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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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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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个缝,有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我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就被他身上的香水儿味道呛一跟头,后脑勺直发木。



  “小伙子长的不错,标板溜直的,多高啊?”



  我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也不知道有没有站起来,木讷的回了个:“一米九。”



  “嘿!还真不错,来来来,多喝点水,看你这紧张的。”



  我心说我紧张不紧张跟我喝不喝水有什么关系?低头一看手里还捧着杯子,单层的纸杯被我捏的变了形。这水我是肯定不想再喝,他却非常坚持,还一副我很不给面子的样子。板着脸直说这个岗位待遇好,面试者众多,言外之意是不差我这一个。



  说实话当时我已经心生退意了,但是一想到当前的窘境,明知道希望渺茫,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什么人喊了一声。



  “老黄,你电话响了。”



  西装男一愣,赶紧起身要走,还不忘叫我别动,他马上回来。



  他进去,有个人就跟他一错身走了出来。当时我眼眶烧的发烫,近在咫尺的显示屏看得都不真切。一阵风似的那个人几步走到我身边,抄起我的胳膊把我就提溜了起来。



  我这么大的个子,都是我提溜别人的。这次也不知他是怎么使的力,我明明是坐在转椅上面对着他,就被他拖着胳膊站起来,屈着膝盖反身被他拖了出去。



  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状况,更何况他并没有让我有疼痛的感觉,所以就懵里懵登的任由他把我拽出门。一直到电梯口他才松开手,这时电梯停在地下三层。他不住的按着电梯的下行键,紧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我见他面色冷峻,也不敢出声询问,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我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化,好似被人团成一团塞进了电梯里。



  不远处有门“咣当”一声巨响,很多脚步声往我们这个方向来。我本能的感觉到有危险,他的手按着电梯的关门键不放,另一只手已经撩进西装里按上了后腰。



  我站在他身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一两秒钟,长的好像半个世纪。直到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瞬,电光火石间我看到了黑压压的人影。



  那是五六个壮年男人,均是一身纯黑,似乎面目也涂黑了。看不真切,只觉黑压压一片。电梯门临关闭的时候,还有手伸进来企图阻挡。我身前这人虽气场全开,却好似没看见似的,索性门很快就关了。



  不知道是否对方撤手及时,没听到什么呼痛的声音。然而我知道,电梯走不通,他们还是会走楼梯的,脚步够快的话一样能够追上我们。



  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电梯下到一层,门一开,他一把拽着我就没命的跑。我腿长,纵然使不上力气速度还是有的。这危机的时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我情急之下嚷了一嗓子:“救命!”,他本来已经推开了大堂玻璃门,百忙之中居然能够抽出时间瞪我一眼。



  这不是敌众我寡嘛,大堂里没准儿有保安能帮衬一把呢,瞪我干什么?我还没来及委屈,他已经把我塞进了辆旧的看不出牌子的破车里,一拉手刹猛踹油门压过绿篱窜上大路。



  走了小半个小时,我们被堵在三环上。看着前前后后满满当当的车,我心想这应该是安全了吧。北京这路况,除非对方开直升机,不然就是骑摩托,还有可能抓住我们。



  心思一松,脑袋就清醒了很多。我就不明白了,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穷二白的,对方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跟我为难?非得说原因,不就是喝了一口他们的水嘛,那水不提也罢,再来一次的话,求我喝我还不喝呢。



  总之是脱险了,多亏他出手相求,我想着谢谢他,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这家伙开着个破车还把椅子调的超舒适,简直是半躺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惯了大奔。



  话还没说出口,我们的车已经蹭到了一个公交车站旁边。他回头看一眼坐在后座上的我,墨镜映着夕阳的光晕,闪着一抹轻松的笑,平白给人可靠的感觉。我正出着神,见他长指一挑,从西装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这边有300和101路,到个热闹地儿你就安全了。”说着也不顾后车按喇叭,打着双闪就把我撂在了路边。



