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溪没有任何反应。
齐宁叹了一口气道:“逐阳,你和清荷扶柳下溪下去,会有人在门口接你们。”
“你呢?”柳逐阳担忧地看着他。
“我已经通知人过来处理发生的事,我必须留下来善后。逐阳,盛世皇朝开地下赌场的事不能隐瞒,娱乐城会被关闭。不能让人知道是你捅穿的篓子,你在娱乐城有熟人不能让你露面。我想,这两个人应该是在停台偷袭你们的枪手,他们现在一死一伤威胁不了人。”
齐宁的下属开车把柳下溪载到军区附属医院,经过检查柳下溪没有生命危险。听了医生的话后清荷悬着的心才安稳地放下来。他有了一个心愿,但愿以后不要再遇到这种事。
柳下溪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跟醉酒后醒来一样糟糕,头痛加全身泛力。这是哪儿?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睁开眼睛扫了一下四周,白与蓝相间的房间……嗯,应该在医院。他小心地动着软绵绵的手臂,想挣扎着坐起来却撑不住身躯。他观察着房间,可以确定这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是单人病房。床边的椅子上有毯子,清荷在椅子上过了一夜?抚着额头,渐渐地记忆回来了,赌场,酒,后来怎样?记忆模糊了,对,枪声!啊,清荷他们怎样?重新回想了一下,三哥、齐宁还有清荷,他们都没喝酒,只有自己太大意。可能是因为赌场的气氛乌烟瘴气不适合他,觉得太无聊,突然想喝酒……愚蠢啊,明知道非常时期偏偏中了不入流的手段,太难看了。有齐宁在,清荷他们应该没事。唉,太大意了。
“你醒来了。”柳逐阳从洗手间出来,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柳下溪看出来了,一向讲究的三哥还是昨夜的那身衣服……难为他了,守着自己过夜的是三哥啊,难得他如此有兄弟爱,看他的表情,赌场的事应该被齐宁摆平了。
“清荷回去做饭了。”柳逐阳打了一个呵欠,觉得自己身上一股馊味很难受只有等着清荷带衣服过来洗澡。
柳下溪皱眉,现在是非常时期……“齐宁跟他一起走的?”
看出他的不安,柳逐阳解释道:“齐宁还在娱乐城,肖大力陪清荷回去的。放心吧,齐宁告诉我服务生已经招供了,他叫金元宝。在停台偷袭我们的就是金大鹏和他。金大鹏已死金元宝被抓,没有人威胁清荷了。”
“金大鹏对付我们的理由是什么?”柳下溪问。
柳逐阳迟疑了一下,托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你跟清荷被我和齐宁累了。金大鹏是第三代华裔,楼歌的手下。一直暗中替楼老大管帐,他是文职人员从来不露面,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一直在追查楼老大的下落,认为楼老大的失踪跟我有关系,他找人调查过我,知道你是我弟弟,也知道清荷跟你我的关系很亲近。他认为把楼歌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是齐宁,他还认为楼歌被秘密地关押在某个地方,除了想找齐宁报仇外还想抓几个人质换取楼老大的自由。而金元宝是金大鹏在美国收养的孤儿连楼老大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楼老大下落不明后,他搞的黑帮解体了,金大鹏在美国呆不下去,带着金元宝潜到深圳躲进盛世皇朝。楼老大没出事前在娱乐城拥有股份,金大鹏来深圳是顶着他的身份,娱乐城的人让他参与了经营。他把美国赌场的那一套管理模式带进了娱乐城,听说成绩斐然,以利字当头的管理层让他出任总经理把江胖球给挤掉了。哦,你不知道江胖球是谁,他就是我要找的朋友,我跟他联络上了,这事还是他告诉我的。娱乐城现在出事了,江胖球被家人禁了足。他今晚会溜出来跟我见面。金大鹏虽然是总经理,但指挥不动江胖球的那票兄弟,除了有钱却没人手,什么事儿都得自己亲自上阵。江胖球被他挤下来,还时不时暗地里给他小鞋穿,听说他也头痛哩。”
原来如此。“春风呢?”
“金元宝不知道春风的事,只知道金大鹏出高价请人调查我们。昨晚在赌场见到我们,金大鹏很意外,觉得机会来了,想了法子对付我们。他让金元宝在酒里加料,谁知道只有你一个人喝了酒。他没把握能对付我们几个,但如果就那样放走我们,你在赌场喝了加料的酒必会暴露他藏身的据点。毕竟你与齐宁都有官方的身份,只要有一丁点儿线索就可能会追查到他的身份。仓促间,他决定挺而走险。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他失败了。”
“他给我喝的是什么?”
