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的腿僵得笔笔直,回头瞪他,那神情活脱脱就是在问:我提不提干关你什么事?
欧阳平扯嘴笑:“我是今年的评审。”
不得不说,程峰的自尊心被小小地打击了一下。
他连副主任还没晋上,这家伙竟然已经是提干的评审之一了!
“快下班了吧?”欧阳平看看手表,不由他拒绝地下令,“一起吃晚饭。”
程峰皱眉,正巧他手机响了起来,还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啊啊啊……黑猫警长!
霎时间程峰犹如得到了救星,对着电话直讲:“好,好好好!老地方见!”
欧阳平颇具威严的眼微微眯起。
“已经和朋友约好了。”程峰带着遗憾歉意的神情,“以后再……”
“带你的朋友一起来。”欧阳平的口吻不容置疑,忽然一个微笑,“还是你真的对提副毫无兴趣?”
“喵!”老白蹲在他们附近,好奇地打量着欧阳平这个男人。对于他和程峰的关系,有兴趣极了。
当沈晖看到程峰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很有气势的男子时,满面的笑容毫无掩饰地窒了息。
“我的师兄欧阳平。”程峰介绍,有点尴尬,“我们很久不见。所以他一定要请我们吃饭。”
沈晖和欧阳平握手的一刹那,两人分别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
目光的交错犹如枪火的碰撞,火药四射。
“那……我们晚饭吃什么?”程峰打量附近的路边可有饭店。
“季诺吧?”沈晖抢着说,“你喜欢吃意面!”
欧阳平微笑:“我知道有家饭店的大闸蟹很好吃。”
秋意已浓,正是吃蟹的好时节。
沈晖看到程峰霎时间眉挑喉结滚表情鲜活分明,而欧阳平则向他瞥来得意的一眼,心情立刻有些郁闷。
热腾腾的蒸笼端上台面,橘红的蟹香气四溢,即使沈晖心里不高兴,但美食当前时还是大大地吞了口口水。 。 想看书来
第八章 劣根(6)
欧阳平不急着自己吃,而是仔细地替程峰剥壳剔肉,一边笑吟吟地讲:“你还是这么喜欢大闸蟹。”
程峰有点尴尬地看看沈晖。只吃蟹,不吭声。
“还记得以前大学时,你突然间半夜想吃阳澄湖的蟹,我只好爬墙替你去买……”
“耶?”沈晖打断他,“你不是他的师兄吗?怎么会住一间宿舍?”
程峰的脸红了红。欧阳平笑而不答,继续回忆:“但是手上的钱不够,买不起阳澄湖只好买了两只太湖蟹。”
“呃。”程峰笑笑,“太湖蟹也很美味。所以我就没戳穿你。”
欧阳平讶异地笑问:“原来你早知道?”
“嗯。是不是阳澄湖的我闻闻就知道!”程峰剔出完整的一只蟹螯,瞥到沈晖咯崩咯崩咬着蟹壳,笑了笑,把蟹肉送到他碗里,沈晖顿时笑逐颜开。
欧阳平轻轻哼了声。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取了只小碟子,里面是已经调好的酱料。轻轻推到程峰面前。
“喏!”
程峰笑得眉眼弯弯:“没想到还能尝到你调的蟹料。”分了一小碟给沈晖,“我师兄的姑姑是厨师,所以师兄也会烧菜,最拿手的就是调料。”
沈晖试着蘸了点料,果然很好吃!
“以后机会多的是。”欧阳平看他一只蟹吃得差不多了,便把蒸笼里最后一只蟹拿了出来,依旧剥壳剔肉后送到程峰的面前。
沈晖愣了下:“你不吃吗?”
“我不吃大闸蟹的。”欧阳平淡淡地应了一句。
沈晖傻傻地问:“呃?那为啥要来吃大闸蟹?”
欧阳平抬头看看吃得不亦乐乎的程峰一眼,笑道:“他喜欢。”
大闸蟹明明鲜甜可口,但沈晖却从未有过的味同嚼腊。
吃完饭,三人走出饭店,沈晖正要招手唤车,欧阳平淡淡地说:“不用了。我有车,送他回家。”于是二话没讲就把辆宝马开来接走了程峰。
沈晖呆呆地站在晚秋的风里,开始觉得失落。和程峰欧阳平在一起,自己好像是多出来不该存在的人似的。
怎么会这样?
