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往哪看。”林觅仙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扭头喝道。
“嗯,没啥,只希望这个小岛别太荒凉。”我左右而言其它,之后,身心疲惫的我头一歪,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
林觅仙卷缩在离我一米远,半眯着眼,身子瑟瑟地直发抖。
我拍了拍她道:“病了?”
林觅仙娇躯一缩,喝道:“你要干嘛?”等看清是我,呼了口气道:“你醒了。”
“嗯,”我点了点头道:“很冷么?怎么不去……打坐?呃,修练?我说不来,就是昨晚你做的。”
林觅仙道:“你身上一直在发烧,我怕……”
她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轻咧了咧嘴道:“炎症引起的低烧而已,死不了。”
“哦!”林觅仙应了一声。
我又道:“不过再不处理离死就不远了。”
“那……”林觅仙张了张嘴,却没说下去。
我知道她是想问我怎么办,不过碍于自己的骄傲没问出口。
“好了,现在第一步是先升个火。”
我已能明显地查觉到林觅仙对我态度上的转变,显然她自己也有所觉,为避免尴尬,也为了让她有时间调整心态,我并没有点破,打了声招呼,我起身离去。
好在还有一把小刀,这使得钻木取火的工作并没有多么困难。
把削尖的木棍在木桩上磨得发热成炭,有了一丝火星后再把枯树叶拢在上面,轻轻吹气,随着一阵轻烟冒起,有火了。
把篝火烧旺,我道:“靠过来吧,暖和些,等天亮再去岛里四处看看,估计我们得在这待一段时间。”
林觅仙淡淡地应了一声,往火堆靠了靠,但仍然与我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要不要来点酒?”我把酒瓶往她那递了递。
她摇了摇头:“不用。”
“那花生米呢?”
“不用。”
“嗯,那我就全吃了,养足精神,明天再去找吃的。”
我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说完这句后,我一边解决剩下的食物,一边思考如今这情况以后该怎样应对。
肩膀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必需尽快处理,明天要把小岛的情况掌握清楚,看看是否有淡水和食物。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林觅仙。
两人孤困荒岛,这无疑是个好机会。形势终于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感觉……很好!
思索着,啤酒和花生米已全部解决,我抹了抹嘴,挑出小刀在火里消毒,一边道:“等会我可能没精力跟你说话,现在你有什么事要说么?”
听见这话,林觅仙楞了楞,淡淡道:“没有。”
“哦,那么晚安。”没有再多说废话,在林觅仙略显紧张的目光中,我脱去上衣,露出还算结实的身体。
跟着,我把衣服卷起咬在口中,深吸几口气后,用那把烧得滚烫的小刀灵巧地挑去肩头已经凝结成痂的血块。
伤口表皮清理过后,我的额头已渗满汗水,阵阵剧痛连续不断的从肩头传来,不过事情还远没结束。我忍住气,抬起受伤的手臂轻轻转动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随着这个行为,从肩膀曼延到四肢百骸,汗水渗满了我整个额头。
可是我知道此刻绝不能停下,否则,痛苦将会更多。
一次次转动肩膀后,我终于判断出子弹的大概位置,这时,汗水已将我浑身浸得湿透。
“你、没事吧?”见我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林觅仙终忍不住低弱地轻声问道。
我抬头瞥了她一眼,咧嘴无声地笑了笑。
“要不要我帮你……啊?”林觅仙讶叫一声,赶紧捂住嘴。
就在她说话的当下,我已把小刀深深地捅进肩膀,一阵搅动后,挖出几块烂肉,一颗淡黄色弹头随着小刀挑拔,挤了出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可尽管我手法已娴熟得超过了许多外科医生,这一刀却仍仿佛把我全身的精力都泄去了一般。
“你真的没事吗?”就像电影里演的许多傻女人一样,林觅仙也白痴地这么问了一句。
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就她这表现,竟然还杀过人?乱想的这会,我使出最后一分力气,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树枝,往伤口按去。
嗞……
皮肉烧焦的臭味顿时扑鼻而来,我极力忍耐地惨哼一声,很利索地,身子一倒,再次昏睡过去。
……
海边的星光格外皎洁,柔和明亮,映照在林觅仙清冷的脸上,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她静静地站在火堆旁,望着睡梦中还在紧皱眉头的老成少年,伸手想抚摸他痛苦的脸庞,最终还是缩了回来,究竟得何等坚强意志才能忍受这些呢。
一时间,她竟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
可是……
惘然若失地轻叹了口气,林觅仙望着空无一物的右手,无奈地甩了甩,脸上写满失落。
第十七章:秘密,这是个秘密。
很少做梦的我今天做梦了。!
