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竞吃惊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么,白丽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很简单,她买两颗药,另一颗本来就是给另一个人的,这个人就是凶手。那颗药是凶手托她买的。或者是白丽莎自告奋勇帮忙买的。比如这人说要杀灭老鼠,于是白丽莎就提议自己去买药,她不是一开始就说买药是为了药耗子的吗?”
“照你这么说,凶手知道她要自杀的事?”
“我不清楚凶手是否知道白丽莎买了两颗药,但他至少知道有一颗必定是给他的,他很可能本来就是准备用这颗药杀死白丽莎的,然后再制造自杀的假象,因为是白丽莎自己去买的药嘛。但是他没想到白丽莎在他杀她之前就自杀了。”
“你是说,在参加生日会之前,这个人就已经预谋要杀人了?而不是我们一开始想的,这个人是听了白丽莎的话后才临时起意的?”
“是的,也许白丽莎曾经向他透露过什么,我猜她说话没分寸,可能在无意中威胁了对方,对方信以为真,所以就决定痛下杀手。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白丽莎先他一步自己动了手,要知道,白丽莎得癌症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凶手并不知情。”
高竞没有说话,脸上现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猜,凶手本来也没打算杀白至中,但是白至中在葬礼前跟他说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仍然处于危险中,所以他就只能干了。” 莫兰向他眨眨眼,“而且我发现,这个人在白至中案件中的伎俩跟在白丽莎生日派对中的表现如出一辙。怪不得有人说,每个罪犯都有自己的惯用模式呢。他一定觉得这样最安全。”
“说到那个药,我调查到骆平在白丽莎死前的两个月,曾经买过一颗氰化钾胶囊。他对药贩也说是要药老鼠。”高竞忽然说。
“是吗?他家里有老鼠吗?”莫兰的陷入了沉思。
“谁知道。他说有。”高竞皱起眉头,“你说,是白丽莎自己拿药给凶手的,可是白丽莎没机会给他药啊。”高竞问。
“不是白丽莎直接拿给他的。”莫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高竞。
高竞非常吃惊。
“这个细节你没告诉过我!”他大叫。
“是的,我忘了。”她惭愧地说。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他恼火地问。
“没有了。”她连忙摇头。
“你上次说,看了我整理的谈话纪录,你马上就知道谁是凶手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刚刚还说这个人在白丽莎的生日派对上重复了白至中案件中的伎俩,这是什么意思?”高竞疑惑地问道。
“我问你,你后来调查过白至中的服药情况了吗?”莫兰问道。
“调查过了,他身体健康,没有按时服药的习惯,家里也只有一些感冒药之类的常备药。他就是牙不好,我不是说了吗,他缺一个牙,其实是一嘴烂牙。”高竞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牙齿,好像要证明自己的牙齿比白至中好。
“也就是说,他服的毒药不是别人偷换的,因为他不会随身帶药,而应该就是像你说,是在厕所里有人给他的,是吧。”莫兰问。
“是。就是这样。而且,我也知道是谁给他的,我通过交叉询问,知道这个人在那个时候到过那里。但是这不是直接证据,没人看见他们在厕所里的所作所为,也没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只能凭猜,但这不是证据。”高竞说话间已经把莫兰的饭盒扫得精光,他用纸巾擦了擦嘴,他问道,“可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你也不想想,凶手又不知道白至中是烂牙,凶手只看见白至中把药放进嘴里,你好好想想,凶手目睹白至中服下了自己给他的毒药,他会怎么想,他会作出什么反应呢?”莫兰用筷子敲着饭盒提醒道。
高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我明白了。”他推了一下她的头,“你果真比我聪明一点点呢。”
“因为我从小爱吃鸡蛋。”莫兰夸口道,“要想脑子聪明,就得多吃鸡蛋。里面富含补脑和增强记忆的卵磷脂。”
“我不用吃蛋也很聪明。”他笑道。
“是他一开始举报我爸的吗?”莫兰问道。
“不是,他告诉了别人,然后别人告诉了郑冰,这个已经证实了,但是这也没用,举报你爸,并不能直接证明他就是凶手。”
“那么齐海波的案子呢?这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吗?”
