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阳天- 第2部分

　　“我已经让她忘记痛苦的记忆了。”水仙轻声对我说。

　　我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无法控制的泪水想泉水一样涌出。

　　“百合……”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他肩上像婴儿一样呜呜的哭了。

　　我呆坐在黑暗浸泡的房间。

　　“百合，这一局，我赢了。”魅从黑暗中现在身，笑容甜美至极。

　　“等到我能够打败你的时候，再来找你。”

　　“站住。”我说。

　　她已消散在迷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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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兰13
第二天，莉莉醒了，脸色苍白，但是精神很好，我知道那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

　　我提出要带她出去，她很开心。

　　“百合！”水仙看到后，叫我。

　　我停住了，他没有再说什么。

　　我拉住莉莉走开了。

　　我温柔的问：“莉莉，想去什么地方？姐姐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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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莉莉累了，依在我怀里，我们坐在草丛中，看天边郁金香色的晚照，天色渐渐暗淡，天边开始积聚铅灰色的云朵。

　　我注视着莉莉越来越有光彩的脸，感到生命正从她身体里一点点消逝。

　　我多么想抓住她，不让她离开。

　　但是这一局，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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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兰14
“莉莉，现在想做什么呢？”我柔声问。

　　“姐姐，我想看星星。”她望向我的眼睛。

　　我看着天，今天，不会有星星的。

　　看着她明亮的脸，我知道她要死了。

　　“姐姐，我想看星星。”她望着我，轻轻的说。

　　“好，”我忍住哭泣，微笑的说“你闭上眼睛，数一、二、三，数到三，星星就出来了。”

　　“好。”她温柔的闭上眼睛“一、二……”

　　我用翅膀召唤许多萤火虫，在暮霭渐渐沉下去的时候，闪闪烁烁，像飞翔的星星。

　　“张开眼睛吧。”我说。

　　“多美丽的星星啊。”莉莉温柔的说，她转过头欣喜的看着我，正好看到我即将脱落的翅膀闪闪发光。“翅膀……”她惊奇的说，转而又微笑了“姐姐，你好像天使啊。姐姐……我……要睡了。”她幸福的闭上眼睛。

　　夜色像黑丝绒一样垂下来，我的眼睛变的深暗又明亮“睡吧。”我垂下睫毛，吻她的额头。然后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我转身离开，萤火虫绿色的光芒像闪烁的烛火，渐渐消散了。

　　“百合！！”水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转过身，看见他抱着莉莉渐渐冰冷的身体。风吹过草丛，夜突然边冷了。风拂直了我漆黑的长发。“百合。”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变化。

　　我什么也没有说，从他眼前消失了。

　　

蝴蝶兰15
“你好。”我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明亮而诡异的光。在他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眼神由惊疑转为温柔，他驯服的跪下来。我走过去，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我黑色的头发柔软的垂到他脸上，眼睛漆黑如星星般闪烁。

　　那一刻，一朵橘黄色的花在深暗里绽放，飘升到空中，那正是他逝去的灵魂。

　　我伸手抓住，然后微笑了。

　　我要复仇，我要毁灭你们。我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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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兰16
我告诉水仙，我生病了。

　　从此，白天，我就坐在灰色的影子里，等待外面的天光由明亮转为阴暗，然后，在暮色弥散的时候，隐匿在黑暗中。

　　有一天，我刚抓到我的猎物，水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充满了哀伤的怜惜：“百合，你停手吧，我怕你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明亮的眼睛敏锐的闪烁过他脸庞，什么也没有说。

　　我回过头，注视我的猎物，我搂住他的脖子，听他的喘息，感觉他的生命正一点点的流失。

　　“静静的沉睡吧，我的爱人，沉睡在我永恒的怀抱里。”我温柔的说。

　　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我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我的笑容清澈，眼神明亮，我注视着水仙。

　　我怎么可以爱上人类呢？我问我自己，如果我对他们松懈，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时，心却不知道为什么，深深的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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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兰17
黑暗这么深沉的包裹着我，像我的一对手臂。我舒展黑夜的呼吸，一些如萤火一样明亮的光在我身边弥散开来，我脸上闪烁着圣婴一般纯洁而美丽的光。

