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不能任由该死的幻觉来摆布他!
“我去把窗帘拉上。”他说着起身,定睛看向忆柔,她点头,活生生地坐在那,他不自觉地松口气。再往窗子一瞟,窗上清晰映着他跟忆柔的影子,一站一坐。
该死的幻觉,他暗暗咒骂着转身往窗前走去。
伸手拉窗帘时,余文波险些惊叫失声!他直直盯着窗子,心突突猛跳。窗子里,黑衣女人盘腿坐在床上,垂着头,虽长发遮面,但他能感应到她隐在长发下的阴冷的目光。
寒气,一点点自心底漫溢。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不必理会,他不断告诉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他试图动一动,但四肢僵硬,根本不听从他的号令。他张嘴欲喊忆柔,可嗓子眼似堵了棉花,急出满头冷汗也吐不出一个字。
尖利刺耳的笑声响起,瞬间充斥着整间屋子。笑声中,黑衣女人平伸着两手,缓缓抬起。宽大的袖袍一层,一层,褶皱起往后褪去,仿似空气中有双肉眼看不见的手在拉着往后扯一般。渐渐,长长的,猩红的指甲,一点,一点,探了出来。
005 地下通道
“Aaron?”忆柔的声音飘进余文波的耳朵里,场景顷刻转换,黑衣女人从窗子里消失不见,床上坐着身穿浅紫薄薄开胸针织衫的忆柔,她正望着他背影,眸中透出丝疑惑不解。
余文波浑身一激灵,心上一松,四肢禁锢被解除,身体能动了,语言功能也随之恢复。方才犹如被人点穴般,动弹不得。好在关键时刻忆柔及时出声唤醒他。该死的幻觉,他懊恼地拉上窗帘。
“你刚在做什么?站在那不动,我叫了你好几声呢。你是不是又产生……”
“没有。”怕她担心自己,余文波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又出现幻觉,于是笑笑,说:“这的夜景太美,我一时看得入了神。”顿顿,他又问:“你刚才叫了我好几声吗?”
“对啊。你说去拉窗帘,结果定在那不动。叫你也没反应,我还以为……Aaron,你真的确定没事吗?”
“当然。”余文波在她肩上拍拍,“我没事,你放心,这阵子我不一直好好的?为了你,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放心吧,啊?我先去洗澡,今晚咱们早点睡,明天还得乘机回去呢。”
“Aaron。”忆柔一把抱住他,埋脸在他小腹,喃喃道:“对不起,Aaron,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别说傻话了,是那孩子没福气,别再想这事。咱们都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孩子的,而且不止一个,你得给我生好几个,听见没?”余文波揉揉她秀发笑道。
忆柔抬眸,眼里雾气迷蒙,看得余文波心里软软一动。他紧紧拥住她,告诉自己,他一定得尽早治好病,他要给怀里的女人幸福,不要她再为自己担心烦忧。
是的,他一定要做到!
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余文波靠在宽大的座椅上,闲看云卷云舒。朵朵白云轻舒漫卷地悠悠掠舱而过,这样的景致入在眼里,心境也随之轻缓悠然。
忆柔将手轻轻搭上他手背,他转过脸反手紧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温馨一笑。
下机后,两人乘机场快巴到了市区,余文波拎着箱子牵着忆柔走进地下通道。迎面一黑人女孩对着他跑过来,她看见余文波似乎很兴奋,惊喜地飚出一连串话,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懂。
余文波愣愣,随即想起她是桑木侦探的助手,好像叫莫西卡?对,没错,就是这名。这是个奇怪的姑娘,当时就给他留下了印象,她在和他说什么?余文波探究地看向忆柔,她笑笑,和莫西卡简短的交谈了几句。
耸耸肩,莫西卡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她刚说些什么?”莫西卡走后余文波问忆柔。
006 借故外出
“没什么,她就问你后来怎么一直没去事务所了。我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不必再麻烦他们。”
“难怪她有些失望,一个小助手还挺关心公司业务啊。”
“噢,对了,她还说事务所已搬迁,问侦探是否告诉过你新地址。”
“我不需要什么侦探,知道那个干嘛?况且桑木侦探现在拿我当弱智病人,那天带怒而去,他不会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说起这事对你我还真是感到万分抱歉,我就不该疑神疑鬼怀疑到你,更不该去请什么侦探。”
“过去的事别再提。”忆柔好脾气地展颜一笑。
从地下通道上来,两人打车回到家,整理好衣物,余文波说:“咱们去超市转转,我得给你买只鸡回来炖汤好好补一补。”
“我哪有那么娇贵,不过是……”
见她面容黯淡,余文波深悔失言又提到流产一事让她难过,拉起她手放在掌心拍拍,说:“过去的事咱们都不许再想,走吧。”
两人带上门出来,听见隔壁门响,一看,老康走了出来。余文波笑着跟他打声招呼,他好像急着外出,点点头即匆匆而去。
“这老康可真是怪人。”余文波小声对忆柔说。
“他怎么了?”
