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方休。”
两人连忙起身,举杯同饮。
……………………
“皇上临行之前一再叮嘱,中原之地以后为我大燕根基所在,不能屠戮过重,这栾城一事两位也是亲见地了,不是本帅心狠,李家在大宋军中威望甚高,又是本帅昔日同袍,要是他等死战不屈之名传了出去,我大燕铁骑之下,不知又要填上多少亡魂,所以是不得已而为之,屠城之事有违天和。望两位将军紧记才是。”
两人心中一凛,眼前这位大将军当年杀的西北蛮族血流成河,今日又故意让人屠了栾城。嘴中却是说什么有违天和,这心机,这城府,怎不叫人心中惧怕。
韩起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至于那些结寨自守的地方大族,你们先不必去管他们。若是这些人聪明,散了私兵。也就罢了,若是不然,待我等亡了大宋,自有措置对付他们。不过现在还不是对付他们的时候,两位切记不要过于逼迫的紧了。”
“是,紧尊元帅将令。”
翌日,沈天云,拓跋含威率五万人马南下。而韩起则自率十万大军东进,兵锋直指大散关而来。
草原上地七八月份也是热地有些让人难受,不过草原空阔,天高地远,微风抚面,却也另有一番滋味。
一行数千军马缓缓行于草原之上。
“前面就到顺州白鹿原了,大家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浑厚的声间出自马上一个满头霜雪的老人。
身旁地亲兵应了一声,转身传令去了。
王幕此时已经年近八十,在伊兰呆了有七年之久,身体上已经越来越差,三月之前接到圣旨,要他将伊兰军务交于沈中,回大燕总领军机处。
对于这个一生戎马,几起向落的大将军来说,回到大燕,虽说是总领军机处,但他心里也是明白,不过是皇上让他在军机处养老而已,以后必定是没有再领军作战的机会了,正在王幕暗自神伤之际,一个四五十岁的清瘦汉子从后队快马赶了上来。
“哈哈,大将军,怎么样,身子骨又不行了?叫您坐马车,您非不干,这下却是苦了自己吧。”
王幕却是一笑,并不答话,来地这人正是跟他一起回天安述职的白狼,白狼此时却是意气风发,黑发的脸膛上都是兴奋之色,他在伊兰呆地早就有些腻味了,这下可是正衬了他的心思,这人除了在后上面前规规矩矩,旁人向来都不放在眼里,共事习惯了,这小小的冒犯这时听在王幕的耳朵里却是分外的感到亲切了。
“别一天地苦着一张脸,任谁看了,还以为是拿你回京问罪呢,走吧,我这次带了整整一马车的伊兰美酒,老哥趁主时候去跟我喝上两杯。”
“走,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你这条狼对我脾气。”
白狼,“老哥这次回去总领军机处,可是恩宠无比啊,就是不知道我回去是个什么职位,皇上的圣旨里也没提,老哥的脑子比我好使,帮我想想。”
王幕,“别给我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大燕要南征了,又想着去打仗了?”
“嘿嘿,还是老哥知我,就是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这次啊。估计你去不了。”
“为……为什么?”听了这话白狼可是急了,这次回去他就要带兵南下的,听了这话,怎能不急,“凭什么说我去不了?”
