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李凤琴为人处世很温柔随和,但很自尊,犹如红楼梦里的尤三姐,虽然脾气没有尤三姐刚烈,可在爱情面前同样会做到“桃花揉碎洒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李凤琴知道,爱是两颗心的共振,有了两颗心的共振就是真正的幸福,幸福不在外在条件,真正的幸福在彼此共振的心里。
有人幸福,就有人眼红,得不到爱就变成了恨,这是相当一部分人的心理病态,自古道红颜多薄命八成就是这些人搅和的。中国老百姓为什么说“丑妻近地家中宝”,就是好看的妻子在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家里会招来很多的灾难。一位前苏联作家把漂亮妻子比喻成家里点的灯泡,你家里和大家一样用的是六十烛光的灯泡,过路行人谁也不会在意,不会去特意看看;但是你超常用上了三百烛光的灯泡,过路行人就会停下来到你家里看个究竟,就该打算怎样沾光享受一把。你不让享受他就去告密、使坏甚至打碎你的灯泡,你也别想舒舒服服的享用。李凤琴这只三百烛光的灯泡因为谁也没有得到手,后来经组织调查发现她与王家堡子大队党支部书记恋恋不舍,不知是谁给管辖王家堡子的县公安局和马圈子公社写了匿名信。“匿名信件胡言乱语,八分邮票一查到底。”真是害死人啊!孙乃正一下子落入了清查的深渊。
金秋已过,王家堡子大丰收颗粒归仓,山上的小秋收也是硕果累累,山果子、中药材家家收得不少,年底分红社员们都分到了活钱,比去年还多。社员们都发自内心地感谢孙书记和王队长,建议社员出钱全村吃六碗请戏班子,为好领导大大的庆贺一天。孙乃正也特别高兴,从市委党校学习班回来,他觉得镀了一层金。扎根农村干革命的决心就更坚定了。在吃六碗这天,酒过三巡,他高兴地唱起了在学习班学的革命歌曲。
革命风雷震大地,
万里山河飘红旗。
全国人民齐奋进,
批林批孔反复辟。
巩固无产阶级专政,
党的基本路线牢牢记。
跟着毛主席团结战斗,
把批林批孔斗争进行到底!
……………………
“好!孙书记嗓子真好,唱得好!”
“那是,革命歌曲要唱出革命者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要爱憎分明。这支歌要铿锵有力,来,我教你们大家唱。”
“孙书记,你可别拿我们这群鸭子上架了,饶了我们这些熊瞎子吧。”
“我们山沟里的熊瞎子就会掰苞米,唱歌只会瞎嚎。嗷——嗷——嗷————”
“拉倒吧,王老卡,你别瞎嚎了,再嚎就把真熊瞎子招来了。掰光地里的苞米。”
“苞米地都光光的了熊瞎子还掰个屁,秋收那阵子我还真希望熊瞎子下山来掰苞米。”
“王老卡,你又画什么鬼道道?”
“你想啊,熊瞎子掰一穗扔一穗,最后只拿走一穗苞米,还不要工分,多合算啊?”
“王老卡呀王老卡,你当这个会计可真没屈才,都算计到熊瞎子身上去了。咱队的账房先生你就准备干一辈子吧,我孙乃正当一天书记,你就别想溜。”
“那是,王老卡是啥人?在咱堡里那是寿星老的本露头——宝贝疙瘩,绝对是被窝里放臭屁又能闻(文)又能捂(武)。”
“蛤蟆癞,你说话真臭。你真是个蛤蟆癞。”
大家正在嘻嘻哈哈吃喝谈笑,就在这时,大队部开进来一辆县纪检委的吉普车,大家立刻向车子望去,孙乃正和王玉泉晓得是上级领导来访,孙乃正急忙向王老卡耳语几句叫他领着社员继续吃喝,然后就离开餐桌迎了上去。
车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公社人保组的李组长,另一个不认识,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这种场合必是握手欢迎一路寒暄请进队部。
“孙乃正同志,你先回避一下,我们有话与王书记单独说。”
王玉泉这个所谓的公社党委副书记一下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事要与我单独谈呢?他看看孙乃正,孙乃正也有点尴尬,他根本就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背着他孙乃正的,既然上级领导要求回避那就回避吧,孙乃正给二位斟完了茶水就走到队部院子里。
“王书记,县公安局接到一封匿名信,检举孙乃正以与女知青搞对象为名迫害女知识青年,因为是匿名信,我们不敢肯定,需要把孙乃正带到公社进行隔离审查,在没定案之前不要声张,不要叫社员们知道。”李组长介绍了来意。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县纪检委的干事,我姓赵。县公安局把这封匿名信转到我们纪检委,先按严肃党纪事件对待,等调查核实确实违法了再交公安局逮捕法办。你看,据你平时观察和掌握的情况孙乃正有没有这方面的劣迹?”
