿传真纸,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那个大叔,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很快找到了答案:这就是所谓的情报提供者吧。
  ?
  几乎同时――
  辩护方的两位学生登门拜访了前任校长津崎,柏木卓也生前的班主任森内惠美子也在场。
  “天真热,让你们特意跑一趟,太不好意思了。”
  “豆狸”的精神面貌比健一想象中要好得多,心情也不错。时值盛夏,他当然没穿毛线背心。上身穿着白色的开领衬衫,下身是黑色的裤子,整体带着几分工作制服的面貌。
  “你就是神原和彦吧。”津崎先生的表情像是在面试教师。神原也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你们学校那里不要紧吗?”森内老师询问神原。她看上去相当有朝气,与逃跑似的从城东三中辞职脱身那会儿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穿着一件黄色上衣,非常漂亮。
  “参加这样的活动不会挨老师骂,没关系的。”
  听到神原和彦的回答,森内老师笑眯眯地点点头:“那就好。”
  健一不由自主地想到,森内老师对学生好恶鲜明,她也从不掩饰。她的好恶标准不只是成绩,性格和外貌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如果神原和彦去年身在城东三中的二年级一班,那绝对会是森内老师眼中的首席红人。森内非常喜欢神原这样的学生,一定会有事没事把“神原同学”亲热地挂在嘴边,使他遭受其他同学的嫉恨。反感如蛇毒一般开始在健一体内循环。
  “森内老师,您现在状态不错,真是太好了。”健一高声说,“我们以前都很担心,生怕您无法重新振作。”
  森内老师吊起了眼角。很明显,健一的话使她感到恼火。但令她恼火的原因不是这句话本身,而是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健一。从未被森内老师的好感雷达探测到的野田健一,居然也会说这种话了?
  “让你们这么担心,真是对不住了。森内老师真该感谢你们。”为了缓和气氛,豆狸出面打了个圆场。神原和彦坐在健一身旁,看不到健一脸上的表情,却应该能够感到他的内心活动,并因此保持着沉默,“我们从北尾老师那里得知,在毁弃举报信的事件中,森内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蒙受了不白之冤。”
  看来老师也很难当啊――健一没有说出这句话。要是真的说了出来,也许会被误解为讽刺挖苦吧。
  神原又开口了:“那真是一件难以置信的意外事件。从我这个局外人的角度看,将寄给森内老师的举报信转寄给HBS,就是这场骚动中所有问题的根源。说是一起意外,也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了。”
  “没有没有,你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一件偶然的意外事件。”津崎先生说着,随即又将事情的发展简要复述了一遍,关于垣内美奈绘的行为,以及河野调查侦探事务所的调查结果。
  “现在我依然遵照河野先生的建议,和这位邻居保持距离。”森内老师说,“前天,我和母亲一起去江户川芙拉尔小区取一些东西,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根据河野调查侦探事务所的报告,垣内夫妇闹离婚的事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垣内美奈绘的心思全都扑在了那方面,因此她完全停止了对森内老师的攻击。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一旦解开后,竟是如此简单。
  健一反倒觉得有些难堪。虽说这个信息确实重要,可有必要了解得如此深入吗?神原和彦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此次骚动的起点,却似乎和我们的校内审判没有太大关联。
  神原没有理睬健一的困惑。他不再显得过于惊讶,开始直奔主题:“今天我们登门拜访的主要目的,是想向森内老师打听柏木生前的情况。当然也要拜托津崎先生配合。”他微微低头,鞠了一躬,“柏木拒绝上学后,您和森内老师一起去家访过,当时和柏木谈了些什么?他的状态如何?能请您告诉我们吗?”
  津崎先生偏了偏他那圆圆的脑袋:“特别是柏木和大出他们三人的关系,对吧?”
  “是的。应该说包括这方面在内的任何情况。首先想请教森内老师,您是怎样看待去年十一月开始拒绝上学之前的柏木的呢?”
  森内老师和津崎先生开始满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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