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好看的还是那些妇女,她们穿着的是无袖的长袍,里边是各种花色的绸衫,腰间系的是红色、雪青色、绿色等绸缎或平布的腰带,衬托得身材更是婀娜多姿。这个地方戴首饰的人多起来了,方教授小声告诉他们,她们头上戴的是珊瑚、松石做的头饰,名叫“巴珠”,耳朵上戴的是金银镶绿松石的耳坠,左手戴着一个银镯,右手戴着一个白海螺。
方教授解释,白海螺从小戴在手上,据说死后可以引导人们走向幸福的彼岸。她们脖子上挂的那个叫蜜蜡珠,胸前悬挂是银做的盒子,里边装的是她们的护身佛,或者是其他的圣物。最特别的是,藏族女性都戴着一个围裙,藏语叫“帮典”,织法很独特,全都是彩色花纹的,色彩对比鲜明。
他们这一行人边走边看,正在互相小声议论,天一突然指着天空大声喊道:“快看!”
大家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此时太阳落山,天色渐暗,本来应当一片阴沉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七彩光环,方教授喊道:“是佛光!”
这佛光是个比较稀有的景色,一般在峨眉山佛光出现得多一点。佛光通常出现在峨眉的山顶,它出现的时候是一道彩虹,把人影映入其中,与画上画的菩萨的脑后的圆形光圈十分相象。相信的人说这是菩萨显灵,因为峨眉山是佛教名山,只有在这个地方才会经常出现佛光。
而不相信的人一般都说是峨眉山佛光的出现是因为山高多云,日华回光,由云层中反射所致。但是中国的高山多了,无论是五岳名山还是西北的那些8000米高峰,那些高山上的云雾也很稠密,却都没有这种现象。
其他解释的说法还有说什么空间放电的,什么细菌发光或者矿物燃烧的,但是都不能完全解释这种现象。尤其是身经其境的,那轮佛光总是环绕在人影的脑后,和佛像一模一样,这和峨眉山的另一著名奇观夜中神灯,都是十分奇妙的景致。
可是他们在这里看到的佛光,却和那些完全不同。此时的理塘的天空,万里无云,澄净如洗,那佛光就在理塘城外突然出现。开始也和峨眉金顶佛光相仿,只是要更加巨大,七色彩光也更加艳丽,宛如一轮巨大的彩虹,更象一座横亘天空的天桥,横跨整个了天空。
等到天一他们和街道上的所有人抬头看的时候,那虹光忽然变成了金光,化作一个金轮,光芒强烈,无比灿烂,相隔好象近在咫尺,恰恰就悬挂在天一他们头顶的高度。
街道上的人抬头仰望的时候,那轮佛光却象是正好把天一他们的全身笼罩起来,金光之中,天一正好站在众人前面,他骑着高大的白马,英俊非凡,所从诸人,皆生就异相,一望必是当世豪杰。方教授一看就是个雅望非常的学者,而谢明扬相貌凶恶,必是护法神之类。其他人有文有武,也各不相同。
藏族和汉族有很大不同,他们那儿信仰的神佛不是汉族这种全都是慈眉善目,胖乎乎,笑眯眯的,西藏信仰的神佛有很多生着十分凶恶的相貌,表示那种神佛有强大的法力,是可以镇压邪恶的魔鬼的。藏族人几乎全部是虔诚的佛教信徒,此时一看就在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如此异象,不觉翻身跪倒,朝天一就拜。
天一他们一行人还在对佛光指指点点,很久之后,佛光渐渐隐去,他们又转身要进城,这才注意到他的面前跪倒了一大群人。天一他们仔细看了半天,这才明白,他们是在给天一磕头。这下天一可吓坏了,他不知道当地人这是什么风俗,以为自己象方教授所说的,真的在无间之间犯了人家的什么忌讳。天一赶紧一跃下马,弯腰去搀扶一个跪在他面前的老者。
天一越扶,那些人越不肯起来,而且他们嘴里全都念念有词,天一急得回头问:“方教授,他们在说什么?”
方教授也觉得十分奇怪,他翻译说:“他们是在说恳求法师赐福什么的。”
“什么法师?”
