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先生强压住怒火,接着说道:“还有……”
“好了,好了。你很聪明,也很绅士,夏先生。”威尔莫茨在这个时候打断了福尔摩斯先生的话,他说道:“不过现在我该看到我的礼物了——噢!不,是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了。否则,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福尔摩斯先生朝林朝晖一努嘴,说:“给他!”
林朝晖有些迟疑,福尔摩斯先生站起身来,加大了声码说道:“给他!”
林朝晖这才极不情愿地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纸筒,“啪”的一声,扔到了威尔莫茨面前的桌子上。
威尔莫茨笑着拿起,打开一端看了看,然后就放下扔回桌子上说:“很好,夏先生你有很好的信誉和修养,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福尔摩斯先生这才坐了下来,掏出一根棕烟续上,接着说:“还有阎志君的死,是你们把他打晕推下了钱塘二桥。而你们杀死他的原因,肯定不会是因为他的嘴巴不紧而灭口,毕竟,他对于你来说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我想,你是答应过他去营救其哥哥阎同君的,但是你们没有这么做,而是杀了阎同君灭口。这件事被他知道了,他跟你反目了,所以你要干掉他,对吗?”
“非常正确!”威尔莫茨笑着向福尔摩斯先生竖起了大拇指,说,“阎志君其实是个白痴,作为一个成功的毒枭,他居然丝毫分不清楚利害关系。纵使我有很先进的军火,但是从官方营救一个死刑犯,这谈何容易?这可不是美国大片!为了一个必死无疑的人,和我反目,不仅断送了我给他那么好的毒品渠道,还枉送了自己的性命,确实愚蠢。”
“你是个禽兽,你根本就不明白就算是毒枭、罪犯也有兄弟之情!不像你一样,你是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制造了张顺英家的灭门惨案,杀了你自己的手下齐万福、阎氏兄弟和斯科特!还有我的朋友瑞恩!”我终于按捺不住了,拍着桌子叫了起来。
威尔莫茨冷笑着看着我,说:“人性?如果他们没有贪念就不会同意帮我办事。既然他们选择了跟随我,就要一切都听我的,包括我要他们的性命,他们都必须给我。”
“你先坐下!”福尔摩斯先生用威严的语气对我说。
这会儿饭桌上的气氛骤然变得激烈了起来,房间的空气里,一股仇恨的味道慢慢地弥漫了开来。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说完你就可以拿着属于你的东西离开了。”福尔摩斯先生又把脸转向了威尔莫茨,一脸冷峻地说道。
“好,今天我心情不错,刚好我还有5分钟的耐心。”威尔莫茨的脸上依然带着那股阴邪的笑容。
福尔摩斯先生把身体舒展开靠在椅子背上,说:“其实你来中国找这张羊皮卷,并不是为了什么你的家族使命,而是你想拥有那种所谓的超自然的能力。——这些,你父亲德尔惠普爵士的日记本里肯定有提到。他一定还写了要先找到四柱纯阴的孩子,提取他们的精魄,然后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咒语、巫术将其炼制成丹,服用之后就可以获取那种超能力。”
威尔莫茨这回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
“你的畸形手下威尔金斯的存在,以及他曾经确实吃过这种丹药,所以你笃信确实存在这种法术和这种药物。”福尔摩斯先生接着说道。
“是的,没错。”威尔莫茨没有否认。
“而至于这件案子的导火索——那张羊皮卷,我想,上面记载的,就是如何利用提取来的四柱纯阴小孩的精魄,来炼制成丹药的步骤和咒语、符文。我说得对吗?”福尔摩斯先生问道。
“是的,你说得很对。”威尔莫茨干脆地答道。
福尔摩斯先生这时候引用福尔摩斯的名言说道:“有些树木长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就会突然分岔变成难看的模样。这种现象在人身上也常会见到。我有个理论是:一个人在发展中再现了他祖辈发展的全过程。而这种突然变好或变坏,意味着受了家族世系中某种强大的影响——他似乎成了他的家史的缩影。”
他顿了顿,接着说:“威尔莫茨教授,在已知的毒素里,最毒的毒素就是你,你,将是你自己的地狱。”
威尔莫茨不在乎福尔摩斯先生的说辞,说:“我从来没有爱过这世界,因为它对我也一样。”说罢,他就站起身来说,“好了,夏先生,我现在可以带着我的东西走了吗?”
