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着胡子,左脚无法控制地不停地变换姿势,内心的不安一览无遗。
“陛下,您应该看看法国国王给您的信。”
帕斯卡尔将巴尔杜伊诺几乎遗忘的那封封印好的信又拿到他面前,一脸焦急地期待着他看看里面的内容。
“啊!我差点忘了,我估计舅舅一定是要提醒我做个好基督教徒,不要丢失对上帝的希望。”
他拆开了那封信的封鉴,看着信里的文字,他的脸上浮现出极为惊异的表情。
“上帝啊!我的舅舅竟然不明白我对他的请求。”
“国王向您要求了什么,陛下?”
“路易斯向我保证说,尽管十字军远征需要一大笔开销,但是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愿意交出曼迪雷翁,他准备了一大笔黄金给我。他梦想能给他的母亲展示它,那个最为虔诚的基督徒唐娜布兰卡。路易斯要我把圣物卖给他,或者把圣物借给他几年。”
“那您想怎么办呢?”
“你竟然这样问我?你知道曼迪雷翁并不属于我们,我本人就是再愿意也不能将它交给我的舅舅,这个法国的国王啊。”
“你可以尽力说服主教将它交给您啊。”
“绝对不可能!就是花上几个月的时间说服他也是徒劳!”
“如果您说服了主教大人交出曼迪雷翁……”
“他决不会同意的。”
“您试过那么做吗?”
“他非常非常小心地收藏着它。它在十字军的掠夺中神奇地幸存下来。它是他的祖先时代传承下来的,他们都曾发誓要用生命来捍卫它。”
“但是您是国王啊。”
“但是他是主教啊。”
“他是您的臣民,如果他不遵守您的命令的话,您可以用割掉他的耳朵和鼻子来威胁他。”
“太可怕了!”
“否则您就要丧失您的帝国。这条布带是神圣的,只要得到了它的人就是无所惧怕的。您一定要试一试。”
“好吧,你去跟主教谈谈吧。你去,就说是以我的名义。”
“我会这么做的,但是他一定不会满足于跟我谈这件事情,您还需要亲自向他请求。”
国王抽回双手,表情十分悔恨,他害怕亲自面对主教大人。为了说服他,自己该怎么说呢,怎么能让他交出曼迪雷翁呢?
他喝了一小口石榴红色的葡萄酒,示意帕斯卡尔自己想单独待一会儿。他需要好好思考。
骑士在海滩边散步,沉思于海浪同海岸上的鹅卵石的撞击之中。他的马在一旁耐心地守候着,没有任何不安的举动,就像和他一起经历了无数战争的忠实朋友一样,耐心地守候着。
曙光照亮了海峡,巴尔多罗梅感到了上帝在呼吸那一刻的美丽。
他的马竖起了耳朵,他回头看见了一匹马的身影,从路上疾驰而来。
他将手按到匕首上,下意识地保持一种进攻的姿势,镇定地看着来人是否是自己等待的人。
来者从马上翻身而下,快步走到河岸边,葡萄牙人却已满怀不安地在那里等待了。
“您迟到了。”巴尔多罗梅肯定地说道。
“我必须要服侍到国王吃饭为止。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能请求离开一下皇宫。”
“好吧,您要告诉我什么?而且为什么选在这里说?”
这个男人很强壮,个子不高,青黄脸色,一双老鼠眼睛怀疑地看着这个圣殿骑士。他必须十分小心地跟他打交道。
“先生,我知道国王要请求主教大人交出曼迪雷翁。”
巴尔多罗梅不动声色,好像对于刚刚听到的消息丝毫不感兴趣。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听到国王同德莫尔斯迈斯先生的谈话了。”
“国王想如何处理曼迪雷翁?”