“好象是他从美国弄来的,医生说了一长串听不懂的字符。好象是那种能导致肌肉松驰,让人陷入昏迷状态的混和剂,如果量再大一些……”柳逐阳说不下去了。齐宁跟医生通完电话告诉他这种药剂可以要人命,唯一庆幸的是这药剂不是静脉注射进入体内的,要不柳下溪会更惨。表现的特征是肉体死亡,肌张力消失,肢体变软,全身呈迟缓状态,而且副作用很大。医生说了,柳下溪至少得在床上躺二、三天,而且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全身使不出力气……“你不用担心,齐宁已经找到余下的药剂送去化验成份了,应该能配出解毒剂的。”
大约过了半小时,清荷与肖大力提着饭菜来了。
看着清荷那双红肿的大眼睛,柳下溪心里非常愧疚,责备自己太不小心了。“清荷……”他叹息地唤道。清荷挤出笑容道:“呵呵,这次轮到我来照顾柳大哥了。”把柳下溪扶起来,端着汤坐在床边一匙又一匙地喂食着。
番外 大危机…11
门开了,邹清荷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进来的人是齐宁,时间是下午四点十三分。齐宁进来之后跟他点点头,随即目光停留在柳逐阳脸上,而柳逐阳此刻正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睡觉,可能是累了吧,嘴唇微张嘴角潮湿。齐宁走过去拧着他的鼻子,被他闹醒的柳逐阳气愤地把他的手打开,恼道:“你干什么啊。”
本来紧崩着一张脸表情严肃的齐宁见他那充满怒意的俏面孔,面部表情不由得柔和起来,带着笑道:“你来照顾病人却在一旁睡着了,真替你脸红。”
柳逐阳皱起眉头,不高兴道:“有清荷在啊。”他好不容易才睡着哩。有清荷在弟弟身边细心照顾着,他这个做哥哥在病房里只是件摆设。
齐宁拍拍他的头不再跟他争执,走到病床旁坐下问柳下溪:“身体怎样?能动了吗?”
柳下溪苦笑,现在的他跟废人一样,全身无力,手指虽然能动了却抬不起手臂,擦身以及上厕所甚至吃饭都得靠清荷。虽说两人是情侣对彼此的身体极为熟悉,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习惯让清荷依靠的他对于自己突然处于弱势,事事依附清荷,内心升出各种复杂的情绪。就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麻等等知觉一齐涌上心头。有些难堪,有些怪异,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特别是察觉到清荷能毫不费力地打横抱起他去厕所,这才陡然发觉清荷已经成长为有担当的大男人。他的不自在没被清荷瞧出来,还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对待他越发小心翼翼起来,恨不得替他承受身体上的痛苦。
见柳下溪脸上闪过难堪的红晕,捕捉到这缕异样色泽的齐宁立即明白柳下溪的心态……试想一下,象柳下溪这种大男子主义者被年龄小过自己的情人当成婴儿般照顾着,肯定是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换成是他齐宁得到情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定美到心里去了。柳下溪啊柳下溪,你真是身在福中不惜福啊。瞧瞧,从他进到房间起就看到清荷一直给柳下溪捏脚,手都没停过一下。唉,柳下溪,你并不是瘫痪,只不过是肌肉暂时失去功能全身麻木,你应该告诉清荷,捏脚是白费力气你根本没知觉。想到这儿,他转过脸憋住笑伸手拍拍柳下溪的肩膀道:“对不起,柳下溪,你受的这个罪我有责任。唉,都是我的错。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大意到中了别人的暗算。”
邹清荷听出齐宁话里有揶揄打趣的意思,抬头看到他那副想笑的模样,心里不高兴起来冷冷道:“齐哥,医生为什么不给柳大哥打针缓解药性?”
齐宁叹气,摇头道:“专家们还没把药剂的成份分析透彻,在不完全了解药性的情况下医生们不能随便给下溪注射药物,怕引起其他的副作用。”
“副作用?”
“比如说痉挛。”
“齐宁,下溪中招的事你干嘛要说对不起?”柳逐阳歪着头,没有好好睡觉的他觉得两条腿不舒服便站起来走到齐宁身边,上半身靠在他背上用力地往下压,鼻子靠近他的头发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异味儿,仔细一看,原来齐宁没洗澡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儿。他立即跳开,用力拍着齐宁的背道:“去洗澡!”
