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骗,有可能被胁迫,并不一定是他本性不好。他这样的问题少年跟有点天真的成年人相处一段日子反而是一种互补。我们毕竟是局外人,不能干涉太多。胡光荣也该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哦。”邹清荷被柳下溪说服了,决定把这事放在一边。“林红兵招了吗?”
“招了。”
“那,柳大哥为什么不高兴呢?”
“我发觉自己推理出现了歧路。”柳下溪苦笑了一下:“有些疑神疑鬼。”
“不会啊,你都不肯怀疑梁昀晓。”
“不,我一开始就怀疑他了。我当时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居然见谁都觉得可疑,把事情无限复杂化,反而忽略浅显的答案。我为这种心态感觉不安,然后拼命找理由说服自己:梁昀晓好心帮忙怎么可以怀疑他。”
“……柳大哥,你对自己太严责了。能跟我说说这一系列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好。我说的案件梳理有一部分得不到证实,只能算是我的猜测:首先从李囡囡这个人讲起,她发觉了股市交易的漏洞,为此获了利。她在钱的方面为人谨慎,在港股里小试了一下身手,获得一笔利润。但是,这事被证券交易所查觉,由于她的资金并不算大,交易所没有深究当成一件偶然事件。有人追查到她的身份,请北京这边的人查一查她是不是偶然事件。北京负责查这件事的人就是龙琦。
“龙琦一调查,发觉事情不简单,先派吴兰兰小心地接近李囡囡。他不敢把动作搞大引起别人的注意,让李囡囡成为焦点人物,怕她被人捷足先登。龙琦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象一只蜘蛛,慢慢地编织着蛛网。再说,李囡囡身边有高手保护,他也不容易下手。前一段日子亚洲金融风暴,啊,好象在金融风暴之前中国股市爆跌过,龙琦有可能急着用钱,打算找李囡囡下手。收买保护李囡囡的王晨朝,让他找出李囡囡侵入交易系统的程式,同时发觉李囡囡的丈夫有杀妻念头。于是,他暗中促进谋杀计划。他认为只要程式到手,就不能让李囡囡活着。否则,她告知交易所漏洞产生的原因与修复方法,他暴利的计划就会失败。当王晨朝告知程式到手了,接下来李囡囡的死期也到了。”
“……唉,柳大哥,你认为李囡囡留下了程式吗?”
柳下溪摇头:“我问过人了。交易系统在不停地完善与更新,过去破解漏洞的程式到今天未必有用。如果真有这个程式的话……懂这种东西的人也许能找出新破解交易系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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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哥,你干嘛站在太阳下?这样很容易中暑的!”(时间单线运行,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十分)邹清荷从菜市场买菜回家,经过小区看到柳下溪傻呆呆地站在太阳下,跟木桩似的进行无意义的光合作用。
“晒太阳消毒。”柳下溪死气沉沉地回答。
“晒太阳消毒?”邹清荷重复一遍他的话,找不出话里的意思。
“清荷,我发觉自己心里有了霉菌,想法越来越阴暗了。”柳下溪用极其消沉的口气道。
邹清荷把手里的菜篮子往柳下溪怀里一塞:“拿着!”
“嗯。”
邹清荷空出双手拽着他朝家走去。回到家,一摸他的额头,滚烫!
