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来知佛法,若今日遁入空门,可也圆了自己心愿。其三,太后有旨不可违抗,你若不从,莫说你杜宇风,就是你全家性命也会不保。其四,你现在身处农家,家境虽殷实,暂能糊口,却不能富贵。太后已下旨意,安顿你妻儿,赏下良田,赐你金银珠玑。如今世道艰难,你就算不出门,也未必能保全家人。这第五点么……”孙县令望了望周围,示意杜宇风凑来。他贴着杜宇风的耳朵说,“太后怎能在西安久留,未过几年,外患一处,太后与皇上一同回了京城,你可即刻请旨还俗,岂不妙哉……”杜宇风听罢,顿觉的孙县令才思敏捷心细如尘,小至民心,大至天下,皆在其心。虽有旨在身,却也能体恤百姓。此人有大才却只为一县父母,实在是怪事。
杜乔氏扶着门框,静静的听着孙县令和杜宇风的谈话,心中如潮涌一般,心想那白木此前对自己命运所述,三年之期已到,与这杜宇风的夫妻情义已尽,心中无限伤怀。
杜宇风思忖一会倒身下拜,小民愿意落发出家,为万岁解忧。孙县令一拍大腿,从怀中取出懿旨,当众宣读。杜宇风领旨谢了恩,孙县令随后离了永乐村回了县衙去了。
当夜,杜乔氏恸哭不止,泣不成声。杜宇风坐在门口,仰天不语。这一夜漫长又寂寞……
不久杜宇风在太壶寺出家,佛号既法,真乃怪事,杜宇风出家几日后,其女杜鸿萍的伤寒之症不治而愈。庚子年秋,光绪帝身体复原,慈禧大喜,赐太壶寺钱粮,并重修佛殿。
杜宇风出家走后半月有余,那鬼书生前来赴婚约,杜乔氏虽先前答应过,可到了此时心中却难平。可是越是杜乔氏心对杜宇风还有余情那鬼书生越觉得此女子之节烈,对她的感情越发强烈。时日久了杜乔氏亦被其感动,毕竟那杜乔氏三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如狼似虎。那书生虽一身书卷之气却也*。
那一夜,杜乔氏与鬼书生便行了房,正是春宵苦短,此恨愁肠。杜乔氏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回想昨夜似梦似醒,似幻似真。想到那书生百般*,自己也是面颊红润一脸娇羞。意外间枕边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娘子之情毕生难忘,欲终日伴与娘子左右之心早已挂怀,娘子须每日鸡鸣之前半个时辰,用五谷各三钱做成熟饭放于老井旁边,小生食了人间烟火自然有了些许人气,自可在天光下现身。”
杜乔氏看罢,芳心乱跳,不由得左右为难,若用此法,虽可每日见得那鬼书生,但怕是惊了鸿萍,又恐邻里众口铄金。但日久天长,杜乔氏每每在白天想念起那书生,于是按照其法形式,果真那书生现于白日,二人就此过上恩爱日子。街坊邻里起初对此书生也曾问起,但后来不免有些闲言碎语。杜乔氏谎称,那书生是自己远方表弟前来投奔,以此为由搪塞众人。乡邻虽也怀疑,但一想到杜乔氏命苦,早年便守了活寡,也是可怜,于是也不再过问。
半年后,杜乔氏产下一男婴,此幼子降世时,天降大雨,雷电交加。那孩子长相非同一般,长耳青发,豹头环眼,手脚各趾佝偻,指甲如钢似铁。稳婆见状,当即昏死过去,迷蒙之中称此婴为妖怪。杜乔氏见罢,亦当场昏厥。那鬼书生赵令尹见罢,痛哭不止,自责道,“孽障孽障,都是我之罪过。”原来,当初鬼书生与杜乔氏行房之际,正是腹中胎儿成型之时,那男婴虽是人种,却受鬼气所侵,生得了妖怪模样。永乐村之族长前来见罢也大吃一惊,与村中年长者商议后决定,趁此婴尚在襁褓,需尽快处置。那杜乔氏怎肯,但众村民十分义愤,强行将那婴儿活活烧死。杜乔氏丧子之痛痛断肝肠,一时万念具焚,投了那村口的老井。杜乔氏死后,那鬼书生因无法吃五谷饭,从此消绝于世了。
杜鸿萍那一年,未满十岁。永乐村乡邻见其命苦,本想将鸿萍送至太壶寺中,交与杜宇风,但佛门重地不容女流,于是杜宇风托付乡亲代养,永乐村民念及杜宇风为人和善,杜乔氏悲愤而死,且鸿萍自幼乖巧聪明伶俐又十分可怜,故分别寄养在各家中,鸿萍吃罢六年百家饭,后嫁于本村一户农家。
且说那杜乔氏,因悲愤而死,不得善终,正应了当年白木之言,杜乔氏死后变作厉鬼,守在永乐村口的老井之中。那书生在井底陪伴杜乔氏多年,两鬼恩爱有加。但终有一日,井口来了一大鬼,自称是阎罗鬼差,说那鬼书生赵令尹鬼寿已到,速去轮回。那鬼书生不肯,杜乔氏说道,“我当年委身与你,就为让你有个归处,如今你心愿已了,转生去吧。”赵令尹怎肯,“娘子,你为我落到这般田地,我怎肯离你而去?”杜乔氏听罢怒火中烧,“如不是为你,我怎能如此不堪,速速去吧,”鬼差听罢不耐烦的吼道,“鬼寿一到,若迟了轮回,必成聻,聻者必害他鬼,莫非你损了这妇人的阳寿,还要再损了她的鬼寿吗?”鬼书生听罢,心中万分难过,但别无他法。只得随了那鬼差去了。