我梦见家人在帮我庆生,父母相拥着满脸笑容地望着我,一个不算很美丽但却笑得很甜的妇人在我脸上轻啄了一口:“老公,生日快乐。”
三岁大的女儿趴在桌上,眼馋地绕着生日蛋糕爬来爬去。
“爸爸、爸爸,三十岁是多少岁呀,嘻嘻,妞儿好想快快长大,到时妞儿也有蛋糕吃嘞!”
三十?
望着蛋糕中代表了年龄的三颗红心,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袭上了我的心头,眼前的画面蓦然扭曲破碎,幻化成无数张巨口冲我噬来。
我拼命奔跑,可双脚却极力与我对抗,怎么跑都没有力气。
啊!!!
我猛地翻身坐起,肩膀的疼痛使我叫唤出来。
原来,是个梦……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这片沙滩,一颗颗沙粒仿如金子般,黄澄澄的。
林觅仙卷着衣袖,正在远处海边的礁石间抓鱼。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肩膀伤口已经结痂,过段时间应该便无大碍,不过前几天被林觅仙打伤的五脏六腑还隐隐有些疼痛。
我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林觅仙握着自制长矛,奋力地刺入水中,可却一次次徒劳无功。
“你的姿势不对,剌多少回都没用。”我走过去,提醒道。
“那你来。”林觅仙把长矛一递,冷声道。
“我来?”顿了顿,我道:“那就试试吧。”
从林觅仙手上接过自制长矛,“小刀的捆绑方向错了。”我调整着小刀与树杆的角度,直到呈水平状阻力最小为止。
由于海水涨潮时会带来一些小鱼,等潮水退后,鱼儿便充斥在众礁石之间的缝隙里。可说实话,这并不好抓。
我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目标,身体成半弓型,单手把长矛举得老高,静静地等待时机。
“哗啦!”
我猛地挺身下刺,可惜……没有成功。强烈的拉扯力还牵动了左肩伤口处的肌肉,疼得我直咬牙。
“哗啦!”又是一刺,……仍然没有成功。鱼儿尾巴一扭,躲了过去。
不过,根据三点定位法,我已经大概掌握到海水与空气的折射角度了。
“哧啦!”一声利响,长矛拔起的同时,小刀上插着一条手掌大小的鱼。
没有什么可得意的,我把鱼丢到一旁岸边,递回长矛,问道:“你又不用吃东西,抓鱼干嘛?”
林觅仙瞪了我一眼道:“谁说不用吃,我又不是神仙。”
“哦?”这让我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她只需每天打坐就能保持体力呢,毕竟这个世界奇妙的事有很多,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这鱼你吃了吧,两天没吃东西了,我有昨天的花生米垫肚子,不饿。”说罢,我抬步往岸上走去,若是用刚才那样的捕鱼法,没把肚子喂饱,手臂先得废了。
林觅仙举起长矛,冷冷地道:“鱼是你抓的,我不用你施舍。”
看着她有板有眼地捕鱼姿势,我轻声一笑道:“很好,有骨气,那您继续。”
尊严有时候需要实力来支撑,我相信宁死不吃嗟来之食的人不是没有,可是我没见过。
今天将会很忙碌,关系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生计问题。离开林觅仙后,我沿着海岸线开始观察这座小岛。
花了一个多小时走了一圈,我对这座小岛有了大概印象。
此岛不大,也就五六个足球场那般大小,根据岛内泥层判断,此岛应该是由火山喷发造成的。岛内林木并不茂盛,连小动物都没见到几只,不过还好,我曾看到过几颗椰子树,这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淡水补充。
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便对小岛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基本上来说,短时间内生存不是问题。
回去的时候,林觅仙仍然在礁石间捕鱼,不过收获却不理想,确切的说是很不理想。加上我捕的那条,滩边沙地上只有三条小鱼。
反观林觅仙,超强的大量运动已使她看着十分狼狈。披头散发的,海水汗水交杂着布满她光洁的额头。
气质呀!形象呀!