“你给他冷脸时,他偏拿热脸来贴你;你给他热脸,他倒好,反拿冷脸来对你。”
“你想多了吧?管他怎么样都和咱们无关,不喜欢就少搭理他好了。”
在超市采购大批物资回来,余文波琢磨着得去找心理医生,可他不想让忆柔知道自己又出现幻觉,亦不想让她陪同前去,找个什么理由单独去呢?
“忆柔,我出去一会。”
“去哪?”忆柔在厨房忙活着,闻言回过头问道。
“噢,我,我刚忘了买稿纸。”
“你又要写作啊?Aaron,那个太伤脑,别写了。”
“我现在不好多了吗,放心,我保证每晚不会超过十二点。不写作,每天这样闲着我迟早会闲出大病!我去去就回来,啊?” 余文波说完不等忆柔再发表态度即转身溜了。
他开车来到那家心理诊所,向年轻的专家讲述了发生在威尼斯的事,然后说:“前段时间我一直很好,为什么又会出现幻觉?是不是我的身体对现在服用的药产生了抗药性?要不给我另换更好的特效药吧。”
年轻的专家听后微笑道:“别紧张,放松心情,完全康复得有个过程,在这期间出现反复不足为怪。药物只是起个辅助作用,主要还是心理辅导治疗。别担心,抑郁症并不可怕,许多人以为只有性恪内向的人才会患抑郁症,其实我们每个人……”
“怎么,我只是抑郁症,不是精神分裂吗?”余文波打断他道。
007 权当赔礼
“当然不是。很多人都以为抑郁症是精神分裂的一种,事实上这两者是有区别的。你只是重度抑郁症,而重度的抑郁症容易被误诊为精神分裂症,如果你真是精神分裂就不是来我这看病而是该看精神专科了,知道吗?”
“哦,我一直以为心理医生是专治心理和精神上的疾病呢,原来不包括精神病。可是,你确定我只是重度抑郁症而非精神分裂吗?”
“精神分裂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疯子。余先生不是疯子,我确定。”他微笑。
余文波点点头,心里感到一丝轻松,对抑郁症他并什么大的概念,只知道严重的会有自杀倾向。前阵子他心灰意冷,的确一度动过此念。但不管怎样,相较精神分裂抑郁症要好些吧?
“抑郁症是不是比精神分裂要轻微?也要好治一点?”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脱口问了出来。
“只要不是绝症,别的病都能治,除了药物治疗,主要还得看个人,保持心境开朗平和,这点很重要。”
“好,我会做到。不过你还是给我换点特效药吧,最好吃了能让我不再出现幻觉。要知道,幻觉,实在很讨厌。”
心理专家露齿笑了,“等你完全康复,自然不会再出现幻觉。记住,在治疗期间,不要再去看或听一些阴暗悲惨的传说与故事类的东西。你这次出现幻觉应该跟你太太对你说了叹息桥的传说有关。”
“可是在那之前我就感觉人群里有双眼睛在冷冷盯着我啊?”
“总之,少接触那些就对了,这对你的康复不利,会诱发你的幻觉。”
“我会记住。谢谢。”
余文波从心理诊所回来,在大厦前又撞上老康,他也刚回来,看见余文波他笑呵呵地说:“新年好,你们夫妇这阵子好像不在家,是回国了吗?”
