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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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th-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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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手腕的关节勒紧了我的脖子。准备活动似乎结束了,我的头被他紧紧地锁在手臂之中,我即将在这漆黑的房间里被杀死,但我觉得现在的我正被簇拥在爱河之中。
  我想,在姐姐的录音完毕的那一瞬间,我的脖子可能就会被他扭断吧?或许脖子的骨头终究无法承受那挤压脖子的强力以及扭转脑袋的蛮劲,随着哢嚓一声闷响就会断裂了吧?我很清楚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一瞬间来结束我的生命。
  现在我已经无法挽回了,在这里才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我很后悔…… ;要是我在几个月前就对你坦白的话,那该有多好呀…… ;但是……
  他的手腕正好挡住我的视线,只有我自己心跳的声音在逐渐增强。输送血液到全身上下的泵发出剧烈的声响,虽然心跳声混杂在姐姐的录音声中,但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我也感受到少年的心跳,他心脏的鼓动隔着我的后背传了过来。现在的我有种想放声大哭、揪心般的酸楚。我对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抱有愤怒或是怨气,只是觉得他就像死亡一样,是一种难以逃避的存在。
  从姐姐声调的高涨以及少年手腕突然紧张的程度来看,姐姐的录音快要结束了。
  听到姐姐最后的录音,我已经非常欣慰。
  「你早就打算在这里杀死我,所以你就潜入我家把磁带拿走,对吧?你担心要是我回不了家,警方就会到我家搜出那盒带子……」
  我一边留意不要听漏姐姐吐出的每一个字,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因为这是姐姐在人生路程的最后关头为我录下的遗言,所以我必须仔细聆听录音的每个字。
  ……但是,时间却无法回到从前。夏海,姐姐是爱你的……
  「夏海小姐……」
  少年开口说道。同时他那双缠住我脖子的手松开了,肌肉的紧张也消失了,渐渐地松缓下来。我很意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有到过你家……」
  他继续说。我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拿走磁带的不是你?我正打算这样问他时,突然听到手术室门口传来关门的咯吱声。
  * ;4 ;(V) ;*
  似乎有人进来了。
  少年的手腕虽然已经松开,但依旧遮住我的脸,挡住我的视线,我什么也看不见。因此,我无法看到是否还有第三个人在这里出现,我也无法挪开他挡住我的手腕,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倾听进入房间的那个人移动的脚步声。
  「谁?」
  我嘶哑的声音终于挤了出来。
  脚步声穿过了手术室的入口,然后经过我和少年所在的手术台。鞋跟落在沾满厚厚灰尘的地板上,发出厚重的声响。
  少年完全松开掐住我脖子的手,我自由了。被他手腕挡住的视线恢复了光明,看到眼前墙壁上的确有三个人影。
  我故意让你痛苦,并不是因为你不好……
  有人弯下腰去,不是我,也不是少年,而是第三个人影。随后听到关掉录音机的声响。姐姐的声音也消失了,手术室顿时安静下来。
  我坐在手术台上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少年也正转过头来。在少年对面的墙角站着的是阿树。这时,阿树正好从放在地上的录音机的停止键上缩回他的食指。
  「拿走磁带的是我……」
  我已经无法再听清楚他接下来的话。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我想这一定是幻觉。但是,他现在的确是站在我的面前,并且在灯光的照射下,墙壁上也清楚映出他的影子。这绝对不是幻觉。
  「这座医院太大了,找你们可真是不容易呀…… ;要不是听到博子的声音,恐怕我还找不到你们呢……」
  我想起傍晚他曾给我打过电话,在电话里我告诉他我在学校里,因为他在电话的另一端问我到底在什么地方。他潜入我家里,也许是想确认一下我回到家没有。
  我在餐厅里也告诉过他,父亲和母亲常常忘记锁大门,所以他很顺利地就溜进我的家里。然后,在我房间里偶然发现了写有奇怪标签的磁带。这样想来,我就明白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因为第二盒磁带录音的最后,详细地说明了时间和地点。
  「神山同学,好久不见了……」
  站在身后的少年这样说,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掌心滚烫。然后,他离开了手术台,朝阿树的方向走去。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挪开了,但我的身体依然无法动弹,依旧保持着回头望着阿树的姿势。