“我现在就是在等这个证人,只要他能证明当晚那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我就能去帶人了。但这个证人这几天不在本市,要后天才能回来,他的电话也不通。”高竞好像为这事挺头疼。
“那你现在知道梅花是什么了吗?”她拉拉他的手臂问道。
“你知道了吗?”他笑着反问。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是什么?”
“梅花,不就是梅花吗?看了你的谈话纪录,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齐海波那天回家整理东西时就是因为看到了梅花,她才恍然大悟,晚上约凶手见面的。白丽莎最后叫齐海波发表的文章肯定是白丽莎根据朱倩的自杀遗书自己改写的文章,因为她说文章交给齐海波一个月还没发表,但白丽莎发现朱倩最后给郑恒松的信是在她死前一个星期,这说明,她给齐海波的那篇文章应该还是第一个版本,即她可能在文中影射强奸朱倩的人是郑恒松,那么齐海波怎么可能给她发表呢?更何况我知道,媒体对以自杀为主题的文章向来都非常谨慎。”
“她临死前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错怪郑恒松了,既然这样,文章没发表对她来说只是好事,她为什么还要跟齐海波吵?”高竞问。
“很有可能是,白丽莎想向齐海波讨回原稿,她想修改后再发表,齐海波并不知道白丽莎已经有另外怀疑的人了,她一定认为白丽莎还是把矛头对准了郑恒松,所以她坚决不肯让步,所以她们才会吵起来。”莫兰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郑恒松曾经告乔纳,当初齐海波接近他,就是因为收到了朱倩的求助信,朱倩当时非常彷徨,想自杀,所以她给报社写信寻求帮助。虽然朱倩给齐海波的信里没提到郑恒松的真名,但齐海波后来肯定知道朱倩指的就是他了。但因为她已经爱上了郑恒松,所以她不想把这事张扬出来。”
“那她为什么要发表白丽莎之前的文章呢?那些不都是朱倩写的吗?应该也提到了郑恒松吧。”高竞问。
“估计朱倩给齐海波的信里不会说得那么具体,齐海波一开始以为只是言情小说罢了,后来看到最后一封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照你这么说,齐海波应该知道郑恒松被打的原因,她为什么不跟郑恒松说呢?”高竞问道。
“她也只是怀疑,而且我猜她后来就把朱倩的事抛在脑后了,她是个大忙人。等郑恒松被打后,她才想起朱倩的事来。她一定已经猜到朱倩是白丽莎的私生女了。为什么呢?朱倩似乎很为这个演员母亲骄傲,没准她在给齐海波的信里提到了一些关于白丽莎的线索,这后来引起了齐海波的注意。因为,之前她对白丽莎就略知一二,她的情书就是抄白丽莎的。”莫兰笑道。
“你怎么知道她的情书是抄白丽莎的?”
“因为我有原文啊,当然我没经过笔迹鉴定,我只是自己对比了一下白丽莎的手稿,我觉得就是她写的。等会而拿给你,我帶来了。”莫兰说。
“齐海波到底调查郑恒松的案子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她调查到的一个打手死了,她还调查到朱倩可能就是白丽莎的私生女。朱倩的求助信可能告诉了她梅花的信息,她也一直想怀疑白丽莎和施永安跟郑恒松的事有关,但是她没有证据,因为那个打手死了,线索就断了。但那天她回去整理东西看到梅花后,忽然就猜出了真相,但是她还不能确定,于是她主动约凶手见面,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当然不会约对方来自己家里,所以她把车停在人来人往的便利店门口,她叫凶手在车旁边等她。但是凶手还是自己去了她家。这说明凶手知道齐海波的地址。
“她为什么不约凶手在别的地方见面?却在家附近?”
