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了膝盖。”诺斯更关心报告。“你们发现了棉纤维?谁的身上都可能有。”
“埃及棉。”艾什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放了很多糖和牛奶。
诺斯甚至都没听见。“这是什么意思?”
“是进口棉。是能买到的最好的棉。我猜想没有多少家商店销售进口棉质衣物,出售的都很贵。”
“是什么衣服?衬衫?”
“有可能。不过埃及棉通常用在昂贵的床上用品上。”
“嗯,那家伙很喜欢躺在床上。”诺斯继续想着,“那把剑正在首检室里,正在做血清检验,那支注射器正在接受毒理检查。你检查上面的指纹了吗?”
“当然,是先做的,在第6页。你怎么这么着急,等不得我们寄给你。你要是这么急,我们可以给你传真过去。”
“我就住附近。”
“你看,我们从注射器上取下两个有用的指纹,已经经过了AFIS的识别;从剑上取下一个指纹,大拇指纹,也经过了AFIS的识别,两个指纹相吻合。
“是谁的?”
“是你的。”
诺斯感到被重重地击了一下。怎么回事?怎么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和他作对了呢?
警察的指纹是被存档记录的,当然要在检验中被剔除出去。从当时看来,发现他的指纹并不出乎意料。但是诺斯感到奇怪的是好像整起案件与他有关。
与其他地方不同,法医局隶属于纽约警察局,法医们不仅仅是普通的技术人员,他们还是警察,工作辛苦。艾什了解诺斯,知道情况不妙。
“吉姆,你为什么总想着这个案子?”
诺斯没有回答。
“没人死亡。你救出了孩子。”
“有人受伤了,还在医院。四个老百姓,两名警察,其中一个喉咙受了伤。你想不管我们自己的两个人?下一次他可能就会杀人。”
“我没说不管他们。你听到我说了吗?可是已经三天了,痕迹在两天之内就没了,那家伙很走运,你还不放手,你要自己扛这个事吗?这会儿这家伙可能已经逃出这个国家了,甚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了。”
诺斯感到了胸中的怒火,他说不清楚,但能感觉的到。“让我来决定要处理什么案子吧。”
他感到胸中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涌动,一种强烈的复仇感,和工作并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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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血迹(3)
“他们是谁?那两个警察。”
“曼尼西·维里奥和艾迪·肯洛伊。”我是吃早饭时才知道的,诺斯心里感到强烈的负罪感。
“你认识他们?”
诺斯耸耸肩,“不认识,他们是中央公园的巡警。不过这并不重要,是吧?”
艾什的脸上显出责备的神情。他慢慢说:“你知道,你爸爸做警察的时候,他曾对我说……”
诺斯没有听下去,他把报告卷起夹在胳膊下。“你给我复制博物馆的监测录像带了吗?”
上午11点03分
第一大街520号,法医局办公楼二楼,诺斯透过窗户往外看,斗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外面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诺斯坐在桌旁填写血样的监管记录。接触证据就需要填写监管记录,警察局向法庭提交证据时要对证据加以说明,必须有具体的记录。谁收集证据?在何种情况下收集?有关证据的一切事实都要详细记载。是当时就被确认为证据的,还是事后收集的?每一次接触或移动证据都要详细记载。要采取一切措施防止辩护律师说证据被动过。
诺斯认真填写着,艾什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们在剑上发现了你的指纹。我并没有碰它。我把它踢到一边去了,怎么会有一个大拇指纹?
丹谢泼德,法医物证部的负责检验员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诺斯要的照片。“你知道我们通常需要一周,现在只有三天,不敢说能不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诺斯收好监管记录说:“这很重要。”
“每宗案件都很重要,”他把照片递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诺斯的头。
诺斯觉察到了,“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谢泼德抽出一把小镊子,从诺斯头上拔掉几根头发,放进一个白色的小信封里。“你血液里的东西可能已经分泌出来了。我们等等看吧。”
诺斯挠挠头,“你觉得你还会有其他发现?已经三天了。”
“要看情况。有的东西反映得快,有些则不然。苯二氮卓类药,如利眠宁和安定,可以在人体内存在30天。大麻,你视它如草芥,却能存在90天。你说你感到精神恍惚,有一些精神上的反应。二甲…4…羟钯胺磷酸(幻觉剂),这个不起眼却神奇的蘑菇,LSD(殚角酸酰二乙胺,一种致幻觉剂)和MDMA(甲撑二氧苯丙胺,一种致幻剂)可在体内存在三至五天。如果你体内有这些,我们就能检验出来。
“你确切知道要找什么吗?查明注射器里是什么了吗?”
“还没有。”
谢泼德总是掉链子,他好像喜欢故意这么做,觉得这很有意思。诺斯可不答应,“我需要你马上进行检验。”
“那你可有的等了,我们不会做的。”
他没有在开玩笑。诺斯的脑子里又嗡地响了一声,“为什么?”
对谢泼德来说,原因很明显,“太冒险了。我们可没入保险。我可不想我的人遭殃。我们不会做的。你可以去私人实验室,但我怀疑他们是否敢碰它,我怀疑FBI(联邦调查局)可能对这个案子感兴趣。我要了血样、尿样和头发。我们会弄明白的。你的尿样在哪儿?”
诺斯从塑料袋里找出一个旧的“给他力”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只要十厘升,这儿有一品脱。”
“去死吧。”
谢泼德伸手要过去塑料袋,小心把瓶子包好,伸直手臂拎着。
谢泼德朝外走去,以为诺斯会跟着他,边走边唠叨,“一位化学博士,现在沦落到给你拎尿瓶。你不看看照片吗?上面有你的注射器。”
“有什么特别吗?”