　　他把翅膀刺进我的肩膀，我感到那对翅冰冷的穿透我的皮肤和肌肉。我第一次感到它们是那么的令人痛苦。我脸上的光泽消失了。我的脸像苍白的玫瑰。大滴的血顺着翅根滴落在地上。我咬住苍白的嘴唇，缓缓的转过头“是你……”

　　“对不起。”他说。

　　我痛得晕过去了。

　　隐约知道，流出来的血化成银白色的蝴蝶，亲吻我的肌肤，而瞬间它们又化成成千上万只蝴蝶飞舞在我身旁。

　　后来，所有的蝴蝶都变成妖精飞走了。

　　伤口愈合了，而翅膀仍然冰冷的扎在我的肩胛骨上，一阵阵颤抖着疼痛。

　　我的皮肤像婴儿一样结痂，脱落，形成浅褐色的痕迹。我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眼前一片迷离，依稀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味。一滴冰凉而清澈的水滴到我脸上。我努力想张开眼睛，却无济于事，只隐约看到许多雪白香软的花瓣堆在我脸旁。“雪……我该回去了？”我呢喃道。又一滴冰冷的东西滴落我脸上。

　　我感觉自己躺在雪地里，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

　　“好……冷。”我的声音飘渺几乎遥不可闻。

　　有一只温暖的手臂把我搂住，紧紧拥在怀里。

　　

蝴蝶兰18
等我醒来，我躺在一大堆水仙花上，其中有些花已经枯萎了，它们把养分给予我疗伤了。身旁不远处是一个墨绿色的深潭。我的身体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我想坐起来，突然肩膀一阵剧痛，我忍不住叫出声。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水仙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他的睫毛乌黑而且潮湿，眼睛中闪耀着晶莹的东西。他慌忙扶我起来。

　　“痛。”我有气无力的说。

　　“对不起。”水仙愧疚的说。

　　“这是哪里啊？”我迷茫的望向四周。

　　“圣湖。”

　　圣湖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湖。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我说。

　　“对不起。”他温柔的说。

　　我微微皱着眉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他小心翼翼的搀扶我走到圣湖边，轻轻的把水洒到我身上。

　　痛楚一下子轻松了

　　我想把翅膀拆下来清洗，但是，翅膀再也无法拆下来了。

　　

蝴蝶兰19
圣湖的水从我肩膀滑落下来的时候，我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我残留的血迹融入水中，变成许多轻薄透明的蝴蝶浴水而出。

　　他站在岸边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我的翅膀上的羽翼迅速脱落，然后又重新丰满起来。

　　我的眼睛不再像以往一样清澈充盈着秋天的湖水，而是明亮如深暗夜色中钻石般的星星。

　　我笑了，这是和我心灵相通的湖水啊，充满着死亡和死亡之后的重生。

　　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明白我不可以长留在那里，那不是我的湖泊，是我生命的起点而不是终点，于是我张开翅膀飞走。

　　我的羽翼从湖水中张开，翅膀上落满星光。

　　“百合！！”他抓住我的脚踝。我停在空中，冷漠的望着他明澈的眼睛。

　　“你不要走，我需要你！！”

　　“你说什么？”我面无表情的问。

　　“我……你不要走，留下来可以吗？”我不敢应对他恳求的目光。

　　“我已经伤害了太多的人，我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说。

　　心又开始沉重的疼痛。

　　“我需要你，”他痛苦的说“百合；人就算痛苦；就算受尽折磨；只要心中始终不懈的向往着光明；终究会得到的；比其那些追求黑暗的庇护而失去生命的人；你的痛苦终究会消散；放弃恶魔的召唤吧；不要再怀疑；试着爱别人；相信别人；你会幸福的。”

　　“可是……谁会相信这一切呢？我是被神遗弃的孩子，我也想放弃，可是……真的能作到吗？水仙，我……我已经没有放弃的余地了。”我悲哀的注视着他。

　　我望着他晶莹的眼睛，想要挣脱他的手。

　　“百合，可是我爱你！你怎么忍心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你离开了我还能寄托什么，来独自守护这冷清的湖泊？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曾经深陷于黑暗之中……”

