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着了。做噩梦简直已经变成了她的习惯了。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将她拖回到过去,让她感受到了那些可怕的灾难。她看到了雅克斯和赫奥弗洛伊,还有其他的圣殿骑士,他们在烈火中受着煎熬。她自己也在那里,坐在观众第一排,观看这一切。她感到大统帅那严酷的眼神,好像是威胁她让她赶快离开。
“走开,不要想再找什么了,否则你会受到上帝的审判。”她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汗流浃背。她感到非常害怕。大统帅不希望自己再继续调查。如果继续下去,她就得死。她对此很肯定。
后半夜,她已经无法再入睡了。她知道自己真的就在当时的场景下,在那个1314年的3月19日,在那个诺德烈·达梅广场上,站在那堆篝火前面,看着雅克斯被火灼烧着,他要求自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不要再去寻找圣布。
巴卡尔巴斯牧师和伊斯迈特一起启程。伊斯迈特是那个教堂看门人弗朗西斯·图尔古特的侄子。他们从伊斯坦布尔坐飞机直接到都灵。其他基督社团的人也纷纷走不同的路线过去,有的是从德国过去,有的是从意大利,还有的是从乌尔法过去。
巴卡尔巴斯知道阿达伊奥也会过去的。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他藏在哪儿。但是他却一直在监视他们所有的人,控制着他们的行动,通过手机给他们布置如何实施行动。每个人都有很多部手机。阿达伊奥的命令就是不让他们太频繁地使用手机,尽量通过公用电话来保持联系。
蒙蒂布吉必须得死,图尔古特必须保持沉默,否则他也得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警察已经开始在他乌尔法的地盘上到处走动了,最明显的标志就是,艺术品部的人所了解的情况,比他们可以接受的要多得多。
这些他都知道,因为他有一个表兄在乌尔法警察局的领导机关工作。这个人也是他们基督社团的成员。他告诉他们国际刑警组织突然非常有兴趣了解那些从乌尔法移民去意大利的土耳其人的情况。但是他们没有告诉警察当局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他们向警察索取了很多家族的完整情况的报告,所有的基督社团家族都在内。
这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阿达伊奥甚至都已经选好了接班人,以防有任何不幸发生。基督社团内部还有另外一个更为隐蔽的小社会存在。这个社会里的成员承担着在其他人落难,或将要落难的情况下继续斗争的重任。巴卡尔巴斯觉得肚子一阵痉挛。
他毫不迟疑地陪着伊斯迈特去了图尔古特的家。当看门人开门看到他们的时候,害怕得叫了出来。
“安静,兄弟!你叫什么?你想让整个主教区都听见吗?”
他们走进里屋,图尔古特这才平静了一点。他向他们两人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知道自己被监视着,从火灾的那天起就开始了。那个伊维斯神父总是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是的,很和蔼,但是他的眼神却好像警告他要小心,否则就会死。是的,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们一起喝了杯咖啡,牧师跟伊斯迈特好好交待了一下,怎么样才能让他的叔叔保住性命。图尔古特必须继续留在主教区,而且还要告诉别人他的侄子和他住在一起。牧师同样要图尔古特告诉他的侄子怎样进入地道,因为很可能,从乌尔法来的一部分人需要再躲藏在地道里。所以他们还需要备足粮食和水。
最后,牧师离开了他们两人走了。他必须要去和不同地方来的基督社团的成员会合。
《耶稣裹尸布之谜》第四十三章
“我们干什么呢?”皮耶德罗问道,“也许我们应该跟着他。”
“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啊。”鸠瑟贝回答道。
“看得出来,是个土耳其人。”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去跟着他。”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过,我看我们最好还是去看看那个看门人,可以很自然地问问他,刚才从他家里出去的那个人是谁了。”
伊斯迈特打开门,还以为是巴卡尔巴斯牧师忘了什么东西要回来取。但是一看到门外这两个警察模样的人,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他觉得警察是怎么样都能看得出来的。
“早上好,我们想跟弗朗西斯·图尔古特先生谈一下。”
那个年轻人表示出自己并没有听懂的样子,用土耳其语把他叔叔叫了过来。图尔古特走到门口,身子不禁直发抖。
“是这样的,我们还在继续调查那个大教堂的火灾事件。我们希望您再想办法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问题,有没有什么事情引起了您的注意。”
图尔古特根本没有听鸠瑟贝的问话。他做了很大努力才让自己没有哭出来。
伊斯迈特走到他叔叔身旁,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一副保护人的模样。他用夹杂着英语的意大利语替他叔叔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我的叔叔年纪大了,从那次火灾之后就一直很痛苦。我想你们应该考虑一下他这把年纪,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耳聪目明的了,就是因为他当时不够注意所以他已经被教堂辞退了。你们难道就不能放过他吗?他已经把他回忆得起来的东西都告诉你们了。”
“请问您又是谁呢?”皮耶德罗问道。
“我叫伊斯迈特·图尔古特,我是他的侄子。我今天来的,我想待在都灵,然后找份工作。”
“您从哪里来的?”