  我想对他笑笑,他一脸“我很忙”,睬都不睬我一眼。只是摇下窗子,哼出一句。



  “还想找工作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好了,别没头苍蝇似的乱闯。”



  等我上了公交车,挤在满满当当的人群中,回想刚才的那一切,好像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手里还攥着他的名片,已经被汗水浸得半湿。



  这一看就不是他的名片,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背面的企业标识旁用签字笔写了个他的手机号码。我把这张纸片翻过来,原本的名片上“北京精熙中医药研究保护基金会”这个单位名称被圈了出来。



  就这样,几天后鬼使神差的我给他打了电话,成为了他这个二老板的小伙计。整天守着杂货市场里这三个半平方的店子,专卖传说中白补神药大力丸。



  那天的事他没解释过,我也再没问,原以为我的职业生涯就这样虽不光彩却也开始了,谁知那个被圈出来的名称竟然彻底的改变了我的人生。
第二章 实习游方出京师
  天下能人千千万,我是蹭不上边儿,可总觉得娘娘应该能够排得上数。大老板神出鬼没,八成是看不上这保持八十年代风格的旧货市场,从来都没出现过。要不是娘娘三不五时接点生意,光靠我们这块八毛的收入,早就连这三个半平方的店子也租不起了。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早上收到的一条短信。见他还在那儿犯选择恐惧症,索性把他叫住,手机按出短信界面给他看。



  “你这破玩意儿能砸死个人,早就说让你换你不……”他看到内容的那一刻愣住了,狭长的眼眶里眼珠子滑来滑去,好半天才神不守舍的笑了一下。



  “卧槽?”



  他虽然嘴坏,却是极少爆粗口的,还是有那么点京师小爷的优雅。这么一来我也愣了,收回手再看一遍这据说是来自大老板的短信。



  短信上只给了个航班号,我查过了,目的地是一北方小城,名叫江湾,后边跟着一串电话号码。要不是我知道这是大老板的手机号,一准儿把它当垃圾信息删掉。可是这也太没头没脑了,老板们都这么言简意赅的吗?回信息去问,人家却不再搭理我了。



  “这啥意思啊?”



  我问了好几遍,他什么都没回答,倒是赶紧撂下帘子进了屋,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掏出钥匙串来开柜台底下的柜子门。



  赶紧给他让开地方,我差不多整个人要蹲在圈椅上。这三个小柜子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从来没给我看过。我一直都挺好奇,真到他全部打开的时候,我一看,瞬间傻眼了。



  “卧槽……”我情不自禁学了这么一句,学也学不像,主要是因为看到的东西让我心里发虚。那怎么形容呢,简直像是电影里欧洲那些巫师的法器。古镜、虎刺只能算寻常,还有好多奇形怪状的木质叉子。一个个乌绿发霉,透着岁月的沧桑。总觉得这些东西不该存在于二十一世纪,真要排上用场,那大概不会是小事。



  “感觉有点恕!�



  他百忙之中回头白了我一眼,道:“你不懂的多着呢,要我一样一样给你解释完,黄花菜都凉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是有什么急事要办,我赶紧收起猎奇的心思,捉住他的肩,问他:“是要出门吗?”



  “是啊”,他点点头,拂开我的手,回身从里边挑挑拣拣,找了把木质的匕首递给我,又好好的锁上柜子门。



  这把匕首整个不过三寸长,还没我的巴掌大。木质的纹路很清晰,看起来像是辟邪的桃木雕的。没什么花纹,只在刀身处刻着一个万字符。虽然是木质的,两侧的刃口倒锋利,裁纸绝没问题,不过防身就……



  他扶着膝盖坐在另一只圈椅上,点着支烟寻思了一会儿。我正把玩着匕首胡思乱想呢,他把烟往地上一扔,差不多是蹦起来捻灭了,双手把我连人带椅子推开就开始拾掇我的东西。



  我不是穷嘛,就睡在店里,拿两块瑜伽垫打地铺,仅有的几件衣服都卷在里边。我见他这么急三火四的还以为他急着走找不到衣服换,结果一问,卧槽,是要我去,当即我就怂了。



  “不是吧,我去?我去他大爷的,我能干什么啊?”