“你先别急,听我跟你好好说说,这次我回去呢,一来是因为我年纪确实老了,也该致仕回家了,二来呢,军机处总得有人把持,皇上恩典,不以我年老体弱而生嫌恶,能让我在军机处荣养,皇上地恩德真是……
好了,不说这些,再说说你吧。
韩起,沈天云,沈中都乃皇上躬股之臣,沈中在伊兰领军,韩起,沈天云领兵南下,要你回去干什么?数年之前,天安叛乱,皇上是心有余悸啊,现在正是与大宋交战之时,大燕生不得乱子,让你回去,就是要坐镇大燕军中,这没什么难猜的,我劝你一句,你也是带过千军万马的人了,有些事情得多动动脑子了,你是从龙旧人,皇上待你等都是不薄,千万不能恃宠而骄,皇上是圣明君主,万不会让你没了结果,但你要是不顾大局,肆无忌惮,以后可就难料的很了。“
白狼心中一暖,他心中其实未必如此粗疏,但一直以来给别人的印象就是嗜杀好战,他自己心里却也有自己的打算,当年投靠当今皇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皇上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当年他二弟周方就因为城府太深,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说,这人地性子要是太阴沉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皇上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他杀谁就毫不手软的动手,这才是他心中明哲保身的不二法宝。
但今天听王幕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暗自感激,哈哈一笑道:“来,老哥,咱们不说这些,喝酒,唱酒。”
第一百九十章间书
大燕七年八月间,恼人的酷热稍微降了一些,但中原战事却是如火如荼。
大燕北定州节度使沈天云率领五万人马席卷章州各地,这位现在已是闻名天下的大燕将领胆大之极,将五万大军分为十部,如同狼群一般在章州大地上分布开来,在不到一月时间内就已经攻破四郡之地,每占一地,只留数百军马驻守,维护当地秩序,其余兵马继续前行。
进攻,进攻,再进攻,攻势之猛烈,几乎不给对手以任何喘息之机。
战果虽是辉煌之极,但实际上这与章州郡府残破,兵员质低劣,又加不用和各地地主豪族私兵作战有莫大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到得八月中旬,沈天云十部军马已经大部汇集到了章州州府晋阳城下。
章州节度使金越紧闭晋阳四门,约束兵将不得擅自初战,眼见却是城下大燕军马越聚越多,又最初的数千之众,到得此时却已经是三万余人。
晋阳城下,燕军大营,中军在帐之中。
沈天云端坐中央,身旁是北定州节度使拓跋含威,其余众将环列左右。
拓跋含威和沈天云两人乃是老相识了,当年栾城之下大破诸侯联军之时,就是两人通力合作的结果,今日两人又是并肩沙场,战事顺利,只要拿下眼前的晋阳。章州之战就算是竟了全功。
见众将聚齐,沈天云这才沉声道:“晋阳就在眼前,打下此处。咱们就可以在这里休整上些时日了,但晋阳城高池深,若是强攻损伤恐是太重,不知诸位将军有何妙策没有?”
话音刚落,旁边站出一人,众人瞧去,却是随军参军李焕。躬身道“末将有两策献上,请将军定夺。”
“喔?说来听听。”
“晋阳位于齐水河边。引河水以护城桓,若我在齐水上游筑坝,此时方是雨季,待得下上一场大雨。河水必定暴涨,我再掘坝放水,淹了这晋阳城,不用费我一兵一卒,敌手自灭。
不待他人反对。沈天云已经摇头道:“不行,晋阳城中有十余万百姓在,若是淹了晋阳,岂不是玉石俱焚,天下间将怎样看我大燕,皇上岂不是声名受损,此计不妥。
其余众将听了这话都是心中一松,他们虽都是打老了仗的人。沙场征战乃是家常便饭一般,但对这种不顾后果的毒计还是本能的有些反感,众人都是定睛向这献计地李焕看去,心中暗自嘀咕,这看上去面容清秀,小白脸一样,年经轻轻的,平时不显出不露水的参军心肠竟是如此刚硬众人眼中不免露出厌恶之色。
李焕此时却是从容一笑,对这些人地表情如同看不见一般,接着说道:“既是如此,末将还有策,这晋阳节度使金越乃是当地大族出身,听闻此人胆小怯懦,之所以见我大燕军威,还能不弃城而逃大多应是为了家族罢了。
再有就是此人虽然不堪的紧,但对这晋阳守备将军王当却是信重的很,王当此人乃是当年大宋忠王李纬旧部,据传更是韩大将军麾下旧人,当年章州瘟疫,大军四散,此人病重之际得金越相救,就此之后死心塌地的随了金越,此人随了金越之后,别看章州别处兵马不堪一击,但这晋阳守卫兵卒却是此人一手训练的精兵,强攻之下不但耗费时日,且损伤必重。
金越胆小怕死,如今就是存着依靠此人的心思。
以末将的心思,不若将军写就书信一封给那王当,言韩将军念旧日之情,不忍兄弟相残,若他能捉了金越来投,必定在皇上面前一力保举。
旁边地拓跋含威这时插话道:“那王当若是不听又待如何?”