“柳大哥,我知道停职对你是一个打击。可是,这事齐哥早跟我们说过呀,只是暂时性的。案子终于破了,该高兴的。虽然你们昨晚的埋伏扑了一个空,并没有人来营救王晨朝;虽然你的推理出现错误浪费了警力;虽然王晨朝没有幕后指使人,纯粹个人因素讨厌李囡囡,纯粹为钱才协助她丈夫杀人;虽然还没抓到龙琦跟春风……有老崔跟小陆去香港抓他们了,应该很快能抓到的。”
柳下溪叹气:“清荷,我在反省。我被自己给忽悠了,被自己误导了。我……”
邹清荷抱住柳下溪的头,轻拍着他的背道:“我不习惯你这个鬼样子。柳大哥,你的自我要求把标准放得太高。你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偶尔推测出错也属正常啊。我还不是常常推理出错。”
柳下溪笑了起来,挣脱清荷的怀抱:“别介意,就当我刚才在发疯。”
邹清荷滚到沙发的另一边:“嘿嘿,柳大哥发疯的行为就是自虐啊,受教了。”
柳下溪大笑:“其实我才晒了五分钟就遇到你了。刚才姚风打电话来了,我们后天跟他在车站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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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01
(本故事中除了“太行山”三个字,其它的地址全部虚构,请不要对号入座。)
柳下溪时间观点很强,他跟清荷到了车站却没找到姚风。姚风又没手机,根本联络不到他。
背上的包很重、又大,紧贴在背上好象带了一个移动火炉。柳下溪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掂量了一下,觉得不少于三十公斤。其中有齐宁赞助他们的一顶简宜军用帐篷。
柳下溪取下了背包,放在脚边,掏出一块帕子擦汗。汽车站的候车室里人多。天又热,空气里飘荡着汗臭味儿,旋转的风扇吹出来的全部是热风。
等啊等,过了两小时还不见姚风的人影,柳下溪真想转头回家。
清荷提着一个胶袋走过来,抛了一瓶饮料给他,冰的。柳下溪拧开了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邹清荷比他轻松,肩上斜背着土黄色的挎包。上身是一件米色的短袖,下身是条米灰的工装短裤,脚上一双黑色的皮凉鞋,进进去去连汗也没流一滴。
睢着自己身上的长袖长裤与皮鞋……柳下溪有些后悔没听清荷的建议。
邹清荷笑嘻嘻地看着柳下溪一边擦汗一边嘴里喃语:“心静自然凉。”
“热天出门要保持惬意的心态,否则啊,会很烦燥的。”
柳下溪苦笑,他宁愿呆在家里吹空调也不愿意夏天出游。
“清荷,柳哥!你们在这里啊?”姚风在门口狂呼:“快过来,车要出发了!”
邹、柳俩人跟在他身后狂奔。他们显然是最后的乘客,柳下溪提着行李最后上车,刚闪进车厢车门立即关了。
车内很空,没有多少旅客。
柳下溪与行李占了双人座,邹清荷跟姚风坐在一起。
“怎么来得这么迟?”邹清荷问。
“唉,都怪我,突然想不起你的手机号码,打你家里的电话又找不到人。”停顿了一下,姚风又道:“还不是有人动作慢,我没预料到他们提前来北京了。”姚风皱起眉,小声地抱怨道。眼睛斜挑,呶着嘴指了指坐在前面的两个人。
邹清荷望过去,却只看到两只后脑。一只脑袋头发稀少有秃顶的倾向,另一只涂了厚厚的发蜡使头发一根根僵硬地竖了起来,斜阳照射下呈棕红色。
“他们是?”邹清荷小声地问。
“文教授的助手刘持平跟彭亦文的助理罗欧,剩下的人一个星期之后再过去。你们才带那么一点东西?我们可不是出来旅游的啊。”
“噫?我是按照你提供的购物单去采购的啊。你的行李呢?”
“搁在车顶上了。我先睡一会儿,保存体力。”姚风打着呵欠,这两天他累坏了。
清荷觉得无聊,见柳下溪朝他望过来,朝最后一排座位指了指。柳下溪会意,提着行李放在最后一排,后排连座儿,可以坐五人,地方大着哩。邹清荷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车厢内没有人出声,太安静了,清荷想说话却不好意思打破这片宁静。
风从窗户吹进来,吹散了柳下溪身上的汗意。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清荷也没客气,躺了下来头枕着他的大腿。
柳下溪误会了,他还以为姚风嘴里的太行山脉指的是河北境内的小五台山附近。
客气中途停下来吃饭,才知道这趟车开往山西省境内。
姚风把刘持平跟罗欧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刘持平大约四十出头,比柳下溪短半个头,身材粗壮,戴着一副旧式的黑框眼镜,看人的时候视线有点外飘,显得漫不经心。罗欧比他高一点,四肢修长,嘴里咬着口香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无领短T恤,脖子上挂着根黑黑的饰物,两条腿裹在牛仔裤里,腰上扎着根宽牛皮带,挂着一些皮的钢的饰物,脚上是一双耐克球鞋,短头发根根竖起,显得特有精神。一眼望过去,显得时髦而前卫。
“我们先在雁灵住一晚,明早再坐车。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先提目的地,担心隔墙有眼。我们这一行,有自己的潜规则。”姚风看出了柳下溪的不满,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小声解释道:“刘持平跟着来就是信不过我,文教授反对我私自前去。唉,如果不是彭亦文居中调停……算了不跟你说这些,烦人。罗欧代表彭亦文负责一路的费用,他不喜欢说话,别理他。对不起,有些话等到了目的地才能跟你们说。”
柳下溪拍拍他的肩:“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近几年来文物市场很红火,盗墓的人多了起来,许多古文物被人大肆破坏了。”
姚风叹了一口气,磨着牙道:“别在蒋教授面前提起盗墓者,他比我更容易激动。有一次,我们撞上了盗墓者,对方有七个人,我们才两个人。蒋教授操起洛阳铲冲了上去,对方有猎枪,黑了心居然冲着我们开枪。”
“还有这种事?后来怎样?”