自此那杜乔氏的孤魂守着那老井,整整又是三十年。这三十年,看破了人间悲喜,尘世沧桑。她看着杜鸿萍嫁为人妇,生子为母。看到了鸿萍之子李午辰聪慧无比,长大成人。自是欣慰,算算自己熬过了八十年鬼寿,也该去轮回了,心中也暗暗的欣喜。
只是突然有一日,杜宇风突然回到了永乐村,找到了鸿萍,称已还俗。杜乔氏大怒,心想道“你杜宇风绝情绝义做了和尚,一走就是三十年,要做罗汉就做你的罗汉,为何还要回来?这三十年,你不食人间烟火,享尽清福,不管不顾我母子死活。而今太壶寺有难,你为保一废物还俗,实在可恶,我怎能饶你。”当晚,杜乔氏欲加害杜宇风,但那杜宇风已修得罗汉金身,佛骨之外罩有灵光,杜乔氏不得近身,只能作罢。杜乔氏余怒未消,登时想起了雷白木曾说,若想转生,必须杀一个杜宇风的后人。杜乔氏心想报复了杜宇风,然后转生岂不快哉,于是开始盘算加害其后人。杜鸿萍乃是己出,李午辰自然是亲外孙,不可加害。唯有在等若干年,才可报这刻骨之仇。
于是又过了二十年,杜乔氏的鬼寿已近,那一年,风烛残年的杜宇风把李午辰叫到床榻前,将那钟馗玉雕交与李午辰。杜乔氏心想,这老鬼终于死了,管他是不是罗汉,我先盗了那宝贝再说。于是深夜之时,杜乔氏前来盗宝,谁知,刚刚触碰那玉雕,还未打开外面的红布,那玉雕当即泻出煞气,杜乔氏躲闪不及,受了重伤。落荒而逃,逃到井边之时,见到了那一年带走鬼书生的那鬼差,那鬼差说道,“杜乔氏,冤冤相报何时了,去时空空总有期,放下心中怨恨,随我去吧。”杜乔氏听罢,气急败坏,一把抽出那鬼差腰间的斩鬼刀,横项自刎。立刻,阴气森森,哀怨漫天,那老井中的清水汩汩的翻涌出来,月光下,一片血红。那血是厉鬼的血,散发在空气中的,是无限的怨恨和悲凉。霎时间,绝望笼罩了永乐村,村里的人们不曾知晓,只是那凄凉的阴风让他们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冷战。
杜乔氏变成了聻,她一时觉得十分饥饿,看到眼前那个惊慌失措的鬼差便冲了过去,一番撕扯将那鬼差吃了下去……
杜乔氏的心头只有三个念头,无限的饥饿,对杜宇风的憎恨和毁掉那尊玉雕的想法。直到有一天,杜乔氏得知了一件让她万分震惊的秘密。这让她老羞成怒,更加的憎恨。
……
那片永乐村前十分考究的坟茔,原来是雷白木的祖坟……
原来当年,白木离开了西安后不久,心中尤有些遗憾,即是对杜宇风一家命运的同情。于是到了永乐村附近的康营村,靠着手中的积蓄,买了房产土地,因为他深知若光绪帝康复慈禧太后定会四处寻找自己以驻朝纲,于是隐姓埋名,改姓张。他从未娶妻就在本村收了一名义子,以奉终老。临终前,他亲自在永乐村前,找了一块风水宝地作为坟茔,令义子世代将坟埋于此处。谁想,七十年后,李午辰的女儿,嫁给了这白木的子孙。
杜乔氏得知此事,非常气愤,她始终认为,若不是白木,她不会相信自己的宿命,若不是白木,慈禧太后不会知道杜宇风,而杜宇风究竟是不是罗汉转生,那鬼书生是不是真正存在过,也都在数十年的岁月里变得模糊而不能确定。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年在黄河岸边告诉那鬼书生来找自己的那个道士,也许正是雷白木。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白木的谎言。
她于是决定害死雷白木的后人,这个叫张尔群的人,就是阿西……
杜乔氏把对杜宇风的恨,和对白木的恨纠结在了一起,集中在阿西的身上。她决定,杀了阿西。能不能转生已经不重要了,这沉寂在一个女人身上近一百年的怨恨,足以让她做出任何疯狂的决定…… 。。
第五节 杀聻
阿西说到这,天已经亮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我听到的,究竟是一段传奇,还是一个家族的历史,不管是传奇还是历史,这其中渗透出的,都是血与泪交融在一起的味道。我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其貌不扬,又曾经被我认为有点猥琐的男人,他到底有着多少离奇又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亮的时候,我和阿西去吃了早饭,顺便带了些吃的给楼下的兄弟们。不知不觉的时候,我发现阿西在视线里消失了,我有些担心他,于是打了电话给他,结果是——关机。
