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有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化工厂;而我自己也相当喜欢搞一些这方面的研究。直到他卡特把我从实验室拉到酒桌前为止;我开始不务正业;天天跟他混在一处。而他也确实给我介绍了一些所谓有权有势的朋友;可是这些朋友却在我落难以后不知所踪了。
不久以后;他们中的一个;或者就是卡特建议我去玩点期货。我的工厂运转良好;而且还有一定的剩余资金;但我不打算再投资;钱挣得合适就好;而那时的收益就已经相当令我满意了。
可是他们却对我说;玩期货是潮流;而且相当简单。一来二去我就被说动了;我拿出了我的钱;存入了卡特介绍的公司。开始一两次卡特告诉我是挣了而且利润相当高;可是在第三次资金刚刚投入的时候;我的经理跑来给我说工厂里的一个大型设备急需更换。我想到了那笔钱;可是当我表明来意的时候;那里的负责人一脸严肃的对我说现在斩仓的话会损失一些钱;我说我不在乎。我又去找卡特;可是他也劝我把钱多存一阵子。
就在我为取回这笔钱四处奔走的时候;我的工厂却传来了爆炸声;炸死了3名工人。责任主要在工厂;就是那个设备!虽然工厂的整体运营并没有在爆炸后受到影响。但我不得不结束掉它。我把它卖了来赔偿死者家属以及支付各种政府罚金。但是并没卖到多少钱;买主压了很底的价格;几乎连市价的二成都不到。这个数字当然不够。这个时候我不会对钱再大大咧咧了;我急需那笔钱来救命。可是等我再到达那儿的时候;公司‘卡特和他的朋友一起失踪了。
我不得不卖了房子;借了高利贷来偿还巨债;甚至连我的茉莉都没有能力继续饲养;把它送了人。看着它过于笨重身体的趴在老宅大屋的地毯上不愿离开的样子;我的心都快碎了。
我在城市里毫无目的的流浪;盘算着是不是可以靠打短工来维持生计;这个时候卡特来找我了。我原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这个混蛋的。
卡特约我在路克的店里吃饭;现在他的身份是债务公司的代理人;他说:嘿;莫科老兄;关于还钱的事情我们得好好谈谈不是吗。
我知道他所说的还钱绝对不是指还我那笔钱;因为即使上了法院我也赢不了。就象这混蛋说的:我毫无证据。所以这个小丑才会在我面前嚣张的跳来跳去。那个时候我是多么信任他!
但是我还是去了,我知道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要保持冷静。就象谚语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由于不在饭口上,路克的店子显得有点冷清,当我们在老地方坐下来之后,我发现这真是个摊牌的好地方。
“狗肉火锅”卡特一进门就点了主菜,然后他点了一杯加冰的老酒作为餐前酒,并给我点了一杯水。“我知道你以后也付不起酒钱了,干脆就从现在开始适应吧。”他在嘲笑我,而且声音很大。
我没有反驳他,也没有碰那杯水。到这来我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可是卡特并不想立即进入正题,有一阵子都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的转着他的高脚杯,一点一点地甲着他的餐前酒。
卡特的酒喝的相当慢,火锅来得更慢。火锅是路克亲自送过来的。
“是才杀的,所以慢了点。”摆明了是卡特请客,老路克的话却是对我说的。见我无语,路克识趣的走开了。
过了不久,我和卡特便被肉香包围了,我看着沸腾的浓汤;荡漾着一种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显然也激起了卡特说话的欲望,他清了清嗓子。
平时在要发表意见的时候,卡特总要先清清嗓子。
“莫科,”他说:“那笔钱你打算怎么还?当然要六个星期后才到期,可是我们应该未雨绸缪,先制定个计划不是吗。”
我沉默着,等待着他说出自己的意图。在借那笔钱的时候,债务公司就明确知道我还不起,但还是以较短的期限借给我,现在我明白了一定是卡特在后面捣的鬼。而他的意图,明显是想将我从一个较浅的深渊推向一个更深的。想起“万劫不复”这个词,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莫科,你有一个姑妈不是吗,她很有钱,而且都是现金,”他夹起一块狗肉放进嘴里,肉块相当大,挡着他的舌头使他说的话听起来含混不清“不,你不要否认;我们都调查过了,你的钱,你姑妈的钱都是继承你爷爷的,你的姑妈得到的比你多,而且她不投资,全是现金,现金!存在银行里。”
