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钻到旁边的树林中藏了起来。她躲在一旁欣赏由此经过的路人们的表情。一般,大人们都会吓得惊叫起来,而年幼的小孩则不同,他们会大胆地靠近夕,然后近距离观察这到底是什么游戏。
";从旁边经过的路人起初都会大吃一惊,但一会儿后,他们就会识破肉酱汁的把戏,并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们经常在附近玩类似的游戏,所以来往的行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汽车从路上驶过吗?";
既然是发生过交通事故的地方,那就肯定不时会有一些车辆经过那里。躺在路上的夕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吗?
听完我的提问,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 ;车,当然来了。不过夕的眼睛是闭着的,对此她一无所知。一阵急刹车之后,汽车在眼看就要轧着她的地方停了下来。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夕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她擦拭掉脸上的肉酱汁,睁开眼睛一看,汽车的保险杠就在她的鼻尖。。。。。。银色的保险杠上映出了她的脸庞。。。。。。";
";你当时没有向你的妹妹叫喊,提醒她有危险吗? ;";
";。。。。。。对啊,没有。我只是在旁静静地观看,因为这也挺有意思的。";
在她的话语当中,我察觉不到任何的罪恶感。或许,她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概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森野的确是我的同类。
她接着说道。
";我们是双胞胎,不仅外貌长相一模一样,而且平时脑子里思考的问题也是大同小异。但是,在性格上我们却有一点差别。妹妹是一个胆小鬼。。。。。。";
巴士在我和森野坐着的长椅前驶过。刚才曾有一辆车在此停下,等我们上车,可森野却丝毫没有乘坐的意思,于是那车便开走了。车离开以后,只有气喉发出的臭味依然留在这里。太阳几乎与地平线相接了,东方的天空变得黯淡。晚风抚过路面,护栏下的枯草随风摇摆起来。
森野瘫坐在长椅上,紧握的双拳放在膝头上。
";我们常常思考关于死亡的事情。人死了之后会到哪里去呢?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类似这样的问题使我们最感兴趣。不过,与夕相比,我了解得更多有关死亡的知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残忍的孩子。。。。。。";
我经常命令夕干这干那。森野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时,仓库里饲养着动物。一种四只脚的,流着口水的,臭烘烘的动物。。。。。。总之就是那个。";
她指的恐怕是狗吧。想不到她以前曾经养过狗。
";我曾命令夕在它的食物中加入漂白剂,倒不是因为想让它变白,而是想看它痛苦的样子,仅此而已。。。。。。";
据说当时夕曾求她放弃这个计划。
";但是,我装作没听见,借夕的手把漂白剂掺进了狗粮里。夕虽然不愿意这样做,可我却没有放过她。";
尽管加入了漂白剂,但狗并没有死,只是难受了两天,父母和祖父母都非常担心它的健康。饱受痉挛折磨的狗不时发出阵阵哀号,从早到晚都可以听到从仓库里传来的狗叫,它那尖利的叫声响彻了山顶的天空。
夜观察着它的样子。受到惊吓的夕则蜷缩在家里,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
";夕哭了。";
夜看着自己的妹妹,目光跟观察狗时的状态一样。因为是她亲手将漂白剂放入狗粮,夕的内心那一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通过这次试验,夜成功地同时观察到狗和妹妹的反应。夜和夕还曾经玩过一次上吊的游戏。
";准确的说,这种游戏就是模仿上吊自杀的整个过程,在快要被吊死的那一瞬间打住。记得那是个雨天。由于无法外出,我们便在仓库里做这个游戏。。。。。。夕好像就是在数月之后死的。";
姐妹俩各自在仓库的地上竖首堆放起两个木箱,然后站到了箱子上。接着,她们把头套进了从屋梁上垂下的绳套里。这样一来,只须从箱子上跳出去,就可以完成上吊的动作了。";我们数一二三,数到三便一起跳下去,我当时是这样说的。不过,这是骗她的,我并不准备跳下去,只是想看一看夕吊在空中濒死挣扎的状态。";