我有些着急,又有些不知所措。关于阿西的安危,心想是不是阿西一个人去了,怕是牵连了我们,所以谁也没告诉。关于老大,说不上什么时候那个杜乔氏的聻就会附到老大身上,并加害与他。关于我自己,因为我是知道底细的人,而我真真实实的看到了那张恐怖的脸,我发誓,再也不要看到它。
还好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情,导师也没再找我们,但阿西一连三天都没有现身,仿佛在人间蒸发掉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恶梦,那杜乔氏的脸出现在我的梦境,撕扯着阿西和我的灵魂,她狂笑着带我们跌进黑暗的深渊,那深渊里有水,仿佛是那口孤独的老井的深处。
第三天的傍晚,阿西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去邓家坡。我能听到阿西的声音就已经兴奋至极了,至少是这个人还平安。我于是收拾了一下,吸取上次的经验,这次带了两个手电筒,尤其是在腰里还别了一个,省的有什么应急的事的时候掉出来。
邓家坡,距离我们学校东南部十里。那里貌似是一片丘陵,种着大片大片的桔园,那里人迹罕至,只是夏天的时候桔园主去喷洒一次农药,秋天时收几天果实。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没有人去。
由于路程有些远,我跟一个老乡借了一辆自行车。天有些凉,我穿了一件登山服,把东西带好,跟老大假称说去网吧通宵,偷偷的溜了出来。骑上了自行,我开始飞奔去邓家坡,公路随然很平,但是坡度很大,我一边蹬车,一边骂自己,“那么胖又那么懒,这下好了吧,累死你,有本事别喘粗气,有本事别说自己累……”跟自己对话,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很多人在无聊的时候都会做这件事,因为这样时间会过的很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就到了邓家坡,远远的看见公路旁站着一个人,孤零零的,走进了看清楚了,正是阿西。
我下了车,来到阿西近前,阿西变了样子,他看起来很疲劳,眼窝深陷,原本就干瘦的身材,似乎更加瘦削,身上有泥土和灰尘。阿西见我来了,示意我跟上,然后转身就走。我跟在后边,一边走一边骂,“你他娘的跑哪去了,走的时候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至少跟我说一声啊,都惦记死你了……”阿西转过头来,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嘘……别说话,跟我走。”我被来了个当头炮,后面的话被噎了回去。只得悻悻的跟着他,一直往前走,前面是一条小路,窄窄的,是桔园的主人上下时踩出来的路,周围是浓密的橘树,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坡不是很陡,但走了一阵,我回了回头,已经看不见公路了。
又过了一会,阿西停了下来,然后示意我把自行车放下,我于是把车子平放在地上,继续跟他走。又走了一段距离,开始走下坡,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邓家坡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很大的丘陵,在丘陵中间是一片开阔地,大约两亩左右,开阔地中间被当地人种上了庄稼。在那开阔地中央,隐隐约约的有一个坟头。
我和阿西来到开阔地的边缘,然后蹲了下来。阿西对我轻声的说,你看到那坟了么?我点点头,阿西说,你要做的,就是按照她吩咐的去做。我愣了愣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