“因为那天晚上她本来准备在家等郑恒松的,大概她本来还想帶郑恒松一起去见那个凶手。她把自己的车停在那里,本来也就是想引起郑恒松的注意,因为两辆车一模一样。但她没想到两件事,一郑恒松根本不在她那里逗留,也不听她说话,二,她没想到凶手并没有在车边等她,而是直接进了她的寓所。她也许没想到凶手会知道自己的住址。”莫兰停顿了一下说,“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我的猜测。”
“你说的很有道理,车的事又印证了谈话纪录中的一句话。总之翻来覆去都是这个人。可惜就是没直接证据,梅花也是间接证据。”高竞叹了口气。
“真可惜。”莫兰也觉得挺泄气的。
“不过,只要去搜查他的家,我相信就能找到直接证据。我怀疑,他当年强奸朱倩的时候用来包住朱倩头部的那件衣服应该还在,而且,我认为他在勒死齐海波的时候身上肯定也留下了一些细小的纤维证据,所以,必须搜查他的家。”高竞说,“当然,我现在也可以找他来问话,但他很狡猾,我们所猜到的一切,他完全可能全部赖掉,所以我想等这个关键证人回来后再说。”高竞说。
“后天是白至中的葬礼,我跟我爸妈都得去,到时候没准可以亲眼看看梅花,呀,好刺激。”莫兰笑嘻嘻地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高竞盯着她的脸,仿佛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他沉下脸来:“莫兰,你别乱来,这很危险。”
“放心吧,我乖乖的,什么都不干。”莫兰笑着宽慰他,“我就是帮你看着他。”
“你别胡来,知道吗?你这样我会担心的。”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她答道,看他为自己紧张,心里觉得甜丝丝的。
她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胸。
“喂,问你个问题。”她悄声问。
“什么?”
“你跟冷杉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从没担心过她会怀孕?”
他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个,他笑着摇头。
“我跟她不可能。”他说。
“为什么?”莫兰越发好奇。
“反正就是不可能。我也不糊涂。哈哈。”他说完就推开了她,拿着空饭盒闪进了厨房,他一边走,一边嚷,“不要问了,我拒绝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嘛?”她跟在他后面照样问个不休。
他回头看看她,忽然出其不意“啵”亲了一下她的嘴。
“你干吗?”她被吓了一跳。
“我回答你了呀。哈哈。”他大笑。
什么意思啊?这也算回答?这个人看来是长不大了,莫兰心中叹道。
郑恒松为乔纳准备的四个菜是干烧明虾,酱猪舌、香菇炒青椒片和拌黄瓜。他不确定她是否爱吃,但他喜欢这种为她安安静静做一顿饭的感觉,他不知道以后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她对他究竟是什么想法,他只希望家居生活能让他暂时忘掉自身的危险处境,好像他只是个热衷于营造浪漫氛围的沉醉爱河的普通男子,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觉得,不管最后他听到的是刻薄话还是赞美之词,这都无关紧要,只要她能坐在他对面,让他看见她,他就满足了,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乔纳是11点半到他家的,她今天的打扮跟往日没什么两样,还是穿了件宽松的亚麻布套头衫,下身一条牛仔裤,再赤脚套了双帆布鞋。他一直嘲笑她穿得像个麻袋,她为此很生气,其实他没说,对他来说,她怎么穿对他来说都是诱惑,道理很简单,因为他爱她。
她一进门,就把一个红色汤罐放在他手里
“这是什么?”他问。
“归参炖母鸡,我姨夫说这是胃出血的食疗汤,是一早上炖的,捧得我手都痛了!”她甩甩手。
“是你炖的?”他把握住她的手,问道。
这次,她没甩开他。
“是姨妈让莫兰炖的,她刚炖好汤,就给高竞炸排骨,结果被我姨妈骂了一顿,说她把厨房搞成了蒸气浴室,把她气死了,说我姨妈偏心。”她爽朗地笑了。
他提着汤罐,拉着她走向餐桌,一边问道:“你姨妈知道你要来吃饭?”
“本来不想说,结果让莫兰说漏嘴了,我姨妈说上人家家吃饭不能空手去,就让我去买了当归、母鸡和党参,让莫兰炖了汤。莫兰还在睡懒觉被拉起来炖汤,把她气得半死。”乔纳幸灾乐祸地说着,眼睛向餐桌扫去,“你的手艺还不错嘛。”她由衷地赞叹道,随后便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