谢泼德眼睛一亮,“他给你用的可是一件不寻常的家伙。”
诺斯翻着照片,注射器是按照实际尺寸拍下来的,旁边标有尺寸以供参考。它比一般的注射器大,表面涂了银。“像是兽医给狗打针用的。”
“比那要好。”谢泼德开着门,等诺斯跟上,“很古老,我怀疑是一个世纪前的医疗用具。”
诺斯感到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我曾经和威劳柏博士在纽约大学医疗中心工作过。他以前喜欢收集这些小的医学古玩。他办公室里专门有一个柜子,摆满了这些东西。”
“你觉得这是偷来的?”
“也可能是另一位收藏者。注射器,博物馆,这里面好像有一个规律,他对古董很着迷。”
两件东西可构不成规律,不过诺斯会把此作为出发点的。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为什么要用一支古代注射器?
“我可不可以找威劳柏谈谈?”
“你要是有让人显灵的本事就可以,他已经死了两年了。”
诺斯把这个名字从记事本上划掉。“你觉得我在哪儿能找到这类东西?”
谢泼德想了想,“城里的很多古董店都可能会有这些东西,我相信会有几家专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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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血迹(4)
“刻在一端的这些字母,H-R-S-H,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收藏家们可能会知道的。”
他们去了大厅另一端的一位实验员那里。谢泼德把头探进门里,满面笑容地拿出“礼物”交给女孩,“诺斯探长珍贵的尿液。”
她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诺斯觉得尴尬,但是来不及躲开,她对他笑了笑,诺斯也只好勉强笑了笑。
谢泼德继续朝前走去。一进他的办公室你就能感到强烈的书卷气。整整一面墙挂满了数不清的学术成就和认定证书。桌子上下左右堆满了书籍、杂志、笔记本和影印文件。电脑旁放着一些药片:维他命和阿斯匹林。
他快步绕过桌子,坐在一张大的皮椅子上。“我们在剑上发现了四种血型。在玻璃展柜上发现了皮肤、毛发和血迹。还没有用CODIS检索,等我们做了就会给出报告。”
CODIS——DNA联系检索系统,是FBI的全国DNA总库。在DNA库中有记录,但可能在AFIS指纹库里没有档案,同样,也可能有指纹档案而没有DNA记录。
诺斯没有进去,他在走廊里转来转去,他感到紧张,哪儿也不想呆。“艾什告诉我你们在剑上找到了我的指纹?”
“是的,很奇怪。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剑柄上似乎有一些古代的痕迹。可是你却在上面留了一个印儿,不过从测试上看,指印已经石化很久了,这又是一个生命的奥秘。”
下午2点38分
第四警区的工作紧张繁忙,人不仅在体力上超负荷运转,精神上也倍感压抑。警局里总是一片忙碌,每天都进行着各种琐碎的调查工作,这是一个冷酷的世界。诺斯把一本又大又沉的电话黄页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的桌子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办公室里的人都忙得顾不上理会他。
这里就是整个世界的真实写照,尽管表面上看一片祥和,但是实际上却是病态的、古怪的、扭曲的。警钟不时敲响,人想生存就必须付出代价。诺斯并不是一个被抛在外面、游离于社会之外的孤独的人,因为实际上队里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诺斯只不过是暴风骤雨中的一朵充满了怒气的云。
他打开案宗,把照片摊在桌面上,按照自己的推断和猜想把它们拼在一起,只有他清楚整个过程——一切都是在按照本能进行,他本能地感到缺少了几样东西。
他挑出注射器的照片,坐在电话旁一手翻着电话薄,不时地看着这张和其他照片。他拿笔写下:头骨?他记得中央公园的警察布鲁德说过,有证人报告说基恩拿起一个头骨,怎么证据中没有记载?
他合上电话薄,重新摆正照片。
他又翻开电话薄,寻找城里专营医疗器械的古董店。他拿起电话,先打给克里斯蒂拍卖行,对方说了几个名字之后便挂断了。这样的询问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有几个名字被重复了几次,诺斯又删除了几个名字。有几家店搬迁了,还有几家换了人,不再经营某种商品。诺斯感到要了解一个古代注射器并不容易?
他把照片重新排列了一下。有几个人都提到了一个名字——塞姆尔柏利,一个专营一些奇怪的古玩的古董商人。他会知道H-R-S-H是什么意思吗?
因为生意一直不好做,塞姆尔搬了两次家。有人说去年11月份的时候他在西25大街的切尔西古董大楼有一家小店。诺斯拔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士,柏利确实有一家店在那儿,但他交不起租金,她正在考虑要把他赶出去。
“他现在在吗?”
“不在。”
“请你让他给我回电话好吗?”
“我甚至都不能让他给我回电话。”她听起来万分沮丧,并没有要为难诺斯。
诺斯要留下他的电话,听到她找纸的声音。“喂,”她说,“这儿有他的地址,你有笔吗?”
诺斯记录了塞姆尔的地址,挂上电话后又翻了翻照片,他在思考基恩是怎么逃跑的!
有了车。
下午4点13分
黑色醒目的风挡雨刷在仪表盘上方来回晃动着,吱嘎做响,像音乐家的节拍器一样极有规律。
诺斯手里握着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他父母的电话,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说什么,能问他的父亲是亲生的吗?他的拇指在按键上犹豫不决。不行,不能现在打。
诺斯望着前面熟悉的街道,街道两旁是形形色色的店铺,回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脑海里萦绕着各种形象,雨还在哗哗地下着,冲刷着“地狱厨房”。
没人报告说见到一辆车逃走。他们搜查了整个街区,甚至跟他进了巷子的巡逻警也想不起曾经听到或看到一辆车。
诺斯把一块口香糖扔进嘴里,嚼了起来,多少感到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