方教授他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琢磨的时候,方教授忽然转身看到了天一骑的那匹马,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西藏当时有个规矩,一般时候,骑杂色马的多为俗人或在家居士,只有法师或喇嘛才骑白马。
而在他们这一群人中间,方教授骑的是一匹红马,冯老师骑的是一匹黑马,谢明扬骑的是一匹驳花马,就是过去说的呼雷驳,发音叫做呼雷豹,是暗灰色的马身上带有一块块浅灰色的斑纹,现代人叫它菊花青。
而偏偏刚才站在最前面的天一骑的那匹马是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他又从来不象一般人那样顺着马背抱着马脖子摘下马镫下马,总是一跃而下,他动作太快,这些藏族人一定是误认他是飞下来的,所以把他当成了那些有神通的法师。
天一不但没把他面前的这些人扶起来,那些人身后的人反而越聚越多,不一会已经跪倒了一大片。藏族人磕头不是汉族这样只跪下那么简单的,他们全身都趴在地上,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五体投地,上百人都这样趴在地上,那场面很吓人的。
方教授也帮着天一解释,可是他们怎么解释也不管用。天一突然灵机一动,对方教授说:“你就告诉他们,佛渡有缘人,只要多做好事,必然能成正果。虽然藏传佛教和汉族的佛教有区别,可是总体都是佛教吧,这个大致的原理还是一样的吧?”
果然,方教授按照天一的意思一翻译,那些人慢慢都起来了。人家没给自己显示什么神迹,说明自己跟佛爷没缘,那就是自己没做好事,这完全是自己的原因,还不赶紧走,还留在这儿丢人现眼吗?
又折腾了半天,这些人才慢慢散开。冯老师笑着说:“天一呀,你天生就是出家的命,到了那儿大伙都拿你当法师。”
天一叫苦不迭地说:“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康定呢,人家那儿的小姑娘一群一群的,对我的态度那叫一个好,从来没这么吓人过!”
大家哈哈大笑。
他们进了城,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旅店。这一路的跋涉,终于才到了一个有点舒适的地方了,大家都想好好歇一歇。他们要了几个房间,舒舒服服地住下来,吃饭的吃饭,梳洗的梳洗,天一好一点,他修炼的武功特别,体力过人,并不太累,跑前跑后,帮助方教授和冯老师和几个特务出门买这买那。
等到他又一次从外边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们的房间里边来了好几个人,看上去都是大人物,方教授、冯老师和谢明扬正在陪着他们说话。
一看到天一回来,领头的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人马上过来,喃喃地说了一句:“唵嘛呢叭咪吽。”然后就深深弯下腰,把帽子摘下来放到地上,敞开双手,伸出舌头。这个人好象脑袋上的头发短得几乎没有了,大概是个出家人,可能就是方教授所说的喇嘛。后边的那两个人也赶紧跟过来,也是同样的姿势。
这种礼节实在是太奇怪了,天一吓了一跳,他一边朝方教授看了一眼,一边赶紧低头还礼。他用的是汉族的作揖礼,也是深深地弯下腰去。领头的那个人伸手把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巾搭在他的手腕上。天一听方教授讲过大致的藏族习惯,这叫做献哈达,是拜会尊长、觐见佛像时用的一种礼节,是对人表示纯洁、诚心、忠诚的意思。
对方行如此大礼,让天一有点吃惊,方教授才是考察队的队长,他们干嘛要对他这样隆重呢?
这几个人行完礼,倒退回去。方教授过来给天一介绍说:“这位就是长青春科尔寺的方丈,这两位是地方上的官员。他们是听了街上的百姓的介绍,特地来见你的。”
天一这才明白,原来又是那个什么法师的误会。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西藏的喇嘛全都是穿红衣服的,这跟汉族的和尚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可是谢明扬走了过来,大模大样地说:“天一是于长官的公子,出身高贵,自幼修炼上乘功夫。他可不是一般的人!”
天一一愣,心想谢明扬这是要干什么呀,他跟人家胡说什么呢?