“那么你是想让我去偷?”我试探性的问他,我从没用过这么低三下四的语气,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至少,我应保持风度。
“不不不,那太不名义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并不怎么好,她一定会去告您的,但是”卡特努力咽下嘴里的肉块,让发音清楚些,我想是切入正题了。“你的姑妈没有子女也没有遗嘱,你是他唯一的法定继承人。有了那笔钱你不仅能还上欠款,还能过上以前的生活,赎回你的工厂和实验室。”
卡特的眉毛向上挑着,表情就象撒旦,只要他手一指,地狱之门就会张开。可是事实上卡特只是抬起手臂用筷子去夹另一块狗肉。他没有再说话,留下时间让我考虑。
好一阵子,我也没有说话。我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水杯,突然觉得口渴难忍,端起杯子一口气吞光了里面的水。透过玻璃杯我看见卡特轻轻的笑了。
在侍者走过来向火锅里加第三回水的时候,我们这种一边倒的谈话结束了,卡特在桌上留下足够我搭车去T市的姑妈那儿的钱,然后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这火锅的滋味不错,下次你也尝尝。”
好一阵子我才回过神来,我抓起桌上的钱,同时偷偷顺走了我用过的水杯。然后我来到火车站,蹬上了开往T市的火车。在火车开出市区以后,我把那个杯子从车窗扔出去,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我决定不去T市。
即便是去了T市;我的茉莉也回不来了。卡特并不知道他所品尝的就是茉莉的肉。我把茉莉送给路克的时候告诉他,等我再来店里的时候做给我吃,余下的肉,我要求他帮我埋了。毕竟,茉莉跟了我五年。
那个时候我想自杀,可是总是摇摆不定,于是我想到了茉莉,其实,在养茉莉之前我尝试过其他的一些宠物,可是他们却因为受不了化工厂和实验室的气味纷纷夭折了,只有茉莉活了下来,不过我检验了它的肌肉组织,毒素在它的身体里渐渐沉积,它已经变成了一只毒狗。它的肉会使食用者内脏衰竭而亡。所以我打算在我决心一死的时候才走进路克的餐厅的。
至于卡特,我不会再相信他,他在餐厅里向我描绘那虚无的幸福时,我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我真的干了就会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黑社会不是法院,不讲证据只讲事实,对他们有利的事实。)到时候他们会不断敲诈,敲骨吸髓。那时侯才是真正的毁灭。但是复仇的火却没有在我心中熄灭,即使只向他们中的一个进行报复,我也会珍惜这个机会的。看着卡特一块一块地吃着毒药而不自知,我的肚皮都快笑破了,我一块一块的数着,卡特吃的数量足以让他在今夜一睡不起了。我相当满意。桌上的钱本来就是他们骗了我的,我拿回来天经地义。
唯一对不起的是路克,他的餐厅一定会有一段时间开不了门了。不过,如果路克本身就是他们一伙的呢?象卡特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带着受害人到一个不知底细的店里去呢,还有他为什么那么巧,特意请我去吃狗肉火锅?是不是路克告诉他的?如果那里真是他们的据点的话,我相信刚才那个跟踪我到车站的人会带给他们一个值得庆祝的理由——今天的庆功宴上会不会有狗肉呢?毕竟茉莉的肉还有许多剩余。
隔站我下了车,我要从这里倒车去Q市。我和姑妈的关系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坏,姑妈给我找了份在Q市的相当不错的工作。
到达Q市是两天以后;在这里我不叫莫科;我有了新的名字和身份;独立的城郊别墅依然奢华;晚上;我一个人在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去看一眼自己的复仇成果;虽然过两天等事情平息了再去会好些。但是;我等不及了;我在浴室里洗去身上的防晒油;登上凉台。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在我身后展开;在月华下投下阴影。我微微一笑;露出了长而尖的犬齿;将贪婪的人心做礼物送给姑妈;应该会让她高兴的。
可是如果让我当时就知道此行的结果的话我一定会放弃的。因为性命远比复仇要重要得多。