　　“水仙，你已经解脱了，而我不能，我——”

　　“百合！！”他惊惶的说。

　　我迅速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和晶莹的睫毛。然后——我的翅膀松弛下来，我落入他怀里。

　　“我爱你，水仙。”我可以假装不在意，可以假装无法掩饰的微笑。但是有没有办法让我掩饰自己的悲哀，掩饰我爱你的心情。

　　其实此刻，害怕的人应该是我，我不知道哪一天黑暗会将我吞噬，而任何人都无能为力，所以此刻，神明啊，原谅我，原谅我放纵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这个真诚的需要被我相信的人在一起吧！

　　我埋下头吻他，我们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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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兰结语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洒进来，圣湖潋滟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充满了生命的喜悦。无数的百合和水仙在湖畔竟相开放，绵延数里，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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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吻了多少张精灵的脸，只为了吻你的脸。看你绽开，微妙细腻的表情，叫做微笑。你甜美的笑容，辉映整个春天的心，像火红的凤凰花一样燃烧。想告诉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却用眼神，在你心中，铭下深深的幸福。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有一天，我将消失在温柔的金光里，我的笑容，将开放在不是天堂的地方。

　　如果你在哪里，见到这种花，请以它的名义，珍惜你所能够珍惜的一切。

　　致我的爱人，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刻，是我这一生最优美的梦境。

　　　。。

月舞岚歌1
你的手拂过我柔软漆黑的头发，我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在注视你？我的微笑像水草上附着的露水，安谧的颤抖。视线如飞舞的萤火虫，掠过黑夜弥散着香气的故事。你发现我，像一朵盛放的桃花，却掩饰着不可思议的喜悦。我对你点点头。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你讶异地问，没有遮挡眼神中的怜惜。我乖巧的仰起头——你的手很温暖，让我感觉很安全。手心中有淡淡的香气，像庙宇中萦绕的檀香，如影随形。

　　青草辛辣的气息在我们身边散逸，挥发。月光的阴影在空气中舞蹈。我微笑着闭上眼睛。

　　你发现我手臂上有被划伤的痕迹，凌厉的伤口，触目惊心。一道道的血迹，凝固了，呈现一种暧昧的紫褐色。你用消毒药水为我涂抹，我的手臂像刚从池塘捞出来的莲藕，洁白到晶莹。

　　你是谁？从哪里来？你温柔的问。抬起眼睛看进我琥珀色的眼睛，你惊讶的说，你的眼睛，像一片湖泊。

　　我微笑了，我无法回答你，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努力回忆的时候，回忆里弥漫起雪白的大雾，我看不清楚雾的对岸是什么。

　　啊！你惊讶的叫了。我抬起头的注视你，你看穿我清澈的心事，你安慰我，别害怕，你在流血。你俯下身帮我擦拭腿上嶙嶙的伤口。

　　腿……我仿佛忘记了重要的东西，我呆呆的看着，无动于衷。

　　水……像矢车菊一样湛蓝的水，琉璃一样明澈安静的水，我在哪里？呼的一声，蛇像喷泉一样从水中一下子涌出来。无数的蛇缠绕着我，黑黝黝，冰冷滑溜的蛇。缠绕的我喘不过气。月岚，一个女子的面容在阴森的蛇影中闪过，口中呼喊着一个名字。但是在憧憧黑影中，就像一道恍若惊鸿的流星，眨了一下眼睛就消逝了。我的泪像蚌壳里的珍珠，小小的，莹润的，冰冷刺骨。

　　你摇晃我，你怎么了，作噩梦了么？

　　我张开眼睛，嘴里模糊不清的说了一个字。像夜莺温和的歌唱，只唱给阒静的夜晚，精致而温柔。你摇了摇头。

　　是你的家吗？你安详的问。

　　我安静下来，我不知道怎样让你明白我的语言。

　　百灵鸟对金雀花歌唱，歌唱的那么哀伤，夜沉甸甸的落下来。恐惧像沉淀的树叶，纷纷扬扬积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