姚风挽起袖子,指了指左臂上的一个大疤痕道:“我拉开了教授,子弹从左臂擦过。恼得血往脸上涌,我跟他们打了起来,肋骨折了两根,牙齿掉了半颗。寡不敌众,对方打伤了我们扬长而去,后来遇到了彭亦文,他救了我们。那一次,我跟教授住了一个月的院。住院费还是彭亦文付的,教授很感激他,发觉他在文物鉴赏很有一套,跟他成了忘年交。”
“彭亦文?他……”柳下溪嘴一扁,暗想:说不定那群盗墓者跟他是一伙的。
姚风笑了起来:“我怀疑过他,当面指责,他出现得那么巧会不会跟打伤我们的盗墓贼是一伙的。他发誓赌咒,一再申明,他是商人,有文化有修养的雅商。想要的东西会出钱买,绝对不会亲自组人盗墓。欣赏文物与盗墓完全是两码事。前者靠的是眼力与文化修养,后者是苦力。象他那种养优处尊的有钱人,的确不象会去做危险度极高的苦力活……”
“柳大哥,姚风,车要开了,你们在哪里?”邹清荷大声叫道。
“来了。”姚风应了一声,立即跑了过去。
柳下溪本来跟在他后边,突然停下了。一回头,看到刘持平慢腾腾地从他们刚谈话的角落边走过来,若无其事地越过他上车了。
“柳大哥,你太慢了!”邹清荷抱怨道:“找厕所有这么难吗?”
“找厕所?”
“刚才罗欧问你们去哪里了,我说你们上厕所去了。难道不是吗?”
“噫?司机!等等再开车,我们还有一个没上来。刘老师,看到罗欧了没有?”
“他去厕所了。”刘持平推了推眼镜,冷冷地回答道。
“就你们事多。”车上的其他旅客不满道。
“啊!他来了。”邹清荷扒在车窗上往外瞧,看到罗欧急冲冲地走过来。哈哈,大前门居然没关。有其他客人看到,哄然大笑。罗欧有些莫名其妙,后来发现了,脸孔羞红了,转过身去把拉链拉上。
“牛仔裤太紧了。”姚风眉开眼笑,舔了一下唇,低声道。
柳下溪附在清荷耳边,低声问:“姚风是不是……”
清荷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心里一颤没听清柳下溪说什么,面孔微红口干舌燥,重复道:“什么?”
“没什么。”柳下溪眼里带笑,他怀疑姚风也是一个同性恋,只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罗欧的屁股看,而罗欧似乎也察觉了姚风炽热的目光,有些局促不安,一上车赶忙坐在刘持平旁边……呵呵,清荷在这种事上纯洁又迟钝,问他也不知道。
这段小插曲引起了柳下溪的兴趣,观察着同行的几个人。刘持平跟罗欧坐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姚风不知道想到什么,靠在椅前上闭着眼睛,嘴角上翘。
到了雁灵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一下车,旅馆招揽客人的服务员蜂拥而来。
柳下溪发现罗欧很会砍价,操着不纯熟的国语,居然把对方提的价格减了一半。等他选好住的旅馆,邹清荷协助姚风取了行李过来,柳下溪一看,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