“程医生!”大清早朱阿婆的儿子找他麻烦来了,“你怎么可以放任精神病医院的人把我妈抢走?”男人气得面红耳赤,程峰只好带他到病房,指了指病房内的其他病人:“昨天你妈有没有发病,问问他们就明白了。”
立刻有病友抢着回答:“那简直是歇斯底里的发作啊!”某病友抹把汗,“你们做人子女的是怎么照顾老人的?她的病这么严重了竟然没发现?”
男人涨红脸:“胡扯!”
“来来来!”病房里有个年轻女孩,刚买了只新款SONY MP3兼录音笔,昨天她鬼使神差般地录下了朱阿婆“发病”时大部分的语言纪录。
男人听着录音笔里自己母亲的疯言疯语,面孔由红转白。
“你妻子只是跟程医生走了一段路谈了几句话就被冠上奸夫*的骂名。你说她不是精神病也有妄想症吧?”女孩冷笑,“换院对她绝对有好处。”
“程医生!”男人转向程峰,哭丧着脸,“是我母亲不对。请你帮个忙,帮我妈从精神病院里弄出来吧!”
程峰耸耸肩:“只要她配合检查,如果没有问题很快就会放出来。万一有情况,当然还是尽早治疗比较好。”他转身回办公室,男人跟在他身后,急喊,“我妈怎么可能配合?她都气疯了,在医院乱砸乱打人……”
程峰背着他笑:要的就是这效果!
摊开手作无奈状,程峰对他讲:“没关系,病院每月会做一次检查,如果下次检查她合格了,也会放出来的。不过她要是再发作,恐怕就要再呆几个月了!还有,请你转告她,如果她检测的结果一切正常没有精神病,我会考虑以名誉受损的诽谤罪起诉她,你要知道,医生的声誉是很重要的。她竟然诬蔑我和病人家属通奸!现在连院长都要找我谈话,严重影响了我的日常工作和生活!”
第八章 劣根(7)
男人呆住,冷汗从他额角一颗颗地往下掉。
程峰见吓住他了,憋笑拐进办公室,砰的声关上门。
老白正蹲在他座位边上,一只爪子捂住嘴,碧蓝的眼笑得诡怪无比!
几天后,欧阳平的身影又出现在安华医院的走廊上时,程峰第一手得到消息,立刻把自己藏进CT室,心想,这样你可找不到我了吧!
正得意间,CT室的电话铃急促地直响,他本着乐意助人的传统思想接过电话:“喂!”
“死小子你滚哪儿去了?”
“院、院长……”
“快来我办公室!你要是不想晋级就早说,不要浪费医院的资源明白不!”
捏着话筒,程峰唯有叹息:算你狠!
欧阳平果然在院长办公室等他。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简单地谈了几句后,就对院长说:“详细的情况我再跟程医生细谈。”
于是就把程峰给拉了出来。
两人倚着墙,欧阳平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嘴边抹出一丝冷笑:“躲我干吗?”
程峰死倔:“我正忙着。不知道你来。”
呵呵笑了两声,欧阳平看着他,说:“知会你一声,姓朱的老太太已经出院了。”
“我想也差不多了。怎么样?调教得如何?”
“医院当着她的面特意提醒她的家人,要是再发病,立刻打电话到医院或者直接送进来。”
“别整得太过分。”程峰拧眉,退后一步。欧阳平离他太近,给他种压迫感。唉,这男人还是和过去一样的嚣张霸道。
“今晚约了小警察没?”欧阳平的口气带着点戏谑。程峰脸一板,“他叫沈晖!”
“呃。你今晚有约沈晖不?”
“没、没有。”
“意思是说我们今晚可以好好叙旧啰?”
程峰头痛欲裂。
几周后,程峰意外地又在医院遇上了苏衡的丈夫满面愁容地往妇产科跑。好奇心起的程峰忍不住跟在他的身后。
“还好你们送得及时。”妇产科的李医生微笑道,“孩子没事。以后千万小心。”
男人神色严肃,不住地点点头。
“这次一定要保住孩子!”
李医生迟疑了会儿,说:“你妻子第一次流产是因为吃了相冲的食物。第二次流产是因为在动物园受到惊吓,第三次流产是因为在楼梯口滑了一跤。这一次又是因为油漆过敏——明知道妻子怀孕了为什么还要刷油漆?”