“乌尔法。”
“那里难道没有工作吗?”鸠瑟贝插话道。
“在油田里有,但是我希望能在这里找份好工作,存点钱,然后再回乌尔法做点小生意。我有未婚妻。”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像个好人,皮耶德罗思考着,而且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当然也许他真的很天真。
“好吧,但是我们希望知道,您的叔叔是不是和其他乌尔法的移民有来往。”鸠瑟贝问道。
弗朗西斯心中一颤。现在他知道,这些警察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伊斯迈特马上回过神,他必须应付这种局面,所以他很快回答说:
“当然有联系,而且我也希望能认识在这里的同乡。尽管我叔叔是半个意大利人,但是我们土耳其人永远都不会把我们的根丢掉的,是不是啊,叔叔?”
皮耶德罗感觉这个年轻人似乎准备好了不想让他的叔叔说话。他坚持问道:
“图尔古特先生,您认识巴赫拉伊家族的人吗?”
“巴赫拉伊!”伊斯迈特惊叫道,好像很惊喜的样子,“我原来上学时有个同学就叫巴赫拉伊,我想这里应该都是他的表兄或者类似的亲戚吧……”
“我希望您的叔叔能回答我们的问题。”皮耶德罗丝毫不放过他。
弗朗西斯咽了口唾沫,准备好要讲他已经复习了无数遍的故事。
“是的,我的确认识他们。那是一个有名望的家族,但是他们遭受了巨大的不幸,他们的孩子……嗯,他们的孩子犯了一个错误,现在正在为此接受惩罚。但是我向您保证,他们的父母绝对是好人,您可以随便问什么人都可以,他们都会做出同样的评价的。”
“您最近拜访过巴赫拉伊夫妇吗?”
“没有,最近我身体不好,很少出门。”
“很抱歉,”伊斯迈特表情天真地打断了他们,“巴赫拉伊他们犯了什么事吗?”
“为什么您会觉得他们做了些什么呢?”鸠瑟贝反问道。
“因为你们是警察,你们站在这里,询问他们的情况,那他们就一定是做了点什么事情。否则,你们绝对不会关心他们的。”
年轻人满意地朝两个警察微笑着,使得两个警察也搞不清楚他是真的天真呢,还是心机太深。
“好吧,我们还是说说火灾那天的事情吧。”鸠瑟贝坚持说道。
“我已经把我能记得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如果我还记得些什么别的东西,我一定就去找你们了。”老人用埋怨的口气肯定地说道。
“我刚刚到,”伊斯迈特解释道,“我都还没来得急问问我叔叔,我该睡在哪儿。你们不能换个时间再来吗?”