福尔摩斯先生这时候也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装着半张羊皮卷的纸筒,递给了威尔莫茨,接着又从大衣里摸出一个档案袋,说:“如你所说,那半张羊皮卷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所以这个就不能算做是礼物了。那么,我承诺过要送你一份礼物的,这个才是,你收下吧。”
威尔莫茨有点好奇,但还是接下了。他收好东西,说:“夏先生,你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教养和信誉的人,我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的晚餐以及礼物,今晚和你聊得很愉快。那么,晚安,再见。”
说完他再次向福尔摩斯先生伸出了右手,福尔摩斯先生依然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说:“我送你出去。”
“不行!不能放他走!”这个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用刚拆下石膏的右手提着椅子就冲了上去,拦住了他。
我气愤地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走,是他害死了瑞恩,我一定要为瑞恩报仇!”
威尔莫茨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会儿,马上又扬了起来,把脸转向福尔摩斯先生说:“夏先生,我钦佩你的为人,我希望你给你的朋友们讲清楚,我可是来中国大陆投资的正当商人。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大使馆会插手的,我可不想我们两国因为此事闹出什么不愉快。”
福尔摩斯先生这个时候把双手抱在胸前,笑看着我说:“石华,他是正经的英国公民,我们是不能抓的,否则大使馆会找我们麻烦的。但是没有说不能做其他的,比如打断他一条腿,他最多能够告你一个酒后打人。”
听福尔摩斯先生这么一说,我也冷笑一声,举起椅子就向刚才还笑得那么灿烂的威尔莫茨砸了过去。这老家伙躲过,就赶忙抓起自己的东西飞快地往门外跑去。
02
我还想追,福尔摩斯先生在身后淡淡地说道:“别追了,你现在可以打电话报警了?”
我一愣,说:“报警?报什么警?你刚才不是还说他有大使馆庇护么?我们没有实际证据不能抓他么?”
“是的,但是我们现在有实际证据了啊。”福尔摩斯先生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慢悠悠地说道。
“好哇你个福尔摩斯先生,原来你真的藏了窃听器了啊?”我一笑,指着福尔摩斯先生说。
福尔摩斯先生说:“我是那种信口开河给人保证的人吗?我才没心思去装窃听器呢,不能告他谋杀,我们可以告他藏毒——刚才给他的那个装着羊皮卷的纸筒里面,装着毒品。”
我和林朝晖又是一愣,然后才齐齐对他竖起大拇指,说:“有一套,你真够阴险的。”
我正掏出手机准备摁“1·1·0”,福尔摩斯先生又开口说道:“其实报警也没什么用,只是吓吓他,那么点毒品他很好处理的,往厕所下水道一冲不就完了。”
“……”我拨号的手指僵住了,你这不是玩我们吗?