“赵同志,你要叫我说,不,你就叫全堡子的社员们说孙书记,那就是一个字——好。他是实心实意的一颗心对待堡子里的每一个人,对待知青那就更不必说了,他就是个知青,从点长到书记他对知青亲如兄弟姊妹,要说以搞对象为名迫害女知青纯属瞎扯蛋,全堡子没有一个人信的。人心花不花一眼看到家,是那一种人一眼就看穿。赵同志,就你来看这小伙子言谈举止,他像那种人吗?”
“那这匿名信是怎么回事呢?还是从市里寄来的。”赵同志听了,也有些迷惑不解。
“市里来的?是不是小李反桄子了。”王玉泉想到了李凤琴。
“哪个小李子?”
王玉泉自觉说走了嘴,他是个实在人不会说谎。于是就大实话照本发,一个加两等于仨的道了起来。
“是这么回事,青年点里有个女知青叫李凤琴,是最后一个回城的,才走了半年来的。孙乃正和我说过,李凤琴调回城以后他们俩确立了恋爱关系。孙乃正和我说他和李凤琴是最完美的结合,一工一农两河水,工农结合打天下。你说是市里来的匿名信,是不是李凤琴进城以后看不上我们的乃正啦?要是那样小李可就丧大良心了。”
“他和别的女知青没搞过对象吗?”
“没有,没听说过。”
“他和这个李凤琴发生过两性关系没有?”
“没有听说过,乃正也没对我说过。”
“好,你把孙乃正叫进来吧,就说通知他到县里学习一段时间,以后与社员也这么说。”
就这样,孙乃正被吉普车拉到公社“学习”去了,孙乃正很诚实,在隔离审查中,他如实的交代了与李凤琴谈恋爱的一切行为。赵干事问什么他就如实回答什么,淳朴的叫赵干事都感到吃惊,“怪不得这小子在王家堡子口碑这么好,真是个敢作敢当的大丈夫情怀啊!”赵干事在与孙乃正不打不相识的交往中认识了这位孙书记。他本意想写个调查材料上报结案了事,但按着没有登记结婚属于非法同居这一条,必须有李凤琴的证实材料,李凤琴要是不认账那就得按迫害女知青罪行论处。就这样孙乃正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王家堡子,只好继续接受纪检组织审查吧。
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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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大约半个月吧,赵干事再也没有找孙乃正谈话,一天只有公社人保李组长陪他闲聊,下下象棋。他们平时就是无话不谈的老熟人,所以赵干事不在场他俩就不存在谁审查谁了。
“这些日子我怎么看不到赵干事了,不审不问的把我圈在这里干什么呀?”