皮耶德罗向鸠瑟贝使了个眼色。他们就此告辞,然后上街了。
“你怎么看他的那个侄子?”皮耶德罗问他的同事。
“我不知道,但是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但是也有可能是被人派来控制他叔叔的。”
“切!别成天乱想。我同意你说的,马尔科和索菲娅把这件事情都想的跟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了,尽管马尔科只要看到……他对圣布实在是太着迷了。”
“昨天晚上,你跟他汇报的时候,把我一个人撇在一边。”
“争论这个有什么意思?我们都是照章行事。如果他们有道理,那就一切OK,有事干了;如果他们弄错了,那也没什么,至少我们都尽力想要给这个该死的火灾找出个结果来。调查调查没有什么坏处,别苦恼了,放松点。”
“我真佩服你那么好的心态,你看起来更像是英国人,而不是意大利人。”
“那是因为你把一切都想得太严重了,你最近总是对什么都有意见。”
“我就是感觉咱们小组快要散了,所有的东西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嗯,这个小组肯定是要散了的,但是又会有新的组合。索菲娅和你要负全部的责任,你们一在一起就制造紧张情绪,看起来好像轻松,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她说一,你就说二,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像总有一天要把对方掐死才算完。你瞧,马尔科说得很对,工作跟恋爱是绝对不能混到一起的。我坦率地跟你说,就是因为你们,我们大家所有人都感到不舒服。”
“我可没有叫你这么坦率。”
“没错,可是我想把这些想法告诉你。”
“好吧,都怪我和索菲娅。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办呢?”
“不知道。我觉得一切都会过去的。起码对她而言已经过去了。这个案子一结束,她就会离开,这件事对她应该已经影响不大了。这个女孩追捕强盗真是一把好手。”
“她是个特别的女人。”
“她跟你恋爱还真是让人奇怪。”
“妈的,我真谢谢你了!”
“得了吧,每个人都要接受自己的现实。你跟我都是警察。我们跟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们都不符合她的要求。我们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跟马尔科也不一样。可以看得出来,头也研究过。但是我对自己的状态很高兴,对于自己所达到的位置也感到满意。在艺术品部工作很有意思,而且也很有身份。”
“你的诚实真是对我的讽刺。”
“哥们儿,我不说行了吧。不过我一向认为我们之间可以这样坦诚相待。”
“你已经都说完了吧。现在让我安静一下。我们去警察中心,看看国际刑警总署那里土耳其警察反馈回来的资料中,有没有关于图尔古特这个侄子的情况。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去跟那个伊维斯神父聊聊。”
“为什么呢?他又不是从乌尔法来的。”
“很滑稽,但是这个神父……”
“你该不是现在对神父感兴趣了吧?”
“别瞎扯,我们走吧。”
伊维斯神父立刻接见了他们。他正在准备一个讲稿,因为第二天的会议他需要发言,到时候所有修道院内院的长老都会出席。这是例行常规,他对他们俩说道。
他询问他们调查的进展如何,但是看来完全是礼节性的,而不是他真的很感兴趣。他肯定地说道,教堂里新安装的针对火灾的安全系统,不会让教堂再面临火灾的危险了。
他们聊了十五分钟,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说,他们就告辞了。
《耶稣裹尸布之谜》第四十四章
圣殿骑士又夹紧了一下马刺。远远就可以看到瓜蒂亚娜和卡斯特罗·马利姆堡垒的垛口了。他从大统帅牺牲的巴黎出发,已经日夜兼程骑了很多天马了。
他的耳边还回荡着大统帅嘹亮的声音:让菲利贝和克雷蒙德教皇受到上帝的审判吧。他毫不怀疑上帝会主持正义,决不会放过在教皇的帮助下犯下滔天罪行的法国国王。
他们虽然已经处死了雅克斯,但是他们并没有让他丧失尊严。因为在他生存的那个年代,再没有比他更崇高和勇敢的人了。
他回想当初费尽周折才得以过河,他们一到葡萄牙的河岸那边,就疯狂地朝那个军营奔过去。他们在同埃及作战之后,保卫住了齐布列,那个军营就成了他们最近三年的家。
何塞·萨贝伊洛马上接见了赫奥·德托马尔,然后请他坐下。给他端上了清水,以解旅途干苦。这个兵团的首领就坐在他的对面,准备听他说说,作为密探从法国带来了什么消息。
一连两个小时,赫奥·德托马尔生动讲述了圣殿骑士在最后这段时间的遭遇,特别是详细描述了3月19日那天,雅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