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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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遗书-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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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爱说:“你同雪莲见面没关系,她是偷着出来的,只当等闲人家妇女对待就行。我劝过八荒,让他别难为你,还是不放心,就来了。这次怨不得他,是印度来的洋人通过官府雇用沙洲商驼。事情很急,确实没办法。外出的几支小驼队都被召回待命。”
  “唉,谁让我开水磨坊呢。当初,只想着能经常听到水声,没想到,有这么多麻烦事。”
  “你收拾一下,化化妆。我去叫醒八荒。”
  采诗起床,洗漱完毕,下楼,到帐篷里,八荒、善爱和雪莲正围火盆喝茶。大家见过礼,雪莲盯着采诗,上上下下打量半回,由衷赞叹:“真美啊,难怪寒浞那么执着地保护你。”
  采诗微笑着,不说话。
  “你很会化妆,希望以后常到府上去,教教我。”
  “怎敢!怎敢!”
  八荒烦躁地说:“女人在一起,难道非得说没用的话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水磨坊女主人(3)
“呵呵,有用的话,留给你们这些大男人去说吧。”她推推八荒,“唱几支野曲吧,驼队一进沙漠,谁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
  八荒喝干几碗酒,连续唱了很多歌。开始,他似乎唱给别人听,后来,就闭上眼睛,只管自己唱,清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快乐的单身汉流泪,不知如何是好。善爱担心他睁开眼睛时难堪,悄悄离开帐篷。
  第二天,雪莲乘驼轿回城。
  太阳热力超常发挥,不像初冬天气。晚上,冰雪融水陡增,河流暴涨,采诗焦急地喊叫着雇工疏导,砸冰,还是无济于事。大块大块的冰堆积,眼看着要冲毁水磨坊。八荒和骆驼客进城在小酒馆里喝酒。采诗派人叫他们来帮忙。
  八荒不慌不忙,“这个季节的水,能有多大?”
  后来,善爱穿着皮袄前来,“你们快去吧,迟一刻,水磨坊就保不住了!”
  “水磨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她定期把粮食加工完!”
  “八荒,你是不是男人?难道见死不救?”善爱急得眼泪涌出,“就算我求你,还不行吗?你要我怎么才肯去?”
  八荒愣片刻,醉意蒙眬地朝其他人喊:“兄弟们,走,到水磨坊看看去!”
  骆驼客跌跌撞撞,到水磨坊,天微微发亮。浪潮已经过去,水磨坊被夷为平地,雇工垂头丧气地坐在河床边木然发呆。
  采诗脸色煞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善爱将皮袄披到她身上,“进帐篷里暖和暖和。”
  八荒酒意醒了,自言自语,“真奇怪,怎么会发大水?”
  采诗像头发疯的野兽,跑过来,揪住八荒衣服使劲摇晃,一边大声哭,“都是你,野男人,无赖,非要逼着加工!要不是拦起堤坝聚水,再大的水也不会冲毁水磨坊!”
  八荒愣半晌,轻轻抱起她,扛到肩头,走进帐篷,放下,“可敬的水磨坊主,脚印绿洲人被杀完,你在沙漠里遇到绝境,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没想到,为了一个破水磨坊,竟然哭得像个孩子,哈哈,我真想不通!”
  “你赔我的水磨坊!你赔!”
  “好,我赔你!”八荒说,“我请人再建个水磨坊。”
  “真的?”采诗擦干眼泪,疑惑地望着他,“你说话要算数!”
  “尽管放心……你也别那样看着我,你的目光里包含顾虑太多,就像沙漠里的尘雾。你在想,工钱谁出、我提些什么要求之类问题,对不对?”