  「晚上好,X ;X ;同学。」
  阿树对少年说,眼睛却牢牢地盯着少年,似乎已经忘记我的存在。
  两人默默地站在屋子的两端,相互对视着。手术室里充满紧张的气氛,安静得让人无法忍受。
  我想继续听姐姐的录音,我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手术台上,只是视线转向阿树的脚下,望着已经停止转动的录音机。
  我试图动一动紧扶着手术台边缘已变得冰凉的手指,但手指似乎麻木了,完全使不上劲。
  「你为了救她才跑到这里来?」
  少年打破了沉默,质问道。房间里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也愈来愈浓烈。
  我再次命令自己的肌肉动起来,但不管是手指还是脚,一点都不听使唤。心脏虽然打鼓似的砰砰直响,但浑身上下却像被注射了麻醉药似的,无法动弹。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开始祈祷。
  求求你,让我动起来,让我走到录音机前……
  我的手指开始痉挛般发抖了。
  「那又怎么样?」
  这是阿树的声音。
  我的手指似乎稍微动了一下,之后手腕、脚也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但肌肉依然很生硬。身体可以动了,但使不上劲。我只好把手撑在沾满黑色血渍的手术台上,身体吃力地往下挪动。终于,我的身体离开了姐姐被害的手术台,我这才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双腿抖得厉害,所以无法站立起来,我只好在地板上爬行,手腕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并拖着沉重的双腿缓慢地往前爬。地板上沉积的灰尘沾满全身。我绕过手术台,艰难地朝着阿树的方向爬去。
  阿树和少年在谈着什么,但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我在地面上如蠕动的虫子般挪动着身子,满脑子尽想着磁带的事。
  散落在地上的尖利水泥土块刺进支撑着整个身体重量的手腕,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少年刚才把死亡看作是「失去」。他说我是自己丢弃身边的一切,主动选择死亡的。
  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死,我也没有放弃生存。我来到废墟里是为了取回我所失去的东西。
  * ;4 ;(VI) ;*
  姐姐…… ;我一边朝着录音机的方向艰难地爬着,一边回想起姐姐。
  放在录音机旁边的电筒正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我眼花缭乱。阿树的脚跟抬了起来,并在手电筒前晃了一下。脚跟的影子照在我身上,然后消失到我的视野外,但我的视线并没有随着他脚跟而移动。
  我终于爬到伸手就可以触到录音机的地方。我匍匐在地,拼命伸长手指,并尽力勾住少年带来的那台黑色录音机,然后迅速把录音机拉到怀里,不停颤抖的食指慌乱地按下播放键。
  录音机开始运转了,内部机器的细小声响及微微的震动都震撼着我每一根神经。从金属网制成的扬声器里终于再次传出姐姐的声音,空气并没有震动,是姐姐声音的震动直接传到抱着录音机的手腕上。
  ……夏海,其实姐姐一直很在乎你。每当我故意说了些伤害你的话时,我自己都非常难过、后悔…… ;每次都让你感到不安与恐慌,真的很对不起……
  在姐姐生前的最后几年里,我和姐姐的关系的确不是很融洽。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家庭里,但平日却形同陌路人,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不断地疏远。在那段日子里,我觉得自己总是被姐姐厌恶……
  不知道我给你留下这样的遗言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一定让你很为难吧…… ;要是换作是我的话,我也会觉得很麻烦…… ;但是,我最终可以向你道歉,我已经很满足了…… ;要是你因为我而不再开心的话,我会非常内疚……
  姐姐…… ;我把录音机紧紧抱在胸前,坐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从捧着录音机的手中传出姐姐温柔的声音,我的心里又浮现出以前那个和我一起嬉戏打闹的姐姐。
  现在浮现在姐姐眼前的,全是小时候和你一起玩耍时的情景……
  我闭上眼睛,侧耳仔细地倾听着。
  以前我们姐妹俩一起爬过一条斜坡,看到一片大树林,你还记得吧……
  幼年时代看到的美丽风景,在脑海里又依稀可见。
  这时,手术室的无尽黑暗,冰冷的混凝土墙壁…… ;现实中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和远去。我正站在被温暖的阳光沐浴着的柏油斜坡上。
  路旁的防护栏、红色的邮箱,在我眼里一切都是那么高大。我穿着儿童鞋,正抬头远望着那高高的斜坡。斜坡的一边坐落着无数户人家,而另一边则只有防护栏不断地向上延伸。
  你还记得我们手牵着手一起走在斜坡上吗?