一、二、三。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信号,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姐妹俩谁也没有跳,仓库里一片寂静。
";夕似乎察觉到我的计划,所以她也没有跳。我责问她为什么不跳,她身体僵直地站在箱子上,好像被吓呆了。";
夕并没有指责姐姐不讲道理,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夜的责骂。
";你是不是经常欺负妹妹?";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当时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两个人平时关系很好。况且,夕自己也干出许多坏事,譬如装死人去吓人这种事,她就比我还要在行。";
";家人发现你们两人之间的这种较量了吗?";
";没有。";
她沉默了一会儿,呆呆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一辆汽车从路上驶过,由于四周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所以司机开了车的前灯。因此,刚才她的半边脸庞融入了车灯造成的光环里。风吹散了她的头发,把其中的几根挂到她的脸颊上。
";夕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暑假里死的。那天早晨天气本来很好,可天上的乌云愈聚愈多,中午的时候就开始下起雨来了。。。。。。,
中午十二时过后,母亲出门买东西了。父亲不在家,祖父和祖母也在外面。家里只剩下一对孪生姐妹。
起初,雨下得不大,窗户上只有一些细小的水滴。然而,不一会儿,雨就下大了。窗户上的水滴逐渐聚集在一起,不断往下滴落的水珠形成一根根透明的线条。
";大概十二时半,我看见夕走进了库房。她没有对我哼声,我觉得她可能想单独做点什么事情,便没有跟去。";
当时,夜一个人回房间看了一会儿书。
大约一小时过后,从大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夜跑到门日一看,原来是祖母回来了。祖母手上提着一大包梨子。她一面将雨伞摺好,一面说这:";这是邻居送我们的,我马上给你们削。";
";我这就去把夕叫来。说罢,我丢下站在门口的祖母,朝仓库跑去。";
她打开了仓库的门。
接着,夜便看到了那景象。立刻,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夕的身体悬垂在空中,脖子上套着一根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绳子。我马上又跑回门口,手里抱着梨子的祖母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张惶失措的我。";
夕死了!她就是这样向祖母解释的。
她是上吊自杀的。同时,这也是一件意外事故。
除了吊死夕的那根绳索以外,她身上还有一根干农活时使用的草绳,正好套在夕的胸部。它一端缠绕在夕的身体上,另一端则从空中垂下。
此外,天花板的屋梁上也垂下一根同样的草绳。看来,这根和缠在夕身上的草绳原本是连接在一起的,直到事发的时候才在中间截断。
";妹妹并没有自杀的念头。她本想利用那根套在胸部的草绳挂住自己的身体,本来可能是想装成吊死鬼的样子来吓唬吓唬大家。然而,当身体被吊起来的瞬间,草绳却承受不了她的体重,断成两戳。。。。。。";
据说夕的葬礼办得很简单。至此,她的故事说完了。虽然还留下一个疑问,可是我没有再问。森野长长地叹了
一口气,表情有些疲惫。
这时,太阳没入了地平线以下,马路旁的行人这上已是华灯初上。巴士站里,印有巴士时刻表的灯箱也亮了起来。柔和的白光照射到长椅上,也照在我们的身上。
车灯的光亮从远处传来。从它四方形的正面轮廓来判断,这应该是一辆巴士,带着引擎的轰鸣,它在车站前停下。
森野站起来,钻进了开启的车门。我也离开了长椅。既没有道别,也没有回首,我们就这样分手了。
森野夜给我讲述了她死去的妹妹的故事。两天后的星期六,早上起天空中就布满了乌云。这天,学校没课,我早早地来到车站坐上一列火车。
离开中区以后,车窗外的景色逐渐萧瑟起来。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本来坐满了乘客,但他们都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最后车内仅剩下我一个人。朝窗外望去,只见缺少阳光的田园风景一幅幅灰暗的图画一样,快速地从我眼前滑过。