  采诗机械地点点头。
  八荒搂过善爱,说:“她是我的女人,让她作证,我重新建造一座水磨坊,工钱、料钱全部由我承担。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甚至不要你陪我喝酒。”
  “如果你能说到做到,我愿意陪你喝醉!”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陪着喝酒?错了!你很会化妆,也很精明,但是,你永远也不懂真正的男人,所以,不要问我为什么愿意这样做。”八荒转向善爱,柔声说,“可爱的,你同她不一样,你知道为什么。”
  善爱恬然一笑,说:“雇工在水磨坊冲垮前,把所有粮食都搬到了安全地方。剩下的麦子运到别处,大概有半月就可以加工完。你不用担心。”
  “我根本就没有想那些事情。”八荒打个哈欠,说,“半月时间能不能建造起一座更加漂亮的水磨坊?我想应该没问题。木楼好建。”
  当天下午,工匠们就从各处赶来,昼夜不停地施工。半月后,精心设计的水磨坊在原址拔地而起。八荒得意地对采诗说:“以后,不管有多大的洪水,都不会冲垮。”
  采诗精神重新焕发出光彩,兴致勃勃地上到阁楼,这边敲敲,那边摸摸,欢天喜地。阁楼四壁和顶部都以木结构为骨架,由红柳条编成,上面盖上五色斑斓的毛毡,然后用宽毛带子扎紧,这样可以抵挡黑夜寒冷。温暖季节来临时,取下毛毡,露出鲜艳夺目的毛线帘子,图案虽然粗犷,但令人赏心悦目。帘子束起,河边的树林、远处沙丘与河床过渡地带的灌木丛,以及更远处波浪凝固住的沙漠,都一目了然。采诗快乐地想像,当夏天沙漠里的热风吹动彩色帘子,拍打着红柳条墙面,发出轻柔声音,多么美丽!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章 水磨坊女主人(4)
“阁楼漂亮吗?你满意吧?”八荒问。
  采诗陶醉地再次欣赏一遍,说:“非常满意!这简直是天堂啊,我疑心自己在梦中!我想,工钱全部由我来出比较合适。”
  “我说过送给你的。”
  “看不出,你这人还真细心。我怎么报答你?”采诗说着,眼睛热辣辣地望着他。
  “你报答不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亲手做几道菜给你吃,总赏光吧?”
  善爱推推他:“八荒,我替你答应了。”
  晚上,采诗唱着小调,轻盈地蹿来蹿去,忙碌不停。吃饭前,她悄悄到附近隐密地方挖出两罐烧酒,抱进阁楼,说:“今晚,全是好酒,喝多少都行!”
  “我不能自己在阁楼里喝酒,让弟兄们都进来吧。”
  “不行!”采诗坚定地说,“别说这里地方窄小,就是宽敞,也不能让他们闹腾!”
  “那我情愿到楼下与他们一起。”
  “随你便吧。”
  善爱急忙说:“你们两人怎么回事,大事小事都争吵,刚才还好好的,几句话不对就翻脸,究竟为啥?八荒,你是肚里能行船、胸前可跑马的男人啊,不能迁就一下?”
  “她把弟兄们不当人看。”
  “她怕脏。女人的天性都喜欢干净。”
  “骆驼客哪里脏了?”
  “好,好,我们不说这个。”善爱盛满酒,“来,为水磨坊的落成,喝一碗!”
  提到水磨坊,采诗脸色立刻缓和,她端起酒,冲八荒说:“你真的白建一座水磨坊给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给你一些钱。”
  “干脆,送我一块昆仑山那样大的玉料吧。”
  “我没有那本事,但也不白沾你光。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还。”采诗神采奕奕,再次端上酒,“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援建水磨坊,这碗酒,我都敬你!”
  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抿抿嘴,笑笑,将碗口朝地。
  八荒睁大眼睛看一阵,问:“你没事吧?”
  “今晚高兴,喝多少都不会醉。”
  “好大的口气!我陪你们两个,看谁先醉。”
  八荒将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喝一阵,唱一阵,兴致勃勃。采诗脸色在酒的作用下红得可爱,神韵倍增。她连喝三碗,觉得头有些晕,便说:“我们毕竟是女流之辈,碰着喝,肯定拼不过,这样吧,我们玩游戏。”
  “怎么都行,随你便……哦,不能随便,不能在沙漠里裸奔!”
  “便宜了你!”采诗从木盒子里翻腾出几十个刻有佉卢文字母的小木块。
  八荒眼睛一亮,“这是古物吧,你从哪里买来的?”
  “瓦尔特给的。这些小木块上,一面有蝌蚪,一面是空的。我在碗底下放五个木块,猜几个空面几个蝌蚪。我和善爱摇,你来猜,猜准了,我们喝酒,猜不准,你喝,好不好?”
  “行,输了可要喝酒。”八荒皱皱眉,说,“只是,我请你别再蝌蚪蝌蚪地叫,那是地地道道的驼唇纹!或者,叫佉卢文也行。”
  “才不呢!我就喜欢水里的蝌蚪,就讨厌驼唇、驴皮,怎么啦?”采诗将木块放在碗里摇几下,扣住,问:“几个蝌蚪,几个空面?”
  “三个空面两个蝌蚪。”八荒说。
  “想好了!猜错几个,喝几碗酒!”