这时候福尔摩斯先生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该结案了,我们出去走走,吹吹风放松放松心情吧。”
我和林朝晖又是一阵云里雾里,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番,赶忙跟上了已经走出门外的福尔摩斯先生。
走在前面的福尔摩斯先生在风中又点了一根棕烟,我和林朝晖在把手揣在口袋里,在他身后跟着。
在半夜的街道上,晚风习习,天上繁星点点,路灯把我们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大家都不说话,周围没有声音,一片寂静。灯光下只有我们摇曳的影子和我们作伴。
良久,走在前面的福尔摩斯先生慢慢地说道:“真的,这件案子这次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了结了,不会再生枝端、又起波澜了。”
我和林朝晖没有接话,只是在后面跟着默默地听他讲。
感觉福尔摩斯先生像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说:“其实刚才我们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英国人,吉斯特尔警官,英联邦派来代替瑞恩的人。他藏在我们的柜子里,虽然我们没有装窃听装备,但是潜伏着一个听觉还算好的警官。关于这件案子,该听见的他都听见了。这件事,剩下的就交给英国方面了。现在就让它告一段落吧,明天早晨,我去给它收个尾,画个句号。”
听福尔摩斯先生这么说,我和林朝晖还一直挂着问号的心里,这会儿才舒展了开来,我也破天荒地向福尔摩斯先生讨了一根他的呛烟,点上了。
后来,福尔摩斯先生还是不无忧郁地喃喃说道:“一个人,只要他乐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那些自己丢失殆尽的某些东西,可以不择手段地靠着某种捷径去获取其他的力量来弥补,从而达到自慰的效果和目的。孰知,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唯一的,是不可替代的,不属于你的就永远不应该属于你。物竞天择,变异也没有用,终究是要靠着循序渐进的进化,才能得以长久的生存。”
他还说:“在某些人的生活里,他们只剩下愿望,却看不到一丝希望。“末了,我们就在深夜的街道上这么走着、走着。任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散烟雾、吹起头发、吹起思绪、吹来脑海里关于我们的朋友瑞恩的笑容的画面,吹落那一滴滴缅怀的泪水。
03
出院之后的第一觉,离开了病床睡在酒店的床上,我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福尔摩斯先生推门进来。他进来的时候手上除了那把讨厌的黑色雨伞外,两手空空,进门的时候还难得地哼着小曲儿。我有点纳闷,问:“你划的句号呢?威尔莫茨人呢?”
“跑了。”福尔摩斯先生若无其事地说道,“他拿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自然该跑了,或许昨晚就连夜跑了。”
“跑了?”我先是大吃了一惊,一想不对,福尔摩斯先生这人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他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对策了。我也装作平静,说:“看你这么惬意,都哼哼上了,指不定你让人家钻到你哪个五指山里去了呢。”
“难得你不糊涂一回。”福尔摩斯先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我网都张好了,现在就等着他们往里面钻。”
听他这么一说,我脸上剩下的疑云这个时候才散开了,就知道是这样,事情不搞定他的眉结是打不开的,这老小子办事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我好奇地追问道:“说说,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福尔摩斯先生这才从口袋里摸出根棕烟自顾着点上,慵懒地吸上一口,然后说:“根据我前期调查的资料,这个威尔莫茨教授是以投资者的身份来大陆的,他的携带资产,有一架私人飞机。我刚刚打电话去海关处查了一下,那些家伙的背景也确实够强大,都打通了上下,拿到了在中国领空的准飞证了。半个小时前,他们驾驶了一架K·106,从首都国际机场起飞了。”
“飞了?”我赶忙问道:“那怎么办?出了国境我们就没辙了啊,那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上了飞机他还能去哪?”福尔摩斯先生反问说。
“能去哪,英国呗。”我飞快地答道。
福尔摩斯先生又深吸了一大口棕烟卷,悠然地接着说道,“我昨晚不是说了吗,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英联邦的警方了。我刚才已经打过国际电话了,让英联邦警署在那边张网以待。吉斯特尔警官这会儿也该登上返回英伦三岛的班机了。”
“……”又是这样,福尔摩斯先生不挖个坑让人钻进去问,然后借机显摆下自己的探案能力就不舒服。仿佛收集别人的疑惑、惊异、怅然和敬佩等目光和表情是他的爱好。
“对了,你昨晚送给威尔莫茨的那份礼物到底是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最后福尔摩斯先生那画蛇添足的一笔。
“昨天接你出院的时候,林朝晖进去拿的那份检查报告——威尔金斯的全身检查报告。”福尔摩斯先生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我又犯迷糊了。
“威尔莫茨不是因为听信了他父亲的日记,又有威尔金斯这个乱吃药的怪胎作实证,所以他才相信真的可以靠那种愚昧、邪恶的方法可以获得超能力么?我们上回抓了威尔金斯,查了他的老底,还让林朝晖医生给他做了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福尔摩斯先生问我说。
“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福尔摩斯先生答道:“查威尔金斯的底子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以前是在英国的一个核电厂工作的,后来因