静谧的夜空,仿佛就是我的天堂,我无声的划过,盘旋在城市的上空,好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我已经讨厌透了装人的感觉,它虽然可以使我在某个地方住上相对一点的时间,却弄得我缩手缩脚,我的野性也仿佛被这种安逸的生活磨平了,有的时候我甚至会做噩梦。梦见自己一觉醒来变成了人。但我仍不敢太造次,混迹在人类的世界里,到处都是人的眼睛,被发现的结果,使我族的历史变成了一部杀孽史,被屠杀的却常常是我们,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造物主到底更垂青于谁,我们在各方面都优秀于人类,可是千百年后,我们不得不生活在他们所建造的文明里,仰人鼻息。
不过我们所惧怕的只是人类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对付几个小混混我还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他们已中了我的圈套。胆敢冒犯我们的人类,等待着你的惩罚吧。
我又一次来到这个曾给过我安逸生活的城市,夜更深,可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也许在这璀璨的灯火下面正流传着“老实人莫科”的悲惨史,毕竟它才发生不久,可是真正的结果他们永远都无法知道,正如真正的历史永远不会记录在史书上一样。我也希望在这座城市里“莫科”永远都是个好人。
但是现在,我必须去拜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
首先要去的地方是郊外的坟场,这是这个城市的常住民最后的居所。在那一大片的空地上,没有灯火,没有人,闪耀的是那些零零散散点缀着的磷火,时明时灭,这是唯一一块被人类的夜生活抛弃的土地,尽管这的居住者们也曾是夜生活的主角。
也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飞得低些。石碑林立,偶尔有阴风卷过,点点磷火遂之飘动,我随便捏了几个聚在左手,便成了一只不错的火把,我不得不仔细辨认那些竖起的新坟,看看上面有没有卡特或路克的名字,新坟,不仅墓碑很新,还有股新鲜泥土的香味伴着花香荡漾在夜风之中。一个人的墓碑大小,墓室简华是靠他生前的财力决定的,而花香却不会骗人,花是死者入土时来自吊唁人的随葬品,当然越多越香,而且野花要比人工种植的香许多。可惜人类总是被眼见的事物所迷惑,他们常常去拜谒那些修饰华丽的坟墓,却忽视了那些花香的存在。而那些花香也终究会随着时光的流失而最终消散。我希望卡特的墓里鲜花少些,这样再我把他的尸体撕碎时就不会感到内疚。
月色西沉,还有两个小时就黎明了,我却仍然没有看见。为什么会没有呢?难道说人类的医学已经达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了么,使以前足以制人死命的毒药发挥不到应有的效果,还是由于卡特的体质特异,而且其他人都是好人呢?我不由困惑。但困惑之余又有一丝兴奋,嗜血的天性又在心中萌发,这回终于可以亲自动手了。多少年来,为了不被追踪我只能用人类的方法与人类周旋,但现在,我抬起头仰望星空,月正圆。
获得他们行踪的唯一线索是路克的小店,小店在城中闹市。
一跃冲天。
当我再次盘旋而下的时候,城市突然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原本在黑航中宛若灯塔的城市灯光竟在瞬间完全熄灭,幸而我还认得路。我越过重重屋脊却听不到一点人声,夜市的炉火尚存,人却不知所踪了。炉火渐熄,我手中的磷火竟成了城市唯一的光明。
不,还有一盏灯亮着,我看见一盏青灰色的马灯,灯光昏暗。
我来到路克的店子时就看到了这盏孤灯。
和其他房屋一样,路克的店子门窗紧闭,窗帘也已放下,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有在店的正门挂着一盏青灰色的走马灯。
正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店门,门上的应客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不过在这种状况下温馨也变成了一种诡异。诡异的东西通常是用来吓唬人的,而我却是鬼。
我走了进去,手中燃着一团磷火。
厅堂里很黑,黑暗而且安静。唯一的一点光亮居然也来自一盏青灰的马灯,这盏灯放在一张餐桌上,而那张台子居然是我经营化工厂时常常和卡特他们聚餐的“老地方”。昏暗的灯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