“孙书记,你别着急,赵干事出差外调你去了,五个女知青都得找到,这样对你有利。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只和李凤琴一个人搞恋爱先斩后奏,那样你就不用上断头台了。你就耐心等着吧。”
“调吧,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凭我的为人处事,谁能这么诬陷我呢?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
“因为你肚子里没有这根神经,坏人你都当好人,说不定这信就是李凤琴写的。”
“怎么见得,不可能,我了解李凤琴,她是个贤淑女性,决不会做这事。”
“你想啊,她这个大姑娘一回城,你说她长得又漂亮,介绍对象的肯定多,她一花眼,比来比去就把你比下去了。她怕你知道了纠缠,就来个恶人先告状,备不住这个馊主意就是她对象出的呢。”
“要真是这样可就把我给毁了,我不信李凤琴会这么做,她了解我,即使变心她知道我也不会纠缠她。假如她真因为回城后另遇新欢变心了,这样的女人我根本就不会爱,我会很高兴和她分手,根本谈不到纠缠。”
“那你说这信是怎么泡制出来的呢?肯定是有人使坏,你还是得罪人了。”
“不去想这些莫须有的狗屁事了,来,咱俩杀几盘。”
“对,别瞎猜了,赵干事回来就有分晓了。”
说话间,李组长把象棋子袋子往刻着棋盘印记的桌子上一倒,两个人楚河汉界的杀了起来。
赵干事确实出去外调去了,根据审查结果,他把李凤琴视为调查的重点。但他却不去先找李凤琴而是放到最后,为了证实孙乃正真的清白,他认为五个女知青都取来证实对他孙乃正最有利。于是他去了大连找到司马凤和张丽华,又到抚顺找到了徐桂枝和马春花,果然不出所料,都指责写匿名信的人是混蛋王八蛋。司马凤已经与沙喜福结婚了,她打保证说孙乃正是她的同班同学,在学校就是团支部书记,品德一贯很端正,你说出龙叫来也没人相信他会在生活作风上有问题。张丽华、马春花、徐桂枝谈的更有意思,她们说在青年点一起劳动一起生活的时候,都巴不得被孙乃正爱上,谁要能得到他的爱就是最大的幸福。李凤琴回城后把她与孙乃正恋爱的消息告诉她们几个的时候,大家是又羡慕又嫉妒。都认为李凤琴找到了幸福纯洁的爱情。
赵干事让她们把说的写成材料,这几个女性没有一个拒绝的,都证实了与自己的清白关系。赵干事感到收获很大,差不点就冤屈了一位好的农村干部。最后一个见面的就是李凤琴了,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因为把她放在最后外调有他的目的。他知道,这些女同学肯定会把外调孙乃正的事原原本本反馈到李凤琴那里去,等他去找到李凤琴时她一定早有了思想准备。赵干事做事真是老练到家了,果然不出所料。
第一个给李凤琴打来电话的就是张丽华,告诉了她和司马凤被外调的事,还骂了一气哪个不要脸的来诬陷孙猴子。这事过去了一个星期,徐桂枝和马春花也来找到李凤琴,足足在一起唠了半天,气愤得更是无可无可的。李凤琴更是怒不可遏,思前想后她决定与孙乃正快速结婚。她不能再忍瞒下去了,当晚就把她与孙乃正的情感关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母,母亲听了气得把女儿痛骂一气,骂得李凤琴只是哭泣,最后还是父亲制止了老伴骂声不止,做出了和女儿一样的决定。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木已成舟生米做成了熟饭,唯一的好办法就是把姑娘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不愧是在大企业当了多年厂长的老知识分子,考虑问题就是周全。第二天他就叫女儿到水利局办公室去开结婚登记介绍信,并且要求女儿一反腼腆秀咪常态,大大方方的公开宣布要到农村去结婚。叫局里的同志知道的越多越好。父亲指导的这一招果然起了很好的效果,等赵干事找到水利局领导准备取证的时候,全局都知道小李要结婚这嘛事,这分明是在公开的恋爱,你还调查个啥呀?
李凤琴向周站长请了几天假,拿着单位开的结婚登记介绍信要求同赵干事一起回到马圈子公社把孙乃正接出来,就地回王家堡子结婚。赵干事也同意李凤琴的意见一同前往,半路上他还叫司机把车先开回县委,他回纪检委向领导作了一通详细汇报,然后同李凤琴到马圈子公社解放了孙乃正。小夫妻见面先是紧紧地抱在一起抹了一气眼泪,然后又破涕为笑。他俩在公社招待所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赵干事就叫司机用纪检委的专车把他俩送回到了王家堡子。
为了庆祝孙书记的劫后余生,赞颂李凤琴对孙乃正忠贞不渝的爱情,这场婚礼由王玉泉做主婚人。全堡子社员都来做证婚人,都来为他们操办这场即革命化又非革命化的婚礼。革命化就是小两口不拜天地,不拜高堂,不入洞房。省了传统这一套讲究,只给毛主席像鞠一躬念念结婚证就算完毕。非革命化就是王玉泉指令星期天在小学校操场搭席棚子,起炉灶,杀猪宰羊捞鱼烫鸡,去崔庄子烧锅拉大桶白酒,来个全堡子吃六碗,大人孩子全入席,家家户户不开火,大吃一天,不醉不罢休。
王家堡子隶属新宾满族自治县,堡子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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