“是我妈。她说要先布置孩子的房间,所以硬要装修。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但是……”
李医生皱眉:“你妈到底是真欢喜还是故意生事?装修中的房子连普通人都不能住何况是孕妇?快点搬出去。不然孩子迟早要没。”
“好!”男人面色竟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程峰在屋外摸着下巴:早该想到,苏衡三次流产,如果不是她运气太背,那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喵!”老白的大尾巴扫过他的裤角,扫了他一眼,示意他跟自己走,随后就往孕妇住院部跑。程峰知道事有蹊跷,紧跟在它身后。
“来,这是保胎汤。”朱阿婆从未如此殷勤,捧着一只暖壶倒出黑黑的汁水,递给躺在床上的苏衡,“我特地找中医开了这方补汤哪!保管有效!”
苏衡接过碗,闻了闻,忍不住别开脸。
“味道虽然不好闻,但是对孩子好啊!”朱阿婆笑得真挚极了。
不忍拒绝婆婆的好意,苏衡把碗送到嘴边——“喵呜!”
老白清脆响亮的叫声在门口响起。苏衡放下碗。惊喜的道:“是老白吗?”
“喵!”老白蹭的蹿到到她的床上,蹲在她手边甩着尾巴。
苏衡笑着轻抚它的长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第八章 劣根(8)
“去去!”朱阿婆抱起老白扔下床,“猫都是脏的,会让你的胎儿受影响。来,还是快点把补汤吃掉!”
“等等!”李医生皱着眉走进病房。程峰唤她来病房果然是有事!她劈手夺过汤碗,闻了闻。眼睛瞪大,怒气冲冲地质问朱阿婆,“你这是什么补汤?”
朱阿婆后退一步。
“这……这是补胎的汤……”
“补胎?哪个医生开的药方?我们找他问问去!”
“这个……路边摊上买的。我也不知道!”
“妈!”苏衡心中泛起惊恐,“你说什么?”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朱阿婆拔腿想逃,冷不防老白跳到她面前,碧蓝的眼死死地盯住她的脸。朱阿婆提脚就踹,“喵呜!”老白短促地叫了声,飞快地避开。然而,朱阿婆还是呆在门口无法逃走。
门口站着她的宝贝儿子。面色苍白的儿子。
“果然是你。”男人的眼眶泛红,嘴唇激动得颤抖,“要不是李医生的提醒,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第一次小衡吃的东西是你买给她硬要她吃的。第二次也是你吵着去动物园。第三次是不是你事先在楼梯口打过蜡?这次你又吵又闹要装修儿童房……为什么?我们有孩子你抱孙子难道不是好事吗?”
朱阿婆的脸青白交接。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妈?我怎么可能害你媳妇……”
“这碗汤呢?”男人冲到李医生面前,抢过汤碗伸到他的母亲面前,“你说,你说这碗汤是怎么回事?”
朱阿婆瞪着眼睛:“都说了我是在路摊上买的补药。谁知道黑心小贩会害人?”
“路摊上买补药?”男人咣的一声将汤碗砸碎在地,“你年纪一把了不知道药是不能乱买的吗?别骗我了!你是存心不想让我们好过!小衡出院后我们立刻搬家。那幢房子留给您。您爱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请你出去!”
朱阿婆忽然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眼泪飞快地涌上眼眶。她抱着独生子的胳膊又哭又喊:“你疯了是不是?你竟然为了个女人赶走你的亲娘?她有什么好?二婚的破鞋,又不守妇道,养出来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种,所以我才替你打掉她的孩子啊!我就指望着有天你能认清她的真面目跟她离婚,再找个好姑娘呀!我哪儿做错了啊!”
“三个孩子,三条性命。”程峰冷道,“这算不算谋杀?”
朱阿婆打了个冷颤,惊恐万分地望向床上的苏衡。
苏衡无力地瘫倒在床。
“小衡。”男人毕竟不愿年老的母亲余生在牢狱中度过。
苏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咬咬牙:“让她走。”
“不计较过去,只要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要,不要!”朱阿婆瞪大眼,眼中充满血丝,疯般地狂吼,“你怎么能够抛弃你的亲娘?是我把屎把尿的把你养大的呀!呜!你好狠心啊!”转身扑到苏衡的身上,又咬又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打死你!”
程峰和李医生急着拉开朱阿婆,而她的儿子则颤抖着双手拨通了××精神病院的电话。
可以想象,十月怀胎的苏衡会生下一个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