“那是他仅存的有价值的圣物了,是他惟一可以争取的东西了。您也知道他的整个王国面临破产,他要把它卖给他的舅舅,法国国王。”
“拿着,你走吧。”
骑士拿了一些钱币给这个人,这个人骑上马,十分满意自己的运气,高高兴兴地走了。因为这个消息,骑士给他了不错的报酬。
他从很多年前就开始给骑士们刺探消息了,他知道十字军骑士安插了很多探子在宫廷,但是他不知道都是谁。
圣殿骑士是惟一在那个日益穷困的帝国里拥有足够金钱的人,他们的人数还不少,就连贵族们都为他们提供服务。
巴尔多罗梅骑马回到了圣殿骑士团为他在君士坦丁堡准备的房子。那是一座有围墙包围的房子,在海边,那里居住着五十个以上的骑士和他们的佣人和马夫。
巴尔多罗梅来到主厅,这个时候他的兄弟们都在那里祈祷。安德烈·圣雷米,他的上司,示意他一起参加祈祷。他回来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圣雷米才叫他去他的工作间。
“请坐吧,我的兄弟。跟我说说国王身边的探子都告诉了你些什么。”
“可以肯定的消息是,皇家卫队的队长说国王想得到曼迪雷翁。”
“那是耶稣的裹尸布……”
“他要试图保住他痛苦的王冠。”
“假的圣物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曼迪雷翁一定不是赝品。这条麻布上有耶稣的鲜血,还有他的真像。我希望能得到我们伟大的首领,古伊亚乌梅·德索纳克的认可去把它买下来。几周以前,我给他送去了口信,向他解释说现在曼迪雷翁是君士坦丁堡仅存的真正的圣物了,而且是最为珍贵的圣物。我们应该得到它并且好好保存它。”
“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古伊亚乌梅的回答呢?”
“那我就会作决定,但是我希望我们伟大的首领能够认同。”
“那主教大人呢?”
“他不希望交给国王。我们知道帕斯卡尔已经见过他了,而且向他讲明了他的企图。他拒绝了他们。国王本人将会亲自去恳求他。”
“什么时候?”
“七天之后。我们可以安排一次同主教大人的会见,同时我去见国王。明天我会给你们命令,现在去休息吧。”
当骑士们完成了一天的第一次祈祷后,天都还没有大亮。
安德烈正专注地写着一封密函要求觐见国王。
这个东方的拉丁帝国已经危在旦夕了。巴尔杜伊诺是君士坦丁堡的帝王,还有其他很少一些附属国的帝王,这些圣殿骑士同巴尔杜伊诺保持着一种艰难的平衡,他时常还需要他们的支持。
圣雷米还没有收好写完的信,古伊·德贝让就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先生,一个穆斯林人想要见您。还有其他三个人跟他在一起……”
这个君士坦丁堡圣殿骑士的首领没有任何反应。他停下手中正收拾的文件。
“我们认识他吗?”
“我不知道,他的脸是蒙起来的,入口处的卫兵要他摘下面纱但是遭到了他的拒绝。他们只是说把这支箭拿来给您看,它是用某种树的树枝做成的,还有几个凹槽,他们说您认得这个东西。”
古伊·德贝让将箭递到圣雷米面前,他发现他的上司的眼睛里笼罩着一片乌云,同时他还发现他的手心里好像刻有一个类似一支箭和五个凹槽的图案。
“让他们进来。”
几分钟后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走进大厅,他衣着简单,但是从服饰上却明显看出他的贵族身份,圣雷米正在等着他。
这个男人向随从他的两个人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离开,让他和圣雷米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照办了。
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的眼睛,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来。
“但是,罗伯特,你为什么乔装成这样呢?”
“我要是不给你看那个箭,你会认得出是我吗?”
“当然,你难道认为我连自己的兄弟也会认不出来吗?”
“这可不是件好事,因为这说明我的化妆技术还不够好,而且我的面貌还不够像一个萨拉瑟罗人。”
“其他的兄弟们没有认出你来啊?”
“也许吧。不论如何这几个星期我骑马行路,能够穿过我们敌人的土地而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最终到达了这里。我很高兴你能记得,我们从小都喜欢把自己从树上摘下来的树枝削成箭,我喜欢弄成五个凹槽的,而你是弄成三个。”
“你们一共几个人?”
“有两个穆斯林的持盾随从。这样更容易不被人发现而通过各种关卡。”
“告诉我,你从伟大的首领那里带来了什么消息?”