我好笑地走上前道:“别忙了,午饭时间到了。唔,一条清蒸,一条水煮,不错不错,都是有营养高蛋白的美食。”
“方成,”林觅仙杏眼一瞪,“讽刺人很有趣么,你不也只有一条。”
“讽刺?呵呵,没,我这是在挖苦,**裸的挖苦。”
之前我就意识到了,与林觅仙在一块时,我总会有心情多说几句。在林觅仙愤怒的目光中,我故意很得意地从身后掏出啤酒瓶,倒出之前在岛内寻得的一些东西。
“这是什么?”林觅仙见我把那些翠绿翠绿,像是烂叶子之类的东西往水里倒,忍不住问道。
“唔,魔法。”我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
“哼。”林觅仙不置可否地冷冷一哼。
我微微一笑,不再作声。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候着,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礁石水涧中开始冒出一些小泡,跟着,一条条鱼儿翻着白白的肚子浮到了水面中。
“啊?”林觅仙见状怪叫一声,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我。
“嘿嘿,说了这是魔法。”轻笑一声,我卷起裤管,开始下水捞鱼。
其实里面并不复杂,我只不过是找到一些可以让鱼中毒的植物,把它们的根茎砸烂,放水里一飘就行了。
而那些植物里能使鱼中毒的鱼藤酮对人体却是无害的。
捞起大约二十多条小鱼,我走回火堆旁,经过林觅仙身旁时,我有意无意地轻轻笑了笑。这些鱼儿虽然都只有两三根手指般大小,但填饱肚子是足够了。
找来许多香味独特的茶树叶和石子,我把鱼儿开膛洗净,用茶树叶裹着,跟着再把石子放在火堆里烧烤,等石子烧热后,我再把包裹着小鱼的茶树包摆在上面。
一盏茶的功夫,茶香味伴着鱼肉的鲜味飘散而出,我也不客气,开始狼吞虎咽。
林觅仙一脸漠然地看着,直等我吃完,拍着肚子大叹舒服后,她才捡起我丢下的树叶,把她那两条可怜的小鱼放了进去,如法炮制。
时光匆匆,我俩困在荒岛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我不得不说,林觅仙的傲气确实令人敬佩。
每日里耗尽体力地捕鱼,收获还不如我多,可她却从不问我那些碎绿叶是哪来的,也没有跟踪过我,甘之如饴地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当然,她想保有风骨,我绝对满足她。
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之前与她相处时的焦躁,渐渐不再涌起。
每日里捕鱼摘椰子的同时,我偶尔还去岛内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些野味偿偿。但大多数时间里我都在苦修五禽戏和十八路兽行步伐。
唰!
一道黑影忽地在眼前草丛里闪过,我脸上笑意一扬,身子骤然躬起,双手提起缩住,学着草丛里黑鼠的步伐,跟随而上。
这是我在来到小岛后第三天找到的小老鼠,为了更好的训练十八路兽行步伐,我没把它食入腹中,而是当成陪练的好帮手。
贴着草丛一路飞奔而过,其间我转换了好几种步伐,一直紧逼在黑鼠身后,黑鼠察觉到背后的庞大身影,紧张的四下逃窜,可令它极为恼怒的是,怎样也摆脱不了我的纠缠。
大半个时辰之后,黑鼠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已然有放弃的迹象了。
心知它今天的体力已被我压榨贻尽,我轻轻一笑,随手捡起几根小树枝,奋力甩去。
卟卟卟!
几声闷响,树枝插在地上围成一圈,把飞窜中的黑鼠牢牢困住。
我哈哈一笑,大步而去,等它养足体力,明天继续练。
……
随着时间过去,我的身体在逐渐康复,日子仿佛也过得越来越逍遥了。
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过去那种隐居山林的生活中。
然而安逸的日子在困入荒岛的第七天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