但是谢明扬马上朝他一使眼色,天一知道谢明扬一定有什么事情,他也就很识相地不作声了。
接着方教授、谢明扬他们就和这些喇嘛和地方官员谈了起来。那个方丈一直想要打听天一是什么来历,问了半天,才确认他不是什么转世的灵童,来这儿要求重新当活佛的,也不是什么汉族的佛家弟子,前来宣传佛法的。可是天一他们到来时候出现的佛光可是十分罕见的,能够有佛光伴随出现的人物实在是非同小可,这让他们诚惶诚恐的。
谢明扬他们这些特务,对装腔作势,狐假虎威这种事是轻车熟路,一看喇嘛们这种表现,马上顺势吹嘘,把自己的来头说得很大。不过,他们根本没有说他们是来进行西藏的地理考察的,而是把他们的来意说得含糊其辞的,整个事件反而是围绕着天一展开了,这让天一更加感到奇怪。
天一心想,这个谢明扬,本来就背景可疑,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这支考察队?难道他们这种职业特务会那么好心,那么有闲功夫,来为自己和方教授他们这种科学家当保镖?这绝对不可能。他们到底是那个系统的特务?他们来这儿到底是要干什么?自己这种专门从事科学的人,不会稀里糊涂地卷进特务们的什么阴谋吧?
不过天一看到方教授也没有做什么分辨,他一边跟着谢明扬顺水推舟地说着,一边朝自己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他似乎有点明白了。谢明扬他们要干什么他是不知道,不过方教授的意思他大概能弄懂一点,方教授是一个纯粹的学者,他是不想跟政治发生任何关系的。
但是方教授却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社会经验比较丰富。他一再提醒大家,不要和西藏的地方政府发生冲突。他大概就是要借着这种含糊的身份,利用西藏地方官员的这种误会来为这支考察队的考察提供便利。天一暗暗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双方虚虚实实地谈到最后,喇嘛和地方官员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天一是一个汉族官员的儿子,他是一个汉族教派的传人,这次来西藏是来学习西藏的文化的,要通过在西藏的旅行增长自己的见闻,为自己的将来打下一种基础。不过他这次来不是以官方身份出现的,所以还需要西藏的各种头面人物进行大力协助,他和他在重庆里边那个有势力的父亲,将来是不会忘记各位今天所做的一切的。
喇嘛和官员朝天一点点头,心照不宣地笑笑。
天一的父亲虽然不是什么政府高官,但是无论是在东北的张学良的军政府,还是在重庆的宋美龄手下,都是一直握有实权。天一自幼出入上流社会,见过无数的达官贵人,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大场面,加上他天生自然大方,所以他没有显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样子,而是高贵气派,稳重大方地和喇嘛和两个官员交谈起来。
那个喇嘛和官员看到那个贵公子应对得体,脸上始终挂着神秘的微笑,凡是需要说到一些具体的问题的时候,自己并不出面,而是总是由他的手下,那个相貌凶恶的人出面说明,这更加显出他高贵神秘的气质。
喇嘛和官员对天一不由油然而生敬意,连心理上的抵触也没有了。双方交谈了很久才相互告别。送走他们之后,谢明扬得意地说:“怎么样?天一呀,你还是太嫩哪,你要是说你就是个学生,咱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让哥哥们这么一办,什么好处都弄到手了,不光是送咱们一人一份厚礼,还主动送给咱们这么多藏族脚夫,什么物资都替咱们解决了!”
方教授也感叹说:“天一呀,看来你还真的是个福将啊,没想到突然出现这么个巧合,咱们的大问题一下子解决了,这些当地的政府能够帮助咱们,对咱们今后的考察的帮助可实在是太大了。本来咱们对那些四川脚夫的问题头疼极了,现在算是彻底解决了,明天就可以让他们回去了。”
天一纳闷地说:“咱们是正当的政府派出的考察队,干嘛不能直接告诉他们?这不是大后方吗?咱们又不是上敌占区去,还搞什么化装侦察那一套?”
谢明扬苦笑着说:“天一呀,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英国人一直在鼓吹西###立,虽然他们没答应英国人,但是现在也基本处于半独立的状态了。我们几个上这儿来,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为了保护你们不让英国人什么的害了。你们都危险着呢,傻兄弟!”
天一一阵懊恼:“什么?西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咱们中国人在咱们自己的土地上考察,还不能说自己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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