我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小站下了车。接着,从站前的巴士站转乘巴士继续前行。不久,道路便开始缓缓上升,树木植物也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一处可以俯视山下小镇的地方。山路愈来愈狭窄,几乎到了只能一辆巴士通行的程度。道路两旁的林木长得枝笔叶茂,越过护栏的树枝与巴士的玻璃窗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巴士来一个林中的车站停了下来,我在这里下了车。巴士开走后,路上看不到任何车辆的踪影。我查看了一下站里的时刻表,这里的巴士每小时只有一班,到了傍晚好像就没有回程的巴士了。看来,我必须尽快赶回车站。虽然车站的四周全是树木,但走了几步后,眼前的视野就突然开阔起来。此时,星星点点的民房屋顶映入我的眼帘。
这就是森野出生的村庄,她在这里度过了孩提时代。
我停下脚步,朝四周环视了一番。如果天气好的话,茂密的红叶一定会使整座大山呈现一片红色'福 ; ;哇 ;小説 ;txt ;下 ;載 ;www ;。Fva ;L。c ; ;n紛 ;享'的。只可惜今天是个阴天,想来的确有些扫兴。
我迈步向森野曾住过的房子走去。一边走,我一边想起了昨天在学校里和森野谈到的事情。
星期五午休的时候,图书室里人影稀疏。四面的书架上放满各类书籍,除此以外的空间安放着供人阅览时使用的桌椅。森野就坐在一个四周无人的角落里。我看到她后,走到旁边对其说道。
";我想参观一下你原来的那个住处。";
她从正看着的一本书上把头抬起来,皱了皱肩头。";为什么?";
";你忘了吗?去游览死过人的地方可是我的爱好。";
森野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书上。从我的角度向下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圆形的后脑勺。她没有理睬我,继续看她的书。
这时,我注意到她手中的那奉书,页面的一角上写着这样一个标题:";第3章:你并不孤单。。。。。。乐观向上的生存之道";。
看到这样的标题,我不禁吃了一惊。她依然埋着头不肯理我,不过从她的动作来看,似乎很担心书上的标题会引起我的误解。
";我认为这本书的内容可以让人打瞌睡。";
不知所措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森野再次抬起头。
";我现在后悔把夕的事告诉你了。要是想去的话,你就一个人去吧。";
据她说,当年居住的房子和使用过的库房都还在。森野的祖父母至今仍在当地务农。我问她为什么不一起去,她的回答是因为睡眠不足身体欠佳。
由于第二天是星期六,学校不用上课,因此我决定独自到她乡郊的老家去看看。森野把具体的地址和交通路线都告诉了我,从距离来看,应该可以即日往返。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让她给我画一张地图。
";突然有一个不认识的高中男生来访,你家里的人一定会很吃惊吧。";
听我这么一说,她点头说这,这个不用担心,她答应跟老家打个电话,把我要去的事通知他们。至于此行的目的,对外就说是到乡村,拍摄一些大自然的美景。
";没事了吧?";
还跟平常一样,森野面无表情地问道。我看了看她画在笔记本上的地图。
";唉,又是一张让人看了起难皮疙瘩的地图。";
我留下这么的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她的座位。直到走出图书室,我感览到她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我身上挪开,那是一种欲言又止、含蓄而踌躇的视线。
天上怖满了灰色的云层,黑色的鸟儿从云端飞过。在森野所画的地图上,公路竟然会从寸个托儿所的正中间穿过。如果真有这样的托儿所的话,哪位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迭到那里呢?
我一边揣摩着地图,一边朝森野家的大致方向走去。由于我已经把她家的门牌号码及路止的标志物……记在笔记本上,所以即使不看地图也应该能够找到。
走着走着,脑海中回想起前天坐在巴士站长椅上听森野说的事情。那是一个关于生性残忍的少女及其挛生妹妹的故事。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