  身后那个令人怀念的声音正叫着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去。姐姐正站在那里,她的个子和我差不多,每次遇到熟人,他们都会说我们姐妹长得很像。
  姐姐的小手拉住我的手,我们要一起爬到斜坡的尽头。
  我非常兴奋,手放在姐姐的手里,向前迈出欢欣的步子。温暖的阳光把我们姐妹俩矮小的影子投射在柏油路上。我们望着斜坡尽头那片露出枝叶的树林,大步地向前走去。
  还记得吗?我们爬到了斜坡的尽头,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茂密的绿林。走进树林里,凉风迎面而来,吹散了满脸的汗水…… ;穿过树林,我们来到悬崖,站在那儿眺望脚底下的小镇…… ;当时我们姐妹俩手牵着手,并排站列着……
  我顿时感觉到姐姐那温暖的小手。
  站在身旁的姐姐望着我笑了,从嘴边露出可爱的犬齿。
  在小镇的上空,还有小鸟在飞翔……
  那是一种笔直地展开双翅的白色小鸟,我还曾固执地认为,它们就住在小镇那条河里。小鸟几乎没有刻意地搧动翅膀,就自如地在没有边际的蔚蓝天空中飞翔。
  夏海,姐姐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但是,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并且要笑着活下去,否则姐姐是不会原谅你的。再见,夏海……
  姐姐的声音慢慢远去、消失。再也听不到姐姐的声音了,连呼吸、嘈杂声都没有了。扬声器沉默了,它告诉我,录音已经结束了。抱在怀里的录音机的塑胶外壳里,磁带依然在转动,但没有传出任何声响。一串晶莹的水珠洒落在塑胶外壳上,那是滑过我面颊再散落下去的泪水。
  对不起,谢谢……
  我在心中反复地叨念着这句话。我确是坐在黑暗而又寂静的医院废墟里,但我又是和姐姐一起手牵着手走在斜坡上。
  我蜷缩着身子,坐在手术室里伤心地哭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知不觉中,废墟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有手术台和发出光亮的手电筒还在我身旁。房间里早已没有他们两人的影子。
  手电筒的光反射在地板上,也只有那被反射的地方格外耀眼。我再仔细一看,发现有一处地面是湿漉漉的,上面沾有一滩湿润的鲜血。血是新留下的,还没有干。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千万别是阿树留下的血。
  我抱着录音机想站起来。然而,我的腿却使不上劲。我慢慢地挣扎了很久,总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蹒跚着走出手术室,并不停地呼唤阿树的名字。我的呼喊声回荡到空荡的墙壁上,然后消失在无穷的黑暗深处。
  我在医院门口静静地等待阿树的归来。寂静的冷空气穿透衣服,直接袭入我的身体,全身不停地打着冷颤。我只好蜷缩着身子,蹲在废墟的黑暗中等待阿树回来。不一会儿,我便半睡半醒地迎接清晨。最终,阿树和少年谁也没有回来。
  *4 ; ;完*
  声Voice…END…
  「这点小伤不要紧的…… ;这是我和我家的狗玩耍时,不小心弄的……」
  我对单手提着黑色书包、正在下楼的森野解释道。
  十二月四日放学后,我和森野一同走出教室,一边走一边闲聊。路过楼梯的平台时,她指着我脖子上的红色划痕问,那伤口是怎么回事。
  「啊?原来是这样呀。当时它一定是想杀死你了。」
  「狗想杀死我?」
  「没错。」
  她确信地点了点头。事实上这是昨晚在医院废墟里留下的伤痕,我身上其他部位还有好几处打斗时留下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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