  “让我再想想。对了,应该是两个空面,三个蝌蚪。”
  采诗揭开碗,三个空面两个蝌蚪。
  “少猜一个蝌蚪和一个空面,总共喝两碗酒。”
  八荒拿起木块,疑惑地说:“原来,我以为驼唇纹只在玉器上,怎么还刻在木块上?”
  采诗端起酒,说:“不要岔开话题,喝酒!”
  八荒喝干两碗,说:“我不信猜不准,再来!”

第十章 水磨坊女主人(5)
善爱说:“吃吃菜,再喝酒吧!”
  “不饿,先猜,先猜!”接下来,他又喝几碗酒,醉意开始泛滥,“不猜了!光我输,肯定有鬼。换个玩法。”
  “怎么玩,你说吧。”
  “每人编一个故事,故事中要有这种小木块。谁的故事最好,就点名让其他人喝酒。”
  采诗连声反对,“你们是编故事的能手,我们比不过。”
  “那就唱歌。指到哪里,唱到那里,谁唱不下去了就喝酒。”
  采诗犹豫着望善爱。
  善爱说:“我看这样吧,最简单的,剪刀,锤子,布,一物降一物,输了就喝。”
  八荒说:“那样多没劲,没几碗就喝醉了。”
  采诗说:“你酒量那么大,还怕喝醉吗?”
  八荒说:“好吧,谁先来?”
  采诗说:“我俩先猜。”猜几拳,采诗都输了,喝两碗酒。善爱想替她喝,采诗不让。她还要同八荒猜,输了端起酒碗就喝,善爱拦不住。
  “采诗,你怎么啦?”
  “我有了新水磨坊,高兴!来,八荒,再猜!”
  采诗又输了。
  八荒说:“你不喝酒也行,让我亲一下,算过关。”
  善爱吃惊地望一眼他,然后对采诗说:“他说醉话,别理!”
  采诗却笑了笑,说:“你真的想亲我?”
  “是的,真想。”
  “你亲什么地方都可以,亲一下,喝一碗酒,好不好?”
  “说话算数?”
  “算数。”
  “这可是你自愿的!”八荒还是半信半疑。
  “是自愿的,没错。”
  “过来,到我怀里来。”
  采诗像蛇一样扭动身子,游过来,仰起脸,问:“你想亲哪里?”
  “左脸蛋。”
  “好,来吧!”
  八荒抱起采诗,在她脸蛋上亲吻一下。他感觉到软玉般的温润气息,嘴唇舍不得离开,打算做长久停留,采诗却睁开眼睛,躲开,“喝酒!”
  善爱递过酒碗,八荒一饮而尽。
  “你还想亲哪里?”
  “嘴唇。”
  “来吧。”
  善爱默默地在旁边倒酒,递酒。八荒已经醉得言语不清。采诗妩媚地笑着,问:“哥哥,你还想亲什么地方?”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女人!”八荒摇晃着身子。
  采诗仿佛被蜂蜇了似的僵住表情,接着,伤心地哭起来,“你不是好男人,你总是想着法子欺负我!”
  八荒将她揽在怀里,问:“你拿个铜镜照照,看自己算不算好女人!”
  “从小到大,我都按传统道德和现代梦想做好女人。”
  “那些远远不够,”八荒转过脸,朝善爱说,“你告诉她,好女人是什么样子。”
  善爱微微一笑,站起身,“我看你们都醉了。我出去拿些解酒的水果。”
  八荒看她出去,听脚步声到楼下,关闭上阁楼门,放下毛线帘子和毛毡,立刻,外面的喧嚣小很多。采诗醉眼蒙眬,歪着身子,自言自语,不时地笑出声来。八荒将她抱起,轻轻放到柔软暖和的床上。采诗没有反抗,她伸开双手,搂住八荒脖子……
  早晨,采诗被剧烈的呼噜声吵醒。她揉揉眼睛,猛地坐起,见八荒赤身*躺在地板上,再看自己,也*!八荒,这个恶棍!他怎么会睡在这里?她急忙穿上衣衫,打开楼门,刚想喊雇工上来,又忍住,关上楼门,并且背靠着门板,望着酣睡的八荒发呆。昨夜情景星星点点浮出脑海,却模糊成一团,聚不成完整影像……这个野男人!采诗越想越气,拿起一个木棍,狠狠地朝八荒腿上打去。
  八荒猛然惊醒,问:“怎么啦?有盗贼?”
  “你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盗贼!”
  八荒打个长长哈欠,“哦,别冤枉我,夜晚可是你勾引我裸奔,善爱作证。”
  “呸!无耻的野男人!”采诗羞愤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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