齐宁摊开双手,看了一下病床上半身枕着棉被的柳下溪,再看了看坐在柳下溪脚边的清荷,无可奈何道:“我没换洗衣服可穿。”逐阳啊,你就别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好不好……
“这里有你的衣服。”柳逐阳扁嘴,等齐宁进了洗手间,他低声问柳下溪:“你和齐宁隐瞒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清荷诧异地看着柳氏兄弟,眉头微皱……想起昨天齐宁和柳大哥把自己与三哥支开了,独自在客厅商量什么事,难道柳大哥被人暗算也是他们计划内的事?
柳下溪再次苦笑,落到如此境地,有他自己的负责。没错,昨天他和齐宁拟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简单计划。计划是,他们跟柳逐阳一起出去找道上的朋友,如果从柳逐阳的朋友那边得不到袭击者的情报。那么,柳下溪将故意与人发生冲突,然后受伤住院,齐宁会在医院布下人手,等着袭击者自投罗网。同时,为了邹清荷与柳逐阳的安全齐宁会把他们秘密送走。前晚柳逐阳想偷偷溜出去被周正制止。周正搜寻过他的行李,知道他有一张盛世皇朝娱乐城的VIP卡,周正派人调查过娱乐城,只知道那里是高消费的娱乐场所,并没有不合法的地方。唯一可以让人诟病的只有某些客人与服务员私下的色情交易。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柳逐阳想去哪儿找朋友打探消息。当齐宁故意穿着一套上不得台面的衣服被柳逐阳挑剔,他们确定柳逐阳要去的地方是高消费的盛世皇朝。齐宁乘柳逐阳不注意的时候暗中下令派人先去娱乐城,可惜他没想到柳逐阳带他们去了顶层的赌场。进入电梯后齐宁立即发现身上携带的电子仪器受到干扰,通讯不良。他借口送被非礼的少女下楼,重新布署了一下人手。可是,他当时也不知道楼上有赌场。信号被干扰的事并没多想,以为是娱乐城的保全系统发生了作用,再加上他发现走廊里有监视器,也就没跟柳下溪提起信号被干扰的事。
齐宁洗完澡打开门却见柳逐阳左腿横在门框上堵着出口。“你怎么啦?”齐宁一边擦着湿头发一边问他。
柳逐阳抱臂横在前胸,气势汹汹地问:“你隐瞒了什么?”
“逐阳,事情还没结束。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金大鹏花钱请了凶手,哪怕他死了凶手也会继续要我们的命;另一种可能是,另外有人想要柳下溪的命。”齐宁把毛巾随意地搭在柳逐阳肩上,伸手弹了弹他腿上的麻筋,柳逐阳的左腿立即失去知觉,身子一歪斜靠在齐宁身上。他本来要冲着齐宁发火的,但他却近距离地看到齐宁泛着血丝的眼睛与乌青的眼圈便闭上了嘴由他搂着自己。
揽着柳逐阳的腰,齐宁的目光落到柳下溪脸上:“今天上午有一笔数额不小的款子汇进了杜进情妇的帐号。收到钱后,情妇立即通知了他。我让周正故意泄露你受伤住院的事,杜进为人小心不相信周正的话,等他看到清荷红肿着眼睛回去收拾衣物才相信你是真的受伤住院。清荷做好饭菜来这儿的路上他偷偷地跟着。不过,他并没有进医院,只是打了一通电话通知对方你受伤的事。下溪,我准备施行下一步计划。”
“下一步的计划准备怎么做?”柳逐阳与邹清荷异口同声问。
“请君入瓮。”齐宁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柳逐阳觉得他揽住自己腰身的手硬得象铁。
柳下溪沉吟了一下,赞同齐宁的话:“行。清荷跟三哥不能留在这儿。”
“不行,我要留下来。”邹清荷固执道,不盯着柳大哥他不放心。他很后悔自己的粗心,柳大哥在自己身边居然没察觉他身体的异样……如果柳大哥不喝自己手上的那杯酒就不会变成这样的,自己不想喝酒可以把酒搁在一边啊,为什么蠢到一直端在手上呢?
看出他的懊恼,柳下溪动着手指朝他笑着说:“清荷,你坐过来。”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我要留下来跟你共进退。”邹清荷坐过来紧握柳下溪的手,籍此传达他的决心。
“清荷,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