“古伊亚乌梅·德索纳克已经去世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殿骑士团和法国国王一同作战,就像你知道的,我们成功攻占了达米耶塔。但是国王极欲攻下阿尔曼苏拉,尽管古伊亚乌梅事先提醒他要小心提防,不要轻视成功攻占的艰巨性。但是国王非常固执,对光复圣地进行投票并且想马上进驻耶路撒冷。”
“我估计你带来了最新的坏消息。”
“的确如此。我们的战斗失败了。”
罗伯特·圣雷米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擦去记忆中跳出来的那些死亡的回忆。他又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战场,洒满了萨拉瑟罗人和十字军人的鲜血,还有他的同伴们浴血奋战的场景,短兵相接,十字军人把匕首深深插入到萨拉瑟罗人的胸口。他仍然能感到心灵的空洞和恐惧。
“我们的弟兄们死伤很多。我们的首领受了伤,但是我们将他救了回来。”
安德烈默不作声,看着弟弟瘦小的脸上强烈的感情变化,那是对死亡和折磨生动的回忆。
“古伊亚乌梅被一支叛军的箭射到,伤得很重,我们尽量能逃得远一些。但是我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他最后还是在反复的高烧折磨下离开了人世。”
“那国王人呢?”
“国王染上了痢疾,士兵们也饥饿难耐,精疲力竭。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军队被击溃了,路易斯成了阶下囚。”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安德烈打破了沉默。
“告诉我,最后谁被选为新的首领?”
“我们的最高首领是雷纳伍德·德维斯埃尔斯,法国教师,骑士团的元帅。你应该认识他。”
“是的,雷纳伍德是个谨慎和仁慈的人。”
“他同萨拉瑟罗人谈判,要求释放路易斯。国王的贵族们也派出使者交涉,想要回他们国王的自由。我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谈判还没有什么进展。但是大元帅很有信心能将国王释放。”
“那你从大元帅那里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命令呢?”
“我给你带来了一份封鉴好的文件,还有一些口头传达的消息。”
“那就请说吧。”
“我们必须得到曼迪雷翁。大元帅肯定这是现存的惟一货真价实的圣物。你一旦得到了它,我就将它带到我们圣胡安·德阿克雷基地。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它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你必须将它买下,按照你估计合理的价格买下,但是不要让人知道是为圣殿骑士兵团买下的。我们知道路易斯也想得到曼迪雷翁。”
“是的,我知道,几天前,蒂洪的伯爵就到了这里,并且将一封信交给了国王。路易斯向他的外甥索要曼迪雷翁以交换他对他外甥的帮助。”
罗伯特把若干卷封鉴好的文件交给他哥哥,安德烈将这些文件放在了桌上。
“告诉我,怎么弄到一套萨拉瑟罗人的盔甲的?”
“你知道,哥哥,我很小就加入了圣殿骑士兵团,是古伊亚乌梅命令我们这些最年幼的士兵,要我们向萨拉瑟罗人学习,直到其他人分不清我们的身份为止。
“阿里是我的持盾卫兵的名字。他不是惟一一个同圣殿骑士兵团打交道的穆斯林人。他的家乡是被十字军夷为平地的。他和其他两个孩子幸免于难。古伊亚乌梅在去阿克雷的骑行途中发现他们正四处流浪。阿里是其中最小的一个,他已经快不行了,烧得很厉害。大统帅将他带回到我们的基地,他们在那里康复之后就留了下来。”
“那么他们对你们忠诚吗?”
“古伊亚乌梅允许他们朝拜阿拉,并且利用他们作中间人。他们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
“那雷纳伍德怎么看呢?”
“我不知道,但是他对于我单独带上阿里和萨伊得并没有表现任何反对意见。”
“好吧,你休息吧,叫弗朗西斯·德查尼,那个陪同你旅行的兄弟过来见见我。”
“我这就去办。”
罗伯特走后,安德烈一个人开始打开他弟弟拿来的文件,准备好好看看雷纳伍德,这个新任的大元帅给他下达的书面指示。
主教神态漠然地听着帕斯卡尔说话。一个小时前,这位法国贵族就开始用各种证据来说服主教,要他把曼迪雷翁交给国王。同时,他还好好地夸奖了巴尔杜伊诺一番,他知道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