  其实也不是我真怂,我知道娘娘和他的老板是做什么行当的。他们这叫做“皮行”,可不是贩卖皮草的,而是要钻深山老林子寻药。往老一辈查,这还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游医,海上方活死人肉白骨的。



  不过到了近代,市场经济浪潮一冲击,老行当们都免不了门户凋零。皮行如今一分为二,精通医术者坐镇家中,被称为“四平”;娘娘他们是专职寻药,老话叫“挑将汉儿”,现在他们统称“万儿”,也就是卖手腕,靠手艺吃饭的。



  目测娘娘就应该是一位不小的万儿,不然怎么有那么多老头见天拎着瓜子儿来堵门?可他极其挑剔,先看瓜子儿,不是小街栗子炒出来的他连门儿都不让进。其次还要看大老板的指示,轻易不肯接生意的。可只要他接下来,必能得手。出去一趟十天半个月回来,就够这店一年的房租了。



  但凡能称得上万儿的,身手、眼力和经验都必须是一流。这行当门道深,用娘娘的话说,道行不够即便是顶带紫光也认不出那是东霞芝草。我就不行了,也不知道他出去都做什么,大概是对方给组个队,他担当技术核心吧。虽然万儿们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强,可和天地自然比起来还是蚍蜉螳臂,非常需要各方各面的支撑。请动一位万儿出马,二十人的队伍那是标配,特殊情况下还得翻倍。我毕竟没有实际参与过,也就只能理解到这程度。



  这次可不就来了一个参与的机会,虽然有点突然。我的心里砰砰乱跳直发慌,还隐隐有一丝雀跃,纠结死了。



  “你也甭担心,老板怎会把真正的核心告诉买家?都是划个大概的地点,真正到了才会告诉他派出去的人。”



  我一琢磨,怪不得人家能当老板,原来关子卖在这里。



  “那我只要手机保持畅通,收到消息后告诉给对方就好了?”说完我轻松了不少,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一趟几乎可以称得上公费旅游。



  娘娘不置可否,只是笑笑。我一看他这清淡的笑就汗毛倒竖。他这人的脾气虽古怪点,从来不会危言耸听。可他所说的不担心是基于他自己的经验基础上的,他自然是不必担心。我这样的菜鸟要是当了真,一准儿有得亏吃。



  趁着他还蹲着,我双手一探压住他的肩。我比他高,也比他壮,这么一来给他压得抬不起身子来。他想挣扎不知为什么又停了动作,偏过头问询似的看着我。



  我赶紧可怜兮兮的摇了摇他的膀子,放软了声色道:“娘娘,我的好娘娘,我就是个儿头高,真到了深山野林子里简直废材一个。”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微弱的光,可能是也想象了一下那惨不忍睹的场景,噗嗤一下乐了。



  “你好在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一听,有门!赶紧趁热打铁道:“千刀万剐不胡头一把,这次你就陪我去吧。”在他反对之前我赶紧竖起两根手指发誓:“我保证,就这一回,下次您就瞧好儿吧。”



  “但愿还能有下一次。”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想再问,见他一叹,笑道:“都这样求我了,就不能叫一声哥?”



  “啊?”我半张这嘴呆愣了有四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娘娘居然能有这样好声好气不鄙视我的时候。虽然时常有人称呼他为“爷”,可这些万儿到了线上所有人都要以哥哥来称呼。意思是打虎亲兄弟祸福相依,整队人的安危就看万儿在任务之余能不能有一点怜悯之心了。我一喜,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赶紧热切的叫了好几声。



  “好大哥,亲大哥,谢谢你啊。”



  果然他这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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