“回将军话,这信本来就不是要送到王当手中的,在送信途中,故意让那金越所获,金越此人既然怕死,必定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这心里面就算再是信任王当,值此性命交关,家族又在城中,一个不慎就是身死族灭之际,只要稍以言语催逼,再许其保全其性命家族,此人必定献城。
若他还是犹豫不绝,我可在上游之处著坝,大张旗鼓地要水淹晋阳,以此人脾性,哪里有不投降的道理。
末将不才,愿今夜攀入城中送信。
沈天云大喜,其余诸将也是面露佩服之色,短短时间之内,竟然想出两个破城之计,水淹晋阳先不去说它,后面这个计策,谋划周全,各人来历一一道来如数家珍一般,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好,就依你的计谋行事,但这趟差事你就不用去了,我自派人传书就是,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参谋军事,出谋划策,待得晋阳一下,这头功就是你的。”
在众人艳羡地目光之中,李焕脸上也是一喜,也不作争论,躬身道:“谢将军提拔。”
夜晚,晋阳城,节度使府。
府中正厅灯火通明,金越坐在大厅之中,身前,他的长子金霸在不住的走来走去。
他身旁则是几个府中的亲信幕僚坐了椅子上。
一个军士急急跑了进来,跪倒在地。
“不是让你去请王将军了吗?王将军怎么没来?”
“王将军说城防离不得人,所以请大人恕罪,还说,让我告诉大人,有他在一天,这晋阳就破不了。叫大人您放心。”
金越挥了挥手,斥退了军卒。
颓然靠在椅背之上,只觉嘴中满是苦涩。自己花了多少银钱,方才得了这一州节度使之位,好日子不长,怎么就碰上大燕南征了呢?
“父亲,王当这奴才太跋扈了,您招他,他居然敢不来。莫不是。
金越狠狠盯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太过不争气。自小就被他地夫人惯的不象样子,吃喝嫖赌样样都精,就是遇到正事就不行,但也是他金越的血脉不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畜生。王将军也是你说得地,要不是有他在,大燕的军马早就冲进来将我金家杀的一个不留了,哪容你在这里肆意说嘴,赶紧给我滚出去。
看着儿子诺诺连声地样子,心中也是有所不忍,放缓了声音道:“这些天你给我老实呆在家里,等燕军退了。你要干嘛就干嘛,去吧。”
待得金霸灰头土脸地出了大厅,金越这才暗自叹了口气,正待和众人商量商量有什么法子退了城外的燕军,这时他的护卫首领却是走了进来,低声在他耳旁道:“大人,我们在城中抓到一个燕军的探子,此人向人打听王将军的住处,穿着口音又不是本地人,这才让巡夜的给捉住了,他自己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从他身上搜出一封燕军将领给王将军地书信,您看……”
金越“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看到几个亲信幕僚诧异地神色,到底也是身居上位惯了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不能外传的了,又铁青着脸坐回了椅子上,“你们都先下去吧,刘书云留下。”
待得众人出了大厅,他最信任的幕僚地一脸迷惑,冷声问道:“人在哪里?书信呢?”
金越接过侍卫统领递过来的信件,打开外面的火漆,定晴观瞧,越瞧脸色越难看,最后还是按耐住性子,将书信交给了在旁边的刘书云,“你看看吧,给也个主意,这可怎么是好。”
刘书云是跟随金越多年的老人,娶地又是金越的妹妹,金越自知这位妹夫才智上比自己高的多,有什么大事小情的总是与他商量决定。
刘书云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脸色也不怎好看,沉吟良久,这才道:“大人,依我看,这封书信有调拔之嫌,大人于王将军有救命之恩,这些年对其又极是信重,这信漫说没有到了王将军手中,就是到了他的手里,我看王将军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金越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书云,你说这些我都明白,王当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断不会作这背主之事的了,只是……只是我就担心晋阳一旦守不住……”
刘书云微微一笑道:“大人,这到是个机会啊。”
“此话怎讲?”
“大人您想,我晋阳城内也就六千人马,那燕军现在城下就有数万之众,却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送这封书信入城?”
那沈天云乃大燕名将,必是不愿在晋阳城下损伤过重,才出了此计,不过是想省些力气罢了。
话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