“没有,去威尼斯旅游了。”
“哦,不错,那是个好地方,有时间我也去转转。”
“你很忙吗?还不知康先生在哪里高就?”余文波想起兰姑曾告诉过他,老康好像不用工作整日窝在家里的。
“哈哈,瞎忙,几十岁了还光棍一个。比不上老弟啊,很快就要为人之父。”老康扯开话题道。
听他提到孩子,余文波本想说孩子没了。转念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和他说这些。上楼后,犹豫会,他还是开口邀请老康来他家共进晚餐,毕竟曾误会过他,权当赔礼吧!
老康一口答应。
“那等会我来叫你。对了。”余文波想起即然请了他来吃饭,就得告诉他忆柔流产一事,否则呆会他提起岂不又让忆柔难过?于是嘱咐他:“我太太在威尼斯不小心崴脚跌了一跤,孩子没了,等会别提这事。”
“没了?噢,好好,我不会提,放心吧。”他说着拍拍余文波肩膀,“你也别难过,孩子迟早会再有的。”
余文波笑笑,掏出钥匙,刚进屋,忆柔迎上来,见他两手空空,便问:“稿纸呢?你不是说去买稿纸吗?”
008 有事相商
“哦,那个,我,我突然想起还有很多,我上次搁书桌柜子里了。我前面在抽屉里没找到,还以为没了呢。”
“什么记性啊?”忆柔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往厨房走去。余文波跟过去说:“多弄几个菜,我请了老康过来吃饭,我来做吧。”论厨艺余文波要强过忆柔。
“怎么请了他?你不是一向对他不感冒吗?”
“我曾怀疑过他,上次他来蹭饭我态度也不大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请他来吃顿便饭,聊表歉意吧。”
做好晚饭,余文波去请老康,他又拿来一瓶酒,席间仍如上次一般妙语连珠,笑话不断,逗得忆柔唇角始终上扬。不过老康这次表现挺君子,没有色迷迷地盯着她猛看,让余文波对他多少产生丝好感。
三人边吃边聊,不知怎么老康就将话题扯到鬼神上,余文波轻咳一声,“我不信鬼神,咱们还是聊点别的,说这些多没意思。”
忆柔正要接话说什么,却听她手机响了,她起身去卧室接电话,是合子打来的,她声音听去很不好,有气无力。挂断电话,忆柔匆忙换过衣服,出来告诉余文波,“合子病了,找我有点事,我得马上赶过去。”然后又一脸歉意的对老康说:“真是对不起,你和Aaron慢慢吃,我有事出去,先失陪了。”
“没事没事,你去忙吧。”忆柔走后老康问余文波,“合子就是上回在你家的那日本姑娘吗?”
“对,就是她。”怎么想起问她?余文波看眼老康,难道……这家伙对合子有想法?勾勾唇,他暗笑老康不自量力,合子家境虽不好,可老康这副尊容加上年龄的悬殊,合子怎么也不会瞧上他吧?这不是痴心妄想吗?怪不得上回死乞白赖地跑来蹭饭,原来是冲着合子而来呀!
忆柔驾车赶到合子所住的公寓后,大门没关虚掩着,忆柔推门进去见她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摸摸额头有点烫,问她是否看过医生,她说:“没事,只是一点感冒,买了药已经好多了。”
“跟你合住的那女孩不在家吗?我刚进来时看她房里没亮灯。”
“她去了多伦多,几天前就搬走了。”
“哦,那你……”
“我会另找住处,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公寓没必要,而且我也没有能力负担这的房价。找来你是因为我妈妈被车撞伤,撞她的那家伙溜了,她伤了脚,我把钱都寄了回去,所以我想找你……”
合子面露难色,忆柔赶紧打开包说:“和我还客气什么,需要多少?”
“谢谢你忆柔,如果不是有你这朋友,我真不知……”合子眼里涌上泪花。
“你再跟我客套我可生气了。要不你先拿两千,不够你再和我说。对了,你吃过饭没?还没吃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来,等着啊?”
忆柔说给合子买吃的是个幌子,她其实是借故出来给余文波打电话。
“Aaron,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009 面色忽变
“什么事?”
“合子,她……”
“她怎么了?”
“她很不好,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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